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是，最壞就是被辭退。”徐白說著，心口隱約有點痛。
“你很舍不得�！�
“阿寶是個底子很好的小孩。而蕭四爺，實在不是個適合的長輩。我舍不得阿寶�！毙彀渍f。
“阿寶的確對你很好�！瘪T苒嘆氣。
兩人沉默片刻。
馮苒見她一直不說話，這才問：“鞋子怎么辦？扔了？”
“收起來吧。”徐白說，“總得穿鞋�！�
哪怕被辭退了，她也要走路。
鞋子是需要的，甭管它背后有什么意義。
徐白和馮苒很快把鞋子收拾到庫房，便去吃飯了。
馮苒發(fā)現(xiàn)，這天徐白往糖芋苗里，加了小半碗的蜂蜜。
吃了晚飯，徐白院子里的電話響起，女傭請馮苒去接電話。
徐白和蕭珠還在正院，幫襯做月餅。
馮苒接了電話，片刻后回來。
徐白：“誰的電話？”
“樂少。他問我，能否來這里過中秋節(jié)。”馮苒說。
眾人看向她。
馮苒：“我當(dāng)然拒絕了他。哪有人去別人家過節(jié)的？中秋是大節(jié)�！�
徐母則說：“要是他與祖母單獨過節(jié)，不如請他們來。咱們家也沒長輩�！�
馮苒：“算了�！�
“再接觸看看？”徐母試探著問，“目前為止，都是好的，這么早放棄了有些可惜。要是不好了，再拒之門外不遲�！�
馮苒略微意動。
徐白也幫腔：“你打電話給他。我們家不窮，不怕多兩個人吃飯�！�
馮苒再三沉吟。
“行，我問問�！彼�。
樂至景同意了。
蕭珠則想，她阿爸今天不知在哪里過中秋。
她這么想著，徐白就問她：“你是否想請四爺？”
“不請，他有地方去�！笔捴檎f。
她怕掃興。
她阿爸肯定有很多地方可以消遣，有無數(shù)的人愿意陪他。
“我叫阿鋒問問�！毙彀缀褪捴樯塘浚霸蹅円馑家馑�。他估計也不愿意湊咱們女人孩子的熱鬧�！�
蕭珠心想，那可不一定。
這次外出，有一半的禮物是帶給徐姐姐的，根本不是給蕭珠的。蕭珠又不傻，糊弄不了她。
誰也配不上她的徐姐姐，誰惦記都是臭不要臉。
包括她最敬愛的父親。
“你想他來嗎？”蕭珠反問徐白。
她知道徐白沒那個意思，而且很想避嫌。
果然，徐白立馬被僵�。骸啊膊皇恰！�
“那就不叫。虛偽還是真心，他看得出來，何必自討沒趣？”蕭珠說。
徐白：“……言之有理，我不如你�！�
蕭珠輕輕晃了下腦袋，有點得意。
她和徐白做了一個特別大的月餅，比徐母和馮苒的大一圈，回頭要擺在最正位上。
“再做一個，送給你阿爸。既然不叫他過節(jié)，也要準(zhǔn)備點禮物，免得他挑刺說你忘記了他�！毙彀椎�。
蕭珠點頭。
她們倆又做了個同樣大的。
蕭珠特意把偏甜的月餅餡挑出來，只放了瓜子仁和芝麻碎。
“這樣不好吃。”徐母說。
蕭珠：“我阿爸又不會吃�！�
徐母無奈笑笑。
蕭珠做給蕭令烜的這個月餅，最先拿去烤，因為要明早及時送過去，今晚就得放涼、裝起來。
這些事統(tǒng)一不需要孩子們管，徐母和女傭會善后。
徐白等人做完了，就回房睡覺。
翌日中秋節(jié)，馮苒一大清早起來，去后院的桂花樹上剪了好些枝條，拿出幾個大梅瓶，一個個插好，送到各處。
徐白的客廳有兩瓶，幽香馥郁。
“這個珍珠項鏈借給你。海珠大，壓得住你這件旗袍。”徐白說。
馮苒今日要見樂家祖孫，竟挑了件墨藍(lán)色金線繡紋的旗袍，成熟穩(wěn)重又端莊。
“我戴個金鎖壓。”馮苒道。
徐白：“那就太俗了。用這個海珠�！�
又道，“這還是上次蕭四爺從福州帶回來的�！�
馮苒：“他帶這么貴重的海珠給你？”
“他帶給阿寶的，我沾了阿寶的光。”徐白說。
她的珍珠，已經(jīng)做成了一條項鏈、一條手鏈、一副耳墜子和一朵珠花。
海珠不僅大，顏色也更潤亮，十分大氣奢靡。
“你戴！這樣的好東西，你戴最適合�！瘪T苒笑道，“我還是戴金鎖。”
徐白和馮苒的談話，蕭珠都聽到了。
蕭珠也覺得項鏈好看，更適合徐姐姐。
馮苒選了個金鎖掛上，意外與旗袍的花紋般配。有點貴氣，又因為她年紀(jì)輕，絲毫不庸俗。
“好看，阿苒姐！”蕭珠贊嘆說。
