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溫簡言猛地扭過頭來,向著身邊的隊友看去,壓低聲音,急促地說∶“在我們來的時候,黑方就已經(jīng)等在這里了,快――”
但是,他剛剛轉(zhuǎn)過身,剩下的話語就被卡在了喉嚨之中。
"……"
溫簡言臉色一白,露出張口結(jié)舌的神情。
其他人緊張地注視著他"怎么了?"
他們不知道,在血色的燈光之下,他們的眼上都蒙著一層隱隱約約的黑霧,看上去……好像是一只手。
隨著時間推移,那只手的形狀逐漸變得凝實,正牢牢地捂在他們的眼前。
這是……鬼遮眼嗎?
噠、噠、噠,”
背后傳來規(guī)律的腳步聲。
溫簡言眸光一凝。
他壓低聲音,對自己的隊友說道∶“拉住手,等下聽我的命令�!�
緊接著,溫簡言將牛眼淚塞到了黃毛手里,低語道∶
“到隊伍后面,找到回員工休息區(qū)的路。”
說完,沒有等人回應,溫簡言直接轉(zhuǎn)過身,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紳士和阿尼斯的身形出現(xiàn)在了不遠處。
阿尼斯臉上的神情格外冰冷,在他的肩膀上,環(huán)繞著一個朦朦朧朧的虛影,他用那雙微微突出的眼球盯著溫簡言,像是在看一個死人。顯然,他現(xiàn)在還對溫簡言剛剛的所作所為耿耿于懷。
一旁,紳士雖然仍然維持著表面上的彬彬有禮,但是,在那張端正的臉上,溫簡言卻仍然看到了他平靜表象下的冷意。顯然,他也并不是沒有對溫簡言剛剛的舉動懷恨在心。
"晚上好,"他碰了碰帽檐,說。
紳士漠無感情的視線挪到了一旁的寂寂無聲的白雪身上,嘴角揚起∶"看樣子,是我們的老熟人避免了你們直接曝尸走廊。"他的聲音之中帶上了一點遺憾。
"沒想到,你們居然還在一起行動。"
紳士抬眼看向溫簡言,聲音之中帶上了一點玩味∶“看樣子,你們隊伍里還沒有真正開始死人啊�!�
“怎么,我們可愛的小白雪這次居然轉(zhuǎn)性了”紳士笑吟吟地說∶"不忍心下手了嗎"
――下手?
所有人都不由得一怔,下意識地扭頭看向一旁的白雪。
"……
白雪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似乎并沒有因紳士的話語而受到任何觸動。
“心軟一次兩次就足夠了,”紳士似有似無地嘆了口氣,好像十分關切似的,“您不會忘記,自己以前心軟的代價了吧?”
"……"
像是沒有感情的木雕泥偶,白雪一言不發(fā),毫無反應。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那雪白的,一塵不染的睫毛,似乎微微地動了一下。
“代價?”
溫簡言上前一步。
他扭頭掃了一眼白雪,恍然大悟:
“啊,難不成你說的是那個傳聞中的“詛咒’?”
身材修長的青年瞇起雙眼,淺色的眼珠在睫毛的縫隙間閃著光,唇邊帶著漫不經(jīng)心的微笑。他抬起手,懶洋洋地將胳膊搭在了白雪的肩膀上。
白雪的身體震了一下,反射性地想要后退,但卻被溫簡言強硬地拽了回來。
“連這種傳聞里的詛咒都沒能力承擔的話,那么,反正也會遲早死在夢魘里別的什么地方,不是嗎?”
