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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兩人都沒給他答案。或許也不需要。那座耳橋太耀眼,足以解釋一切。

    對于沉沒的人來說,能進步就是好事。侯遠僑滅了煙,最后一根,他沒再多抽了。

    之后,話題無甚新意,夏天梁問侯遠僑這次準備待多久。

    對方答,兩個月吧,好久沒回上海,這次算是休假。

    夏天梁停兩秒,“有空來天天吃飯�!�

    侯遠僑沒有立即答復(fù),視線落到徐運墨身上。

    少了煙霧遮擋,徐運墨這一回能夠清楚地辨別對方表情——沒什么攻擊性,侯遠僑投來的不過是一道很平淡的目光。

    “謝謝,”侯遠僑收起煙盒,“看情況吧�!�

    回室內(nèi),酒會結(jié)束,林至辛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已與湯育衡恢復(fù)邦交。

    他安排送別客人。侯遠僑沒有多留,貌似還有下一場的社交局。臨走之前,他與徐運墨又握一次手,兩人不再借著這個動作比手勁,匆匆握過之后,侯遠僑笑一笑,對他留下一句回見。

    這次來,也是徐運墨開車,兩人下去,準備先送小邢回酒店。小姑娘說后續(xù)會在上海待兩天,正好來辛愛路一游,夏天梁表示歡迎。

    等到車上只剩彼此,沒人說話,安靜得有些過分。

    上高架前吃到一個紅燈,車停,像是說好了,兩人同時開口。

    第一個字都是:“他——”

    撞到聲音,他們都停下。徐運墨扭頭看夏天梁,隔了兩秒,紅燈轉(zhuǎn)綠,后面幾輛車排隊,擠掉了這個可能冒出的話頭。

    后半程,車內(nèi)更靜。

    拐入辛愛路,雙方似乎都在醞釀什么。上樓到家,夏天梁先進門,外套還沒脫,身后有個重量覆上來。

    “你有沒有話想和我說?”

    徐運墨發(fā)問,聲音悶悶的。夏天梁轉(zhuǎn)身,捧起他一張臉,看清上面的成分:30%郁悶、30%遲疑,還有40%的不痛快。

    最近徐運墨做得太好了,什么都想到,什么都不埋怨,仿佛是礙于天天的情況,鐵了心要體恤自己,總是呈現(xiàn)出一副百分之百靠得住的模樣。

    好久沒見他發(fā)這樣的小脾氣。夏天梁懷念之余,覺得可愛,他手指上挑,繞兩圈徐運墨的頭發(fā),壓在指間里玩了一會。

    “是不是想問僑哥的事情�!毕奶炝簡枴�

    叫得這么親切?

    徐運墨摒了一路,快要累死了。他心知肚明今晚的情況是意外,多少大家都不愿意見到,否則林至辛也不會一臉無可奈何,更別提五個人在吸煙點那幾分鐘,還有打啞謎一樣的三人下半場,簡直度秒如年。

    夏天梁表現(xiàn)出色,全程穩(wěn)穩(wěn)當當,沒有半點波折,然而這份過度的平靜讓徐運墨心焦。

    他都沒和那個姓侯的挑明他們的關(guān)系。徐運墨想到這里,心里不舒服,臉一皺,下一秒夏天梁就親上他。

    對方輕輕啄徐運墨嘴唇,像在化解他的情緒,“你怎么知道他的?”

    過去搜集的那些線索足夠多,整合完自有定論。徐運墨一一講明,夏天梁聽了,不親了,朝他睜大眼睛,“你知道這么久了?為什么不早點問我?”

    哪有人揪住一點線頭,就高舉喇叭,問對象前任的事情?王伯伯嗎?徐運墨掉轉(zhuǎn)視線,“總要有個契機,才能問得出口吧。”

    “那你就一直這樣憋著?”

