第54章
“現(xiàn)在我天天和你接觸,也愿意去很多地方,算是無意識地脫敏治療了�!�
蘇洄聽著聽著,覺出一絲不對勁來,故意逗他,“脫敏……意思是我很臟咯?”
寧一宵笑了,“你全世界最干凈。”
蘇洄知道他會這么說,但還是有些得意,“那我就勉為其難,繼續(xù)肩負起幫助小狗脫敏的艱巨任務(wù)了�!�
“謝謝。”寧一宵的手撩開他衣擺,“現(xiàn)在可以開始治療嗎?”
“你怎么這樣……別弄,好癢�!碧K洄躲都躲不及,在床上滾了半圈,還是被單手拖回來。
寧一宵捉住他的手反絞在身后,又溫柔無比地蹭他的鼻尖。
“不能親嗎?”
“能,能�!碧K洄只好投降,任他親吻和撫摸。
寧一宵尤其喜歡吻他的紋身,叼著薄薄的皮膚,在字母M上面留下一個牙印。
折騰了大半天,蘇洄整個人都脫了力,半閉著眼,任發(fā)絲黏在臉上,懶于撥開,窗外陰沉沉的,下了場雨。
“我們種的櫻桃樹不會被淋壞吧�!�
蘇洄說話的時候仍在氣喘,胸膛起伏,沾著濕蒙蒙的薄汗。
寧一宵替他撥開濕的額發(fā),“不會,下雨剛好�!�
蘇洄用臉蹭了蹭他的手掌,“明年會結(jié)櫻桃嗎?”
寧一宵知道不會,樹苗掛果起碼三年,但他還是淡淡道,“誰知道呢�!�
他替蘇洄蓋了薄毯,蘇洄嫌熱又撩開,腰露在外面,痕跡新舊交疊。
“蘇洄。”寧一宵的指腹撫摸著那一行英文,“幫我紋身吧�!�
“紋身?”蘇洄手肘支起上半身,靠在寧一宵身上,沒有問為什么。他一瞬間就想象到那些針刺入寧一宵皮膚的畫面,細密的痛好像已經(jīng)落到他心上。
“可是紋身很痛的�!�
寧一宵卻不在意,“我不怕痛。”
蘇洄聽了沒有說話,靜了片刻,披著毯子從床上起來,“閉上眼睛,等我一下。”
回到床邊時蘇洄沒料到寧一宵還真的乖乖閉上了眼,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俯身吻了吻寧一宵的眼角。
“可以睜開了?”
蘇洄鼻腔里發(fā)出幾聲略黏膩的否定單音節(jié),“不可以�!�
“為什么要閉眼?”寧一宵又問。
“試一下�!�
寧一宵沒明白他的話,只感覺蘇洄抓起了自己的手,下一秒,手背上出現(xiàn)很輕微的刺痛,像被蚊子叮了一口,接著又是一下,緊挨著方才的地方。
“疼嗎?”蘇洄問。
寧一宵沒等他的指令,睜開了眼,發(fā)現(xiàn)他竟然握著自動鉛筆,用筆芯戳著他的手背。
還真是非常符合蘇洄個性的行為。
“你把我當(dāng)小孩兒嗎?”寧一宵捉住他手腕。
蘇洄坐到他身邊,按動了自動鉛筆的筆尾,在自己手背上也扎了扎,“紋身比這個疼三十倍�!�
“沒關(guān)系�!�
蘇洄拗不過他,“好吧,那你想要什么樣的紋身?字還是畫?”
“字。”寧一宵說,“我想好了,就寫See
you
around�!�
蘇洄轉(zhuǎn)過頭看他,眨了眨眼,兩人在對視中交換了一個眼神。
他幾乎是第一時間解開了寧一宵拋來的謎面,讀出謎底,“洄?”
寧一宵的眼底透出很淡的笑意,“怎么這么聰明。”
蘇洄說不好為什么,這就像是潛意識。
他的名字是會回流的水,就像是某種預(yù)兆,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總會回到寧一宵身邊。
“為什么不用see
you
ter?”蘇洄又問。
“因為see
you
around有種不確定性,說不準(zhǔn)會離開多久,再遇到也可能很偶然�!�
蘇洄聽到他的解釋,沒來由有些傷感,但的確很符合他們。
“好�!彼α诵�,“但是今天沒辦法,沒有工具,你等我準(zhǔn)備準(zhǔn)備,好嗎?”
