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何姨被嚇了一跳，孫佩佩皺眉，氣不打一處來，奪過何姨手上的碗就朝沈母潑過去。
滾燙的熱粥刺燙皮膚，沈母叫的更厲害。
“叫什么叫，瘋婆子！”
“佩佩！”何姨真覺得女兒有點過分了，“你怎么能這么對你婆婆！”
孫佩佩輕嘲，笑，“我怎么對了？給她好吃好喝伺候著，天天還給她把屎把尿的，現(xiàn)在給我弄臉色看，沒扇她都是好的�！�
沈母骨子里都是傲的，此刻就是癱了也絕不服軟，啊啊啊叫個沒完。
隔壁女兒還在熟睡，孫佩佩受不了，上去掐她的脖子，“你他媽沒完沒了了！”
手一碰到沈母脖子，曾經(jīng)的委屈和壓抑上涌，情緒激動，孫佩佩想起自己被逼著下跪，被逼著認(rèn)別人當(dāng)媽，想起沈母往常跟看狗一樣的眼神，掐的更狠。
沈母臉色漸漸變了，青紫，難以呼吸。
“佩佩！”
何姨狠狠推搡了她一把，孫佩佩后退半步，才穩(wěn)住身形。
“你冷靜一點�！焙我瘫ё∷�，喘息著穩(wěn)住自己女兒的情緒，“冷靜、冷靜一點……不能殺人的，聽到?jīng)]有佩佩�！�
孫佩佩也知道剛才情緒過激，有點后怕，在母親懷里紅了眼眶，“我恨她�！�
何姨情緒百味交織，看向正在用力喘氣的沈母，狼狽，張著嘴，有些歪，下身散發(fā)著刺鼻的氣味。
是被嚇失禁了。
第134章
氣度非凡
沈培延并不知道家里發(fā)生的這件事。
他回到家，貼心的妻子依舊走上來，接過他的外套，“今天感覺怎么樣�！�
“還行�！�
沈培延親昵抱抱她，“女兒呢�！�
“睡了�！睂O佩佩嬌聲，“別吵她，好不容易哄睡呢。”
沈培延笑笑，“嗯�！�
何姨給他做了飯，沈培延還是先去臥室看了眼母親。
沈母靠坐在床邊，依舊是那個樣子，不聲不響的癱著。
“今天狀態(tài)有好些嗎？”他問。
旁邊孫佩佩鎮(zhèn)定咽了咽口水，“沒有，還是老樣子。”
“嗯。”
沈培延看了會兒，走去床邊給母親蓋好被子，直到走出去，沈母都沒看他一眼。
等房門關(guān)上，干涸的眼珠緩緩轉(zhuǎn)動，艱難望向了房門的位置。
……
吃完飯，沈培延回房間換衣服，孫佩佩迫不及待勾住他的脖子親吻。
他沒拒絕，也沒迎。
親了會兒，孫佩佩去解他的皮帶。
沈培延摁住了，“你還在月子期。”
孫佩佩臉羞紅，聲若蚊蠅，“我想幫你解決�！�
“不用�！鄙蚺嘌油崎_她的手，“真不用�！�
他確實不用。
他甚至沒石更。
沈培延對孫佩佩沒有沖動，這是他一直知道的事。她只有在穿著那些衣服，扮成那個樣子的時候，他才會有感覺。
但現(xiàn)在孫佩佩不屑那么做了，他也對她沒太大感覺了。
孫佩佩抱著他，不肯撒手，良久，試探性的問了句，“對了，我今天找出了些東西，我打算一起放到二手平臺上賣掉，畢竟媽媽和寶寶現(xiàn)在都是用錢的時候�！�
“你定�！鄙蚺嘌記]所謂。
孫佩佩彎了彎唇，更加進(jìn)一步試探，“我還看到一個白房子，那個非但不貶值，還升值，能賣出去不少錢�！�
沈培延的身形僵了瞬。
很輕微的僵硬，孫佩佩卻感覺到了。
“也沒缺錢到那個地步，都留著吧�！彼�，隨意說著。
他不知道孫佩佩聽著他的話有多難受，她以為沈培延被葉璇傷成這樣，已經(jīng)不會對她再有任何感情。
可很明顯，不是這樣的。
“培延……”她不死心的還要繼續(xù)說。
沈培延推開了她，“抽根煙去。”
他走出沈宅，叼上根煙，往外走。