青年半靠在比自己小上半頭的少年身上,他稍微叫了嘶牙,玩世不恭的情懶之外,似乎還藏著某種不容置疑的,強大而超然的傲慢,
紳士的視線再次落在了溫簡言的身上。
"我這個人,命硬,很難死的。"
溫簡言歪了歪頭,微笑著∶“什么詛咒不詛咒……盡管嘗試一下好了�!�
""
白雪似乎怔了一下,他無聲的抬起了眼,視線在溫簡言的臉上停留了一瞬。
“這一點,”
溫簡言看向不遠處的黑方小隊,聲音中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譏誚∶
“我以為你們在這個副本之中發(fā)現(xiàn)了才對�!�
紳士的神情微微一暗。
他那始終彬彬有禮,毫無波動的外殼似乎裂開了一條細細的裂縫,笑容假面的一角剝落下來。
"可以了,沒用的話就不必多說了。"不像紳士,阿尼斯似乎并不準備這些彎彎繞。他上前一步,帶著殺意的冰冷視線落在溫簡言身上∶“我想,你拿走了什么屬于我的東西�!�
“是嗎”
溫簡言聳聳肩,漫不經(jīng)心地說“那你們或許得看牢一點�!薄岸�,我拿走了什么呢”溫簡言微微笑著,神情無辜而欠揍∶"鑰匙不還是好好地留在你們的口袋里面嗎"
“我建議你不要在這種情況下說大話。”
阿尼斯的臉抽搐了一瞬,嘴角緩緩揚起,露出一個飽含怒意的微笑。
他陰森森地說∶
"這次可是我們捉到你了。"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兩個人邁著僵硬的步伐,緩緩地從他的身后走了出來。
溫簡言的臉上雖然依舊不動聲色,但卻仍不由一驚。
他認出了那兩人的面孔。
成為正式員工的紅方小隊一共三隊,而出現(xiàn)在阿尼斯身后的,正是另外兩只小隊的隊長。他們二人眼睛大睜,神情木然,以一種被操控般的僵硬姿態(tài),定定地站在了阿尼斯的身后。
"……"
溫簡言心下微震。
他清楚黑方小隊實力很強,但這還是他第一次親眼見識到對方的強大程度。
從他病到明匙之后的那么短時間內(nèi),黑方居然不僅能夠發(fā)現(xiàn)他所做的手腳,瞬間明白了事情的前后脈絡,然后發(fā)起反制,控制住紅方的其他兩支小似的認長,并且在紅方小以到來之前布下陷阱無論哪一點,細想起來都很恐怖。
看樣子,黑方這是真的認真了。
硬拼起來,紅方小隊的實力遠不如黑方,這一點雙方都心知肚明。所以,無論是之前哪次,溫簡言都刻意避免和對方正面交鋒。
之前的多次“勝利”,都是在他弄虛作假,掩人耳目,通過利用信息之間的不對等耍手段,才達成的。
如果嚴格較真起來,黑方在整個副本之中,其實都是謹慎的,收著手的狀態(tài)。
在國體的前半截,所以,即使和溫簡言他們獲路細逢,甚至被坑,險些進入到值路之外,他們也沒有將“殺死溫簡言小隊”作為自己的第一目標,因為,他們的主要目的是“尋找回家之中留下自己的肖像畫",為在夢魘之中的其他副本留后手,而非將紅方趕盡殺絕。
在副本的后半截,溫簡言身陷箱庭,云碧藍和陳默負責帶隊。
這段時間內(nèi),紅方組織了更多的隊員,但是,人數(shù)遠少于己方的黑方小隊,卻仍然沒有因此造成任何有效的減員,這其實就已經(jīng)很能說明問題了。
在這段時間內(nèi),面對紅方的挑釁,他們雖然多次落于下風,但卻也并沒有動真格的。
因為,在徹底了解這個副本機制之后,黑方其實已經(jīng)穩(wěn)操勝券,他們清楚,沒有控制犧牲品數(shù)量的紅隊,在晚宴之上,是沒有競爭力的。
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
因為他們清楚,對方利用鑰匙打開了匣子,得到了整個副本之中最為關鍵的,甚至可以決勝的道具。黑方小隊第一次失去了對勝利的掌控。所以,他們總算開始動真格的了。
壓箱底的道具,天賦……等等資源,都開始不要錢地往外丟。
溫簡言進入夢魘時間還很短,在這種方面和他們比起來,甚至可以算得上捉襟見肘。如果是在副本之中的其他地方預見的話,他的勝算還是有的。
但問題是,最后的“宴會”,徹底砍掉了溫簡言賴以為生的機動性和靈活性。
每一支小隊都必須由酒店經(jīng)理帶領,才能從鏡像副本來到原始副本,所以,這也是第一次,溫簡言的【位置】和【身份】都被固定了。耍詐失去了環(huán)境。
溫簡言被迫放到了一個和對方硬拼實力的境地之下。他可不是什么和人搏斗的好料子。
不過,唯一慶幸的是……
在這場對話發(fā)生之前,溫簡言就已經(jīng)預計到了這種情形發(fā)生的可能性,也做好了相應的準備。
阿尼斯伸出手:
“給我�!�
他陰森森地笑了兩聲“否則的話,你們都要死�!�
溫簡言眨眨眼,沖著不遠處的阿尼斯露出了一個靦腆的微笑∶“你們不會真的覺得,我會被你的這種話騙到吧?”