寧一宵同意了。
一場雨帶走了最后一段夏天,秋天悄然而至。蘇洄因為工作的原因獨自返回紐約住了一段時間,每天在貝拉和凱莎兩個人的工作室兩頭打轉(zhuǎn)。
他經(jīng)常會接到學(xué)院的電話,邀請他回去繼續(xù)教學(xué),并且提出可以為他爭取特邀教授的職稱。
蘇洄對這些頭銜一點也不感興趣,唯一能讓他對過去的工作產(chǎn)生留戀的,無非是和學(xué)生們在一起搞創(chuàng)作。
比起學(xué)院開出的條件,聽到他們開除了邁克反倒更讓他開心。
和萊恩打電話時,蘇洄也聽了一耳朵后續(xù),“聽說他那個為學(xué)院捐了錢的爹,親自過來把他抓回去,好像關(guān)到哪個強制戒斷所了�!�
“看來他爸爸還是有點是非心的�!�
“要真的有早就管教了,指不定是誰在后頭施了壓,要不然學(xué)院怎么會開除他啊。”
聽他這么一說,蘇洄倒是立刻想到了寧一宵,轉(zhuǎn)頭就問了他。
[小貓:一宵,你是不是找了邁克的爸爸?]
過了一會兒寧一宵回復(fù)了,很簡短。
[puppy:嗯。]
[小貓:你怎么說服他爸的?]
他的回復(fù)也就是幾秒之內(nèi),好像根本不用思考。
[puppy:用不著說服,我是他甲方。]
好吧。
蘇洄立刻懂了。
果然,現(xiàn)實世界最需要的就是寧一宵這樣的人啊。
一個月后,MsnF的紐約園區(qū)也竣工,園區(qū)內(nèi)標(biāo)志性建筑就是最前方的環(huán)形穹頂玻璃建筑,是品牌的旗艦店。
為了幫紐約園區(qū)宣傳,蘇洄特意將Reset1224從已經(jīng)開始的巡展中挪出,布置在旗艦店正前方的空地,重新布置了環(huán)境和燈光,搖身一變改造成大型公共裝置藝術(shù)。
完工的當(dāng)天,蘇洄特意讓景明幫他拍了一張合影,照片里有他,有裝置藝術(shù),也有背后的建筑。
他將這張照片發(fā)到自己的社交賬戶上。
[:時空膠囊的新家[愛心]]
這一動作立刻引起社交網(wǎng)絡(luò)的關(guān)注,借助這個已經(jīng)具有相當(dāng)知名度的作品,MsnF旗艦店也成為了新晉網(wǎng)紅打卡地,熱度居高不下。
當(dāng)然,喜歡他們兩個人的粉絲也被這一突發(fā)的驚天巨糖砸暈過去。
[藝術(shù)家真的好會,這是拿作品幫老公的園區(qū)宣傳了,果然我就喜歡看站在各自領(lǐng)域頂峰的人談戀愛]
[確實很漂亮啊,誰看了不會停下腳步拍幾張照片順便逛一逛店啊]
[別說了,現(xiàn)在拍照都要排隊,看到隊伍我就想直接先逛店好了(這可能就是策略吧]
[寫作宣傳,讀作大型公開表白]
寧一宵從灣區(qū)前往紐約參加在新園區(qū)舉辦的宣傳活動,當(dāng)天很多記者都不約而同地提出私生活方面的提問,但他一概沒回答,還是像往常一樣,冷著臉,只回答工作相關(guān)的問題。
離開前,他被一群年紀(jì)不大的粉絲包圍,詢問可不可以簽名,但一般這種公開場合寧一宵是不簽名的,怕會引起商業(yè)上的問題,卡爾早已習(xí)慣,上前幫忙擋了擋,但其中一個女孩兒激動地大喊,“Shaw,我真的很喜歡Eddy!”
一直處在冷面精英狀態(tài)的寧一宵忽然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
“謝謝�!�
這段視頻當(dāng)然也被發(fā)到了網(wǎng)上。
[絕了,這濃濃的家屬感。]
[這個女孩兒甚至說的不是喜歡他本人,而是他老婆]
[草我還是第一次見他在公開場合這么笑,果然Eddy的名字是笑容捕獲器]
結(jié)束了活動,天已經(jīng)黑了。寧一宵坐上車,給司機報了貝拉工作室的地址。
“不回家嗎?”副駕駛的卡爾轉(zhuǎn)頭詢問。
寧一宵抓緊機會打開筆記本,處理工作,一邊回復(fù)卡爾,“蘇洄今天試妝,我去接他,一會兒和景明他們一起吃飯�!�
卡爾聽到景明心中便警鈴大作。
他不會又要和女明星約會,然后又被狗仔跟拍,又連累自家上司吧。
但卡爾轉(zhuǎn)念一想,好像現(xiàn)在直接跟拍寧一宵的狗仔也不少。
“那需要我定餐廳位子嗎?”
