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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我真走了?”

    邵明曜還站在原地。

    中邪了吧。

    林晃猶豫了下,“你是幾個意思?”

    “翻篇了?就這么簡單嗎?”

    這句話落下,邵明曜才終于動了,朝他走來。

    “邵明曜�!�

    邵明曜冷著臉,看也沒看他,徑直從他身邊走過。

    “?”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24】

    呆蛋心煩地直奔窩里,往床上一趴,嘀嘀咕咕。

    讓揍也不揍。

    訓也聽不懂。

    不信解釋,還不受哄。

    它跳起來,一拳把床捶出個大坑。

    麻煩!

    第25章

    |“別總帶著一身傷在我面前晃,我看不得這個�!�

    天光蒙蒙亮,體育場上下就四個人。

    秦之燁望著跑道上的人,打了個悠長的哈欠,“咱仨像不像那個望曜石。”

    林晃和俞白坐在他一左一右,都耷著眼皮犯困。

    秦之燁“嘶”了一聲,扭向林晃:“不合常理啊,他還不咸不淡的?”

    林晃一只手拄著腦袋,不想說話。

    “難道不該是先訓后揍,揍完翻篇么。怎么到你這就卡bug了�!鼻刂疅钹止局�,忽然一瞇眼,“還是說——他沒跟你動手?”

    林晃終于掀了下眼皮,“嗯。”

    “……靠�!鼻刂疅钅樕l(fā)綠,“那他訓你了沒?”

    林晃回憶著昨晚——兇是有點兇,但相比“訓”,更像是“審”。

    和小時候一樣,刨根問底。

    秦之燁細品他表情,“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老子要去大鬧一場!”

    “你坐吧。”俞白在旁邊煩道:“有那虛張聲勢的牛勁,不如去買早飯�!�

    “……哦�!鼻刂疅钆亩嫡绎埧�,“吃啥?”

    俞白說:“包子豆?jié){茶蛋。學弟吃什么?”

    林晃又閉上了眼,“都行�!�

    秦之燁說:“那也老三樣吧。我倆吃肉包,明曜吃菜包,聽說你喜歡紅肉,那就豬肉青椒和牛肉大蔥各一個?”

    林晃胡亂點了下頭,又迷瞪了一會兒才忽然想起,秦之燁聽誰說的他喜歡吃紅肉?

    想問,但看秦之燁已經(jīng)走遠了。

    從背影看,秦之燁身材和邵明曜接近,但他沒有邵明曜那股子疏離,也不像俞白顯兇,一天到晚都是笑瞇瞇的,給人一種很軟和的錯覺。

    但那天和四中打起來時,他斂了笑意,像頭惡狼。

    “是不是覺得他這人挺怪的。”俞白忽然開口,望著那道背影哼笑一聲,“他小時候是軟蛋一枚,長得好看還有大把零用錢,走哪讓人欺負到哪。”

    林晃有些驚訝,“看不出�!�

    “和家庭有點關系,聯(lián)姻夫妻各玩各的,對孩子只寵不管。他等于是跟著明曜長大的,長到某年某月,突然通透了,不自閉了,就變成現(xiàn)在這樣。”俞白頓了下,“抽象吧?”

    林晃搖頭。

    他不也是這樣嗎,各路專家都束手無策的病,跟在陳亦司屁股后頭踏踏實實過幾年日子,自己就好了。

    “可能安全感也需要日積月累吧�!庇岚坠戳斯创剑懊麝拙褪撬蟾�,指東他不敢往西,遇到事就要明曜拿主意,犯了錯只要明曜罰過,他就覺得什么事都能翻篇�!�

    說話的功夫,邵明曜跑過食堂門口,秦之燁拎著早飯出來,沖他上躥下跳地吆喝。隔得遠,林晃只隱約聽到了“憑什么”“揍不揍”之類的話。

    俞白看著遠處,“小時候明曜管他管得兇,要求他被欺負必須還手,不還手回來就挨揍。有幾次之燁在外頭被打的鼻青臉腫,就因為認了熊,回來還要再挨兩腳�!�

    林晃忍不住說:“那還跟他混?”

    俞白笑,“因為明曜會偷偷找那些壞小孩,沒人敢欺負之燁第二次。之燁雖然吐槽他,但又最愛往他身邊黏。”

    林晃“唔”了一聲,俞白扭過頭來,“明曜真沒和你發(fā)火?”