    夏天梁好氣又好笑。不過想想,徐運墨也有自己的考量,如果之前翻出這些,要求他作答,好像時機都不太對,或許他們冷戰(zhàn)還有的延長。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他拉著徐運墨坐去沙發(fā),靠到對方身上,又拖過徐運墨一條胳膊當安全帶,摟住自己。

    “我也沒想到今天會碰到他,至辛很不好意思,后來和我說,是他沒算好時間。其實沒什么,就是有點驚訝�!�

    夏天梁歪頭枕在徐運墨肩膀,“噢,遇上他的時候,我就說了,今天是和男朋友一起來的。”

    原來公布過了,怪不得侯遠僑打量自己的目光暗含鋒芒。徐運墨原諒他一秒鐘。

    我想想啊,夏天梁抱著徐運墨的手臂,繼續(xù)說:“我和僑哥是在四季認識的。那個時候,我已經(jīng)跟了師父三年,僑哥和國內(nèi)酒店餐廳的主廚來往很多,有次他回國,到四季吃飯,是師父介紹我們認識的,后來見面次數(shù)多了,就自然而然在一起了。”

    自然而然,徐運墨宣布這是今天聽過最不舒服的四個字。

    他努力保持平常心,卻免不了陰謀論一番,“那為什么分手?他對你不好?還是出軌?”

    “你干嘛把他想得那么壞?”

    夏天梁吃吃笑起來,責怪似的拍徐運墨手臂,“他人很好的!分手……主要是因為太忙了。我們當時,談了大概一年半吧,但中間斷斷續(xù)續(xù)有一年的時間,他都不在國內(nèi),老是在美國和加拿大來回跑,也沒空培養(yǎng)感情,所以等到最初那陣過去之后,再回過頭看,大家都沒那個意思了,相處起來好像更像哥哥和弟弟。”

    說到這里,夏天梁很輕地嘆氣,“我以前以為這樣就足夠了。我是大哥嘛,要照顧弟弟妹妹,希望身邊有個人能多包容我一點,但時間久了,總感覺不太對勁。僑哥雖然看上去和我沒什么相似的地方,實際我們是一類人。他看到別人有困難,就會忍不住幫忙,對任何人都很寬容,還很大方。我和他認識以來,從沒見他生過氣,你今天也聽到了,沈夕舟那家酒吧就是他給的店面,估計也是他從紐約救回來的,某個迷路的人�!�

    救世主嗎?還是大慈善家?徐運墨困惑,他是做不到這點的,不由問:“你覺得這樣不好?”

    夏天梁搖頭,“太輕飄飄了,如果我手上有條線,就算系到他身上,感覺也會慢慢松掉。好像戒煙那樣,他監(jiān)督起來一點都不嚴格,中間我復(fù)吸好幾次,他也不會來管我,只是勸我,應(yīng)該多靠自己�!�

    也難怪失敗了,徐運墨將這種態(tài)度劃分為不負責任的領(lǐng)域。說好監(jiān)督,就是不斷付出時間和精力,要盯緊,且不可以先對方而放棄。

    夏天梁聽過他的理論,滿足地嗯一聲,“這個你最擅長了�!�

    徐運墨沒有反駁,他也覺得自己擔任監(jiān)督者的角色比想象中更加順利,也……更有趣味。

    “所以我和他分開,也算是一種必然。僑哥和我說過,他可以給我一個救生圈,但沒辦法救一個溺水的人,所以我必須自己學(xué)會游泳�!�

    搞什么哲學(xué)議題?徐運墨嗤之以鼻,“他指望你自學(xué)成才?好笑,這種事情沒人教,怎么學(xué)得會�!�

    我就知道,夏天梁露出笑容,往他懷里窩得更緊,“因為你也不會游泳�!�

    這項運動的確不是徐運墨的專長,他思考兩秒,“我們可以報班一起學(xué)�!�

    “已經(jīng)在一起學(xué)了。”