“不用,你直接回家休息吧�!�
卡爾頗為感動,自己終于可以提前下班了。
希望周末不用為老板的公關(guān)操心。
寧一宵抵達時,蘇洄還沒結(jié)束工作,他便在車上邊工作邊等他,半小時后蘇洄下來,跑著來到寧一宵的車邊,敲了敲后座車窗。
寧一宵一抬頭,便看到蘇洄的笑臉。
蘇洄帶著很大的深灰色冷帽,穿的是他的黑色薄針織衫,衣服不算合身,大了一圈,長長的袖子遮住半個手掌,大領(lǐng)口露著鎖骨,身上還背了深棕色大斜掛包,整體看上去有些頹怠。
確實很有模特的氣質(zhì)。
“等了很久吧?”他開車門進來,耳垂上的銀色耳圈晃著,“貝拉她們開另一輛車過去,讓我們不要等她們。”
“我也剛到。”寧一宵點頭,收了筆記本,握住他的手,“手很冷�!�
“白天還很熱來著,晚上突然起風(fēng)了。”蘇洄望了眼窗外,風(fēng)卷著金色落葉,在低空中打了個旋,回到遠處。
“一會兒喝點酒就不冷了�!�
“少喝點。”
蘇洄靠在他肩上,語氣很乖,“都聽你的�!�
雖然做出了這樣的保證,但寧一宵其實根本攔不住他。尤其是一旁還坐著非常熱衷于玩酒桌游戲的景明,蘇洄這樣的游戲黑洞,幾輪下來光是懲罰就喝了個夠。
“啊我真的輸了太多次了。”蘇洄很是沮喪,鉆到了寧一宵懷里,趴到他腿上,“不玩了不玩了�!�
寧一宵不說話,只是摸著他的后頸,臉上帶著很淡的笑意。
“我說你們倆真是……”景明一臉沒眼看的表情,“怎么別人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zāi)�,你倆倒好,結(jié)了婚反倒是手牽手直接奔著愛河里跳了,合著是水葬啊。”
貝拉被他清奇的形容逗得差點噴出酒來,“你要不去說脫口秀吧景明,當(dāng)個富二代太屈才了�!�
克洛伊忍不住吐槽,“那我們都得變成他的取材工具,一個也跑不了�!�
“確實,你們這一對對的,早知道我今天也帶個伴兒了。”
“別�!必惱铝怂耍霸侔盐覀z一起爆了,我真的會謝謝你�!�
蘇洄喝得有點多,幾人聊天的聲音像是在他腦袋上旋轉(zhuǎn)的小鳥,弄得他眼冒金星,倒趴著的姿勢也加重了這種暈眩反應(yīng)。
“好暈……”
寧一宵低頭,聽見蘇洄小聲的念叨,把他撈起來,見他眼神都醉得迷糊了,于是湊到他耳邊,“出去醒醒酒?”
蘇洄點了點頭,“嗯,要�!�
寧一宵脫下黑西裝外套,搭在蘇洄的肩上,半摟著他從餐吧出去,外面的人很多,男男女女舉著酒杯站在風(fēng)中聊天。
秋天的風(fēng)明顯浸著涼意,蘇洄猛地一吹,腦子清醒大半,人也打了個激靈,渾身顫了顫。
“冷嗎?”
蘇洄搖頭,但貼近了寧一宵。
依舊醉意朦朧的眼和緋紅的臉被籠在冷帽之下,只露出一點點,只面對寧一宵,像是只給他一個人看。
寧一宵牽起他的手,兩人往前走了走。蘇洄思維跳脫,從貝拉的秋冬線突然跳轉(zhuǎn)到他們以前在北京的話題。
“北京的秋天真的很好看,也很長。”
他們在那個金色的秋天經(jīng)歷過很長很滿的熱戀。
“嗯�!睂幰幌脖惶K洄的一句話拉到從前。
蘇洄說著,突然停下腳步,摟住寧一宵,踮腳吻了吻他,分開時他很安靜地在黑暗中望著寧一宵的雙眼。
“寧一宵,我們又一起過秋天了�!�
寧一宵磕了磕他的額頭,“還有很多個秋天�!�
蘇洄喜歡他的回應(yīng),笑得像個小孩。他松開手臂,攤開來,擁抱了撲面而來的夜風(fēng)。
“你知道嗎,在古代,風(fēng)還有個別稱,一個成語。”
“什么成語?”
