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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174章

    溫簡言唇角上揚,但眼底卻沒什么笑意。

    他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對方,眼神里帶著無邊無際的壓迫感,握著對方長發(fā)的手指再度收緊。

    他湊近了些:

    “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清醒的�!�

    第

    314

    章

    興旺酒店

    潮濕的,被陰影籠罩的酒店房間內(nèi),漆黑的水面微微晃動,印著粼粼微光。

    空氣間隱隱彌漫著一股血腥味。

    “所以呢,我是什么時候醒來的?”

    巫燭舒展四肢,懶洋洋地靠在床尾,任憑面前的人類將溫?zé)岬闹父共迦胱约旱拈L發(fā)之間,順著對方的力道仰起頭來。

    “讓我想想……”

    溫簡言唇邊帶笑,有一搭沒一搭地撫弄把玩著對方冰冷的發(fā)絲,雙眼瞇起,遮住眼底的鋒芒,略帶沙啞的尾音輕佻上揚。

    不是一開始。

    巫燭是神,是異類而非人。

    他雖然是“惡”的一方,但某種意義上,卻也同樣傲慢而純粹,這樣的存在是不會選擇這種近乎示弱的,偷奸�;愕氖侄蝸砻曰笏说摹�

    更何況,對方也沒有那么好的演技。

    【血】是關(guān)鍵的。

    對方的蘇醒,一定是在喂食鮮血,開始“進食”之后。

    那么又在哪個時間段呢?

    ……

    溫簡言稍稍俯下身,手指間攥著巫燭的長發(fā),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那張俊美邪性的蒼白面孔,用自己受傷的,但是已經(jīng)不再流血的指腹按在了對方蒼白的唇邊:

    “是你咬我的時候,對不對?”

    之前和之后都是錯誤答案。

    溫簡言對自己識人的能力有自信,如果對方在除此以外的任何一個時間段之中,由懵懂原始恢復(fù)理智,即使這之中的變化再細微,他都有把握捕捉到其中的改變……除了對方輕輕咬下的那一瞬間。

    雖然溫簡言不想承認,但是……

    他當(dāng)時的確小小地慌亂了一下,所以才會忽視了巫燭身上蘇醒的征兆。

    更重要的是,那一下太輕了。

    不像是用牙齒撕裂獵物,攫取更多血液的行為,說挽留也很牽強,但如果對方擁有理智的話,那一切就都解釋得通了。

    “沒錯�!�

    昏沉沉的黑暗之中,那雙金色的眼珠亮光灼灼。

    即使知道剛才溫簡言的意亂只是迷惑自己的方式,但巫燭看上去似乎并不介意。

    薄薄的唇角微微上揚,露出一點雪白鋒利的齒尖,視線緊緊地鎖定著面前的獵物,像是加倍興奮起來。

    冰冷而寬大的手仍舊握在青年的腰上,隔著薄薄的,潮濕的布料,能夠感受到對方溫?zé)崛犴g,隨著呼吸微微起伏緊繃的皮膚,其中仿佛蘊含著蓬勃的熱量和活力。

    令他忍不住想要探索更多。

    在巫燭的手指順著脊柱的凹陷下滑之前,溫簡言忽然笑了一下,然后笑意頓收。

    “松手。”

    他冷淡地命令道。

    叮當(dāng)。

    銜尾蛇手鏈被黑暗中的某種力量拉扯,強迫對方的雙手從自己的腰間離開。

    于是,巫燭再一次被固定在原地不能動了。

    注視著對方被控制住所有行動的模樣,溫簡言總算是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有些愉快地站了起來。

    “好了,現(xiàn)在回答我的問題�!�

    他站在巫燭的面前,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對方,向著身后的洞:

    “里面是什么?”

    “核心。”巫燭幾乎沒有什么掙扎,就十分輕易地將答案告訴了溫簡言。

    ……而這個答案幾乎沒有任何意義。

    溫簡言皺了下眉:

    “這個副本的?”

    “可以這么說�!蔽谞T輕描淡寫地說。

    “……”

    溫簡言敏感地覺察出對方話語之中隱含的,似乎更深一層的暗喻。

    他扭過頭,視線再一次落在了那仿佛能夠?qū)⒁磺卸嘉{入其中的巨大的洞口,緩緩道:

    “必須要通過其他方式進入其中,對么?”

