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她眼眸泛起冷光。
賀林的事，他會知道多少？
一分鐘后。
許嘉：定位。
午后，日光樹影交錯浮動，鋪滿咖啡廳邊上的桌臺。賀銘遲坐在窗邊，見到她后，揚唇，“真意外，還以為你不會來的。”
“畢竟是朋友�！痹S嘉莞爾，拉開椅子坐下，“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我表妹今年中考了，家里人還在幫她挑學(xué)校，聽說你在一中就學(xué)，他們就來讓我問問一中的師資，食堂還有宿舍。不會耽誤你太久時間�！�
“沒關(guān)系�！�
賀銘遲初步了解一中的情況后，咖啡杯已見底，“明明是件小事，卻還要你專程跑一趟，太麻煩你了。”
“你變客氣了。”許嘉淡淡道。
“太久沒見，想給你留個好印象�！辟R銘遲叫來服務(wù)員，買完單，他推開門，伸手，“請�！�
許嘉朝他淺淺一笑，走在前頭，又聽見他說，“還沒好好地在附近逛過，要不要一起走走？”
她嘴角勾起，應(yīng)了聲好，“你這次回來，打算待多久？”
“這要看我父親。”
“這樣。”她垂眸。
兩人在街邊閑談的一幕，被不遠處的許均昌拍下，發(fā)到了群里。
許均昌：【圖片】
許均昌：猜猜我看到了誰。
照片上只拍到女生的背影，男子正對著鏡頭，因此能將五官看得分明。
見群里沒人說話，許均昌艾特了全部群成員。
幾分鐘后，程野才回復(fù)消息。
程野：不認識，誰？
許均昌：
周斯禮：我也不認識
許均昌哽噎了下，應(yīng)該沒人比他更認識了吧。為了捍衛(wèi)他有在努力掩藏的秘密，許均昌抬手打字：
許均昌：……這是許嘉啊，過了兩周，同班同學(xué)都認不出來了。
程野顯然沒在意，只問：你去壹方城那里干什么？
許均昌：買下學(xué)期的文具筆記本教輔，隨便買點什么，錢太多了，攢著難受。
程野：袋子都沒你能裝。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兩人在群里又開始聊的熱火朝天。周斯禮坐在房間的書桌前，慢慢放大了照片，反復(fù)確認沒錯，男生正是賀銘遲。
他們兩個在那里干什么？
許均昌也有相同的疑惑。
許均昌：他們兩個在那里干什么？約會嗎？
周斯禮秒回：應(yīng)該不是。
許均昌：……
見他們背后是咖啡廳，兩人手里握著咖啡杯，顯而易見，兩人剛從這里出來。去畫展那天，他也想約許嘉去咖啡廳談?wù)勑模牧奶�，促進彼此了解。
現(xiàn)在賀銘遲趕在前頭。
后知后覺，兩人是青梅竹馬，這種不能再熟悉的關(guān)系，根本不需要促進彼此了解。
賀銘遲一直趕在他前頭。
周斯禮頓感頭暈?zāi)垦�，趴在桌上，將耳機戴上聽起英語聽力，讓自己清醒清醒�；叵胍幌�，他覺得自己不需要這么大驚小怪，和朋友見個面而已。
……只要許嘉不把對他做的那些事，也對賀銘遲做就好。
-
周慶承他們還在老家，周斯禮獨自在家待了幾天，就迎來開學(xué)�；匦：蟮牡谝粋�課間，氣氛熱鬧，大家都在談這個寒假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不乏對假期過于短暫的抱怨。
還有人面上說著自己擺爛兩周，接著就被人發(fā)現(xiàn)自己刷完了幾本五三，甚至在單詞軟件上看到連續(xù)打卡一千天。
“好了別吵了，知道你們剛從假期回來很興奮，先把興奮收一收，六月份就要高考了，看看墻上的牌子，緊張起來。”
李欣將黑板擦放回原位，雙手按著講臺，“我打算在班級后面的黑板報上畫張表，到時候你們將自己的理想大學(xué)寫上去，每次一進門，就能看見自己的目標(biāo)。設(shè)計黑板報的事，我就交給梁蕓去辦，你們有什么好的建議可以課后跟她提�！�
“好！”眾人應(yīng)了聲。
高三的日子緊張而忙碌地溜走。周斯禮照常地過著每一天，與此同時，許嘉這個學(xué)期將重心完全放在了學(xué)業(yè)上，經(jīng)常低頭寫題，一寫就是一整天。