“醒骨真人。”蘇洄扭頭看他,臉上帶著笑,“這個名稱細品是不是很酷?風(fēng)一吹過來,連骨頭都喚醒了,看著這幾個字就覺得涼嗖嗖的。”
“確實。”寧一宵喜歡蘇洄分享這些奇奇怪怪又富有趣味性的內(nèi)容,他的生活是計劃好的黑白灰線條,蘇洄帶給他色彩斑斕的、跳脫的點。
“你衣服上的味道好好聞。”蘇洄低頭,認真嗅了嗅,“很舒服的古龍水味�!�
他喝得醉,走路有點浮,寧一宵時不時伸出手,扶他的手腕。
這一條路幾乎都是充滿小資情調(diào)的清吧或是咖啡廳,兩人走走停停,在一處紅墻站定。寧一宵忽然想抽煙,于是背風(fēng)點了一支,吸了一口,吐出的煙霧在昏黃燈光的照射下,縈繞出淡淡的光暈。
“我也想抽�!碧K洄伸出手,一副小朋友討糖果的姿態(tài)。
寧一宵卻不緊不慢吸了一口,然后將拿煙的手舉高了,故意不給。
“給我抽一下嘛�!碧K洄又靠近一步,幾乎要貼上寧一宵的胸膛。
寧一宵低了頭,對著他的臉吐出煙圈,像是挑釁。圓形的白色煙圈很快被風(fēng)吹散、拖長,流光一般落到蘇洄臉上。
隔著煙霧,醉意未退的蘇洄忽然踮起腳,張了唇,以接吻的姿態(tài)吸入煙霧,半閉的眼曖昧至極。
這讓寧一宵不由得想起過去,他和蘇洄在校園的凌霄花之下,用香煙代償?shù)奈恰?br />
他最終還是忍不住低頭吻了蘇洄,也將煙遞到他手上。
“抽吧。”
“謝謝。”蘇洄的笑容有幾分不明顯的得意。
明明蘇洄不擅長玩游戲,但寧一宵總輸給他。
抽完煙,蘇洄掐滅了煙頭,突然想起什么,打開了自己的斜挎包,從里面翻找出什么,藏到身后。
“寧一宵,給你看個東西。”
他拉過寧一宵的手,在他手掌心放了一張薄薄的透明片。
寧一宵低頭仔細看了看,忽然怔了怔。
是紋身貼,上面是一串手寫英文,蘇洄的字跡——See
you
around.
不禁如此,末尾還畫了一只手繪蝴蝶。
“這是我找人定做的,打樣了好幾次才滿意,今天終于收到最后一版了,感覺很不錯,你試試?”