殊不知前腳剛走，后腳的孫佩佩就轉(zhuǎn)頭走進(jìn)了沈母的房間，發(fā)了瘋似的抓著她的頭發(fā)發(fā)泄。
“你不知道吧，沈培延還愛著葉璇呢，你該有多可笑，養(yǎng)了一輩子，卻養(yǎng)出這么個窩囊廢的情種兒子，被女人搞成了這樣還忘不了她�！�
沈母連叫也不叫了，就那么空洞的盯著她。
孫佩佩一巴掌扇過去，“你看什么看？！”
沈母看一次，她扇一次，像是瘋了一樣。
“我告訴你，這都是你們沈家欠我的！你要恨就去恨你的兒子，恨他為什么不愛我，要恨就恨曾經(jīng)的自己，為什么要那么對我！”她咬牙切齒，自己卻也覺得自己可悲，哭著發(fā)泄，“跟你這種瘋子待在一樣，我當(dāng)然早就瘋了！”
然而沈母只是看著她。
那樣看著她。
——
沈培延在外面抽了很多根煙。
回去的時候，何姨明顯的神色慌張。
“怎么了？”他問。
“沒、沒什么�！焙我虛u頭，眼神躲閃。
沈培延輕皺眉，不知想到什么，扭頭就要往沈母臥室去。
“培延……培延，別，你先上樓去看看寶寶！”何姨死死攔著他。
沈培延一把將她推開，打開了沈母的臥室。
只見孫佩佩抱著沈母，哽咽著喊：“……媽媽，你別這樣，求求你，別這樣，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沈母艱難地發(fā)出聲音，格外粗啞。
沈培延眉頭擰的更深，“怎么回事。”
“媽媽一直有自殘的傾向……”孫佩佩哭著，“剛才我一進(jìn)來，看見媽媽要撞墻，趕緊攔住了她�！�
沈培延安靜會兒，走到沈母面前。
沈母看著他，發(fā)出聲音。
沈培延說：“我知道我讓母親很失望，但也請您保重好身體吧，現(xiàn)在家里有很多事要忙，我沒什么精力再分心了�！�
沉默兩秒，他說：“如果您真的這么不想看到我，我會給您送到醫(yī)院，那里有陪護(hù)，會比我貼心。”
沈母張張口，眼眶流出一滴淚。
……
沈培延的工作其實不太好。
曾經(jīng)北平排前的醫(yī)療大廠總監(jiān)，如今卻只能在一個小公司里做普通員工。
鑒于他過往的豐厚履歷和鄭宋的推薦，上司已經(jīng)很給面子的沒有讓他從實習(xí)生做起，但同樣的，也沒給他接觸任何重要項目的可能性。
他就像是那種進(jìn)來干閑事的人。
他錯了。
絕不是重頭再來一次那么簡單。
由奢入儉難，沈培延接受不了自己從領(lǐng)導(dǎo)到被人管。
“我真是覺得好笑，背刺了智華兩次，咱們老板居然還敢要他，不怕自己也被背刺？”
“關(guān)系戶唄，進(jìn)來當(dāng)然得當(dāng)大爺伺候著。”
“可惜咱們牛馬了，天天干著這么重的活，結(jié)果工資跟他差不多�！�
遭受同公司員工的針對，次次遞交的文件都被退回，沈培延一言不發(fā)，悶聲忍著。
總有再爬上去的一天。
不是嗎？
簡單干了幾天，沈培延終于有了個接觸項目的機會。
而和他對接的人，很熟悉——
“這位是智華的陳總監(jiān)，你們應(yīng)該認(rèn)識吧�！蓖块T的員工看好戲，笑。
沈培延看著西裝革履，氣度非凡的陳瑞生。
他抿唇，幾度安靜，“陳總監(jiān)�！�
陳瑞生也同樣看著他，叫了聲。
“哥。”
第135章
怪心疼的
周圍人都愣住了。
出乎意料的，陳瑞生沒有挖苦，沒有嘲笑，而是如往常那樣站在他身后的小陳似的，溫和叫他一聲哥。
沈培延沉默不語，沒有應(yīng)下這聲哥。