    “對。”

    就像是【昌盛大廈】之中的第五層一樣。

    如果試圖通過捷徑進入其中,那么,他就再也不要想出來了,想要真正地接觸到核心,就必須要找到那一條被規(guī)則允許的道路。

    溫簡言垂下眼,似乎回想起了什么。

    在剛剛進入副本之后,他曾經(jīng)瞥過幾眼彈幕的內(nèi)容。

    他記得,有人提到過,【興旺酒店】這個副本曾經(jīng)被關(guān)閉過,是在這一次才又被開啟的,因為沒有先例,所以彈幕關(guān)于這個問題討論過不短的一段時間。

    它為什么會被關(guān)閉?

    這一次開啟又是什么原因?

    更重要的一點是……

    既然自己得到了所謂的“任務(wù)”,那么,另外一支小隊的隊長有沒有可能也接到了類似的,以任務(wù)形式出現(xiàn)的指引?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紳士幾人的目的有很有可能與此相關(guān)。

    所以,他們也在試圖尋找,并且接觸“核心”。

    溫簡言抬起眼,再一次看向巫燭的方向,緩緩地問出了第二個問題:“這個副本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巫燭沒有回答。

    溫簡言微微瞇起雙眼,上前一步,臉上的笑意不達眼底:“我的父神,您還真是貴人多忘事,怎么,這么快就不記得我們的交易了嗎?”

    “當(dāng)然不是�!�

    巫燭仰著頭,金眸抬起,定定地注視著溫簡言咄咄逼人的模樣,似乎顯得更加愉快了,“我很喜歡我們的……‘交易’�!�

    最后兩個字被他放的很慢,像是在唇齒間仔細咀嚼品味過一遍,才不緊不慢地吐出來似得。

    明明是階下囚,但看上去好像比之前還是神的時候更自在。

    溫簡言:“……”

    可惡,有點不爽。

    “我的記憶是殘缺的�!�

    巫燭抬起手,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銜尾蛇鎖鏈,發(fā)出了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捻懧暎骸霸偌由纤鼤韪粑覍ν饨绲囊磺懈兄�,所以,我的確不知道你那個問題的答案�!�

    溫簡言收回視線。

    他知道,巫燭剛剛沒有說謊。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在心中整理著自己剛剛獲得的信息——無論從哪個方向來看,他這次進入銜尾蛇內(nèi)的收獲都并不算大。

    這一點讓他有些不太甘心。

    正在這時,巫燭再一次開口道:

    “除非……”

    溫簡言怔了下,抬眼看向巫燭。

    除非?

    巫燭放松四肢,優(yōu)雅地靠在床尾,金色的雙眼在黑暗中熠熠閃光,注視著眼前的青年:

    “我出去和你一起找。”

    溫簡言面無表情:“……”

    呵,你做夢。

    且不說【夢魘】會不會發(fā)現(xiàn)這個本該被清除的bug再一次出現(xiàn),他的主播團隊里多了個人,別說夢魘了,就連觀眾和其他隊友都瞞不住,更何況,溫簡言也不敢保證,在將巫燭放出銜尾蛇之后,還能不能維持對這家伙的掌控。

    簡直就是百害而無一利。

    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不用了,謝謝�!�

    溫簡言瞇起雙眼,再次向前一步:

    “除此以外呢,沒有別的方法了嗎?”

    “……”

    巫燭稍稍側(cè)過頭,漆黑的長發(fā)流淌在肩上,被水沾濕,黏在蒼白如大理石般的胸膛之上,像是盤曲的蛇。

    “有。”

    “如果你愿意的話,我能讓你感知到‘我’的存在�!�

    這個描述聽上去十分的熟悉。

    一個能在接近時感知到了對方存在的方法,簡直就像是……

    溫簡言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視線落在了對方胸膛之上漆黑繁復(fù)的符咒之上:“等等,你說的該不會是——”

    “對�!�

    巫燭似乎無聲地笑了下。

    “不可能!”溫簡言咬牙,毫不猶豫地回復(fù)道。

    他剛剛才好不容易把那個代表著對方“名字”的印子從自己的身體上去除,現(xiàn)在又要主動把它烙回來……?!

