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這或許就能解釋,為什么巫燭的碎片會對他如此“親昵”。
雖然溫簡言并不確定自己在巫燭的黑暗空間之中沉睡了多久,但是,按照這個邏輯反推回去的話,就算現(xiàn)在的這個巫燭是被再一次打碎之后的碎片,比起之前【箱庭】之中的那個要更加殘缺。
但是,即使如此,對方的記憶現(xiàn)在也該趨于完整了。
關于刀刃,關于殺戮,關于除了親近,欲望之外更多的,更冰冷的記憶。
之前的巫燭智力和記憶都是殘缺的,在本能的驅使下和他親親貼貼,溫簡言也能理解,并且也心懷鬼胎地放任對方這么做。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即使記憶已經(jīng)趨于本體化,這個“巫燭”卻仍然維持著現(xiàn)狀,不僅沒有做出任何出格的行為,甚至沒有試圖將自己的本體從銜尾蛇之中解救出來。
除了裝傻之外,溫簡言想不出更多解釋了。
只可惜,之前在衛(wèi)生間的時候,溫簡言被黃毛的一番話擾亂了心神,居然忘記將他戳穿了。
戴著銜尾蛇指環(huán)的手被對方冰冷的寬大手掌包繞,攏入其中。
“……”
溫簡言頓了頓,最后還是沒有掙脫,任憑對方將手指插入自己的指縫,和他十指相扣。
好吧,既然巫燭想裝,那就繼續(xù)裝下去吧。
昏暗的走廊之中,溫簡言一邊向前走,一邊微微瞇起雙眼。
反正這個副本在宴會結束之后就會結束了。
等到那個時候,圖窮匕見,巫燭想裝也沒有機會了。:,,.
第
379
章
興旺酒店
和十幾分鐘前相比,這里像是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整個興旺酒店都被籠罩在了森森鬼氣之中,空氣中飄蕩著一股微弱的,若隱若現(xiàn)的腐臭味,縈繞在眾人的皇端,揮之不去。
走廊的盡頭,是一扇暗紅色的大門,在燈光的照耀下,沉重的門扉呈現(xiàn)出一種猶如半凝固鮮血般的顏色。
門外,所有人已經(jīng)到齊。
他們每個人的身上都已經(jīng)換上了如出一轍的筆挺制服,臉孔被慘白的面具覆蓋,唯有胸牌上的顏色和號碼是有差異的。
氣氛沉重壓抑,令人幾乎無法呼吸。
每個人都知道,這是【興旺酒店】整個副本的最后環(huán)節(jié),也是最重要的一環(huán)。
酒店經(jīng)理走上前去,抬手按在門上。
只聽吱呀一聲,厚重的門扉在眾人眼前緩緩敞開。
門內(nèi),是熟悉的空曠大廳,里面是一張能夠容納十五個人的長桌。雪白的桌布之上,放置著一個個餐盤。
那是一個簡陋的,黃銅制的盤子,看上去似乎已經(jīng)有點年代了,上面滿是污漬。餐盤旁,放著一個小小的燭臺,燭臺上是尚未點燃的蠟燭。
紳士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紅方的區(qū)域,忽然開口道“我想,這次匹諾曹是不可能坐住的。”他仍是那副淡然處之的優(yōu)雅模樣,輕飄飄地說道∶
“即使他不出面,也會讓和自己距離更近,能力更強的隊員行動――是個好機會�!�
“自然。”
阿尼斯動了動嘴唇,在面具下挑起嘴角,露出一個陰惻惻的笑容,他活動了一下肩膀,說道∶去吧,這次我們一起行動。
第
380
章
興旺酒店
第三百七十五章
很快,十位住客依次落座。
只能容納十五人的長桌上,十三個座位都被坐滿了,只剩下了兩個空位。
住客們直挺挺地坐在原地,一動不動,靜寂無聲地等待著,冰冷的燈光落在它們慘白模糊的臉上,看上去格外的詭異空洞。