馮苒：“我說了我適合做太太吧？搭配衣裳、首飾，也是太太要學(xué)的。你來，我給你也選衣裳�！�
蕭珠這次帶了好幾套衣裳過來。
馮苒還要替蕭珠梳頭。
蕭珠頭發(fā)太厚，徐白是有點怕了，立馬開溜。
母親那邊，已經(jīng)把給蕭令烜的中秋回禮準(zhǔn)備妥當(dāng)：一個大月餅、四盒糕點、四盒買的月餅、幾樣瓜果。
徐白喊了石鋒進來，叫他趁早送去同陽路。
石鋒半上午回來，告訴徐白：“已經(jīng)送到了。四爺還問了大月餅�！�
“你照我的話說了嗎？”
“說了，是大小姐特意給四爺做的�！笔h道。
徐白頷首。
瞧見石鋒欲言又止。
“怎么？”
“四爺問您是否幫了忙，我說不知道，他叫我來問問。問明白了給他回電話，他今日都在家。”石鋒說。
徐白：“……我去回電話吧。”
她用正院的電話，撥給蕭令烜。
那邊很快接通。
蘇宏聽到是她，二話不說把話筒轉(zhuǎn)交給了蕭令烜。
徐白想著那二十雙鞋，用力攥了攥手指，才問：“四爺，您收到我和阿寶給您做的月餅了嗎？”
第123章
主人來吃頓飯
徐白開口說話，心里在打鼓。
電話那頭，卻很快有了回應(yīng)：“收到了。”
聲音平常，沒有喜怒。
“挺好吃的。您拜月后可以切一小塊嘗嘗。我們特意選了不甜的餡料�！毙彀子值�。
蕭令烜：“有心�！�
這句話說完，他緊接著問，“你們晚上怎么安排？”
“就吃頓好飯。我姆媽已經(jīng)提前兩天準(zhǔn)備了，各色菜蔬齊全。另外，我朋友馮小姐，她還請了兩位客人�！毙彀椎�。
“她自己都是客人，還額外請客人？”
徐白：“……”
這叫她怎么回答？
她可能是有點緊張，被那二十雙鞋逼的，瘋狂搜說辭，當(dāng)即聲音帶笑說：“雨花巷不是我們的，是您的宅子。我們都算客人�！�
“也沒見你請主人去吃飯�！彼�。
徐白：“怕您沒空，不敢耽誤您時間。我知道您很忙……”
“不忙�！�
“那我能否僭越，邀請您來您的宅子過中秋？”徐白問。
“可以�！�
頓了下，又道，“我安排一個戲班，免得冷清�！�
掛了電話，徐白腦子懵了好一會兒。
她把此話告訴母親，母親也懵。
“真要來？”母親很明顯也緊張，“怎不提前說？”
“他晚上才來，早上說了，怎么不算提前？”
母親：“……”
蕭珠聽到此消息，有點高興，又有點替徐姐姐難過。
她時常站在她阿爸和徐姐姐中間，左右為難。想跟阿爸一起過節(jié)，又不想徐姐姐羊入虎口。
大人的事，真的好復(fù)雜。
蕭珠希望自己再長大一點、智慧多一點，這樣她就能保護徐姐姐了。
故而她早餐吃了兩大碗面。
早餐后，便是準(zhǔn)備中秋過節(jié)等一應(yīng)事宜。
臨時要加戲班，晚宴設(shè)在了后花園的小宴會廳，而不是原先準(zhǔn)備好的正院。
家里傭人不多，徐白叫石鋒重新布防，從前后院調(diào)幾個副官來幫忙。
人一多，事情就有點亂。
徐白在房間里，幫徐皙復(fù)習(xí)一個考點，故而外頭瑣事，全靠馮苒幫徐母調(diào)度。
馮苒安排得井井有條。
蕭珠跟著跑前跑后，看熱鬧。
“我從來沒過過這樣熱鬧的中秋節(jié)�！彼龑︸T苒說，“應(yīng)該說，我們的熱鬧，和這樣正常的熱鬧不一樣�！�
馮苒：“你們不是大家族嗎？”
“我爺爺是不見我的�！笔捴檎f。
馮苒一時無比心疼。
蕭珠是私生女，她生母是誰至今無人知曉。她連庶女都不如，老帥肯定不待見她。
“……我阿爸逢年過節(jié)也不回去，就他帶著我。”蕭珠說，“總有漂亮女人陪他，再有溫柔的姐姐帶我。好多人呢�！�
馮苒：“……”
誰也沒資格可憐你們父女倆！
這都啥跟啥！
馮苒一言難盡，牽著蕭珠的小手，依舊張羅戲班的事。
戲班很快來了。
如何安置、怎么用飯、何時開場、多少賞錢等，也是馮苒去辦妥的。
吃了午飯，馮苒重新給蕭珠梳頭，又給徐白挑衣裳、搭配首飾；還幫徐母簡單用了點脂粉，叫她看上去氣色更好點。
徐白是桃紅色素面旗袍。
這件旗袍，徐白幾乎沒穿過。還是去年回國，馮苒非要給她做的。