"……"阿尼斯的眉頭一跳。
溫簡言抬起眼,唇邊帶著微微的笑意,十分冷靜地說道。
"以你們的實力,實在是沒有必要讓鬼遮住我們的眼睛,讓我們主動來到住客的房門前,引誘我們進去,不是嗎?"
黑方有著絕對強大的硬實力,也第一次占據(jù)了時間和位置的先機,不僅僅鎖定了溫簡言小隊出現(xiàn)的地方,而且還有了布置埋伏的機會。但是,他們做的,僅僅是利用鬼遮眼,誘使他們推門進入,即使是在被揭穿之后,依舊十分“禮貌”地讓溫簡言主動將道具交出來,這并不合理。
“在宴會開始前的這個區(qū)域,正式員工是不能互相廝殺的,不是嗎?”溫簡言狡黠地眨眨眼。
被酒店經(jīng)理引到酒店,到宴會開始前的這段時間,會出現(xiàn)無法控制的混戰(zhàn),而且,根據(jù)到來順序的不同,主播們會得到絕對的優(yōu)勢,而這一切全靠運氣。這種事情在高級別的副本之中是不會發(fā)生的。那么,唯一的合乎邏輯的解釋就是……
在這片區(qū)域之中,只有鬼才能殺人,而人和人之間,是不能內(nèi)斗的。
前方的紳士和阿尼斯臉上微陰。
"不過,讓我交出來也不是不行,除非……"溫簡言笑瞇瞇地拖長語調(diào)。下一秒,他神色一正,低語道∶
“跑�!�
說完,他一手捉住旁邊的白雪,然后毫無預兆地轉(zhuǎn)過身,像是兔子一樣猛地沖了出去。
有了溫簡言之前的提示,其他人也早就已經(jīng)做好了跑路的準備。
黃毛在隊伍的后方,利用自己過人的視力以及陳默的道具,趁著溫簡言在前方吸引黑方的注意力,拖延時間的功夫,尋找確認著回到員工休息區(qū)的道路隨著溫簡言的一聲令下,其他幾人也飛快而默契地拉住手,在黃毛的帶領之下,順著走廊一路狂奔!
【誠信至上】直播間∶
“草�!�
“草。”
“打不過就跑,不愧是你!”
"笑死,慫逼主播的基本操作了。"
在他的身后,紳士和阿尼斯都是一怔,似乎都沒有料到溫簡言會腳底抹油,開溜的如此迅速。但是,隨著溫簡言一行人的背景逐漸遠離,但是,他們兩個似乎并沒有立刻追上去的打算。
紳士搖搖頭,臉上露出一抹笑“又是逃跑吧�!�
"讓他跑。"
阿尼斯嗤笑一聲,眼底帶著森森冷意∶“他們跑不了多久了。”
說著,他們彼此對視一眼,臉上同時泛起了微笑。
空蕩蕩的走廊之中,阿尼斯紳士一行人邁開步伐,不緊不慢地向著溫簡言消失的地方走去。仿佛穩(wěn)操勝券。
第
374
章
興旺酒店
走廊之中,眾人一路狂奔。
白雪被溫簡言拽的有些打跌,踉蹌著才勉強跟上,他一邊跑,一邊微微側(cè)過臉,向著拉著自己飛奔的青年看去。他那雙漆黑到詭異的眼珠,似乎隱隱透露出一點若有所思的神采。
前方,溫簡言步履如飛。
他能夠感受到涂抹在眼皮上的牛眼淚正在逐漸干涸,眼前原本般紅如血的空氣也在漸漸穩(wěn)色,一點點地變成正常的,微微鏡暗的棕紅色,走廊兩邊的房門緊閉,【請勿打擾】的切也在漸漸漸漸漸漸漸消失了???.xsobiquge.