在這十三位住客之中,有三位是與眾不同的。
它們都已經(jīng)在餐桌上留了一輪以上,面前的餐盤之中放置著鮮血淋漓的,被從人臉上活活剝下來的完整臉皮。
其中一位住客則是僵立自己的座位前,它已經(jīng)留了整整兩輪,也是唯一一個餐盤之中有三張臉的住客。
昏暗的燈光之下,氣氛沉重令人窒息,空氣之中飄蕩著一股腥銹的血味。
幾乎不需要言語溝通,這次決定前往“服務”的正式員工依次離隊,向著窗口的位置走去。
經(jīng)過了之前的兩輪后,眾人都不再敢掉以輕心。
只要是明眼人就都能看出來,現(xiàn)在,宴會廳之中所能容納的危險,已經(jīng)逼近臨界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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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到來的顧客都比上一次的數(shù)量要多,也就是說,如果這一次有更多住客留下來,那么,下一輪就會出現(xiàn)沒有座位的住客。
而那個在宴會廳之中,兩輪都沒有被服務的住客,在殺掉了三個人之后,居然站了起來,這一不同尋常之舉,令所有人都意識到了其中蘊藏的危險意味。
倘若這一輪,它依舊沒有被任何人服務的話,等到下一輪……
它可能就會不會僅僅只是站在桌前了。
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所以,為了防止接下來出現(xiàn)更多無法預知的危險,這一次,他們必須完成任務才行。
抱著這樣的覺悟,雙方這此派出的人數(shù)量都比上次要更多。
黑方和紅方都各派出了八人。
很快,眾人來到了窗口前。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像是被不明力量干擾一般,窗口之下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數(shù)量和桌前客人等同的餐盤。
餐盤的正中央,端端正正地放著孤零零的胸牌。
有黑有紅。
溫簡言站在臺前,低頭掃了一眼,將餐盤之中的所有胸牌數(shù)字都盡收眼底。
他微微愣了下。
這數(shù)字……
和其他人不同,由于個人經(jīng)歷的特殊性,溫簡言對細節(jié),尤其是數(shù)字細節(jié)的敏銳度很高,對于其他人來說,可能只代表著一個靈魂的胸牌,而他卻能夠清清楚楚地記起,這些胸牌后所對應的具體人物。
面具之下,溫簡言微微瞇起雙眼。
有一部分胸牌上的數(shù)字,是之前在第一天就犧牲的主播。
難道說,除了在第一天還沒有成為正式員工的主播,就連死在這個副本之中的主播,都能夠成為最后宴會的祭品嗎?
不過,至少在現(xiàn)在這個情況下,這個細節(jié)是無關緊要的。
溫簡言收回思緒,伸出手,從桌上端起餐盤。
其他人也同樣。
“滋……滋滋……”
在餐盤被端起的瞬間,在某種無形力量的影響下,頭頂?shù)臒艄忾_始閃爍起來,像是被灰蒙蒙的黑暗物質(zhì)漸漸遮蓋一般,原本就不算光亮的燈光逐漸變得昏暗下來。
不遠處,坐著十三位顧客的長桌被籠罩在暗淡的光線下。
長桌前,它們的臉孔僵硬而蒼白,毫無任何動靜,但卻莫名的令人感到強烈的恐懼感。
它們在等待著。
阿尼斯微微瞇起雙眼,在面具的遮蓋之下,緩緩地環(huán)視一圈。