    夏天梁挨到徐運墨肩窩。他們選修愛這門學(xué)科,都是一知半解,幸而彼此好學(xué),并且愿意一塊研究。

    他低聲道:“其實要謝謝僑哥的�!�

    有什么好謝的,徐運墨不樂意,轉(zhuǎn)念一想,也是,至少該謝謝侯遠僑和夏天梁分手這個決定。

    “僑哥見識廣,閱歷也深。我在四季的時候,一直有在糾結(jié)要不要跳出去。師父對我很好,但那里實在太像個溫室。我本來就想自己開店,要學(xué)的本事,不能局限于灶臺鍋鏟。他也教過我,該做和想做,這兩件事是不一樣的,鼓勵我多試試其他崗位,鍛煉一下能力。小如意的工作就是他介紹給我的,他是其中一個股東,和至辛也很熟�!�

    夏天梁抓起徐運墨的手,當他手指是玩具,屈起指關(guān)節(jié)疊起來,再捏住,最后包進自己掌心握牢,“就是因為去了小如意,積累了足夠的經(jīng)驗,我才決定出來開店。原本我沒打算把店開來辛愛路的,也是僑哥幫我聯(lián)系了老馬,我才知道99號還有一個空的鋪面。所以,要謝謝他告訴我,這樣我才能碰到你�!�

    徐運墨聽完,沒吭聲,夏天梁以為他又在不高興,仰頭想觀察他的表情——徐運墨確實在生氣,不過氣的對象不是他,是本人。

    “他幫你過這么多?”

    徐運墨危機感蹭蹭上漲,復(fù)盤一下自己的付出,好像也就最近做了幾天小工,貢獻值遠遠不及。

    見他生出這種多余的煩惱,夏天梁趕緊伸出兩根手指,左右抵住他唇角,不準往下撇,以免徐運墨變成融化的失落小人。

    “你不要和他比,”他認真說,“他是他,你是你。僑哥確實幫過我,但他只是給了我一個救生圈。你不一樣啊,你可是陪我一起學(xué)游泳的,我們有革命友情�!�

    誰要和你戰(zhàn)友情,這比喻太差勁了,徐運墨一報還一報,掐住夏天梁的臉頰肉,“不止友情。”

    夏天梁被捏著,說話有點漏風,“那還有什么?”

    徐運墨沒答,靜靜地看他一會,整理完思緒,他松開手,將夏天梁攬到懷中,再抱緊。

    “……愛……情,親情,隨便什么情,反正只要你想學(xué),我都會和你一起學(xué)�!�

    不管哪節(jié)課程,哪種泳姿,度過人生這片海的方式,徐運墨決定拋棄救生圈,與自己共同沉入摸索,沒有比這更好的事情。

    徐老師。他低聲喊,被徐運墨否決,“現(xiàn)在是同學(xué),不是老師了,應(yīng)該換個叫法�!�

    加要求:“親近點,最好也特殊點�!�

    整條辛愛路,多的是叫他徐老師的人。夏天梁明白了,他眼珠子轉(zhuǎn)轉(zhuǎn),先裝個傻,“那我叫你什么,墨墨?”

    “不要,聽著像我媽。”

    “公主?”

    “你故意的是吧�!�

    夏天梁埋在徐運墨胸口,咯咯笑得不行。

    哦哦,我知道了!他不懷好意,幽幽問:“老婆?”

    什么?徐運墨將他拉開,嚴肅道,“你再喊一遍?”

    “你介意這種稱呼��?”

    “也不是——你喜歡?”

    “小白相都叫你嫂嫂了,他是我兄弟,折算一下,我叫你老婆也很合理吧�!�

    可……就……不……那……啊!

    徐運墨內(nèi)心經(jīng)歷一場激烈斗爭,拐過千百個來回,最終咬牙擠出一句:“你真的喜歡?”

