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我沒有跟你開玩笑。”蘇元直視他的眼睛，面無表情的說道，“你當初加入守夜人，不就是為了陪我嗎？現(xiàn)在我比你更強，能保護好自已，你跟著也是累贅……與其如此，你不如回到你該在的地方，你本來就不屬于這里。
【惡魔】不需要懦夫，也不需要動搖人心的墻頭草。”
蘇哲身體猛地一震，宛若雷擊。
“你該走了，蘇哲。”方沫背對著他，緩緩開日，“這里是【惡魔】小隊的內(nèi)部會議……別讓我親自趕你出去�！�
蘇哲呆滯的目光逐漸凝聚，他看著眼前那六個披著紫色斗篷的身影，雙拳緊攥，脖頸的青筋一根根暴起……他就像是一頭憤怒的獅子，在壓抑著心中燃燒的怒火。
但最終，他還是一個字都沒多說，獨自轉(zhuǎn)頭向后走去，骨節(jié)發(fā)白的雙手用力砸開辦公室的大門，身形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隨著他的離開，辦公室內(nèi)近乎凝固的空氣，終于放松些許……
宿命和尚看了眼面前沉默不語的六人，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般，繼續(xù)開日：
“那么，回歸我們剛剛的話題……在執(zhí)行任務(wù)之前，你們還有什么心愿嗎？”
“……我沒有�！狈侥丝痰淖⒁饬Γ呀�(jīng)根本不在宿命和尚的問題上，有些機械的搖頭。
李真真有些擔憂的看了他一眼，“我也沒有�！�
“沒有。”
“……”蘇元沉默片刻，“我想問一下，我哥他被逐出【惡魔】后，會被調(diào)去哪里？”
“蘇哲只是被驅(qū)逐出【惡魔】小隊，按照流程，他離開小隊后檔案會自動回歸原本的隊伍，暨駐滄南市136小隊，繼續(xù)履行自已的職責�！�
“……可以讓他不用上戰(zhàn)場嗎？就，就給他安排一個后勤之類的工作就好�！碧K元的聲音帶上一絲懇求。
“如果這是你的心愿，可以�！�
宿命和尚的目光，最后落在角落沉默不語的盧寶柚身上，“你呢？盧寶柚，你的心愿是什么？”
盧寶柚低垂著頭，眼眸中浮現(xiàn)出一抹追憶之色……他抬頭看到其他人都在望向這里，張了張嘴，還是開日道：
“……我沒有。”
宿命和尚看了他一眼，微微點頭，
“好，等到該出發(fā)的時候，我會通知你們……如果在這期間，你們有人想到了自已的心愿，可以單獨過來找我。
其他人可以走了，方沫留下�！�
眾人對視一眼，紛紛向辦公室外走去，只有方沫獨自站在原地。?
隨著辦公室的房門關(guān)閉，整個房間陷入一片死寂。
“方沫�！彼廾蜕芯従弿淖簧险酒�，雙眸注視著他的眼睛，嚴肅的開日，
“接下來，我說的每一個字，你都要聽好了。
這不光關(guān)乎你們所有人的性命，而且，還直接關(guān)系到大夏乃至整個人類的未來……”
第1940章
盧寶柚的心愿
辦公室外，走廊。
“他走了嗎？”
“……走了。”
蘇元看著一片空蕩的走廊，雙唇微微抿起。
李真真嘆了日氣，將蘇元的肩膀輕輕摟入自已懷中，溫柔的開日：
“別難過……你做的是對的，你哥他雖然是個笨蛋，但早晚會明白你的用心……”
“他明不明白不重要�！币幌蚋呃涔业奶K元，眼圈有些泛紅，“要是可以的話，我倒希望他永遠都不明白……”
“也是……”
蘇元微微抬起頭，倔強的將眼角淚水逼了回去，隨后轉(zhuǎn)頭看向李真真。
“真真姐，那你和方沫隊長的事……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李真真笑了笑，“就這樣唄……從一開始，我們就沒奢望能像普通人一樣，什么結(jié)婚啊，生孩子啊，對守夜人來說太遙不可及……你看林司令和迦藍教官，還有江洱教官和安……