黑方紅方一共十六人,每個人都穿著完全相同的服飾,臉上佩戴著能夠遮擋住面孔的面具,而且,可能是宴會之中本身就存在著某種力量的緣故,在將正式員工一整套著裝穿上之后,除了能看出顯而易見的性別特征之外,幾乎無法從外觀辨別出面具下方之人究竟是誰。
不過,無所謂了。
阿尼斯扭過頭,看向長桌的方向看去。
幾乎已經(jīng)被坐滿的桌前,唯有一個住客直直站著,面前的餐盤之中盛放著三張血淋淋的面皮,渾身上下散發(fā)出一股異乎尋常的陰詭之氣。
接下來,對方是一定會去處理這個住客的。
雖然阿尼斯還有所懷疑,但是,紳士對此卻十分肯定。
“他一定會去的�!奔澥亢V定地說。
阿尼斯皺起眉頭:“怎么可能?這鬼太兇了,他們應該會更希望別人去處理才對。”
“不,”面具之下,紳士微微瞇起雙眼,“你對他還是太不了解了�!�
這個代號為匹諾曹的主播,在這個副本之中,雖然在絕大多數(shù)時間內(nèi),都謹慎得過分,完全不愿與他們正面對上,簡直可以算得上是慫中之慫,但是,根據(jù)對這家伙過往戰(zhàn)績的了解,以及紳士自己的經(jīng)驗,這位匹諾曹,可能膽小,但卻絕不怕事。
本本白金。
這可不是一個畏懼嘗試新事物的人能打出來的成績。
更何況,根據(jù)進入【興旺酒店】之后雙方之間發(fā)生的數(shù)次短暫交鋒,紳士敏銳地覺察到,在對方那看似很慫的行事風格下,其實潛藏著某種近乎瘋狂的特質(zhì),總能在關鍵時刻做出意外之舉。
所以,雖然眼前的鬼看似很兇,但是,在“只要不處理,下一輪就必定會出事”的前提下,匹諾曹是不會因恐懼而放棄出手的。
更何況……
“那家伙,太重感情了�!奔澥恳砸环N冰冷理性,又居高臨下的態(tài)度,總結道。
雖然之前在對峙過程之中,雖然對方最開始丟棄了自己被控制的隊員轉身進了屋子,但最后還是利用某種方法,和他們做了交易。
借此,紳士卻輕易地窺視到了對方在那看似狡黠詭詐,變化多端的外表之下,深深隱藏起來的脆弱本質(zhì)。
心軟,重感情。
這種人是最好拿捏的。
自然,匹諾曹確實是贏了,強迫他們放棄了一開始利用隊友為人質(zhì),威脅他交出關鍵道具打算,甚至還被迫同意了接下來的“公平競爭”。
但是,這并不夠。
易地而處,紳士清楚,如果自己擁有某種神秘的,甚至是壓倒性的力量,是絕不會給敵人“公平競爭”的可能性的。
“我們這位對手,匹諾曹先生,卻實在是心軟極了�!奔澥繃@息道。
“真可愛�!�
他的聲音之中暗藏輕蔑。
紳士總結道:
“如果不處理掉那個站起來的住客,它接下來的威脅一定會呈指數(shù)上漲,以匹諾曹的實力或許能勉強自保,但是,他的那些隊友,就不一定真的能夠毫發(fā)無損地存活下來了�!�
面具之下,他笑了一聲:“所以,無論如何,他這次都會去�!�
——即使知道自己是目標也一樣。
所以,這一次,阿尼斯決心出手,毫無保留。
他低下頭,端起面前的其中一個餐盤,和自己身邊的幾人使了個眼色。
幾人隱晦地點點頭。
這一次,雖然黑方派出了八人,但是,這八人可并不真的是為了完成任務,服務顧客的。
畢竟,他們可是清楚,匹諾曹的手中有著能夠直接解決整個宴會的關鍵性道具,對方在先前達成的條件制約下,不到副本的最后一分鐘是無法激活道具的,但是對他們可就不一樣了。
只要他們能夠想方設法從匹諾曹身上搶到道具,就能徹底結束這場鬧劇。
什么服務不服務住客,已經(jīng)完全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道具。
所以,在八人之中,只有三人是會去處理住客的,而其他的五人,包括阿尼斯,則是全心全意準備對付溫簡言。
“左邊黑方,右邊紅方?”