“好不容易大家都有空，出來打會球，勞逸結(jié)合�！备舯诎鄮孜煌瑢W(xué)站在后門拍球催促，周斯禮應(yīng)著“知道了”，撈起校服外套向外走去。
有人將球拋過來，他伸手接住，邁出后門沒幾步，忽然想起什么，對他們說，“先回去拿個東西�！�
“嘖，事真多，趕緊的�！�
周斯禮笑笑，回到座位上，她還坐在座位上寫題。許嘉察覺到動靜，抬眼示意他有話快放，只見他從口袋拿出一個物件，放在她桌上——
一把透明粉色的瑞士軍刀。款式，牌子和她之前的相同。他特意做過攻略。
“今天看你學(xué)得很專注，沒敢打擾你。這個送你�！彼皇謸沃n桌，一手抱著球，彎下腰，額發(fā)搖曳，輕聲，“我去打球了，你別背著我偷偷干壞事�！�
“我哪次是背著你了？”
許嘉耍了下這把新的小刀，輕嗤。
她揚著唇角，把玩小刀的動作很流暢熟練，手指細白漂亮的。他羞赧地低頭，下意識就想伸手去揉她的頭發(fā)，手伸到一半又迅速收回去了。
他要是真敢去揉她的頭發(fā)，很快就
銥驊
能讓她試試新小刀的手感如何。
“走了�！�
周斯禮打完球，是一個小時之后的事。他一路和人談笑著，中途碰見了剛從樓梯上下來，準(zhǔn)備回家的梁蕓。
梁蕓見是他，走到他身前，遞給他一個本子，“明天中午，就要給老師一個大概的想法，這是我剛剛和其他人想到的素材，你看看哪種比較好？”
他低頭翻閱了下，“第二種吧。”
“我問了幾個人，他們也選了第二種。”梁蕓的語氣公事公辦，將本子拿回來，“那就第二種好了�！�
許均昌見她利索地離開，不像以前拖泥帶水，驚嘆，“我本來還以為她要耽誤你一點時間，都打算提前走了�！�
“彼此的時間都很寶貴，她耽誤我時間干什么�！�
許均昌攤了攤手，還以為梁蕓繼續(xù)喜歡他呢，不過這話他沒說出口，見周斯禮拔腿上了臺階，“你回教室干嘛？不直接回家嗎？”
“我沒拿書包。”
周斯禮揮手，讓他們先離開。
許均昌很不解，“你既然覺得時間寶貴，怎么出來的時候不把書包一起帶上？”
“忘記了，我能有什么辦法。”他加快腳步，離開在眾人的視線里。
這個點，班上應(yīng)該沒多少人了，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寫完題�；氐浇淌視r，教室居然空無一人，他拿起書包，有些呆滯，她怎么不在這。
他怔了幾秒，很快就消化了這份事實，轉(zhuǎn)過身時，許嘉正站在后門。
他眉眼含笑道，“還以為你不等我一起回去�！�
許嘉恍若未聞，繞過他，拿起自己的書包，直接離開了。周斯禮連忙跟上，低頭問，“你怎么突然不理我？”
是送的小刀用得不太稱心如意？想起她先前的表情，他又覺得不是，還有別的原因？
周斯禮低頭看見她的鞋帶散開，抓住她的手臂。
“你這樣下樓梯，會摔倒的�！�
周斯禮在她身前蹲下，幫她系好鞋帶，剛仰起頭來，只見她抬起腿——
猝不及防的，他沒反應(yīng)過來，直接坐在了地上。剛想按著地板起來時，她踩上他的胸膛，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和梁蕓說話了？”
第55章
春光
門外陸續(xù)有人影閃過，
談笑聲傳來。一班教室的后門輕輕掩著，如果有人心生好奇，或是風(fēng)的力度再大點，
就會看到教室里的情況。
火燒云的光芒透過窗戶斜照在后排，為兩人渡上一層暖暖的金邊。
他下意識想要撐著地板站起來時，
被她使了點勁抵住。教室后面擺有專門供學(xué)生使用的私人儲物柜，磕得他肩膀痛，
“她，
她來找我談黑板報的事，我作為班長，應(yīng)該要提……”
肩上烏黑的頭發(fā)被風(fēng)拂開，她微微俯身，帶著幾分冷意，“我好像說過，
你最好一句話也不要和她說。”
“對不起，你不喜歡的話……我，我再也不會和她說話了。”
“誰在乎？”許嘉冷笑一聲，移開腿。
周斯禮立馬從地上起來，衣服變得皺巴巴，
他穿上校服外套，
沒拉上拉鏈，
就敞著那件正中央留有灰色腳印的藍白校服，衣擺隨風(fēng)飄動。
這一周，
他都特意留校，等同學(xué)幾乎都離開，
就推著單車在她身后走著。她也默許他的行為。
“你喜歡我送你的小刀嗎？”
說不上喜不喜歡。