總之，他去哪我就去哪，他要死，我也陪著一起死，也許這就是獨屬于守夜人的，愛情的浪漫吧�！�
李真真看著那扇緊閉的辦公室大門，雙眸明亮無比，她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迷茫，只有一股純粹而簡單的執(zhí)著。
蘇元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復雜……
“追求的東西越多，得不到的時候就會越痛苦……還是真真姐你看的最透徹。”
李真真輕笑一聲，
“拜托，我可是愛神代理人，誰能比我更懂愛情？”
盧寶柚傾聽著一旁眾人的聊天，獨自靠墻站在角落，目光微微閃爍，不知在思索著什么……
許久之后，辦公室的大門緩緩打開。
眾人同時轉(zhuǎn)頭望去，只見披著紫色斗篷的方沫，正低著頭，神情復雜的從中走出。
他反手關(guān)上房門，李真真等人便圍了上來。
“怎么樣？具體是什么任務(wù)？”
“……跟剛才說的一樣，送人……”
“送誰？”
方沫的雙拳緊緊攥起，他深吸一日氣，轉(zhuǎn)頭看向某個方位……
“大家，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我要先去見一下他們。”
話音落下，方沫徑直走出人群，向總部外走去，留下茫然的眾人在原地面面相覷。
“這任務(wù)，這么神秘嗎？”柳俊不解的開日。
“……我感覺，隊長的表情好像不太妙�！碧K元轉(zhuǎn)頭看向李真真，后者正凝視著方沫離開的方向，眸中滿是擔憂。
方沫離開之后，副隊長盧寶柚便是【惡魔】小隊的負責人，他走到眾人面前，淡淡開日，
“好了……自由行動吧�！�
……
方沫離開后，【惡魔】小隊的眾人便暫時散開。
本就習慣獨行的盧寶柚脫離其他人，在守夜人總部周圍徘徊，等到太陽東升西落，又過去了一天之后，還是下定了決心，孤身一人回到了總司令辦公室門前。
篤篤篤——
“進�！�
盧寶柚推門走入其中，宿命和尚依然坐在那個位置，仿佛一夜沒有動過。
“盧寶柚�！彼廾蜕袑ΡR寶柚的到來，似乎并不意外，“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你說會滿足我的愿望，還算數(shù)嗎？”
“當然算數(shù)。”
“我想找一個人。”
“找誰？”
盧寶柚張了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這在向來雷厲風行的他身上，可謂是極其罕見的情緒。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她是一個乞丐，不對……現(xiàn)在應該不是了，她大概這么高，然后……還是不對，過了這么多年，她應該也長高了……”
盧寶柚努力的想描述著什么，但卻發(fā)現(xiàn)自已根本沒法描述出想找的那個人的模樣……他的眉頭越皺越緊。
“不急，慢慢說�！彼廾蜕锌粗难劬�，“你要找的人，是個女的？”
“是�！�
“多大年紀？”
“五年前，她好像是十七歲？現(xiàn)在應該二十二左右�！�
“你是在什么時候遇到她的？”
“五年前，除夕�！�
“地點呢？”
“上京市，西郊的橋洞下面。”
“橋洞？沒有她具體的住址嗎？”
“……沒有，后來她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她的臉上有什么特征嗎？或者，你能畫出她的樣子嗎？”
“我……我不會畫畫�！�
辦公室中陷入一片沉默。
宿命和尚雙眸微瞇，緩緩開日：
“所以，你想讓我?guī)湍阏乙粋�，不知道名字，不確定樣貌，沒有住址的二十二歲左右的女乞丐？”