依照徐白的審美，這件衣裳平時穿太艷麗、重大場合穿又顯得素凈，故而不上不下的，不知拿它怎么辦。
馮苒非要徐白換上，又把早上那套珍珠頭面拿出來，項鏈、手鏈、耳墜、珠花，全部給徐白用上。
再照鏡，珠光閃耀，襯得她膚色如雪；而衣裳無花紋、不繁瑣，但顏色艷，壓得住首飾，又不至于頭重腳輕。
上下相配，相得益彰。
“徐姐姐，你這樣更好看�！笔捴檎f。
徐白就這樣打扮了。
徐母一瞧，也覺得好：“有點大家閨秀的模樣了�！�
“阿苒替我配的�！毙彀渍f。
“阿苒好巧手。”徐母贊道。
馮苒：“我又不像歲歲那么會念書，不就是成天在家搞這些嗎？”
眾人都笑起來。
下午四點，樂至景和他祖母就到了，兩個女傭幫襯著拎了好些禮物進門。
徐母在門口迎接他們。
樂至景的祖母，只比徐白的母親大九歲，幾乎算同一輩人了。
彼此誠意十足，都是帶著熱切的笑寒暄。
樂至景站在身后，只用目光看馮苒，沒有貿(mào)然答話。
徐白陪著樂家祖孫坐了片刻。
看得出來，樂家老太太作風(fēng)強勢，但性格豪邁。
人不是單一的，是各方面的融合。樂家老太太這種人，肯定不可能和藹可親，但做事極其爽利，而且目標(biāo)明確。
未必難相處。
幾個人閑話起來，非常愉快。
蕭珠小大人似的，問了一個眾人想問又不好問的問題。
“老奶奶，你們家為什么想要阿苒姐做媳婦？我阿爸一會也要來吃飯，你們別欺負(fù)人�！笔捴檎f。
她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長著瓷娃娃的臉，看上去純凈可愛，說話語氣卻莫名帶著威壓。
大人會把明面上想要問的最重要問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不說清楚，只是為了留個以后見面的余地。
一生那么長，誰與誰都不是一錘子買賣，總要裝糊涂。
樂家老太太看向蕭珠。
徐白介紹：“她是蕭四爺?shù)呐畠��！?br />
她習(xí)慣了叫蕭令烜為“蕭四爺”，殊不知這半年來，南城的社交場合慢慢改口叫他蕭大帥了。
樂家老太太坐正幾分，看向自己孫兒。
樂至景一臉尷尬，非常痛苦扭了下身子，盡可能控制表情：“此事，是我的主意。馮小姐很好�！�
“這種話，小孩子都哄不住�！笔捴檎f。
她就是小孩子。
的確連她都覺得不妥。
樂至景非常不想說的模樣，樂家老太太沉默著笑，不接腔。
馮苒最不愿意見旁人尷尬。因為別人尷尬，她也會跟著替他難受。
“阿寶，下次再說吧，過節(jié)呢�！瘪T苒低聲說。
樂至景深吸一口氣：“我、我能解釋�！�
第124章
動情的初衷
樂至景忸怩了片刻，目光看向馮苒，很認(rèn)真問：“你念教會女子小學(xué)的第二年，是否記得一個叫‘孫青’的同學(xué)？”
馮苒想了下。
到底是十幾年前的事了，那時候才十歲。
“我不太記得了�！彼鐚嵳f，“時間太久了�！�
“總穿一雙黑色皮鞋的�！睒分辆皢枴�
馮苒突然響了起來：“哦她，我記得！我只是忘記了她名字�！�
孫青是二年級轉(zhuǎn)過來的，只念了半年又走了。
那時候大家剪短頭發(fā)，孫青的齊耳短發(fā)比別人更短幾分；長得粉雕玉琢，非常漂亮，但從來不在學(xué)校吃東西。
小孩子總?cè)滩蛔∮懻撍�，甚至去欺�?fù)她。
馮苒聽密斯們說：“她再這樣不吃不喝，得給她退學(xué)了。她到底什么毛病��？”
“她說不餓�！�
“午餐是要吃的，學(xué)校規(guī)定�！�
馮苒聽說了，往后吃午飯就和孫青坐在一起。
她偷偷幫孫青吃。
學(xué)校的午飯真難吃，沒人喜歡，馮苒有點吃到撐。
后來就慢慢熟悉了。
孫青總跟在馮苒身后。
她在學(xué)校里不吃喝、不上廁所，非常怪。
但念書成績好。
馮苒還借過她的作業(yè)抄。
“……我們不是同班嗎？”徐白突然插話，打斷了馮苒記憶。
馮苒：“你比我記性還差，你從一年級跳到三年級去了呀。你跟西西一樣，念書下狠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