    夏天梁重重點頭,眼中滿含期待。

    “……隨便你�!�

    徐運墨認栽,不過仍是倔強地附加一個條件,“只能在家叫,外面還是叫老師算了�!�

    他當真了,卻也同意了。

    為了讓自己開心,寧愿吃點虧。徐運墨這種小小的妥協(xié),夏天梁非常喜歡,立時心底變得融融的。他面朝對方,往上親到徐運墨額頭,笑瞇瞇領(lǐng)獎,“謝謝老婆�!�

    仔細聽一聽,再咀嚼一下,這兩個字從夏天梁嘴里出來,似乎也沒那樣刺耳。

    徐運墨勸導(dǎo)自己,喊什么不是喊,只要夏天梁喊的都是他,就可以。

    就很好。

    第70章

    咸肉菜飯

    TT的項目結(jié)束之后,徐運墨沒過上預(yù)計中的閑散日子。有幾個餐飲和生活方式的品牌看過成功案例,對他很有興趣,遞出合作的邀請。

    徐運墨沒有回絕,只說晚點回復(fù),要評估一下。

    聽說他最近時來運轉(zhuǎn),生意不斷,芝加哥也發(fā)來賀電——這段時間,徐運墨與徐藏鋒多了一些交流。他哥看得出,徐運墨對樂蒂抱有好奇,于是時不時發(fā)點女兒的趣事和他分享。

    不多久,徐運墨已經(jīng)通過大量家庭照片,把樂蒂的鄰居和同學(xué)都認識了一遍。

    侄女確實與自己年幼時長得有點相似,樂蒂一樣是雪白膚色、翹鼻薄唇,不過Julia給了她一雙藍色眼睛,五官輪廓也更深,加上愛笑,那張小臉永遠活潑。

    聽徐藏鋒說,她興趣廣泛,今天打球明天溜冰,精力實在旺盛得有些過分,唯獨不喜歡藝術(shù),坐在桌子上拿起畫筆,兩秒就會扔掉,開始在家里跑酷。

    徐懷岳在芝加哥時,曾想引導(dǎo)孫女的繪畫書寫才能,被樂蒂一口拒絕,字面意思:她抓著徐懷岳咬了一大口,以示我不愿意。

    被傷害的畫壇巨擘只得黯然傷神。

    徐運墨看著照片上,樂蒂微笑時露出的潔白牙齒,感覺有點好笑。有兩次電話視頻,他試圖矯正樂蒂的讀音,讓她成功喊對“叔叔”這兩個字,均告失敗,搞得現(xiàn)在連徐藏鋒都順應(yīng)潮流,跟著休休長休休短,令徐運墨頗為無語,說你怎么做人家爸爸的,教育水平也太堪憂了。

    徐藏鋒笑過兩聲,說我是給你機會,等你有空來芝加哥,再親自教她吧。

    又發(fā)來一些當?shù)氐乃囆g(shù)活動信息與課程資料,沒明說,讓他隨便看看。

    聽出弦外之音,徐運墨沒回。

    年后,于鳳飛結(jié)束海外之旅,回上海,約了時間來天天吃飯,特別申明,就自己一個人。

    徐運墨與家里關(guān)系緩和,夏天梁知道后,比他還高興,同時嘀咕,哎,你媽這次來,算不算我正式見家長啊。

    你和她都見過多少次了?徐運墨心想,私下里消息也沒少發(fā)吧。

    不過嘴上還是說,穿好看點不就行了。

    近來夏天梁的裝扮逐漸有了改變。他很少再穿那些俗氣的衣服,花襯衫都被徐運墨收拾干凈,也不再用摩絲固定那一頭飛揚的鬈發(fā),整個人變得清爽許多。

    一些熟客見到他,左右看看,調(diào)侃不得了,吃仙丹啦,居然重返十八歲。

    半夜煉丹自有美妙之處,烈火真金,有人愿做爐鼎,采陰補陽,夏天梁笑而不語。

    月底,天天照常營業(yè)。

    午市翻過一次臺,幾桌客人留著聊天,有人推門進來,夏天梁下意識先喊歡迎光臨,再抬頭,對上一個遮得嚴嚴實實的人影。

    帽子口罩一應(yīng)俱全,看不出半點表情,周圍食客紛紛投去奇怪的目光。

    夏天梁請他坐,遞上菜單。這位新客人也不急著看,一雙眼睛藏在墨鏡后面,四處打量天天內(nèi)部。

    “你這家店開了多久?”