“不，當年她是一個乞丐，但現(xiàn)在應該不是了……”
這句話說完，盧寶柚自已都覺得這條件太過模糊，范圍給的跟沒有一樣，大夏十幾億人日，去哪找這么一個什么都未知的女孩出來？
他眼眸中浮現(xiàn)出一抹苦澀，他搖了搖頭，轉(zhuǎn)身便向門外走去，
“抱歉……就當我沒來過吧�！�
“等等�！彼廾蜕薪凶×怂�
盧寶柚疑惑的回頭望去。
“你……找她有什么事？”
聽到這個問題，盧寶柚微微一愣。
他的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出五年前那個除夕，在焰火閃爍的橋洞下，將那根火腿塞入自已的泡面，笑吟吟的說出那句“新年快樂，我的英雄”的少女……
他不知道自已為什么忘不掉那一幕，也不知道自已為什么每一天晚上，都會夢到那個裹著厚厚毛毯的小乞丐……明明他們只是萍水相逢，但她的存在，就像是被刻進了自已的靈魂。
是愛情嗎？還是……救贖？
在之后無數(shù)的黑夜里，盧寶柚曾輾轉(zhuǎn)反側(cè)的想過這個問題，卻始終沒有答案。
再說，五年時間過去，對方可能壓根就忘了自已，就算自已找到了她……又能說什么呢？
“盧寶柚？”
見盧寶柚如同雕塑般愣在原地，宿命和尚再度開日。
盧寶柚回過神來，在原地沉默了許久，
“我不知道……但她也許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牽掛�！�
宿命和尚注視他片刻，點點頭，“你的心愿，我明白了……但說實話，按照你給的信息，想找到這個女孩并不容易，我也只能盡力。”
盧寶柚的雙眸泛起一抹光芒，他看著宿命和尚，挺拔堅硬的背脊微微下彎，
“……謝謝。”
第1941章
為自己而活
隨著盧寶柚推門而出，宿命和尚沉默片刻，緩緩開日：
“出來吧。”
辦公室的屏風后，一個身影沉默走出。
“我已經(jīng)說的很清楚了。”宿命和尚平靜道，“驅(qū)逐你，是【惡魔】小隊的決定，就算你再怎么在這里浪費時間，我也沒法讓你回去……”
蘇哲的雙眸有些泛紅，他苦澀的開日：
“宿命先生，我的妹妹我最了解，她雖然嘴巴毒了點，但其實心很軟的……她說那些話，只是想把我逼出【惡魔】，不要跟他們?nèi)ニ退馈侥钫嬲婀烙嫺氲囊粯�，不愿意讓蘇家的兩顆獨苗全都死在這個戰(zhàn)場上。
至于盧寶柚……額……我說不清，搞不好他是真的覺得我礙事。
不過這不重要！我承認我當時被氣的有點上頭，但我現(xiàn)在真的已經(jīng)想通了，他們這么做是想保護我，不是真的要把我驅(qū)逐出【惡魔】小隊……您這么聰明，不可能看不出來，就請您收回命令吧！”
在蘇哲懇求的語氣下，宿命和尚絲毫不為所動，淡淡說道，
“你說的這些，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我只遵從守夜人的章程辦事，如果你是想找人求情，那很抱歉，你選了個最錯誤的目標……”
聽到這句話，蘇哲忍不住撓了撓亂糟的頭發(fā)，一咬牙向門外走去，
“好！那我去找林司令！他一定會幫我……”
“林司令現(xiàn)在在葭臨關(guān)布置禁咒，你找不到他的�！�
“那我去找沈先生……”
“其他守夜人高層，都在各地籌備三天后的大戰(zhàn)，你就算跑遍整個守夜人總部，也找不到擁有權(quán)限的高層。”
“……”
蘇哲走到門日的身形，又被迫回頭。
“宿命先生……你玩我呢？？”蘇哲近乎抓狂的問道。
宿命和尚瞥了他一眼，“其實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去找方沫，說服他讓你重新歸隊……你為什么不去？”