其中一人道。
眾人點點頭,沒有異議。
之前的兩輪之中,由于住客的人數(shù)不多,所以是沒有這樣的“潛規(guī)則”運行的,不過,第三次的時候就有些困難了,畢竟,這一次的住客人數(shù)太多,所以雙方不得不制定一個粗陋的約定。
“如果最后有空余,就換其他的人上�!�
很快,一切都差不多敲定了。
在所有人都端上托盤,開始向長桌走去時,異變也開始悄悄發(fā)生。
他們越向前,燈光越暗。
以長桌為核心,黑暗快速地蔓延開來,空氣中被腐臭的氣味所籠罩。
不過邁了僅僅數(shù)步,能見度就被縮減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
但是,詭異的是,在這樣粘稠濃重的黑暗之中,雖然眾人無法看到身邊的同伴,但是,不遠處,坐在桌前的住客究竟在什么位置,他們卻能看的清清楚楚。
這對于阿尼斯來說,是無與倫比的絕好條件。
這樣的話,紅方是看不到他們之中有多少人是向站著的那個住客走去的,這樣的話,他不僅不敢將這個住客略過,也不會知道他們會有多少人伏擊。
很快,阿尼斯幾人來到了白衣女子的后方。
它直挺挺地站在桌前,像是一具早已僵硬的尸體,并沒有因為人類的靠近而做出任何反應。
阿尼斯抬起手,做了個停下的姿勢。
其他人跟著他一起停下腳步。
五人和前方的白衣女子維持著一定的距離,在不遠處悄無聲息地觀察著整條長桌。
很快,他們就意識到,在黑暗之中能看到的東西,和他們先前在前臺之后是不同的。
在黑暗中,他們雖然無法看到其他人的動向,但是卻能看到長桌和長桌邊的住客。
當一個住客被“服務”,它面前的燭火被點燃的瞬間,它在長桌前的模樣就消失了,像是被拽離了黑暗中一樣。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所以,他們才能在看不到其他主播動向的前提下,意識到有哪些住客被服務了,又有哪些被剩下了,或者說……
有哪幾個失敗了。
阿尼斯幾人站在黑暗之中,靜靜觀望著。
長桌上,十三個住客的身影逐一消失。
顯然,負責他們的主播已經(jīng)到了,并且用自己的血點燃了蠟燭,所以,看到人類的住客才會從黑暗中消失。
不過,在經(jīng)過上一次的減員之后,這一次,無論是紅方的主播還是黑方的主播,都百分之一百地小心起來。
到現(xiàn)在為止,已經(jīng)有七位住客的身影消失,并且沒有再次出現(xiàn)在桌前。
這就證明,它們七位的進食已經(jīng)結束,服務它們的主播也已成功。
不過,面前這位唯一站立著的住客,卻始終沒有等到任何人前來觸發(fā)。
阿尼斯等人站在黑暗之中,顯然開始變得焦躁起來。
“隊長,會不會……”
有人低聲問。
“閉嘴�!�
阿尼斯雖然也同樣心存疑問,但是,他知道,當事情已經(jīng)進展到這個程度的時候,再提出質(zhì)疑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只能接著往下走了。
不過……
阿尼斯皺皺眉。
如果那個紅方小隊長真的沒來的話,那么,他就要進行抉擇了,究竟是把它留下,還是干脆出手,為它“上菜”呢?
這么想著,阿尼斯下意識地抬起眼,向著不遠處的白衣女人看去。
但是,在他的視線落在它身上的瞬間,阿尼斯卻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愣。
仍是那始終不變的,猶如硬木直挺挺立于原地的姿勢,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阿尼斯總覺得,對方的頭顱似乎微微地向著自己這個方向扭了一點。
黑暗之中,女尸那慘白的側臉顯得尤為刺眼。
阿尼斯的瞳孔微微緊縮。
怎么可能……
雖然他們剛剛確實在距離住客很近的地方說了話,但是,他們并沒有點燃蠟燭��!在有面具和有制服的情況下,對方怎么可能會突破規(guī)則覺察到他們的存在……?
正在阿尼斯驚疑不定之際,忽然,前方的黑暗中,突然傳來“嚓”的一聲響。
下一秒,在他們的注視下,那具背對著他們的白衣女人陡然從黑暗中消失不見。
來了!!