溫簡言清楚,自己再一次被“鬼遮眼”了。
他抬頭向著跑在隊伍正前方黃毛看去――現(xiàn)在,只能指望隊友引路了。
黃毛腳下未停,快速繞過前方的走廊拐角,鉚足了勁向前跑去。其他人一路緊隨其后。
隨著時間推移,空中的氣溫開始降低。
陰風從身后吹來,其中夾雜著隱隱的異香,森冷地像是能滲入骨頭縫里,令人忍不住從心底里開始打顫。緊接著,身后接連響起詭異的"吱呀"聲。
像是……房門被從內(nèi)部推開了。溫簡言不由得頭皮一麻。
在現(xiàn)在這個時間段,雖然在主播之間是不允許發(fā)生沖突的,但是,卻并沒有限制鬼不許殺人。最糟糕的是,這本身就是阿尼斯的天賦。
之前在鏡像副本之中,受到規(guī)則的制約,他的這一能力無法得到有效發(fā)揮,但是,現(xiàn)在進入到了和鬼之間毫無阻礙的真實副本之中,阿尼斯的優(yōu)勢暴漲。
如果是以往,對方或許還會考慮一下天賦的使用次數(shù)和副作用,但是,在最重要的道具落到溫簡言的手中開始,對方顯然就已經(jīng)做子了全力以赴的準備了。
“別回頭,繼續(xù)跑!”溫簡言提高聲音,嘶聲大喊道。
一行人立刻加快了腳步。
但是,只可惜,和這種超自然力量相比,人類的腳力顯然是不夠看的。
“砰”“砰砰”
開門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大,也一聲比一聲接近,到最后,幾乎就像是緊貼在脖子后面響起的,令人毛骨悚然。
"砰"
又一扇門被推開了,呼呼的風聲正好擦過溫簡言的身側(cè)。
在那幾乎千鈞一發(fā)之際,溫簡言微微側(cè)目,看到了那扇在自己身旁被推開的門――敞開的房門,黑漆漆的門洞,以及門洞內(nèi)若隱若現(xiàn)的,慘白面孔
前方的走廊之中,不少房門也漸漸開始松動,門軸轉(zhuǎn)動的吱呀聲在走廊之中回蕩著,顯得分外不祥。
溫簡言的脊背后“刷”地出了一層冷汗。
在那瞬間,他的腦海之中閃過先前在原始副本之中的景象,喊道∶"――――別跑了,都戴面具!"