許嘉摩挲著口袋里的小刀。“用著還行。”
忽然，有人站在前邊的紅綠燈下，
喚了聲許嘉的名字。是賀銘遲，穿著高領(lǐng)毛衣，和駝色大衣，笑著看向她。
許嘉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下，和周斯禮自然就不需要告別的功夫，她直接抬腿走向賀銘遲，輕笑，“你不是說在我家門口等我嗎，怎么會在這等著？”
“想早點見到你，不想浪費今晚的時間�！�
賀銘遲站在她身邊，朝不遠處的少年看去，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嘉嘉，這是誰？”
男生還握著車把站在原地，許嘉的視線在他錯愕的臉上拂掠而過，輕描淡寫：“同學(xué)�！�
她的嗓音微冷，帶著恰到好處的疏離。
周斯禮握著車把的手微緊，神色空了一瞬，還是朝賀銘遲禮貌笑了笑。原本他做起來最自然最擅長的事，此刻變得格外艱難，唇角勉強地上揚，要笑不笑的。
“你好�！辟R銘遲淺淺一笑，既然是普通同學(xué)，那就沒有深入交談的必要，他看向她，“我們走吧�！�
她仰起頭，“車停得遠嗎？太遠，就不想走了�！�
“就在對面，放心吧�！辟R銘遲接過她的書包，舉動和語氣都親昵。
許嘉嗯了一聲，余光掠過少年頹喪的臉色和欲要上揚的手，沒有理會，和賀銘遲過了馬路。周斯禮的手停在半空中，盡管人已遠去，還是說完了那句“再見”。
周玥正坐在沙發(fā)上端著水果盤，看電視。聽到門口傳來的動靜，她看過去，就見親哥按著墻換鞋，低垂著頭，看上去失神落魄。
“哥，你跟別人打架完回來呀？”
他回過神來，“什么？”
“你的衣服好臟，還有腳印，狀態(tài)看起來也好糟糕，你打架輸了��？”
“沒有的事�！敝芩苟Y攥緊上衣，局促地避開她視線，“別告訴媽聽。”
他站在浴室里，盆里浸泡著校服上衣，他低頭，認真地搓著布料，直到將她留在上面的腳印搓干凈。沖洗完泡沫，上衣仿佛嶄新如初，他內(nèi)心還是一片混沌。
他時常忍不住地想，許嘉什么時候才會對他好一點？
有時又覺得，許嘉已經(jīng)對他很好了。
他應(yīng)該知足。
……他應(yīng)該知足。
-
柔和的燈光映照著會場中央，氛圍中彌漫著肅穆且莊重的氣息。
兩人在觀眾席的前排落座，賀銘遲湊到她耳邊，“我很喜歡這個樂團的演奏，他們在國外也很出名。國內(nèi)學(xué)業(yè)緊張，今晚來放松心情�！�
“好�！�，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音樂會還沒開始，現(xiàn)在還有觀眾沒進場。等候的期間，他微微偏頭，看著從后臺出來的指揮家，似是隨意提起，“剛才那個男生，是叫周斯禮？”
許嘉勾唇，笑意卻不達眼底，“你猜的還挺準(zhǔn)。”
“男人的直覺。”他攤了攤手，“你們只是同學(xué)關(guān)系嗎？”
“不然呢。”她歪著頭看他，“別提他了。”
“好，我不提他了。”聽出她略有不滿的語氣，他悠悠道，“抱歉，這是屬于我們的夜晚，我不應(yīng)該提及旁人�！�
音樂會已經(jīng)開始，旋律輕柔而悠揚。
賀銘遲往旁邊看了一眼，見她目不轉(zhuǎn)睛看著會場，眸底一貫?zāi)弧Ｋ栈匮�，嘴角扯出一絲漫不經(jīng)心的笑。
方才男生輕微的反應(yīng)并沒有逃過他的眼睛，不過看嘉嘉的表現(xiàn)，應(yīng)該只是他一廂情愿。
-
黑板報小組的效率很快，和老師敲定完方案后，立馬執(zhí)行。高三時間緊迫，她們利用一天的課間時間搞定完黑板報。
李欣在課上表揚黑板報小組的同學(xué)，“你們這兩天就可以將自己的目標(biāo)大學(xué)寫上去了�！�
大部分的同學(xué)早在很久前就確定好自己的方向，下了課，就爭相擠在后排的空地上，在自己名字旁邊寫上目標(biāo)分數(shù)和大學(xué)。
許均昌上了個廁所回來，就看見周斯禮旁邊烏泱泱一群人，熱絡(luò)討論著彼此的理想。
周斯禮前桌也是其中一員。許均昌在他前面位置坐下，許嘉剛好不在。他掃了一眼兩人的桌面，那試卷教材堆得，兩座小山一樣高。