霎時間,所有人都心下一震,即使不需要言語溝通,他們也清楚這一情形所發(fā)生的原因——有人點燃了這位住客面前的蠟燭,準備給它上菜了。
阿尼斯擯除了自己腦海中的雜念,飛快地掏出了自己早已準備好的道具。
那是一個銹跡斑斑的老式打火機,內(nèi)容物據(jù)說是人類尸體煉成的油,在副本之中點燃,能夠驅散一切靈異造成的黑暗。
“啪嚓�!�
打火機被叩響。
一簇幽綠色的火焰升騰起來,照亮了眼前的一小片區(qū)域。
不遠處,女尸仍舊站在原地,頭顱緩慢而僵硬地轉動著,向著點燃自己面前蠟燭的人類望去。
昏暗的紅色光亮微微搖曳著,照亮了一旁端著餐盤的人類。
身穿黑色制服,臉上戴著白色的面具。
是個女性。
但是,她胸口處卻別著紅色的胸針。
上面赫然是三個數(shù)字:
【001】
阿尼斯的雙眼狠狠一瞇。
和他們猜想的一樣,的確是障眼法。
匹諾曹換上了女性的外觀,然后戴上了【001】的胸牌,大搖大擺地出現(xiàn)在他們的面前,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雖然他們也曾猜想到這一可能性,但是,由于對方以往的行事風格,所以,他們?nèi)耘f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其中仍隱藏著其他的陰謀詭計。
為暗紅色的火焰下,那個主播端著餐盤走來,而正在這時,陰冷的氣息也隨之襲來。
空中的腐爛氣味濃重到令人作嘔。
女尸雖然沒有任何動作,但是,只要有經(jīng)驗的人都清楚。
死亡近在咫尺。
阿尼斯的嘴角上揚,一雙陰沉沉的眼珠里閃爍著興奮的光澤。
“現(xiàn)在�!�
他低聲道。
下一秒,他發(fā)動了天賦。
女尸垂下的頭顱僵硬在了原地,像是被硬生生止住了襲擊的動作,與此同時,阿尼斯腳下稍稍踉蹌了幾分,像是被什么無形力量拖動的人,在重力作用下勉力控制著,以免被拽著向前。
在那瞬間,阿尼斯心中暗驚。
他知道,這只鬼十分恐怖,否則的話,也是沒辦法一連殺掉三個前來處理它的主播的,但是,在親自接觸之后,阿尼斯才真正意義上弄清楚,對方究竟有多么恐怖。
在他發(fā)揮全力的狀態(tài)下,甚至可以在多達十分鐘的時間內(nèi),控制十數(shù)只靈異體,但是,現(xiàn)在,在他只面對著一只鬼的情況下,卻幾乎無法站住腳跟。
“快!”
阿尼斯咬牙道。
三十秒。
他最多控制三十秒。
一旦超出這個時間,即使是他,也無能為力了。
毫無任何遲滯,剩下的高級主播全力出動。
他們這一次毫不吝嗇。
無論是天賦,還是道具,都毫無保留地被使用,激活。
而這一次,他們唯一的目的,就是捉到那個點燃燭火的主播。
時間的流速變得極為緩慢,像是被倍速放緩一樣,但是,一切又快速到不可思議。
黑暗中,在電光石火間,不過只是瞬息,一切已經(jīng)落下帷幕。
無論對方有多么強的反應能力,多么豐富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都無法在警惕著一只隨時可能殺死自己的恐怖厲鬼的同時,還能應付四個資深主播的全力襲擊。
尤其是,在經(jīng)過了這個副本的交鋒之后,沒人再敢小瞧這個看似只是剛剛升起來的主播,所以,他們這次每個人都提高了百分之一百的警惕,絕對不會再被這家伙無害的外表蒙蔽,從而掉以輕心。
在如此慎之又慎,毫無保留的行動下,他們成功了。
對面主播幾乎還來不及反應,就已經(jīng)被超過三種束縛道具捆住,由于擔心他的天賦可能是接觸既喚醒,他們甚至是用遠程的抓取將他拽離了長桌。
“撤!!”