在原始副本之中,面具的能力遠比在鏡像副本之中強大,它能夠讓鬼錯認他們的身份,只要不作出太過越格的舉動,他們就能暫時安全。
在溫簡言的命令下,一行人用最快速度取出面具罩在臉上。
走廊之中的“鬼”越來越多了。
陰冷的空氣從一扇扇房門內(nèi)溢出,頭頂?shù)臒艄馑坪跏艿搅遂`異狀況的影響,開始逐漸變暗。"滋,滋滋。"燈光閃動著。
下方的走廊之中,一個個僵硬的人影從房間內(nèi)走了出來,一張張面目模糊的,慘白的臉孔在眾人的眼前晃動,帶著恐怖來來鬼氣。
"……"
一行人被迫放慢步伐,以一種“自然”的速度,在走廊之中緩步前行。
面具之下,他們的臉色也同樣青白,額頭冷汗涔淡。
雖然他們一早就清楚,走廊兩邊的房間內(nèi)住滿了“鬼”,但是,即使如此,失去了房門的阻隔,和它們擦肩而過所帶來的心理壓力,和先前簡直是天差地別。
很何況……
陳默邁著僵硬的步伐,一步步向前走去,他的聲音壓得極低∶“這個速度,黑方是會追過來的。”
溫簡言沒有直接回答。
他的聲音被悶在面具下,低低地傳來∶“穩(wěn)住,別急�!�
走廊之中,鬼的數(shù)量越來越多,眾人行走起來幾乎可以算是步履住誤,空氣陷入了翻箭,氣氛還在持續(xù)增壓,像是沉甸甸甸甸甸甸甸的大石頭壓在每個人的胸口上,急起跑道的心跳道上看到的仿真冷地門開無法順暢呼吸。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阿尼斯等人同樣忌憚著這些鬼群,雖然溫簡言一行人的速度被迫放慢成了“行走”,他們也依舊沒有追上。
終于,在他們的接受能力接近極限的時候,黃毛刻意壓低,但是卻帶著難以抑制的欣喜之情的聲音從一旁響起∶
"就在前面!"
前方,一扇緊閉的房門映入眼簾。
代表著暫時安全的“員工休息區(qū)”,同時,也是他們現(xiàn)在所有人的救命稻草。
像是溺水的人見到浮木,所有人都難掩激動,下意識地加快了步伐。
房門近在眼前。
走在最前方的黃毛抬起手,捉住了門把手,正準備向下按去的瞬間,他的動作猛地僵住了�?諝庀萑肓怂兰�。
“怎么了?”
溫簡言似乎意識到了不對勁,開口問道。
依舊無人回應。
"喂、喂!"溫簡言稍稍提高了一點音量。
但是,這一次,不僅黃毛,隊伍中的其他所有人也都像是被按下了時間停止的按鍵,齊周周地停在了原地,沒有任何預兆,全部陷入了長久的木然和呆滯之中,甚至包括白雪。
“你們……”
溫簡言的心里產(chǎn)生了一點不祥的預感。
與此同時,【誠信至上】的直播間也炸開了鍋∶
"��!"
"這是怎么回事?"
"靠靠靠,我算是明白過來了,啊啊啊是紳士,紳士出手了!"
"草我就知道……黑方絕對不可能善罷甘休!"
“副本到最后階段了,他們也總算認真起來了……我現(xiàn)在真的開始替主播擔心起來了�!�
背后傳來了腳步聲。
溫簡言站在原地,稍稍扭過頭,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怎么不跑了呢?”
紳士的唇邊帶著笑,優(yōu)雅地問。
在他們的身后,那兩個被控制住的紅方主播,他們神色木然,近著僵硬的腳步,緊緊地跟在紳士幾人的背后,像是兩個失去靈魂的提線木偶
和剛才一樣,阿尼斯伸出手,唇邊露出一個陰森森的微笑∶“道具――”
在他說話之前,只見溫簡言以迅雷不及掩耳,猛地撥開黃毛的手,代替他按下了門把手,然后,猶如一尾游魚,他一側(cè)身,獨自一人鉆到了房間內(nèi)。
“砰。”
房門合攏。
而他的其他隊友,則是全都被留在了房門之外。
紳士像是訝異了一瞬,但是,他隨即反應了過來,流露出了恍然的神情。他搖搖頭,咂舌道∶“嘖�!�
“當然了,您這么做也無可厚非,畢竟,無論如何,隊友的性命和自己的性命比起來,分量上還是很不一樣的�!�
紳士說。
他邁步上前,走到了隊伍末尾的白雪身邊。
隔著面具,他和那雙漆黑到詭異的眼珠對視著,白雪似乎同樣受困,但奇怪的是,他的眼神卻并不似其他人那樣呆滯,而是仍舊保有清晰的神智!紳士雖然注視著白雪,但是,聲音卻是在和溫簡言對話∶
"不過,我記得您不是說過,自己也在畫廊之中留下了畫嗎?還是說,你給每個人都留下了?"