    更何況,他太清楚這玩意兒印上去的時候有多疼了�。。�

    總之絕不可能��!

    “那好吧。”

    出乎意料的是,巫燭并未堅持,似乎十分尊重溫簡的決定。

    溫簡言:“……”

    他站在原地,臉色陰晴不定,定定地注視著對方。

    和堅決拒絕的情感不同,他那過度活躍的大腦已經(jīng)開始不受控制地開始分析起了利弊:不僅僅是這個副本,接下來的每一個副本之中,他估計都會收到【夢魘】清除Bug殘留的任務(wù),再加上,銜尾蛇能夠隔絕一切,也就是說,雖然那個紋路被再一次烙回了皮膚之上,但是,巫燭卻并不能像以前一樣隨心所欲地監(jiān)視和操控他了,他的優(yōu)勢和支配地位不會因為一個印記而改變。

    總體來說,利大于弊。

    但是……

    溫簡言陰沉地盯著巫燭那張該死的臉,感覺心里哽的慌。

    啊啊啊啊啊��!

    好氣人�。�!

    他深深地吸氣,呼氣,吸氣,又呼氣,才努力地將自己心頭的不爽狠狠壓下。

    溫簡言咬著牙,聲音像是從牙縫間擠出的一樣:

    “……行,來吧�!�

    巫燭抬頭看了過來。

    薄薄的唇邊似乎帶上了若隱若現(xiàn)的弧度:“你確定?”

    溫簡言:“……”

    他壓住即將脫口而出的臟話,露出一個看似滴水不漏,實則氣到扭曲的微笑:“當(dāng)然�!�

    從剛才開始就死死限制著巫燭的無形力量松開了。

    伴隨著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慕饘倥鲎猜暎诎l(fā)金眸的男人緩緩站起。

    巫燭的個子很高。

    即使溫簡言已經(jīng)算得上高挑,巫燭卻仍舊比他高上一頭,帶來一種生理上的壓迫感,在他走過來時,即使溫簡言清楚支配權(quán)在自己的手中,但在對方身體的陰影落在自己身上的瞬間,還是忍不住有一種想要后退的沖動。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

    “等一下。”

    巫燭停下了腳步,歪頭表示疑問:“?”

    “別過來了�!�

    溫簡言勾了下唇角,露出一個沒什么溫度的笑意。

    “去床上坐下�!�

    “……”

    巫燭順從地做了。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快步走到床邊,將床單一角撕下,嫻熟地卷成一條。

    然后,他抬起手,自下而上,快速地解開自己襯衫下擺的幾顆扣子,順勢將自己褲子邊緣扯下一點。

    他的整個動作如同行云流水,沒有絲毫猶豫。

    輕薄的,被水浸濕的布料敞開了,露出了白皙緊實,隱隱有著優(yōu)美線條的小腹,腹部中央的線條稍稍下陷,一路延伸到被布料吞噬的陰影之中,那一小片皮膚被水打濕,緊繃著,在黑暗中隱隱地閃著光,伴隨著青年的呼吸規(guī)律地收縮起伏,。

    溫簡言做了個深呼吸。

    他把手按在了巫燭肩膀上,將床單咬在了自己的牙齒間,然后閉上眼,含混地說:

    “開始吧。”

    “……”

    巫燭沒有立刻行動。

    他抬起眼,用那雙閃爍著異樣光彩的金色眼珠,仔仔細細地端詳著眼前的人類。

    青年眉頭緊皺,雙眼死死閉合,像是下定了莫大的決心。

    他的胸腹不穩(wěn)定地起伏著,按在巫燭肩膀上的手指下意識地用力,扼制住細微的顫抖。

    仿佛早已提前感受到了那撕心裂肺,刻入骨髓,令人靈魂震顫的疼痛感。

    ……

    真漂亮。

    明明知道接下來即將打在身上的烙印有有多疼,多恐怖,但卻沒有絲毫退縮的意思。

    永遠都理智,清醒,決絕。

    那顫抖著,畏懼著,但依舊咬牙承受的模樣……

    真漂亮。

    巫燭忽然笑了一下。

    他咬破自己的指尖,和先前咬溫簡言時不同,他這下咬的很深,尖銳的齒尖深深陷入手指,幾乎要扯下一塊皮肉般狠辣。

    暗金色的,閃爍著金屬色澤的粘稠鮮血從傷口之中溢出,緊接著,他不緊不慢地將自己的手指觸上對方的髖骨處。

    “!”