    “一年半了�!�

    “開在這種偏僻地方,能不能賺到錢?”

    夏天梁笑一笑,回答:“下次您再過來,要是還開著,就說明我沒賠本�!�

    對方不說了,拿過菜單看一圈,沒什么興趣的樣子,手指著隨便選了幾道菜。夏天梁看他點的量有點多,遂問是不是還有朋友沒到。

    “我一個人吃�!�

    行為乖張,夏天梁也不多問了。

    上菜之后,這位客人終于摘下口罩,和夏天梁想象中差不多,五六十歲的樣子,年紀不小。

    夏天梁沒去打擾,到其他桌服務(wù),與客人閑聊。

    有居民四處張望,“咦,徐老師今天不在啊?”

    “他有點事情,今天不來�!�

    喔唷,居民感慨多少已經(jīng)習(xí)慣在這里見到他,徐運墨不出現(xiàn),倒是有點想念,都差點忘了他有本職工作。

    夏天梁笑了,“你們還真當他是我招的小工啊,徐老師就是過來搭把手�!�

    居民打趣:“個么夫妻老婆店都是這樣的,一個燒菜一個收賬,搭配起來干活才不累呀�!�

    話說得俏皮,大家都樂了,只有角落那桌的新客,似乎見解不同,不輕不重地哼一聲。

    “怪不怪,夫妻老婆店,兩個男的待在一起�!�

    這句話沒有指名道姓,但講得橫沖直撞,居民都能聽出其中的不友善成分,耶一聲,“哪能怪了,兩個男的不是人啊�!�

    “不合常理�!�

    兩邊隔空喊話,隱約有點火藥味,居民為夏天梁打炮不平,陰陽道:“小夏,你店里面處處都是新的,唯獨今天,不知道哪里收來一個老古董,八百歲有伐?看那個樣子,都快銹掉了,有空拿去保養(yǎng)保養(yǎng),接觸一下外面的新鮮空氣也好�!�

    眾人笑起來,徒留角落一片低氣壓。

    夏天梁打圓場,說老有老好,隨后岔開話題,介紹起天天的時令菜。忙完,他去后廚加一份春卷,送到新來的客人桌上,說是第一次光顧,送的免費點心。

    之后忙碌,夏天梁奔來跑去,總覺得有人三百六十度觀察自己,他不在意,當做不存在。

    半小時之后,結(jié)賬買單,新客人猶豫一會兒,點了點菜單,說再加這個和這個,連同沒吃掉的,我打包帶走。

    夏天梁照辦。好怪,越看對方,他越覺得眼熟,又講不出哪里見過。還是老馬進來,與那名客人擦肩而過之時,目光略微停留片刻,一時愣在那里。

    人走了,老馬恍然,朝著夏天梁問,“噢喲,徐大師怎么來啦?來看徐老師的?”

    誰?夏天梁很快反應(yīng)過來,“你說剛才那個是徐老師他爸爸?”

    他打開手機,上網(wǎng)輸入名字,搜照片,確實是徐懷岳無疑。

    來一趟,卻不透露身份,夏天梁想過幾種可能性,都被自己一一否決。晚上等徐運墨回來,他還在思考,站在灶臺前面不言語,對方說話都沒聽進去。

    徐運墨連續(xù)被忽略,走到夏天梁邊上,伸手戳他臉,“你發(fā)什么呆?”

    見到他臉色,又問:“怎么,心煩?”

    夏天梁回過神,先搖頭再點頭,等徐運墨松開手,他說,“你爸今天來過了。”

    他來干什么?徐運墨立刻警覺,連珠炮似的發(fā)問:“找你麻煩?講難聽的還是——你別理他,說什么你都不要理。”

    隨后趕緊把夏天梁抓到手里,顛來倒去觀察,擔心徐懷岳走這一遭,會給夏天梁帶來一番心理創(chuàng)傷。

    夏天梁被他這副緊張的樣子逗樂。別急啊,他按住徐運墨,說我一開始都不知道是你爸,他就坐下來吃飯,問了我?guī)讉問題。走之前,買了兩個菜打包帶走,還是正好碰到老馬,他認出來的。

    徐運墨不信,“真的沒找你麻煩?”