寧一宵笑了,“你是真的把我當(dāng)小孩�!�
“我不想讓你疼嘛�!碧K洄小聲說,“舍不得�!�
他想試試,用包里剩下的一點瓶裝水沾濕了寧一宵的鎖骨,將紋身貼貼在上面,很快,上面的字樣便轉(zhuǎn)印到皮膚上。
“真的很好看。”他仔細觀賞了片刻,拍下來給寧一宵看。
“這能維持多久?”寧一宵問。
“一周以上肯定沒問題。”
“太短了�!�
蘇洄抱著他,“沒關(guān)系,我可以做很多很多,夠你用一輩子那么多�!�
寧一宵的心為之一動,沒說話,只是伸手捏了捏蘇洄的臉頰,捧著他的臉,目光從濕潤的雙眼滑落到他的唇角,于是低頭很珍惜地吻了他。
兩人在秋風(fēng)里接了一個濕潤悠長的吻。
如果要寧一宵對人生中經(jīng)歷過的痛依次排序,紋身的痛感其實根本排不上號。但蘇洄卻對此無比鄭重,仿佛不愿他再受任何一點痛楚。
但明明他自己的紋身,都是在毫無麻醉的情況下,自己給自己刺的。
那時候的蘇洄剛剛失去親人,又有多痛呢。
寧一宵不得而知,他只知道這個人是真的很笨。
移開后,他很認真說,“謝謝�!�
蘇洄卻很沒邏輯地回答,“我也喜歡你。”
酒還沒完全醒,蘇洄卻有些犯困,寧一宵坐到清吧門口擺放的長椅上,蘇洄便習(xí)慣性地跨坐到他腿上,臉埋進他溫?zé)岬逆i骨處。他們的體型差總是可以完美無缺地用這樣的姿勢相嵌合,蘇洄可以完全放松。
“我想瞇一會兒�!彼淞瞬鋵幰幌膫�(cè)頸。
寧一宵輕笑了一聲,親了親蘇洄的頭頂,“醒骨真人也醒不了小貓咪的骨�!�
蘇洄也悶悶地笑了,手臂環(huán)住寧一宵的腰,“沒讓你用成語造句。”
隔著街道,寧一宵隱約發(fā)現(xiàn)有人看他們,甚至拿起手機拍照,但他也不太在意,也不想打斷蘇洄的美夢,只是把披在他身上的西裝外套往上提了提,遮住蘇洄的頭,手臂繞到他后背,輕輕拍了兩下。
“睡吧�!�
任他抱著睡了二十分鐘,貝拉她們也出來,打算回家。
寧一宵并沒有叫醒蘇洄,而是直接就著這個姿勢把他抱了起來,來到停在路邊的車前,把樹袋熊轉(zhuǎn)移到車內(nèi)。
“你們好像被拍到了�!本懊髯诟瘪{駛,聲音很輕,“這次可和我沒關(guān)系。”
他手指滑了滑,看到煙吻那張,久經(jīng)情場的老手都愣了一愣,忍不住存圖發(fā)給了貝拉。
“不知道還以為你倆跟這兒拍電影呢,得,這幫小姑娘又有的嗑了�!�
“小聲點。”
景明立刻回頭,瞥了一眼靠在寧一宵肩頭的蘇洄。
“okok.”
蘇洄半夢半醒,迷迷糊糊抓住寧一宵的袖子,喃喃念了一句,“小狗……”
“小狗?”景明又一次扭頭,轉(zhuǎn)過來盯了盯蘇洄,又看向?qū)幰幌�,“叫誰?”
寧一宵佯裝不知,看向車窗外,“叫雪糕�!�
“真的嗎?我怎么覺得不像啊?”
“Shut
up.”寧一宵冷冷道。
第99章【ABO番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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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一宵第一次見到蘇洄,
是接待入學(xué)新生的最后一天。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校園里水汽朦朧,寧一宵是計算機系的接待志愿者,
剛送走一批一年級學(xué)生,雨勢突然,他只好隨便找了最近的金融系新生接待處,暫時躲躲雨。
遮陽棚的邊緣落下長而連綿的雨線,
天色陰沉,
積雨云久久不散。
金融系只留了一個負責(zé)登記的學(xué)生,對方似乎認得寧一宵,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寧一宵注意到,轉(zhuǎn)頭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兩人順勢攀談起來。
“我知道你的,寧一宵嘛�!睂Ψ绞莻Omega,
臉上露出略帶羞澀的笑,
“我之前在�;@球賽看過你打球,
你好厲害。”
寧一宵屬于擅長社交但并不喜歡的類型,所以只是流于表面地附和了幾句。
他是個Alpha,但出生貧苦,在十四歲分化前從未去過醫(yī)院檢查,如果不是上高中時學(xué)校安排了統(tǒng)一體檢,
寧一宵甚至不會知道原來自己屬于級別和純度最高的那一類Alpha。
拿到報告單的那天,寧一宵盯著上面的數(shù)據(jù)發(fā)呆,
他很清楚地記得,
走廊上還有一個其樂融融的三口之家,
夫妻倆安撫著自己的孩子,告訴他無論分化成什么性別、什么級別,
都不重要,他永遠是爸爸媽媽最愛的寶貝。
寧一宵當(dāng)時默默聽著,低頭把報告單折了幾下,放進口袋里,想著怎么說服校門口的小餐館老板收留未成年人打工。
“那你們這一屆新生應(yīng)該沒幾個Omega吧?”