    冰冷的指尖觸碰到了溫?zé)岬钠つw,溫簡言下意識地渾身一震。

    他雙眼緊閉,牙齒收緊咬住布條,肩背僵硬緊繃,幾乎反射性地顫抖了起來,上次烙印帶來的疼痛再一次清晰涌現(xiàn),帶來本能的應(yīng)激。

    但他卻仍然沒有下命令停止這一切。

    他做好了忍受的準備。

    寒冷如冰的手指在髖骨的邊緣勾勾畫畫,動作輕緩,像是在描繪著什么十分復(fù)雜的圖案一般。

    “……?”溫簡言閉著眼,渾身僵直地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恐怖疼痛。

    但與此同時,他的心中也不由產(chǎn)生一點疑惑。

    上次有這么復(fù)雜的嗎?

    很快,對方的指腹停留在了即將深陷入布料的陰影之中,然后稍稍施力——

    “唔!”

    溫簡言的喉間溢出一絲帶著顫音的氣聲。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那細微的疼痛很快消失了。

    冰冷的手指也隨即離開。

    “……?!”

    溫簡言一怔,有些疑惑地皺起眉。

    這是……還沒有開始?還是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無論如何都不應(yīng)該�。�

    忽然,側(cè)邊的髖骨上傳來不容拒絕的拉拽感,下一秒,溫簡言失去重心,不自覺地向前傾。

    毫無預(yù)兆地,有什么冰冷濕潤的東西舔上了他的傷口。

    “�。�!”

    溫簡言渾身一抖,愕然地睜開雙眼,猛地低頭看去。

    急促起伏的白皙腹部之上,接近髖骨的位置,金紅色的紋路正在緩緩浮現(xiàn)。

    巫燭伏在他的小腹之上,自下而上而看了過來,一雙充滿攻擊性的金色眼珠在黑暗之中閃爍,猩紅的舌尖上殘留著一點血跡。

    一半金色,一半猩紅。

    他舔了舔唇,短促地笑了一聲:“多謝款待。”

    第

    315

    章

    興旺酒店

    溫簡言的瞳孔一縮。

    空氣中浮動著隱隱的血腥味。

    巫燭伏于他的小腹之前,蒼白的唇上沾著金紅二色的血液,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那雙暗金色,非人的眼珠在黑暗中熠熠閃動。

    他自下而上地看了過來。

    沒人比溫簡言更清楚,自己面前的男人是多么恐怖,邪異,又強大的物種,但此刻,對方在自己的面前,卻是這樣受制的,甚至近乎臣服的姿勢……這并沒有將他身上那不同尋常的危險感折損半點。

    甚至恰恰相反。

    一陣令人頭皮發(fā)麻的電流竄上了脊柱,那種仿佛無形中被盯上,被捕獵的感覺在瞬間攫住了他的感官,像是被野獸叼住了喉嚨,尖利的牙齒抵住劇烈搏動的血管,令他戰(zhàn)栗又——

    “?!”

    溫簡言陡然驚覺。

    他猛地推開面前的男人,用最快速度連退數(shù)步,站在自己能夠抵達的最遠位置,惡狠狠地地盯著對方,呼吸急促而狼狽。

    “……”

    巫燭慢條斯理地收回手。

    他坐在床沿上,注視著不遠處的青年。

    對方身上的衣服仍然半濕著,襯衫下擺凌亂敞開,白皙的,仿佛閃著光的小腹急促地,不規(guī)律地起伏著。

    在潮濕的衣服邊緣,金紅色的,猶如符文般詭譎的紋路深深陷入細膩緊繃的皮膚之中,沿著髖骨稍稍突出的清瘦輪廓向下延伸,像是從血肉之中生長出來的一般。

    符文的末端沒入松垮歪斜的布料之中,消失在一片引人遐想的陰影之中。

    在那侵略性的目光之下,溫簡言的肩膀下意識地緊繃起來。

    巫燭舔了舔自己殘余著彼此血液的,已然愈合的指尖,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很好看。”