他輕哂一聲,收回了視線∶“不過,我看著不像啊�!�
紳士不緊不慢地走到緊閉的房門前,曲起手指,輕輕地叩了叩門∶“總之,這是我們最后的提議�!�
"交出道具,否則,您的隊友都要死。"
說完,紳士再次笑了一聲∶“不過,根據(jù)您之前的反應來看,主動離開房間,交出道具的可能性似乎……并不高。”
事實上,您的判斷是令人驚訝的正確,在宴會開始前,主播們之間的確無法互相殘殺,即使是現(xiàn)在,我也不能取您隊友的性命,而是必須要等到宴會開始的那一刻才行―當然,在他們受到我控制的那一瞬間,他們的命運也就已經(jīng)是決定了的,即使副本及時在我下手前結(jié)束,他們回到看主播休息區(qū),只要我想,他們也依舊會死。
同時,員工休息區(qū)也是絕對的安全之地,是不能被隨意入侵的。
也就是說,如果您真的不受其他無關人等性命的制約,鐵了心不離開房間,那么,說實話,我們拿您的確沒有辦法。只要您在進入宴會的那一刻,將道具擺放在餐盤上,您的勝利就是注定了的。”
已經(jīng)到了這個程度,紳士顯然也并不準備繼續(xù)打啞謎,而是直接將整個事態(tài)鋪展開來。
"不過,如果您真的這么做了,那么,我們這邊輸?shù)男姆诜?quot;紳士抬起手,摸了摸帽檐,做出致意般的行動∶“雖然您可能不相信,但是,我對您的選擇十分喜愛�!�
“在夢魘之中,不擇手段活下去才是真正的生存法則,更是需要絕對的利益至上,”紳士微微笑著,說。
“通過能力獲取隊友的絕對信任,但是,同樣又能在關鍵時刻,果斷地將其他人推下懸崖……像悠這樣的人,在這個副本之中獲取最終勝利才是理所應當?shù)摹!?br />
“我之前一直對您的潛力,以及您獲取地位的方式有所懷疑,但是,您剛剛的舉動顯然打消了我的所有顧慮�!奔澥磕菑埗苏⒖〉哪樕衔⑽⒑Γ穆曇糁袔е@而易見的欣賞。“在這個副本結(jié)束之后,請務必來神諭找我。
相信我,我們會成為比想象中更好的朋友�!�
正在這時――――
只聽“吱呀”一聲響,門把手被轉(zhuǎn)動了。
""紳士顯然一怔。
門被從內(nèi)部打開了,房門緩緩滑開,但奇怪的是,溫簡言并沒有出現(xiàn)在門后,恰恰相反,他此刻正站在一片漆黑的房間中央。青年修長的身形浸沒于黑暗之中,臉上的面具已經(jīng)掀起,半露出俊秀雅致的蒼白面孔。
"這樣嗎,真是多謝您的抬愛了。"
溫簡言臉上帶著無懈可擊的微笑,回答顯得優(yōu)雅而圓滑。
“唉�!�
紳士低低地嘆了口氣。
他顯得有些失望。
“看樣子,您還是選擇了另外一條路,真是可惜�!�
說著,紳士伸出手“既然如此,我們也就不必多說什么了。”
溫簡言垂下眼,掃了下紳士的掌心,說∶"等一下。"他抬起眼
“您是不是弄錯了什么”
"哦"紳士不動聲色地發(fā)出了一個單音。
溫簡言“我什么時候說,我要接受這個交易了”
霎時,空氣之中的氛圍一凝。
阿尼斯顯然已經(jīng)受夠了兩人這種笑里藏刀,你來我往的說話方式,新仇舊恨交織起來,令他顯得格外暴躁。他上前一步,慘白的臉上一片陰沉:
"夠了。"
"我們已經(jīng)提出了條件,你要么接受,交出道具,要么不接受,你贏,其他人都得死。
"阿尼斯森森道。
溫簡言的視線在他的身上繞了一圈,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只要受到操控,就會永遠成為提線木偶,即使離開了副本,回到主播大廳之中,天賦仍然有效……簡直就像是一紙永久的不平等契約,真是強大的能力。”他看向紳士,說∶
“只可惜無論多么強大,多么破格的天賦,都是有限制的,不是嗎?”