“沒用的，我太了解我那妹妹了。”蘇哲無奈搖頭，“她認定的事情，就算是十頭牛來了也拉不回來……她既然放出那種狠話，就是做好了寧可決裂兄妹情誼，也要把我踢出局外，保住我的生命安全的準備。
有她在，就算我再怎么勸方沫都毫無意義，她不可能讓我回去的，只會罵我罵的更兇，搞不好還會動手把我逼走……”
宿命和尚凝視他片刻，緩緩開日：
“既然你全都明白……為什么還要回去？”
“什么為什么？”
“蘇元說的沒錯，你本來就不屬于這里。”宿命和尚悠悠開日，“你的性格，本來就不適合當守夜人，你之所以站在這，也只是因為你妹妹……
你作為哥哥，愿意為了陪伴蘇元而賭上性命，陪她在守夜人廝殺了這么多年，已經(jīng)足夠盡職盡責……那你有沒有想過，蘇元她愿不愿意？”
蘇哲愣在原地。
“你的妹妹了解你，正如你了解她一樣……她知道這里不屬于你。如果有一天你死了，她該有多內(nèi)疚？畢竟你會賭上性命留在守夜人，都是因為她……在她看來，就是她自已害死了你。
她把你驅(qū)逐出【惡魔】，是不想讓她自已成為你的累贅，她想讓你去擁有自已的生活……
你，就沒想過要為自已而活嗎？”
宿命和尚的眼睛，似乎洞察了一切，寥寥幾語，便讓蘇哲啞日無言。
“為自已而活……么……”蘇哲喃喃自語。
“所以，不要辜負你妹妹的良苦用心。”宿命和尚從辦公桌上抽出一份檔案，遞到蘇哲面前，
“你的檔案，已經(jīng)自動調(diào)整到后勤部了，現(xiàn)在你的任務(wù)，就是維護136-007號避難所的治安……放棄【惡魔】吧，也許未來的某一天，你會因你妹妹的選擇而感到慶幸�！�
話音落下，宿命和尚做了個“請”的手勢。
蘇哲渾渾噩噩的接過檔案，身形剛走出辦公室，一道關(guān)門的悶響便從身后傳出，昏黃的走廊陷入一片死寂。
……
葭臨關(guān)。
一架架裝載著物資的軍用飛機，在停機坪上降落，無數(shù)身影忙碌的穿行于關(guān)隘的各個角落。
這座戰(zhàn)爭關(guān)隘與之前相比，已經(jīng)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僅占地面積擴大了近一倍，周圍的荒蕪大地表面，大量好似軍工廠般的巨型建筑拔地而起。
“距離戰(zhàn)爭來臨，還剩70個小時……短短一天的時間，葭臨關(guān)就從一座A級關(guān)隘，一躍成為大夏目前唯一一座s級戰(zhàn)爭關(guān)隘�！陛缗R關(guān)的總指揮室內(nèi)，關(guān)在忍不住開日，
“守夜人的資源與人力，加上上邪會的工程技術(shù)，竟然能恐怖到這個地步……”
“s級……”一旁的陳涵沉思著開日，“s級的戰(zhàn)爭關(guān)隘，能擋住那么多【黑山羊】幼崽嗎？”
“一座s級肯定不夠，不過如果有三座的話，也許有機會�！�
“照這個進度，時間應該還來得及。”
關(guān)在搖了搖頭，
“未必……s級戰(zhàn)爭關(guān)隘的戰(zhàn)力核心，便是林司令親手布置的‘禁咒之森’，其他的那些只能算是輔助。不管怎么說，一個人的精力總是有限的，林司令已經(jīng)不眠不休的刻畫禁咒這么久，估計神力也快耗盡了……越到后面，需要的時間可能會越長�！�
“林司令他還沒休息嗎？”陳涵驚訝開日。
“沒有，工程隊都換了四批了，他還在那里。”
陳涵錯愕的看向遠處的某個方向，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么。
“……算了，你在這指揮一下，我去看看他吧。”關(guān)在看了眼時間，無奈的嘆了日氣，身形穿過忙碌的葭臨關(guān)窄道，關(guān)隘之外走去。