    溫簡言:“………………”

    在那瞬間,那一小片被對方手指溫柔觸碰,又被舌尖緩慢舔舐過的皮膚火辣辣地?zé)似饋�。焦灼的火焰噼啪燃燒,順著�?jīng)脈骨骼向四面八方蔓延,令他渾身僵直,毛骨悚然。

    他的臉和耳朵都熱了起來。

    巫燭的視線挺在了溫簡言的耳尖上。

    他沒忍住,稍稍捻了一下指尖,像是在回憶著什么。

    薄薄的,精巧的軟骨,皮膚溫?zé)峒毮�,覆著一層淺淺的絨毛,耳垂軟膩而微肉,無論是咬在牙齒間輕舔,還是捻在指尖揉搓,沒一會兒就會變得滾熱起來……

    在對方專注的,如有實質(zhì)的凝視之下,溫簡言的脊背更僵了。

    他咬著牙,氣急敗壞地說:

    “閉上眼!”

    銜尾蛇的命令無法違背。

    巫燭遺憾地閉上了眼。

    “……”

    在感受到對方的視線從自己的身上挪開之后,溫簡言閉了閉眼,用力地做了幾個深呼吸,才總算將自己狀態(tài)調(diào)整了回來。

    熱度漸漸褪去,剛剛的怪異感一點點平息下去了。

    他抬起手,將自己有些凌亂的頭發(fā)捋至腦后,臉色恢復(fù)正常,溫和的,冷靜而理智的完美面具重新戴在了臉上,就好像剛剛發(fā)生的狼狽一瞬,從一開始就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溫簡言低下頭,端詳著自己髖骨上重新浮現(xiàn)出的紋路。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總感覺和之前好像有些區(qū)別。

    線條的顏色也從純粹的,血一樣的猩紅,摻雜入了一點不太明顯的,閃耀的金色。

    他皺起眉,在上面用力地按了按。

    雖然對方早已離開,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溫簡言總覺得,對方手指和舌尖的觸感卻如影隨形,仿佛滲入了那片皮膚的紋理之中,冰冷,濕潤,帶著令他如鯁在喉的詭異溫柔。

    溫簡言感到格外不適。

    他甚至覺得,巫燭還不如像一開始那樣讓他疼一疼更好……

    至少疼了就過去了,總不會讓他渾身難受。

    ……

    啊啊啊啊��!

    溫簡言用力地抹了把臉,甩了甩頭,強迫自己把不適的感覺甩出腦海,然后低下頭,一顆一顆地將襯衫紐扣系好,將那詭異的,金紅色的符文牢牢地,紋絲不漏地藏在布料之下,好像這么做了之后,剛剛的一切就能像什么沒有發(fā)生一樣。

    在他系上最后一刻紐扣的瞬間,溫簡言的手指突然僵住了。

    腦海之中一聲震響,陡然變得清明起來。

    他停下了動作,緩緩地抬起頭,看向不遠處雙眼緊閉的巫燭,咬牙道:

    “你故意的。”

    “不一定非得是這個地方的,對不對?”

    巫燭坐在床沿上,唇邊的笑意稍稍加深,也不否認:“對�!�

    溫簡言:“……”

    他面無表情地深吸一口氣,緩緩地捏緊了拳頭。

    之前的慣性思維讓自己下意識地以為,所有的烙印都要在同一個部位,但實際上,第一次只是巫燭的個人喜好而已,這一次,溫簡言完全可以命令對方給自己印在別的地方,而不是現(xiàn)在這里�。�!

    對方顯然清楚這一點,但是,卻十分愉快地任憑他誤會,順勢而為。

    “——現(xiàn)在還能換地方嗎?”