他的領(lǐng)導(dǎo)倒是過來，冷著臉糾正，“什么總監(jiān)，這是陳經(jīng)理�！�
經(jīng)理？
沈培延的目光看過去。
陳瑞生沒什么多余表情，只是淡笑：“上周剛升，不知道也正常，再說左右不過一個稱呼，怎么叫都行�！�
他態(tài)度隨和，卻也明顯帶著上位者的姿態(tài)。
人往上爬了，氣度自然也和從前不同。
終究不會是在沈培延身邊的那個小跟班了。
合同談的很順利。
他作為乙方，領(lǐng)導(dǎo)又知道兩人認(rèn)識，吩咐著沈培延：“這幾天陪著陳經(jīng)理好好逛一逛�！�
沈培延安靜點頭。
散場后，陳瑞生沒上智華熟悉的商務(wù)車，而是走到了他身邊。
“這么久不見，找個地方聊聊，哥？”
沈培延說：“不了�！�
陳瑞生也沒堅持，“生了嗎？”
“女兒�！�
“真好�！标惾鹕f，“祝你幸福，哥，現(xiàn)在這種平平淡淡的生活也挺好的，不是嗎？”
沈培延面容沉寂，沒怎么說話。
“明天見�！标惾鹕娝矝]再繼續(xù)聊的意思，轉(zhuǎn)身上車，對方卻突然叫住了他。
是生疏的稱呼，“陳經(jīng)理。”
陳瑞生一頓，因著車門已經(jīng)關(guān)上，他不得不降下車窗看他，“你說�！�
“我知道你有辦法�！鄙蚺嘌诱f，“讓我重回智華的辦法�！�
陳瑞生又頓了下，面色情緒不顯，只笑：“哥你說笑了，我是當(dāng)了經(jīng)理，可上面還有老總呢，能有什么辦法，宗總不讓，我也不能把您硬塞回來。”
沈培延說，“就當(dāng)是看在我們之前的情誼，只一次，自此以后一筆勾銷�！�
陳瑞生不說話了，仰頭靠在靠背上。
好像這個時候，沈培延才發(fā)覺他早已長大，也早已不是自己印象中那個糊涂蛋小跟班弟弟。
他從來都不糊涂，他比誰都精明。
總監(jiān)到經(jīng)理，他努力這么多年都沒做到，陳瑞生只用幾個月。
沈培延知道，陳瑞生一定掌握著更讓宗智華緊張的秘密，才能讓宗智華如此決絕的將他這么快的送上經(jīng)理的寶座。
時間好像過去很久，又好像沒過去很久。
陳瑞生終于開了口，“過幾天有批貨，宗總著急出手，放心的人不敢送，敢送的人不放心，如果哥親自送，想必靠著你現(xiàn)在想要涅槃重生的心理，做滿意了，宗總或許會網(wǎng)開一面�！�
宗智華是個商人。
所以他知道，被逼到絕路的人一定會忠誠。
沈培延要是真安然無恙送穩(wěn)那批貨，按照宗智華的脾氣，還真的會不計前嫌將他接回來。
因為利益是永遠(yuǎn)的。
但同樣的，沈培延也知道那批東西的危險性，他站在原地。
“算了，哥還有家庭要顧，就當(dāng)我剛才沒說過，你也沒問過，好好保重。”他抬手，招呼司機要走。
“等等�！�
沈培延說，“做�！�
——
沈培延回到沈宅，家里如往常依舊。
他走去何姨那邊，哄了哄女兒。
孫佩佩胸漲得厲害，心情不佳，正窩在沙發(fā)邊看電視，其實也沒怎么看進(jìn)去。
他走過去，突然很溫柔的親了親她的唇。
孫佩佩心跳驟然加速，“怎么了，培延……”
“可能要出趟差，不過也不會很久�！鄙蚺嘌诱f，“兩三天，照顧好媽和閨女�！�
孫佩佩點點頭，“你不說我也會的�！�
“乖。”
沈培延摸了摸她的腦袋。
沒了后顧之憂，沈培延更放心的去做。
他想他后悔了，他不該和鄭宋說那些話。
重新開始真的很難，他也沒有更多的時間去獲得那群人的信心，因為即使在那家小公司做到經(jīng)理的位置也沒什么用。