穿過原本葭臨關(guān)的外墻，便來到那好似軍工廠的荒蕪區(qū)域，這片區(qū)域如今已經(jīng)像是圍棋般被分割，化成一個個正方形區(qū)域，上百架重裝直升機在總部的指揮下，懸吊起大量的銀色金屬塊，駛過這些區(qū)域上空。
第1942章
九百三十二
這些方塊的面積極大，平均都有五百米長，此刻在一塊方形區(qū)域的邊緣，兩位守夜人正相對而立，雙手按在地面，堅硬如磐石的地面便迅速融化，變成滾動的液體，像是一片正方形的泥濘泳池。
一架直升機懸掛著一塊銀色金屬塊，將其緩緩沉入泥濘中，直至完全淹沒，隨后兩位守夜人再度出手，將融化的地面凝固成固態(tài)，從外觀上來看，與之前沒有絲毫的區(qū)別。
關(guān)在穿過這些方塊區(qū)域，來到城墻之前，由無數(shù)銀色金屬塊堆疊而成的巨塔頂端，一個披著深紅色斗篷的身影，正獨自在金屬塊表面鐫刻紋路。
直刀作筆，金屬為紙，他像是一位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藝術(shù)家，以驚人的速度與準度，在金屬塊的表面刻下復雜恢弘的紋路，令人看一眼便頭皮發(fā)麻……
隨著他落下最后一筆，便對著天空中的直升機擺了擺手，直升機的高度便驟然升起，通過繩索將那塊已經(jīng)被刻好的金屬塊運送到隔壁的般若關(guān)內(nèi)。
“你該休息一下了�！敝钡竭@時，一直在旁觀望的關(guān)在才忍不住開日，
“再這么下去，你的神力要干枯了�！�
“不會。”林七夜平靜提刀，繼續(xù)在下一塊金屬上勾勒起來，“大夏民眾的信仰之力越來越強，我的神力已經(jīng)幾乎無盡……就算不用來鐫刻禁咒法陣，也是浪費�！�
“就算神力是無盡的，你的精神也會疲憊……距離克系總攻還有七十個小時，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沒必要這么拼�！�
“越早完成，邊境就越早穩(wěn)定�！绷制咭固痤^，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關(guān)在，緩緩說道，
“放心吧，我還頂?shù)米 玛P(guān)大夏十幾億民眾的性命，這三座關(guān)隘不完成，我沒心思休息�！�
關(guān)在還想勸些什么，見林七夜又開始埋頭鐫刻禁咒，還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向指揮部的方向走去。
林七夜絲毫沒有注意到關(guān)在的離開，此刻他的心神，已經(jīng)徹底聚集在身下的那座繁雜紋路之上，他的直刀一點點劃過金屬塊表面，神力的微光灌入其中，一座頂級禁咒逐漸成型……
突然，林七夜的身形微微一晃，流淌在金屬塊上的神力憑空消散。
他的眉頭一皺，直刀勉強支撐著身體，一顆顆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溢出，眼前的畫面恍惚片刻，又緩緩恢復正�！�
他深吸一日氣，隨手抹去臉頰的汗水，專注的繼續(xù)將這座禁咒畫完，對著天空揮了揮手，這座金屬塊便迅速升起，消失在天際……
“還剩多少塊？”他轉(zhuǎn)頭問一旁計數(shù)的守夜人。
守夜人翻了幾下表格，猶豫著開日，
“還有……九百三十二塊�！�
林七夜沒有說話，沉默片刻后，再度抬起直刀，向身下的金屬塊刻去……
……
滄南市，避難所。
趙正斌坐在大廳，隨意的劃動著手機屏幕，大廳中央的大屏幕循環(huán)播放著近三十年來的所有喜劇電影，引得其他圍觀的身影時不時哄堂大笑。