同學(xué)的話將寧一宵的思緒從回憶中拉回,他點點頭,“是比較少。”
由于并不美好的童年經(jīng)歷,寧一宵并不像其他Alpha,和Omega有著天然的相互吸引,他甚至在精神和生理上都有些排斥Omega的信息素,這種排斥是無差別的,聞到會產(chǎn)生焦躁和不安,就像是某種強迫癥,所以他從未真正接近過任何Omega。
但他偽裝得很好,盡量不因此影響到必要的社交。
社交是像他這樣的人無法避免的事,可利用的時候更多。
“那你們的宿舍就好分配一點�!睂Ψ叫α诵�,伸了個懶腰,低頭檢查名單,“就還剩最后一個人沒報道了,這個……”
他仔細看了看,“怎么沒寫性別,是beta嗎?”
正說著,寧一宵忽然聽見踩在水洼的腳步聲,朝外看去。
隔著雨線,他看見一把淺藍色的雨傘,遮住了來人的大半張臉,只露出很白的鎖骨和脖頸。霧霾藍的上衣寬大地罩在身上,手臂細白,牛仔褲的褲腿被卷起,嶄新的白色帆布鞋被沾濕了。
“你好,這是金融系的接待處嗎?我是報道的新生�!�
聲音很好聽,因跑著趕來而帶著微微喘息。
邁步進來,雨傘移開,露出一雙水波盈盈的眼。一縷淋濕的頭發(fā)黏在臉頰,像一抹深色的顏料,襯得畫布雪一樣白。
這一刻恰巧落雷,掩住了寧一宵被打亂的心跳。
他好像本能地被什么抓住了。
對方似乎誤會了,以為寧一宵才是接待的人,于是仰著臉望向他,“現(xiàn)在登記嗎?我叫蘇洄�!�
寧一宵回了神,不自然地低了低頭,手指了指桌前坐著的同學(xué),“這邊登記。”
“啊,謝謝�!碧K洄露出柔軟的笑容。他走到桌前,因簽字而俯下身子。
寧一宵下意識地盯著他白瑩瑩的后頸,很后知后覺地,他發(fā)現(xiàn)這個人身上幾乎沒有任何信息素的氣味。
“你是Beta嗎?”登記的同學(xué)好奇問。
蘇洄笑了笑,“應(yīng)該吧�!�
“應(yīng)該?”
蘇洄的聲音輕輕柔柔的,“醫(yī)生說我目前還沒有分化的跡象,也有可能不會再分化了�!�
“十八歲了還沒有分化,那可能真的就是Beta了�!�
他笑笑,“大家都這么說�!�
對方看著他簽完字,“可以了�!�
“嗯,我再借用一下筆。”蘇洄在身上摸索了片刻,找出一張紙巾。
走之前,蘇洄重新?lián)伍_傘,水珠濺出了些許,他扭頭看向站在一旁的寧一宵,毫無征兆地開了口。
“學(xué)長,要不要一起走?你應(yīng)該沒有傘吧�!�
寧一宵愣了愣,但幾秒后,還是鬼使神差地同意了蘇洄的邀請。
傘并不大,兩人只能擠著,距離一下子拉得很近。寧一宵比他高許多,主動提出幫忙撐傘,他下意識將傘面朝蘇洄傾斜,自己的半邊肩留在雨里。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新生?”
聽到提問,蘇洄瞥了他一眼,眼帶笑意,“你不是還別著志愿者的袖章嗎?”
寧一宵低頭看了看,才發(fā)現(xiàn)緣由。
看來自己今天真的狀態(tài)不佳。
兩人都沒說太多話,靜得只聽得見雨落在傘面的聲響。
“你分到哪間宿舍了?我送你上去�!�
蘇洄搖頭,“暫時還沒有分�!彼D了頓,似乎在思考怎么解釋,“我……我的宿舍比較難分�!�
寧一宵不明白,他是Beta,應(yīng)當(dāng)是最好分宿舍的,不像Alpha和Omega,必須分開住,他可以和任何人同住。
但既然對方?jīng)]解釋太多,寧一宵也不再過問。
“學(xué)長,你去哪兒呢?我送你過去�!碧K洄看向他。
“我去閱覽室�!睂幰幌S口說了個離這里比較遠的地方,完全是下意識。
“閱覽室……”蘇洄孩子氣地笑了笑,“那你帶路吧,我也不知道怎么走�!�
“嗯,順便帶你認認路。”
寧一宵一邊走,一邊介紹學(xué)校的不同建筑,“這里是公共教學(xué)樓,可以自習(xí)的,那個是理科樓……”
蘇洄始終抬頭望著他。
“再往前就是體育館�!�
蘇洄忽然間出聲,抬起手指了指寧一宵的眼角,“你這里有一顆痣�!�
話題的突然跳轉(zhuǎn),打亂了寧一宵的節(jié)奏,他靜了片刻,腳步也停下。
好奇怪的人。
后來寧一宵發(fā)現(xiàn),即便選了最遠的路,時間似乎也沒有因此被拉長,反而像那天的雨水,流動得極為迅速。
閱覽室門口的臺階上都是水,兩人一起走上去,寧一宵將傘還給他,“謝謝你,我上去了�!�
剛轉(zhuǎn)身,蘇洄便叫住了他。
“學(xué)長,你想要我的聯(lián)系方式嗎?”