周斯禮他倒能理解，看見許嘉的桌面也變成這樣，他大為震驚，“她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好學(xué)了，上個學(xué)期不還天天睡覺嗎？這是現(xiàn)實版《墊底辣妹》嗎？”
周斯禮不太喜歡這個說法，低聲，“別這么說她�！�
“好好
璍
好，我撤回。”
“你想好考哪所大學(xué)了嗎？”許均昌一直知道他想學(xué)醫(yī)，但不清楚他的目標(biāo)院校�！叭A大還是宜大？”
這是全國兩所最頂尖的大學(xué)，周斯禮的成績完全夠用。
他低頭對著試卷答案，“華大�！�
全名，華應(yīng)大學(xué)。
許均昌思考著華應(yīng)離這里的距離，“好遠啊，飛機都要坐三個小時呢。”
程野從后門進來，，“你們在聊什么？”
“他想去華應(yīng)讀大學(xué)，你去哪？”許均昌看向他。
程野不假思索，“他去，我也去�！�
許均昌喲了一聲，“我就知道，我們友誼長存，堅不可摧。”
周斯禮聞言，也有些感動。
“我剛剛打聽到消息，初檸也要去華應(yīng)讀大學(xué)。我要把她追回來�！�
“……”
“……”
放學(xué)后，后排的黑板報上的表幾乎都被填滿了各所大學(xué)名。只有兩人是空著的。
周斯禮站在后排，仰著頭看他和她名字之間的距離。班級表是按照姓氏首位字母排的，他在最后一位，他們班恰好沒有以Y開頭的姓氏，許嘉和他就隔著一個名字——中間是許均昌。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周斯禮拿起黑板擦，不帶猶豫地將許均昌的名字擦掉，內(nèi)心默念“抱歉”，然后在自己名字上面寫上許嘉。
教室里只剩下他們。他扭過頭，“許嘉，你不填嗎？”
“你幫我隨便填一個。”許嘉收拾桌面的東西，不太在乎。
“這……怎么能隨便？”
她起身，搶走他手中的粉筆，掃了眼別人寫的什么，隨后也在自己旁邊的空位寫上。
“宜歲師范大學(xué)�！彼畛雎�，也看出她的敷衍，“你的成績肯定遠不止于此�！�
許嘉唇角小幅度地扯了下，緩慢道，“上什么學(xué)校，不都一樣？”
“你這學(xué)期這么認真，原來不是為了上一所好學(xué)校嗎？”周斯禮眼里露出微微困惑。
“不是�！�
“那是為了什么？”
空氣停滯了一瞬，她垂下眼，似乎被這個問題問倒了。
“……不知道。”
她輕聲重復(fù)，臉上露出鮮少茫然的神色，“我不知道�！�
無論是認真學(xué)習(xí)，還是開始與賀銘遲頻繁見面，都不是她內(nèi)心深處想要的。她唯一能確定的是，她要見到趙楹瀲，要為許雋報仇——這兩者與她自身都不相關(guān)。
或許，有這兩個目標(biāo)就足夠了。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許嘉很快斂起情緒，將粉筆塞回他手里，這時，聽見他說，“許嘉，我們考同一所大學(xué)吧�！�
她沉默不語，毫無情緒的視線落在他臉上。他站在她身前，眼皮耷拉著，“我們?nèi)トA應(yīng)，那離陵槐很遠，寒暑假你不想回來也沒關(guān)系，我可以……”
“不需要。”
周斯禮垂在身側(cè)的手收緊，“你信不信，我以后會對你很好很好的。”
“你知道上一個對我這么說的人是誰嗎？”
“……誰？”
“我的父母。”
她笑著回復(fù)，饒有興致地打量起他錯愕的表情。天色不早，她要趕緊回家，以免許杏查崗。
抬腿之際，她的手臂倏然被握緊，被他拉了過去。
他將頭埋在她的頸窩，擁抱的力度要將她嵌進懷里，兩顆心隔著胸腔跳動，她神情恍惚一瞬，唇線漸漸拉直，“我允許你抱我了？”
“你還是直接捅我一刀吧，反正我也不會放開�！�
“你真以為我不敢？”她冷笑著，手準(zhǔn)備伸向口袋里。
他按著她腦袋，話音落下的同時，握住她的手按他的心臟處，那里迅速又重重地跳動著。
“往這里。你最擅長的地方�！�
第57章
春光
“各位來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