    林晃想了想,“好像憋回去了。”

    “那是有點怪�!庇岚状蛄藗哈欠,慢悠悠道:“他不是憋屈的性格,也不是記仇的人啊。”

    回班一路上邵明曜沒怎么出聲,只在幾人要分開時提著早餐淡聲問:“吃什么餡?”

    林晃不知道是問他還是秦之燁,但秦之燁正在煩俞白,便說道:“牛肉和豬肉�!�

    邵明曜“嗯”了一聲,挑出一袋遞給他。

    林晃生平頭一回主動早起,一回座位就趴下睡了。

    課間被陳亦司的微信震醒,問他跟邵明曜露餡的事解決了沒。他懶得回,迷迷糊糊地抓了個包子,剛掰開,還沒往口罩底下塞,就覺得味不對。

    一看,西葫蘆雞蛋,兩個都是。

    他下意識回頭,隔窗邵明曜剛好也掰開了包子,困惑地盯了幾秒包子餡,咬一口,丟在一邊,神色嫌棄。

    “……”

    林晃把慘綠慘黃的包子餡拍照發(fā)給陳亦司。

    【沒意思:啥玩意?】

    【沒話說:我們扯平了�!�

    【沒意思:?】

    說是這么說,單方面扯平而已。

    猶豫了一個課間,還是沒去要求把包子調(diào)換過來。

    林晃早起一回,又混在小團體里去了幾趟食堂,和邵明曜沒說上話,反而要努力應付秦之燁,兩天下來人憔悴了一圈。

    邵明曜對他倒是不躲不惱,問話會回,還會順手幫他遞個打包盒。

    但距離好像一下子拉遠了,沒以前毒舌,也沒那么生動了。

    禮拜三下午打鈴,林晃跑進教室,正要趴下睡,忽然咂摸出不對勁,回頭看向鄰窗。

    ——窗臺上那枚杏核沒了,只摞著幾本磚頭厚的書,邵明曜伏案時能遮住半張臉。

    午后日頭狠毒,林晃就那么對著玻璃愣了幾秒,然后伸手拉上了簾,把刺眼的日光擋在外頭。

    可能有人碰夠了軟釘子,就真的不想管了。

    也或許期中將近,快轉走了,理所當然開始把九中的一切都放下。

    林晃猜了幾種可能,覺得無論哪種都合情合理。

    他又恢復了獨來獨往,秦之燁和俞白也喊不動。

    九中的日子是挺無聊。

    沒人找茬,也沒事干,每天睡得腦仁疼,睡得多了,偶爾還會沒來由地心焦。

    索性翹課去鐵館,趕上下午陽光最好的時候,練到晚飯前再回來。

    電話里,林守萍敷著面膜問:“小晃逃課都干什么去��?”

    看來吳麗霞知道,只是懶得管。

    林晃答:“教室鬧,回家睡�!�

    林守萍“哦”了一聲,“秋乏,正常。你睡覺記得關空調(diào)。”

    林晃從小到大就沒主動開過空調(diào),嫌費電。他應了一聲,慣例叮囑道:“小姑睡前記得斷電�!�

    班主任不管,林晃就更肆無忌憚。猛練一禮拜,高翻總算沖回八十公斤,而且還能連著翻四個,算做了個小組。

    可惜最后脫杠時沒穩(wěn)住,腰閃了一下。

    倒是閃得不重,走路有點若有若無的疼,但健身人最怕腰傷,林晃小心為上,還是跑校醫(yī)室拿了膏藥,再小心翼翼地挪回教室。

    路過廁所,突然聽到里頭鄭浩鬼鬼祟祟的聲音。

    “老大,我咋感覺邵明曜過了對林晃的熱乎勁了,咱是不是能有仇報仇,有冤……”

    話沒說完,里頭一聲清脆的巴掌抽腦殼聲。

    方威說:“你智障啊�!�

    鄭浩怪委屈,“你沒發(fā)現(xiàn)他倆不對勁嗎?”

    方威說:“他倆不對勁,你看著就行,少自以為是�!�

    頓了頓,他又咂出不對味來,警惕道:“還有,你別胡說,是你和林晃有冤有仇,我可沒有,我倆關系可好了。”

    鄭浩:“……”

    方威終于活明白了。

    林晃站在外頭,本該松一口氣,但卻莫名地有些悵然若失。

    他慢吞吞地挪到班級門口,忽然聽后頭一個男生問:“明曜,怎么不走了?”