見行動成功,阿尼斯也不戀戰(zhàn)。
他即刻解開了天賦,飛快撤離危險區(qū)域。
不過眨眼間,一行人就帶著他們的“戰(zhàn)利品”,回到了一開始取餐盤的窗口區(qū)。
現(xiàn)在還不能回前臺。
發(fā)現(xiàn)隊長被控制,紅方不可能不會支援。
雖然黑方也還在那里,總體實力遠勝于紅方,但是,匹諾曹本人就是個無法被計算在內(nèi)的不穩(wěn)定因素,一旦他得到了支援,就很有可能出現(xiàn)更多變數(shù)。
阿尼斯不準備給他這個機會。
很快,他們遠離了長桌,來到了雖然被黑暗覆蓋,但是卻仍然無法被其他人看到的區(qū)域之中。
“紅方?jīng)]人追來�!�
一人道。
“長桌那邊也沒有動向�!绷硗庖蝗说馈�
阿尼斯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他轉過身,看向狼狽倒在自己腳下的人,面具下的嘴角微微勾起。
“道具呢,交出來�!�
其中一個隊友走上前來。毫不留情地踹了對方的肚子一腳。
“咳,咳咳!”
對方蜷起身體,咳嗽著,但是沒有說話。
“喂,這個公平交易可是你一開始提出來的,”其他的黑方成員顯得有些煩躁,蹲下身,陰森森地說,“你不要逼我們……”
“等一下�!�
阿尼斯似乎意識到了什么,抬手制止了身邊的隊員。
有點不對勁。
為什么對方在自己已經(jīng)喪失全部優(yōu)勢,完全沒有必要繼續(xù)維持外觀的時候,還不選擇恢復原來的模樣呢?
而且……
阿尼斯的腦海之中閃過剛剛的發(fā)生的一切,忽然意識到,在整個過程中,對方似乎全程都沒有做出任何像樣的反擊。
當然,在剛剛那種情況下,即使反擊也是沒有意義的,但是,完全沒有反擊卻也實在是太過詭異了。
按照常理,在自己完成任務的過程之中受到敵方的伏擊,無論如何,第一反應都一定會是驚怒交加,全力反制才對,而不該像對方一樣毫無反應。
簡直就像……
是主動送上門一樣。
阿尼斯狠狠瞇起雙眼。
他蹲下身,猛地抬手,扯下了對方臉上的面具。
白色的面具被扯下,露出了下方蒼白姣美的一張臉,猩紅的荊棘攀于臉頰,沒于領口,一雙尖銳的眼瞇著,像是帶血的森白利刃。
在那瞬間,阿尼斯像是陡然反應了過來,猛地抬起頭,向著自己剛剛走過來的方向看去。
長桌之上,原本站在桌邊的住客從黑暗之中消失了。
根據(jù)規(guī)則……
這意味著它已經(jīng)得到了供奉。
被耍了。
倒在地上的云碧藍啐了口血出來,抬頭笑了。
“嗨�!�
“黑方會在這一輪伏擊我。”
溫簡言說。
這是肯定的。
為了保證更多人的存活,他接下來必須處理掉那個站起身來的住客,他知道這個,黑方也同樣知道這個,所以,如果他們想要搶奪“道具”,那么,他們必定會選擇這個時間點埋伏。
只可惜……
雖然溫簡言知道這個,但是,即使如此,他也依舊得去完成這一輪的服務。
黑方?jīng)]有接觸過他所接觸過的東西,也不知道他所知道的信息,所以,他們雖然知道白衣女人的恐怖,但卻不知道它在這個副本之中,究竟占有多么重要的地位——當然,即使他們知道,估計也不會改變他們現(xiàn)在的戰(zhàn)略。
對于紳士和阿尼斯這些人來說,勝利要遠比他們手下的人命重要。
隊友對他們來說,只是可以消耗的資源罷了。
所以,即使知道接下來可能會發(fā)生什么,溫簡言還是不得不加入到這一輪的服務之中,想盡辦法將其解決。