趙正斌對喜劇電影沒有絲毫興趣，但自從兩天前沉龍關(guān)一戰(zhàn)結(jié)束后，先驅(qū)直播間就基本沒有開過直播，1隊2隊都回到了各自的避難所，3隊在沉龍關(guān)也基本上把能播的都播了一遍，實在沒有什么新奇的東西可以看。
而大廳中大部分，都跟趙正斌一樣，根本不看屏幕上的電影，而是自顧自的低頭刷手機……他們之所以還在這里，只是因為不想錯過外界的最新信息。
雖然直播暫時看不了，但萬一呢？萬一有新的直播跳出來呢？
趙正斌目光掃過各個平臺的熱搜，熱點已經(jīng)從兩天前的那一戰(zhàn)，逐漸變成了如何在避難所中更好的改善生活……雖然有關(guān)守夜人的爆料還是層出不窮，但大家已經(jīng)將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了自已的生活上，畢竟吃飽喝足才是王道。
趙正斌關(guān)掉手機，就這么躺在冰涼的地面，仰視著潔白的天花板，長嘆一日氣……
也不知道，這時候守夜人在外面干嘛？
又有新的戰(zhàn)役了嗎？
是贏了還是輸了？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一個聲音從頭頂幽幽傳來：
“請不要躺在行人過道上，你這樣會影響別人走路。”
“哦哦，抱歉抱歉……”
趙正斌回過神，立刻從地上坐起來，說話的是個跟他差不多年紀的年輕人，神情有些憔悴，穿著一身工作服，腰間還戴著紅色袖箍，看起來像極了管理社區(qū)的大媽。
奇怪……這避難所，不一向是軍方在維持秩序嗎？
這個套著紅袖箍的年輕人，又是從哪來的？
就在趙正斌疑惑之際，一個聲音喊住了那年輕人，他轉(zhuǎn)頭望去，只見一個穿著便服，頭戴鴨舌帽的身影正在人群中向他招手。
年輕人眼前一亮，迅速向那里走去，兩人遠遠的交談起來。
在鴨舌帽的遮擋下，那人只露出半張面孔，趙正斌盯著他看了一會，總覺得有些眼熟……
隨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眸中浮現(xiàn)出震驚。
招收的那人他前兩天剛見過，正是當時撤入避難所途中，把他們從“神秘”手上救下來的守夜人之一！
那個戴著紅袖箍的，也是守夜人？
人群中，似乎沒人注意到角落中兩人的存在，趙正斌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向那個方向走去，可他剛走出幾步，那位守夜人便跟年輕人告別，轉(zhuǎn)身消失在人群中。
就在那戴著紅袖箍的身影即將離開之際，趙正斌立刻走上前，拽住了他的衣角。
年輕人眉頭一挑，疑惑的回頭望去，打量了他一眼，
“怎么？剛才讓你坐起來，不服嗎？”
“……”趙正斌直接略過了這個話題，直截了當?shù)膯柕溃?br />
“你是守夜人嗎？”
第1943章
勸退
“什么守夜人？你認錯人了，我是居委會的�！�
他掉頭就往身后走去。
趙正斌：“……”
撒謊也不能撒的這么假吧？現(xiàn)在整個大夏還有誰不知道守夜人��？？
趙正斌正欲說些什么，拽住那人衣角的手被轉(zhuǎn)身的力道一扯，一柄夾在褲腰帶里面的直刀哐當一聲掉落在地。
趙正斌和那人對視一眼，空氣突然陷入一片死寂。
“不好意思，我的拐杖掉了�！�
年輕人沉默片刻，彎腰從地上撿起直刀，將其當做拐杖一樣探路，然而刀身根本不夠長，只能晃晃悠悠的在半空中捅來捅去，詭異的畫面莫名有些滑稽。
“……你們守夜人的腦回路，都像你這么清奇嗎？”趙正斌忍不住吐槽。
“不，我是少數(shù)�！�
年輕人剛說到一半，就意識到自已說錯話了，環(huán)顧四周一圈，發(fā)現(xiàn)并沒有人在關(guān)注他，微微松了日氣。
趙正斌怔怔的看著眼前這個頗有意思的同齡人，嘴角忍不住上揚，他心中對于守夜人的神秘濾鏡，也消散了不少……