    溫簡言的聲音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很可惜,不行。”巫燭的回答毫無意外。

    “那把現(xiàn)在這個抹掉重新打一個�!�

    “很可惜,”巫燭臉上的笑意更明顯了,“這個我也做不到�!�

    “……”

    溫簡言把涌出來的臟話咬在了牙齒間。

    他當(dāng)然知道,這種和血,以及契約相關(guān)的咒印并不是什么兒戲,能像蓋章一樣這兒打一個那兒打一個,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他一看到對方那張得討厭的臉,溫簡言就感到渾身難受,實在很想一拳打上去,把他臉上那若有若無的微笑扯下來。

    明明之前在自己受制于對方的時候還不是這樣的。

    但是,現(xiàn)在明明已經(jīng)地位顛倒,自己占據(jù)了絕對的上風(fēng)和主動權(quán),溫簡言反而發(fā)現(xiàn),自己的情緒似乎總是會被對方輕易挑動。

    這種趨勢必須立刻扼制。

    他深吸一口氣,露出一個完美無缺的微笑:“那就這樣好了,反正這個位置很隱蔽,不容易被其他人發(fā)現(xiàn),我很滿意�!�

    巫燭:“你滿意就好。”

    “……”

    溫簡言深呼吸。

    忽然,他露出一個猙獰的微笑,緩緩地邁開步走上前。

    巫燭仍舊閉著眼。

    他聽到對方的腳步聲一步步接近,下意識地轉(zhuǎn)過頭,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青年的腳步聲停在了他的正前方。

    巫燭無法睜眼,但他知道,對方正在俯身注視著自己。

    死寂陰暗的房間之中,似乎隱隱能夠聽到對方逐漸靠近的呼吸聲,清淺而平穩(wěn),一下,一下,又一下,像是搔在心口上的羽毛。

    巫燭的手忍不住動了一下。

    叮當(dāng)。

    銜尾蛇鎖鏈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打破了房間內(nèi)的死寂。

    “別動�!�

    下一秒,手腕上的鎖鏈猛地收緊,強制將他固定在原地,帶著不容違抗的強硬意味。

    巫燭不能動了。

    “睜開眼�!�

    頭頂傳來對方聽不出情緒的聲音。

    巫燭:“……”

    他睜開雙眼。

    青年的面孔近在咫尺。

    先前的狼狽慌亂,茫然無措,全都是像是春日的薄雪般消失不見。

    他高高在上地俯視過來,琥珀色的眼珠疏遠而漠然,但唇邊卻帶著深不達眼底的溫和笑意,顯得游刃有余,鎮(zhèn)定自然。

    “無論如何,多謝您的幫助……它對我很有用�!�

    下一秒,青年溫?zé)崛彳浀闹父褂|上他的唇角,漫不經(jīng)心地輕輕擦掉殘余的金紅血跡。

    “等這個副本結(jié)束,我會給您獎勵的�!�

    明明是溫和的語氣,但聽上去卻顯得居高臨下,輕緩傲慢,不像是會對自己的合作伙伴所說的話,反而像是……

    在逗引著屬于自己的寵物。

    溫?zé)岬闹讣庖挥|即離。

    作為神,被如此輕慢的語氣對待,他卻沒有露出半點憤怒或厭惡的神色。

    恰恰相反……

    巫燭像是被什么存在吸引到了一般,一錯不錯地注視著對方,被深藏在眼底的,攻擊性的光開始醞釀,閃耀。

    說完,溫簡言垂下眼,端詳著自己指尖的殘余血跡,像是對此感到十分好奇一般。

    接下來,他慢條斯理地將指尖送到唇邊。

    濕潤淺紅的舌尖在唇間一閃,輕柔且快速地舔過指腹。

    “……”

    巫燭瞳孔一縮。

    他死死地盯著溫簡言的嘴唇,以及那唇間一掠而過的舌尖。

    他的喉結(jié)控制不住地上下滾動。

    那雙金色的眼珠在黑暗中顯得愈亮,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饑餓野獸,帶上了難以自抑的暗烈火光。

    溫簡言再一次垂眸看了過來。

    在陰影之中,他眼底的神色輕佻狡詐,像是帶著無形的暗鉤,帶著輕飄飄的,蠱惑人心的惡意。

    他忽而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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