    沒有!夏天梁加重語氣,他思考片刻,說:“我覺得,他大概想看看我是誰。”

    不可能,徐運墨并不買賬,仔細盤問,讓夏天梁從頭到尾說一遍,包括徐懷岳問了哪些問題,點的什么菜。

    聽過之后,他仍是一臉不痛快,眉頭緊皺,低頭發(fā)信息。

    “你干嘛?”

    “找我媽�!�

    兩天后,約好吃飯的日子,于鳳飛上門。

    她一坐下,就拉住夏天梁,提起那天徐懷岳過來的事情,柳眉倒豎,氣呼呼說:“那個死老頭子來找你了是伐,偷偷從我這里摸出地址,怪不得那天回家多了好幾個菜,還做賊心虛,不敢同我講實話,小夏,不管他說什么,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噢�!�

    解釋過幾百遍,夏天梁耐心再說一次,“徐老先生真的沒做什么,就是過來吃個飯�!�

    跟著反過來安慰她:“我又不是玻璃瓶子,碰碰就碎了,打開門做生意,進來的都是客人,他算是講禮貌的了�!�

    于鳳飛搖頭,說徐懷岳的脾氣,她最了解,自己已在家里罵過一頓,嚴禁他以后再搞這種突然襲擊。又拍心口,慶幸對方還算是會挑日子,沒有撞到徐運墨,否則一頓架吵起來,他們兩個可以把天天的天花板掀翻。

    夏天梁想象一下場景,還蠻有畫面感。

    “但愿意過來,總比以前什么都不肯了解,要來得好,不是嗎?”

    這句話說完,于鳳飛有些訝異,看他的表情隨之變得柔軟許多,她拍拍夏天梁手背,“你也真是的,總是為別人著想�!�

    夏天梁揚唇,“也不算是別人吧。”

    于鳳飛一聽,眼睛亮了。丈母娘看女婿,總是越看越歡喜,尤其女婿懂事體貼,歡喜程度更是節(jié)節(jié)攀升。

    兩人相談甚歡,到點菜,于鳳飛掩唇笑,指著另一邊給客人下單的徐運墨,“我要那個小工給我服務(wù)�!�

    夏天梁樂了,清清嗓子,喊:“小徐,二號桌點單�!�

    印花袖套繃著一張臉,攜菜單到訪。遲來的這頓飯,也算補上了過年的小小遺憾。

    四月份,溫度又拔高一些。

    天天運轉(zhuǎn)順利,還迎來一個好消息:本市今年注重餐飲文化宣傳,市消保委想借此機會弘揚本幫菜,于是與市餐飲烹飪行業(yè)協(xié)會合作,找名廚坐鎮(zhèn),從排骨年糕到生煎饅頭,意圖評選各類滬上名點的十大杰出代表。

    其中一項是咸肉菜飯,有老客人是天天這碗老味道的忠實擁躉,得知消息后,推薦夏天梁參加。

    能評上,對店里的生意總歸是好事一樁。天天報名之后,消保委很快出動大廚評委團,這場暗中走訪搞得像米其林,但密探們的身份實在好猜:林至辛一來,夏天梁就知道了,笑得不行。

    不過天天主張一視同仁,誰過來,這碗飯都一樣,不會特地改動。

    普通大米、菜場咸肉,再來一把本地矮腳青,用鋼鐘鑊子燜煮的老式燒法,征服了所有密探的味蕾,天天如愿摘得滬上十佳稱號。

    結(jié)果公布,王伯伯前往瑞金街道拿證書。

    每年的最美街道評分,辛愛路皆是墊底,唯有這次,王伯伯揚眉吐氣。受到表彰,他與有榮焉,回來高舉喇叭,向整條馬路通報,勢必讓所有人知道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接著殺進天天,指揮小謝讓他趕快幫忙,將證書掛到墻上。