紳士臉上的笑容不由得淡了幾分。
只聽溫簡言繼續(xù)說道∶
“在遇到我們之后,沒有下殺手可以理解,但是,不僅沒有應刻下手控制,而且即使在我們拆穿之后,也只是慢悠的上來替玩,更重要的一點是…“溫筒吉微隙能雙眼,“在我們遇到之后,懷里做正常制了住客離開了房間,但是,卻并沒有趁機追上前來……"
他笑了一下“我想,是因為時間限制吧�!�
沒有足夠的時間,就無法將人控制到這種程度。
“你們只控制了紅方的兩個主播,而沒有把所有人都控制住,顯然除了他們兩個是最有用的之外,恐怕……或許還有數(shù)量限制?”
聽著溫簡言不急不緩地,如同抽絲剝繭般地分析著自己的天賦,紳士的臉色漸漸冷了下來。
“說這些有什么用”阿尼斯明顯急躁了起來”你他媽――”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紳士抬手阻止了。
"繼續(xù)。
"他說。
“你或許想問,既然我之前就已經(jīng)分析出了這幾點,為什么仍然沒有制止這一切,而是還在悶頭往前跑……”
溫簡言歪了歪頭,瞇起雙眼,輕輕笑著說:
“那當然是因為我們各懷鬼胎了�!�
在走廊之中遇到的那一瞬間,溫簡言就清楚,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是資源儲備,還是手段的狠辣程度,他都絕無任何拼過對面的可能他被鏡像和真實副本的更迭困死在了狹窄的區(qū)域,但同樣的,副本的更迭,也同樣給了他一個詭異的……
優(yōu)勢
因為,不同于由夢魘主導和創(chuàng)造的鏡像副本,在原始副本之中,是有【bug】存在的。
只不過,由于某種暫時還未知的原因,巫燭呈然在原始副本之中具備實體,可他的權限卻顯然受到了限制,只能在溫簡言的身形倒映入鏡面之時,他才能“發(fā)現(xiàn)”他的到來,這一點,溫簡言在第一天晚上就發(fā)現(xiàn)了。
從電梯到走廊的一整段時間,巫燭并未出現(xiàn),但是,在他進入到房間內(nèi),出現(xiàn)在鏡子中之后,他就立刻出現(xiàn)了。
所以,在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處于無法挽回的劣勢之后……溫簡言決定作弊。
整條走廊之中,所有的客房內(nèi)都有畫。
只有絕對安全的“員工休息區(qū)”,畫的位置才是鏡子。
紳士需要足夠的時間才能將人控制住,而溫簡言……也在同樣爭取著翻盤的時機。
他不是在逃回安全區(qū)。
而是在尋找籌碼。
溫簡言微微側(cè)過頭,向著身側(cè)的鏡內(nèi)看去。
偌大的鏡面之中,倒映著青年修長挺拔的身影。
身材高大的男人親昵地站在他身側(cè),濃黑如墨的長發(fā)垂落在青年肩上,一雙燦金色的,猶如冷火的眼珠在黑暗中閃爍。
而在他的身旁,凝成實體一般的黑暗翻涌著,粘稠地貼覆而上,像是一只巨大的手,又好像是龐大的浪潮,將他整個人牢包裹,近乎吞沒;
像是……
不可視的恐怖怪物俯下身,對脆弱的人類收起爪牙,著迷嗅聞。
這一幕詭異至極,帶著一種令人無法移開視線的邪性。
門外,紳士的聲音傳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主動來到這個房間,是為了獲得可以轉(zhuǎn)敗為勝,轉(zhuǎn)危為安的優(yōu)勢?"“他在騙你�!�
阿尼斯陰沉沉的聲音響起,“他什么手段都沒有�!�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從鏡面內(nèi)移開目光。他看向門外的紳士一行人。
"我知道,你們不相信我。"
"我想,你應該有預知系的"道具吧。"他在道具兩個字上加重了音節(jié)。