他不想一輩子就這么活著。
他要重新回北平，回智華，跟秦郅誠斗。
他收拾了些行李，上路前走到沈母面前。
“我走了，母親�！�
沈母沒有答復(fù)，連眼皮都不動一下。
“如果等我回來，您還是有輕生的跡象，我就把您送去醫(yī)院，在那里您放心我也省心，既然沒有做母子的緣分，也就沒必要再互相折磨了�！�
其實如果沈培延掀開被子，就能看到沈母身上那些傷痕的，但他沒有。他只是替母親掖好被角，然后轉(zhuǎn)身走了。
然后，沈培延最后和孫佩佩還有何姨道別。
他摸了摸女兒的臉，走出沈宅。
再次踏上了去往北平的航班。
其實在站到北平的那一瞬，他有那么一秒，動了想去看看葉璇的心思。但是何必呢，這么狼狽，輸?shù)倪@么慘的手下敗將。
沒必要。
他終有一天，會以更好的方式站在她面前。
到時候，即使她向自己宣戰(zhàn)，他也會鎮(zhèn)定的欣然接受，說歡迎。
沈培延沒開過大車，在那地方花了兩天時間熟悉。
第三天，才終于接到了那批貨，準(zhǔn)備上路。
當(dāng)他看到那批貨的時候，心跳停了一拍。因為他發(fā)現(xiàn)，這批貨是他最早幫宗智華包庇的那批貨，危險性極高。
但沒辦法，已經(jīng)走到這步，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
他深吸口氣，冷靜且理智的戴上白塑膠手套，一箱箱檢查著。
期間小陳沒有跟他聯(lián)系，只是通過教他開車的人時不時向他發(fā)送指令。
等到第三天下午，對方告訴他，可以行動了。
沈培延穩(wěn)著心態(tài)，開上車慢慢出發(fā)，按照原定的路線駛出。
車胎壓過砂礫，發(fā)出咯咯聲響。
沈培延打轉(zhuǎn)方向盤，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jìn)行。
直到——
他看著導(dǎo)航的路線，慢慢發(fā)現(xiàn)出不對。
這條線……
沈培延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繼續(xù)驅(qū)車向前。
第136章
為時已晚
他其實已經(jīng)料出不對勁，也已經(jīng)明白自己跳進(jìn)了局中，可人有時候就是這樣，不到黃河不死心，不徹底走下去，他總想賭一把。
然后，那條導(dǎo)航果真將他帶上了一條公路。
和之前的小道不大相同，有車輛，有過往的人。
沈培延的掌心出汗，握緊方向盤，決定迅速沖過這條公路。
然而就在這時，迎面沖來一輛油罐車。
沈培延呼吸急促。
這時候再想轉(zhuǎn)，為時已晚，踩了剎車也無用，因為車的慣性已經(jīng)促使輪胎飛速向前。
“嘭——————————”
兩輛車在明晃晃的紅綠燈前相撞。
沈培延一頭撞上了方向盤，磕得頭破血流，耳鳴聲嗡嗡。
四下無數(shù)的聲音紛涌，路邊的車輛、人群，都炸了。
車上的安全氣囊爆出，沈培延身子驟痛。
他什么都清楚了。
也知道是誰給他設(shè)的局。
他該夸一句聰明，因為從前她每次做對了事的時候，都會露出那種得意的小表情，求他夸獎自己。
劇烈的撞擊令沈培延沒了力氣，不知道身體哪里在流血，總之能感受自己的血在往外流，手也跟著冰涼，失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