    林晃一回頭,走廊拐角處,邵明曜正跟一個男生抱著卷子站在一塊。

    他微微皺著眉,目光落在林晃的腰側,見林晃回頭,便收回了視線。

    “你先回吧�!绷只温犚娚勖麝状鸬溃骸拔胰ヌ讼词珠g。”

    禮拜五午休起床,林晃收到大賽組短信,把二輪比賽的稿子交了。

    這回他有經(jīng)驗,不給自己焦慮的機會,直接翻墻出校去了鐵館,練了兩小時體能,把渾身的儲糖消耗空,之前約他打拳的男大學生來了,干脆又一起打了四五個回合。

    兩人出了一臺子的汗,男大學生走了,留林晃躺在拳臺上一動不動地放空。

    直到落地窗外的光線轉暗,林晃才慢吞吞地爬起來,前胸已經(jīng)貼了后背,渾身濕透,手腳軟得打顫。

    體力被掏空,但心情很松弛。

    他沖了個澡,緊跑慢跑回學校,還是被酸軟的腿腳拖累,在食堂外頭眼看著鎖了門。

    沒法子,只好又拖著最后一點勁往校外走。

    校門鎖了,一堵矮墻翻了半天,落地還差點把腳崴了。

    林晃甩了甩發(fā)軟的小腿,身后忽然響起一聲冷淡的質(zhì)問。

    “又要翹課去哪?”

    他后背一僵,回頭難以置信地看著邵明曜,“你怎么沒上自習?”

    邵明曜看著他,眼神無語。

    “還好意思問別人?”

    “……”

    也是。

    好幾天沒怎么說話,終于對上了,一來一回卻都挺沒營養(yǎng)的。

    林晃索性繞開他要走,卻見邵明曜忽然皺了眉,伸手便朝他肩靠近鎖骨的地方握過來,搭在斜方肌上的幾根手指稍一用勁,林晃“嘶”了一聲。

    以前陳亦司也總幫他按摩這里,他上肢練得多,肩頸肌肉總是緊繃的,一搭手全是細小的勞損點。

    林晃忍著酸爽勁,問道:“干什么?”

    邵明曜拇指在他脖子旁邊一搓,搓開衣領,又沿著肩向下一捋,捋到手腕,把他袖子擼了起來。

    “又哪來的一身傷?”

    他聲線壓著,像在克制惱火。

    肩頸、手臂上布滿青紫,一打眼怪嚇人的。

    但林晃原本都沒發(fā)現(xiàn),健身久了,不是這里磕就是那里碰,眼睛已經(jīng)習慣性屏蔽身上大大小小的瘀痕。

    也不知道邵明曜隔著衣服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邵明曜又一撩他T恤,窄腰上貼滿了膏藥,推著他轉個身,再往上撩,側腰和背也全是青紫。

    “林晃。”邵明曜在他身后深吸一口氣,聲音里有些咬牙切齒:“你嫌我手伸得長了,好,我尊重。你在外面干什么,不想讓我知道我可以裝看不見,但你能不能別總帶著一身傷在我眼前晃?”

    林晃后背有癢癢肉,受不了有人離他這么近對著皮膚吹氣說話。

    他掙脫邵明曜,轉回身來,放下了衣服。

    “我晃怎么了?”

    邵明曜略一抿唇,盯著他許久。

    “我看不得�!彼f。

    林晃心跳忽然像是漏了一拍。

    看不得么。

    不是懶得再看了么。

    邵明曜兩句話,把他這幾天腦子里繞的前因后果都刨干凈了,灌進來些陌生的東西,讓他有些茫然。

    他消化了好一會兒,索性問道:“為什么看不得?”

    邵明曜伸手卡著他的腰不讓他動,“你自己數(shù)數(shù),從你轉回來,我哪次袖手旁觀讓你在外頭受了委屈?你憑什么三番兩次挨欺負來誆著我揪心,又何必非要糟踐自己?”

    邵明曜質(zhì)問得兇,但林晃聽著聽著卻忽然溜了個號。

    他虎口好像有繭,他沒頭沒尾地想道。

    卡著側腰,有點磨得慌。

    邵明曜見他放空,更惱了,“你聽沒聽我說話?”