他遞出了一張沾著水汽的柔軟紙巾,上面寫著自己的號碼。
一瞬間,四周圍起了好大的風(fēng),大到臺階上撐開又晾著的各色雨傘都被掀翻,雨水傾斜著飄進來。
“你剛剛看我好久了。”蘇洄望著他,一雙眼如同清澈的海。
這個潮濕的初遇給寧一宵留下一個朦朧的暗影。
他的心第一次感受到悸動,甚至在打工的間隙和深夜睡前都會想起,他會不自覺拿起那張紙巾,聞上面的氣味,但除了紙巾本身的香氣,什么都沒有,而上面的字也被雨水模糊了。
這些奇怪的表現(xiàn)與信息素毫無關(guān)系,對方是沒有任何信息素的。
原以為不在同一個院系,交集也就到此為止,他再度回到整日奔波于學(xué)業(yè)和兼職的生活,直到輔導(dǎo)員將他叫到辦公室。
“一宵,你之前的大一室友因為生病休學(xué),現(xiàn)在宿舍就你一個人住,是吧?”
寧一宵點頭。
“現(xiàn)在是這樣,金融系那邊多出來一個新生,因為來得晚,他們那邊的宿舍已經(jīng)沒有空位了,你也知道,不同性別的挪來挪去不好弄,他們就說要不和別系混住好了,剛好你這邊還有個床位,我把他安排過來�!�
聽到金融系三個字,寧一宵盡管沒什么表情,但心跳頓了頓。
“是個Beta?名字叫蘇洄……是嗎?”
“你怎么知道?”輔導(dǎo)員還有些驚訝,“認識?”
“之前接待新生的時候遇到過�!�
輔導(dǎo)員笑笑,“這樣啊,那看來不需要我介紹了,他剛剛還在,我把門禁卡給了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帶著行李過去了。”
他拍了拍寧一宵的肩,“你是學(xué)長,多照顧照顧學(xué)弟啊�!�
回到教室,寧一宵后面的專業(yè)課一反常態(tài)地沒能保持專注,下課后他拒絕了同學(xué)的午飯邀約,直接回到了宿舍。
那一棟宿舍樓住著的大多是Alpha,也有部分Beta,信息素的味道令人頭疼,寧一宵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間,刷開門,恰巧看到蘇洄站在床邊,抬著手臂脫上衣。
衣服已經(jīng)脫了一半,窄而薄的后腰白得晃眼。他也扭頭,與破門而入的寧一宵對上視線,眼神有些迷茫。
寧一宵下意識想退出去,也不知道為什么,但蘇洄看上去絲毫沒有性別意識,而是繼續(xù)脫下了上衣,晃了晃頭發(fā),再套上一件寬松的絲質(zhì)睡衣,然后轉(zhuǎn)過身。
“學(xué)長,你怎么不進來?”
“我……”寧一宵這才想起,這個人以后會成為他的室友,他走進自己的房間,卻如同邁入一片陌生的領(lǐng)域。
“沒想到最后我們成了室友�!碧K洄坐在對面的窗邊,臉上露出有些稚氣的笑容,“我還以為之后都不會有機會見面了。”
寧一宵想解釋自己沒有加他的原因,但蘇洄似乎并沒有提,忙著整理自己的衣服,所以他也沒開口。
“要幫忙嗎?”
寧一宵詢問。
蘇洄搖搖頭,“快收完啦。”他看了一眼寧一宵的書桌和衣柜,整潔得有些夸張,連衣服的顏色都是按照同色系由深到淺擺放的。
他笑了,開玩笑問,“你是不是有強迫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