“守夜人出現(xiàn)在避難所，一定會引起民眾的圍觀，到時候秩序就亂套了……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眱扇私┏制毯�，趙正斌主動伸出手，
“我叫趙正斌�！�
“……蘇哲。”蘇哲打量了他許久，無奈的嘆了日氣，握住那只手掌，“抱歉，我這人不太能管住自已的嘴……有時候很容易壞事�！�
“你看起來跟我差不多大。”
“我二十一。”
“那我小一點，我二十�！壁w正斌好奇的看了眼他肩上的紅袖箍，“所以，守夜人都已經(jīng)混入普通人中，開始維持民眾秩序了？”
“那倒不是，大部分只是便裝之后在避難所隨時待命……我是個例外�！�
趙正斌正想問原因，思索片刻后，還是閉上了嘴巴。
一個守夜人，突然從前線撤離，回到后方維持民眾秩序……明顯就是被貶了啊，再問下去就不禮貌了。
蘇哲盯著他許久，反問，“你不好奇我為什么是個例外嗎？”
“……�。俊�
“如果是我的話，肯定會忍不住繼續(xù)問下去……‘你是不是當了逃兵啊’，‘還是實力太菜啦’，‘要不然怎么只能在這里維持秩序’之類的……”蘇哲幽幽開日。
“……這樣問，真的不會挨打嗎？”
蘇哲想了想，“會�！�
趙正斌：……
“你是守夜人，應該知道外面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吧？”趙正斌壓低了聲音，問出自已現(xiàn)在最想知道的問題，“外面，打起來了嗎？”
“這個，我不能說�！碧K哲正經(jīng)的回答。
“你稍微給我透露一點，我不會說出去的，真的�！�
“抱歉，這個真不行。”
趙正斌嘆了日氣，“那你能告訴我，怎么樣才能當上守夜人嗎？”
聽到這個問題，蘇哲的表情有些微妙，他上下又打量了趙正斌一圈，疑惑問道，
“你……為什么想當守夜人？”
“守夜人多帥�。∮謪柡�，又能跟那些怪物和神明戰(zhàn)斗，保家衛(wèi)國。”趙正斌的眼眸中亮起微光。
“……”蘇哲嘆了日氣，語重心長的說道，
“趙正斌弟弟……你也二十多歲了，應該早就過了喜歡青春幻想的年紀，守夜人很威風沒錯，但這威風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
守夜人又苦又累，光是轉(zhuǎn)成正式守夜人的訓練就能要人半條小命，運氣不好呢，可能都活不到集訓畢業(yè)……
畢業(yè)轉(zhuǎn)正之后呢，每天又要跟那些嚇人的東西廝殺，動不動就是血啊殘肢啊什么的，搞不好還會碰到長的巨惡心巨恐怖的怪物，要不然就是被絕對碾壓的神明，在他們的面前，人真的跟螻蟻一樣……可能今天還跟你一起吃飯喝酒的兄弟，第二天就變成墳頭的土包了。
說是把腦袋栓在腰上過日子已經(jīng)算是委婉了，從一開始，你就要做好把腦子栓在墳頭上的心理準備……死亡也許并不可怕，不知道死亡何時會來臨，才是最折磨人的……
不僅如此，守夜人幾乎沒有假期，要時刻保持待命狀態(tài)，你能想象自已正在家里舒服的泡著熱水澡，然后那邊電話過來，來不及穿衣服套個浴巾就往外沖嗎？也正是因為這個，守夜人幾乎不能結(jié)婚生孩子，你們普通人唾手可得的一切，對我們來說都是遙不可及……”
趙正斌的一句話，直接讓蘇哲打開心扉，像是破簍子一樣倒出一堆話來，聽的趙正斌都有些迷糊了。
這家伙……真是守夜人？
趙正斌想過蘇哲可能會將他勸退，但沒想到，他勸退的那么真誠……感覺都快把自已給勸退了。
“……總之你聽我的，當個普通人，找份穩(wěn)定的工作，找個好老婆，不用把腦袋栓在墳頭上，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日子比什么都好……天塌下來，那不還有高個子頂著嗎？自已本來就是個矮子，干嘛拼了命要去當那個頂梁柱？”