    林晃回過神來,還沒開口,肚子里忽然“咕嚕”一叫。

    像有股勁,他無意識地繃了好幾天的一股勁,隨著這一聲肚子叫,忽然被卸了下去。

    “我沒在外頭打架,邵明曜。”林晃開口道:“不是說了嗎,我打架很少吃虧。如果我被打成這樣,那人可能已經(jīng)在搶救了�!�

    邵明曜一愣,臉色更沉了,“你還挺驕傲�!�

    “我在陳述事實�!绷只螄@氣,“我也沒撒謊,就是去健身啊,兩條街外那家鐵館,R什么什么開頭的單詞,不會拼,我在那里練�!�

    邵明曜沉默片刻,“Rouse?騎車路過的那家?”

    “Rouse……”林晃把他提到的詞念了兩遍,“這名啥意思?”

    “喚醒。”

    “哦�!�

    邵明曜“嘖”了一聲,“別轉移話題,為什么去那里?”

    “便宜�!绷只握f,“月卡只要二九九�!�

    “我是問你為什么不上課,天天跑去健身�!�

    林晃納悶了,“我都沒問你為什么天天學習,你問我這個?”

    邵明曜的眼神像是被他霸凌了,“因為我是學生,你也是學生�!�

    “……也是�!�

    林晃從來沒思考過為什么要健身,想了半天才說:“算是個習慣吧,焦慮時也靠砸鐵發(fā)泄�!�

    “焦慮……”邵明曜品著他的話音。

    林晃低眉坦白道:“前一陣賽前緊張,這一陣你鬧脾氣,都挺煩的�!�

    邵明曜:“你不要給我瞎胡賴�!�

    “沒賴�!绷只螄@了口氣,“松開我,邵明曜。你再這么弄,要把我弄低血糖了�!�

    這話像踩著了邵明曜的尾巴,他一下子松手后退半步,差點給林晃摔一趔趄。

    “瞎說什么?”

    “我說什么了�!绷只我荒X袋霧水,“我餓,低血糖了�!�

    “……”

    邵明曜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終狠瞪他一眼,丟下一句“惡人事多”,掏手機進了旁邊的奶茶店。

    第一節(jié)

    自習都快下課了,高三年級第一還坐在校外的馬路牙子上。

    林晃坐邵明曜旁邊,兩條腿伸開輕輕晃著,奶茶管子從口罩下面伸進去,吸溜吸溜地吮那些珍珠。

    一兜子面包放在兩人中間,林晃邊喝奶茶邊瞟,后來干脆把袋子拎起來放在自己這邊。

    邵明曜冷眼道:“給你買的,還怕我拿走?”

    “我燒麥就是這么沒的�!绷只未�。

    “……”

    奶茶買了兩杯,一杯有珍珠,一杯沒有。

    林晃喝完有珍珠的,斜著瞟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傷?”

    邵明曜說:“你路過有藥味,好幾天了�!�

    林晃吸了吸鼻子,“哦�!�

    他又瞟邵明曜,“真沒生氣��?”

    邵明曜沒答,把另一杯也插上吸管遞給他,隔了好一會兒才嘆氣說:“沒,不算生氣。”

    “那天聊得沒頭沒尾,而且之后你話也少了�!绷只为q豫了下,補充論據(jù):“秦之燁和俞白也說你反常。”

    邵明曜輕輕擺弄著手指,垂頭想了一會兒,“我只是想不通你為什么由著自己挨欺負�!�

    那反常呢?這兩天的疏遠呢?

    林晃等了一會兒,沒等來多的解釋,邵明曜好像跟他學壞了,問題隨便挑想答的答,其他全裝沒聽見。

    林晃攪合著吸管,“那窗臺上的杏核哪去了?”

    邵明曜還不吭聲。

    林晃扭頭看他,“扔了?”

    “沒扔�!鄙勖麝缀鋈豢聪蛩�,“你真想知道么?”

    “嗯�!�

    “那周末來我家�!�

    “干什么?”林晃略遲疑,“你把它給種了?”

    邵明曜無語,“爛了五年的種子,你想種出什么,喪尸?”

    要是真能種出喪尸,那去看看也無妨。

    林晃擰回頭來,繼續(xù)無所謂地咬著吸管。

    邵明曜在一旁淡聲道:“你不是說我讓你焦慮了嗎,那我得幫你治好,不然顯得我虧欠你。“

    嗯?

    林晃忽然生出一種隱秘的危險感。

    他謹慎地看著邵明曜,不語。

    果然,邵明曜圖窮匕見,“我想帶你見見北灰,小狗是人類的好朋友,幫你好好解解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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