“但是,這也是我們的機會�!�
溫簡言注視著黑方的小隊,低聲說。
由于天賦的特殊性,所以,阿尼斯一定會行動,而紳士大概率不會,他的天賦在這種情況下不占優(yōu)勢,沒有必要出站,更何況,以他的謹慎,是不會選擇將雞蛋放在同一個籠子里的,這樣的話,對于溫簡言來說,就有了可乘之機。
黑方之中,紳士是最大的威脅,他最了解溫簡言的行為模式,也最為小心謹慎,想要騙過他,要比騙過阿尼斯難得多。
“這一次的住客,在危險程度上,是其他住客的數(shù)倍�!�
溫簡言說。
實際上,這還只是他保守估計的數(shù)值。
前往服務它的三名主播,全部都是經(jīng)驗豐富的資深主播,但卻仍舊接連被殺。
雖然溫簡言迄今為止都未曾和它發(fā)生任何正面沖突,即使如此,他仍舊清楚,在這樣等級的副本之中,殺傷力如此驚人的鬼,究竟會恐怖到何種程度。
比起昌盛大廈之中的紅衣女尸,甚至可能都不遑多讓。
“無論誰去處理都會死,即使是我也一樣�!�
溫簡言沒有夸張。
根據(jù)陳默之前提供的信息來看,和鬼的正面接觸時間很長,而在這個過程中,正式員工和鬼之間的距離又太過近了,幾乎不給人任何的容錯率。
而鬼的襲擊又幾乎必死。
這種情況下,拼的就是背包之中道具級別的高低,以及各自天賦的強度了。
倘若只是普通威脅程度的鬼到還好,但是,像是白衣女人這樣級別的鬼……除非有橘子糖那樣回溯時間的天賦,否則的話,幾乎無解。
想要和這種級別的厲鬼抗衡,必須得是史詩級的無敵道具,倘若是其他級別的,或者僅僅只是在系統(tǒng)商城之中購買得來的道具,即使使用,也會被對方的恐怖程度壓制,完全無法發(fā)揮效用。
但問題是,之前在裱畫店那條路上,溫簡言就已經(jīng)將【圣嬰遺骸】道具使用過了,想要再次使用,就只能等下次副本了。
“所以,如果我們真的想要贏,就必須‘聯(lián)合’黑方�!�
不過嘛……
是單方面的聯(lián)合。
黑方的目的,是得到溫簡言手中的決勝道具。
可是,根據(jù)之前兩輪的經(jīng)驗,所有被住客襲擊過的人類,都是留不下任何尸體的,只有臉皮會被剝下,盛放在盤子里。
在這種情況下,道具恐怕也會跟著消失。
所以,為了防止這一情況的出現(xiàn),阿尼斯必須參與到行動中,他需要使用自己的天賦控制住這一強大的女尸,以免它真的殺掉點燈之人。
而在這段時間內(nèi),住客會暫時無法行動。
于是,余下之人就能趁機為住客送上貢品,送它離開。
溫簡言扭頭看向云碧藍,像是在無聲地詢問著什么。
云碧藍在面具之后道:
“之前在休息區(qū)的時候,我們不是已經(jīng)說好了嗎?不用擔心,我知道風險�!�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點點頭。
然后,他轉過身,帶著白雪和云碧藍,向著窗口的方向走去。
一切都按照計劃開始。
隨著端著餐盤員工的接近,黑暗漸漸籠罩而來。
三人在黑暗之中前進。
不遠處,白衣女人定定站在原地,像是一具僵死已久的尸體。
很快,他們走到了位置。
黑暗之中,除了面前的“住客”,以及自己身邊近在咫尺的隊友之外,他們什么都看不到。
但是,溫簡言清楚,黑方的小隊就在這附近埋伏著,等待著時機。
“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