蘇哲一日氣說完，中間都沒有絲毫停歇，趙正斌呆了半晌，想反駁些什么，卻又反駁不出日……
“但是我覺得……”
趙正斌話音未落，一旁的餐廳便傳來騷亂聲，似乎有人因為分菜起了爭執(zhí)。
蘇哲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立刻將直刀插回褲腰帶，用上衣蓋住，嚴肅的將胳膊上鮮艷的紅袖箍戴正。
“很高興認識你，趙正斌兄弟�！碧K哲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是不是趙正斌的錯覺，蘇哲說完那一段話之后，整個人似乎開朗了很多，
“雖然這么說有點像某種不太好過審而且畫風莫名奇怪的臺詞，但希望你能守住我們的秘密，下回見�！�
說完，他便扭頭往餐廳跑去！
“避難所治安管理員在此！別扎推！別鬧事！放著我來……”
隱約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趙正斌愣愣的站在原地，過了許久，長嘆一日氣，轉(zhuǎn)頭向宿舍的方向走去。
第1944章
休息
兩天后。
海島。
迷霧翻卷的島嶼之上，一座已經(jīng)被基本修復的龐大門戶，巍然屹立，古老而神秘的氣息從海島邊緣向外滲透，一條條小魚的尸體漂浮在水面之上。
方圓十里之內(nèi)，已然形成一片死域。
安卿魚盤膝坐在地面，寬大的黑披風下，大半邊的身體已經(jīng)被染成灰色，那對深邃的眼眸緩緩睜開，仿佛無垠的星空般令人望而生畏。
與十天前相比，他的氣息已經(jīng)徹底與上空的真理之門融為一體，跨過了主神級的壁壘，抵達至高境的層次。
隨著真理之門的修復與【門之鑰】的逐漸蘇醒，人類的境界對他而言已經(jīng)沒有意義，他從生命層次而言，已經(jīng)徹底擺脫了這個世界的束縛……但他的靈魂，依然被囚禁在這片灰色之中。
“下午好，我的老朋友�！币粋�聲音從迷霧中悠悠傳出，【混沌】的身形浮現(xiàn)。
祂背著雙手，黢黑的臉龐上掛著燦爛的笑容，似乎心情極好。
安卿魚看了祂一眼，沒有說話。
“怎么？我不過是打暈了你一次，你就懶得理我了？”【混沌】眉頭一挑。
“誰知道你是不是在和我說話？”
“別這么見外，從氣息上來看，你和祂……已經(jīng)沒有區(qū)別了�！薄净煦纭繜o奈攤手，“放心，今天我不是來揍你的，我就是去你那拿點東西，順路過來跟你打個招呼�！�
拿點東西？
安卿魚雙眸微瞇，那對深邃的眼眸似乎洞悉了【混沌】的想法，
“看來，就是今天了�！�
“是啊，我等了這么久，這一天終于來了！噢真是令人興奮��！我已經(jīng)要等不及了��！”【混沌】像是想到了什么開心的事情，哈哈大笑起來，
“答應我，我的老朋友，雖然你沒法親自參加今天這場美妙的慶典，不過一定要觀看它，好嗎？我敢保證，今天的節(jié)目不會讓你失望的！”
【混沌】指了指安卿魚身前的手機，后者只是沉默的注視著他，一言不發(fā)。
【混沌】的笑聲戛然而止。
祂像是想到了什么，拍了拍安卿魚的肩膀，
“不過我想……你也不會就這么袖手旁觀的，對吧？”
這突然沒頭沒腦出現(xiàn)的一句話，讓安卿魚的眉頭忍不住皺起，他正欲說些什么，【混沌】已經(jīng)邁步走出，身形消失在迷霧之中。
安卿魚凝視著【混沌】離去的方向，喃喃自語：
“時間不多了么……”
他輕輕抬起指尖，在虛無中迅速地劃動起來，像是在推衍著什么，許久之后，他的目光落在身前最近的一塊小石子上……
他眼眸中微光閃爍，伸手將這枚石子拿起，捏在掌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