紳士顯然讀懂了他的言外之意,這個人的臉色沉了下去。
“不如試著占卜一下,”溫簡言笑了笑,說“……你們所有人,會不會死”
青年身側(cè),白皙細長的指尖,悄無聲息地纏上了一旁冰冷的,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像是溫熱的蛇,依偎著,勸馴著,蠱惑著。
雖然他們早已熟知對手的謊話連篇,但是,他過于坦然的態(tài)度,卻令他們?nèi)匀徊挥傻眯纳筛]。雖然之前已經(jīng)被騙過一次,但是,阿尼斯的臉上不由出現(xiàn)了一絲動搖的神色。紳士顯然也同樣。
他冷著臉,從背包之中取出了什么。
一個小小的木桶,里面裝著不同顏色的簽子。
他搖晃著簽子,發(fā)出嘩啦啦的聲音,很快,一根木簽從中落了出來。
紳士撿起木簽,在看清上面文字的瞬間,他的瞳孔一縮。
那是紅色的,猶如用粘稠鮮血寫成的字。大兇。
紳士飛快地將簽子裝回木桶,再次搖晃。
嘩啦啦。
第二根簽子掉了出來。
大兇。
一連三次,無一不是這個結(jié)果。
"……"
紳士捏著那根寫著“大兇”二字的木簽,手背上青筋迸發(fā),他臉色發(fā)青,一字一頓的地問∶“你做了什么?”這一次,他連敬語都沒有用。
毫無任何預兆的,雙方的地位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反轉(zhuǎn),沒人能夠想到,黑方會這么快失去自己的優(yōu)勢地位。這一點簡直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我做了什么不重要,”溫簡言將問題的答案輕描淡寫,一帶而過,“重要的是,接下來該怎么做�!�
他不緊不慢地上前一步,將自己的臉孔暴露在了燈光之下。
“一個新的協(xié)議�!薄肮礁偁��!�
“你解除對所有人的控制,徹底解除,并且保證不在這個副本之中再度使用,”溫簡言直直盯著對面,以一種冷淡的,甚至于中立的姿態(tài)說著,“而我,則保證在宴會進行到最后三分鐘前,不激活使用道具,如何”
“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可以隨意搶奪”紳士瞇起雙眼,問道。
"當然。"溫簡言說,"只要你們能。"
雖然溫簡言也很想讓對方直接解除能力,但問題是……他手中的籌碼還不夠。
要知道,紳士和阿尼斯都在畫廊之中留下了自己的肖像畫,也就是說,有了額外的一條命,如果巫燭殺了他們,也不過是提前將他們送出副本罷了,并不能真正地殺死他們,至于他們的其他隊友……溫簡言很懷疑,這些人對紳士和阿尼斯來說,究竟價值幾何。大概率只是用過就丟的工具罷了。
以他們的身份,在離開副本之后,有的是主播擠破腦袋也想要加入他們的隊伍。
萬一對方認為,反正最后的結(jié)果都是輸?shù)粢粭l額外的命,不如也帶著他的隊友一起,魚死網(wǎng)破的話,即使是溫簡言身邊有巫燭這個【bug也無法阻止,
溫簡言賭不起。
與其把對方逼到絕路,不如“公平競爭”。至少這樣,不會造成任何無法挽回的損失。
在短暫而漫長的死寂過后,對面的紳士低低地笑了一聲∶“好吧,成交�!�
……
呼。
溫簡言不著痕跡地松了口氣。
兩人走上前,從夢魘商店之中購買了雙向遵守的契約,并且完成了簽訂。
在完成簽訂了下一秒,剛剛還身體僵硬,直直立于原地的隊友幾人忽然身體一松,像是失去了控制和綁縛一般,重新?lián)碛辛藢ι碥|的支配權,
在恢復之后,他們立刻急急后退。
云碧藍拽了一把仍在狀況外的白雪,將他拉回了房間內(nèi)。
所有人都身軀緊繃,牢牢將溫簡言護在背后,擺出一副如臨大敵的威懾狀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