    干完活,小謝暗暗告訴夏天梁,王伯伯在街道領(lǐng)獎,不要太神兜兜,炫耀般對著其他幾個社區(qū)的書記說——誒,你們那里飯店也不少吧,怎么就沒人拿到這個稱號呢?還是要多練練,也歡迎你們來辛愛路的天天飯店取取經(jīng)。

    他學(xué)老頭子,如今已有九分相似,說話腔調(diào)活靈活現(xiàn)。

    消保委的這場評選,聲勢規(guī)模頗為浩大,得了這個名頭,滬上幾個美食媒體相繼來天天探店。某日,夏天梁接到一個電話,對方操著一口港普,說是香港那邊的電視臺,最近正駐扎上海,拍攝一部飲食紀錄片,從不少食客口中聽說天天的名字,想來看一看。

    隔幾日,辛愛路開來一輛廂式貨車,停到99門口,直接把這條單行道堵得嚴嚴實實。

    王伯伯見狀,一個箭步躥上去,腿腳利索得仿佛年輕二十歲,“哎哎,虛線看沒看到?這里不好停車的!”

    車里下來幾個年輕人,趕緊和他打招呼,說不好意思,我們落個車,搬一下攝影器材,不會很久的。

    夏天梁出來解釋,說是電視臺來拍點東西。如今王伯伯對天天是無底線容忍,不抓違停了,只催促他們卸完,速速將車停到規(guī)定位置。

    采訪選的下午時間,不影響生意,店里只有包括徐運墨在內(nèi)的幾個店員。眾人扛著器材進到天天,隨后有個矮胖的身影鉆出來,工作人員立刻為他讓路,態(tài)度極為尊重。

    來者年過七十,卻仍舊一頭黑發(fā),身型較寬,紅光滿面,精神狀態(tài)飽滿。他踏進天天,四周望一望,表情頗是懷念。

    夏天梁與他握手,得知對方姓唐,食評家來的,也是這部在地紀錄片拍攝的發(fā)起者。

    雖為香港人,但這位唐先生的普通話帶點滬語口音,交流起來倒是親切。

    周邊工作人員還在架機位,唐先生坐下,看過菜單問夏天梁,除了這道咸肉菜飯,待會可不可以點一些菜單上沒有的菜。

    “可以是可以,但要看我們能不能做�!�

    對方點頭,說那就好,然后一點不含糊,直接報出三個菜名:青菜百葉、沙律牛排、炒螺螄,

    夏天梁聽了,知道碰到懂經(jīng)的老行家,笑一笑,說我去后廚問問。

    單子送到廚房,趙冬生報完,吳曉萍哎一聲,眉開眼笑,說可以啊,今天走懷舊路線,全是乍浦路模子菜。

    “燒嗎?”

    “當然�!�

    三個盤子很快送出,唐先生看到之后,變成小孩一樣拍著手,愉快道:“嗲的,就是這個顏色,這個氣味。”

    他動筷,吃完閉起眼,再睜開,詢問夏天梁:“能不能請你們的大菜師傅出來見個面?”

    夏天梁沒立馬答應(yīng),對方忽然一笑,“以前在乍浦路的王都,我是吳師傅的忠實粉絲。”

    僅憑一張嘴,居然可以吃出如此門道,實在厲害。夏天梁說您請稍等。

    吳曉萍洗過手,從灶間出來,等待的人一見他,抬聲喊:“吳師傅,還記不記得我?”

    “唐生?”吳曉萍也有些意外,“十多年沒見了吧�!�

    得遇故友,兩人均是喜悅。坐下后,唐先生道出真實身份,說自己是上海碼頭出身,早年經(jīng)商,一條乍浦路,一條黃河路,那都是從頭吃到尾,再從尾吃回頭,然而印象最深的,還是王都和茹茹這兩家店——乍浦路雙子星,東吳西童,兩位大廚各有風范,當時誰人不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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