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蘇成皺眉:“等一下,我們一起登記的,難道不是同一個房間的嗎?”
“不是。”
“為什么?”蘇成追問。
宿管橫了他一眼,再次邁開步伐,似乎并不準備多話。
到了3f,宿管再次取下兩把鑰匙,遞給蘇成、田野和衛(wèi)城:“你們?nèi)齻在這。”
蘇成扭頭看了眼溫簡言,似乎有些猶豫。
溫簡言搖搖頭,示意別擔(dān)心。
蘇成嘆了口氣,只好接過鑰匙,向著三樓的走廊之中走去。
很快,四樓到了。
溫簡言抬起眼,注視著墻壁上的鮮艷欲滴的4f,心中緩緩升起一股注定如此的預(yù)感……
“你在這。”宿管阿姨取下一把鑰匙,遞給了他。
“……”
溫簡言無言地接過鑰匙。
鑰匙上纏著膠帶,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三個猩紅的數(shù)字:
404.
【誠信至上】直播間:
“……”
“……”
“不意外�!�
“嗯,不意外。”
溫簡言的嘴角抽了抽,但還是將鑰匙收了起來,禮貌道謝:“謝謝阿姨。”
說完,轉(zhuǎn)過身,向著四樓的樓道之中走去。
由于他們是最先來到宿舍區(qū)的新生,所以,宿舍樓里可以說是一個人都沒有,黑漆漆的走廊伴隨著腳步聲亮起,孤零零的腳步聲在空蕩蕩的墻壁間回蕩著。
很快,溫簡言就來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扇滿是瘢痕的木門,似乎都沒法完全合攏,上面貼著一張銹跡斑斑的鐵皮,上面隱約能夠看到紅色的油漆:
【404】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將鑰匙插入鑰匙孔,輕輕一扭。
只聽嘎吱一聲,門開了。
房間內(nèi)充斥著一股滿是灰塵的霉腐氣味。
他在墻壁上摸索了一下,只聽“咔噠”一聲,電燈亮了。
這里是那種十分老式的大學(xué)宿舍,一根電線上掛著電燈,晃晃悠悠地垂下,散發(fā)出冰冷蒼白的燈光。
房間內(nèi)排著四個上下層的單人床鋪,一共能住八個人,中間是兩條木桌,桌上空空蕩蕩。
墻皮剝落,貼著舊報紙。
溫簡言猶豫了一下,選擇了一個靠內(nèi)的下鋪。
不算太靠外,不會成為最先被針對的,同時也不是上鋪,機動性更強。
他將自己拎在手里的行李箱放在地上,拉開拉鏈。
之前雖然在校門口打開過一次,但是,當(dāng)時情形緊急迫切,他并沒有仔細看行李箱之中具體有什么,現(xiàn)在終于有機會查看了。
行李箱不大,里面裝著的都是一些十分普通的換洗衣服和日用品。
溫簡言隨便拿起一件,往自己的身上比劃了一下。
一樣的身材。
像是為他特地準備的。
除此之外,還有幾本像是本專業(yè)的厚書,但是封面卻斑駁褪色,看不清里面究竟寫著什么。
他取出一本翻開。
所有的字都是亂碼。
溫簡言將書嘩啦啦地翻開——每一頁都是如此。
好吧。
他嘆了口氣,將書重新丟回行李箱內(nèi)。
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任何值得被拿出來說道的東西在了。
溫簡言坐在椅子上,盯著打開的行李箱,陷入沉思。
……總感覺似乎少了點東西。
正在這時,口袋里的手機嗡嗡響了兩聲。
他掏出手機。
不知道橘子糖做了什么,他們整個小隊居然被拉入了一個群,群名叫“別挨老子”。
“……”
溫簡言默了一瞬。
群主橘子糖發(fā)了個消息進來:“今晚就先這樣,熟悉一下周圍環(huán)境,有狀況明天再集合。”
溫簡言也是這么想的。
雖然現(xiàn)在距離晚上十一點有段時間,但是,剛剛宿管可是說過,進了宿舍就不能再離開了,與其現(xiàn)在打破規(guī)矩,不如先各自分開,收集信息。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溫簡言一怔,他在群里匆匆發(fā)了個“1”過去,將手機收起。
門被推開了。
外面站著的應(yīng)該也同樣是兩位“大一新生”。
但是,和他們的身份不一樣,兩人的臉孔倒是顯得非�!墒�。
一個蓄著絡(luò)腮胡,一個紋著大花臂。
“豁,已經(jīng)有人到啦?”看到溫簡言,兩人眼前一亮。
“是啊,”溫簡言不著痕跡地合上行李箱:“你們好�!�
他站起身來,唇邊習(xí)慣性地揚起一抹欺騙性極強的柔和微笑,半調(diào)侃般地眨眨眼,說道:
“看樣子,從今天起我們就是同學(xué)了�!�
“嘖嘖嘖。”
那個蓄著絡(luò)腮胡的大哥上下打量了溫簡言一眼,扭頭跟自己的花臂兄弟說,“瞧瞧,人家這才叫正兒八經(jīng)十八歲大學(xué)生呢!”
“對對,完全沒有違和感!”
花臂兄弟連連點頭,神情贊賞:“在現(xiàn)實世界不知道能迷倒多少小姑娘�!�
他想到了什么:“誒兄弟,會打籃球不?”
“對對,打籃球!”絡(luò)腮胡大哥眼前一亮,做了個虛空投籃的姿勢,“大學(xué)里會打籃球可太受歡迎了!”
溫簡言:“……”
…………你們的關(guān)注點不太對吧?
第
397
章
育英綜合大學(xué)
不過言兩語,溫簡言就和這兩位長得有點著急的“大一新生”混熟了。
那位絡(luò)腮胡的主播叫做虎哥,他的花臂兄弟叫阿豹,兩人都是b級主播,顯然都是正適合這個副本的等級。
“誒你呢?哥們兒你叫啥?”虎哥問。
溫簡言笑笑:“你叫我小溫就好。”
“沒問題!既然分到一個寢室就是緣分,”阿豹拍拍胸脯說,“哥們兒我罩你!”
“真的嗎?”溫簡言眨眨眼,乖巧點頭:“好,謝謝豹哥�!�
【誠信至上】直播間:
“……”
“欲言又止�!�
“止言又欲�!�
“某s級主播,排行榜008號,秘密議會成員匹諾曹先生……您要點臉行嗎?”
“做個人吧�。�!”
“對了,”溫簡言想到了什么,問,“你們在樓下那個學(xué)姐那里登記名字了嗎?”
兩人一怔,彼此對視一眼:“登記了啊,咋啦?”
“沒事�!�
溫簡言垂下眼,遮住眼底神色。
和他想的一樣,即使被登記了,也不會立刻出現(xiàn)什么危險,不過這對他也是一個機會,一個弄清楚留下名字究竟會發(fā)生什么的機會。
正在幾人談話之際,外面再次傳來腳步聲。
他們止住話頭,向著門口看去。
“……媽的,這個寢室的號真是晦氣——”
這次來的是四個人,應(yīng)該是同一隊內(nèi)的,為首那人看著很年輕,瘦長臉,神情傲慢跋扈。
他收住話頭,不再繼續(xù)往下說。
瘦長臉在房間內(nèi)掃了一圈,徑直走向溫簡言:
“喂,你�!�
溫簡言:“我?”
“對,就是你�!彼麚P了揚下巴,“站起來,搬到上面去,這個床位我要了�!�
【誠信至上】直播間:
“……”
“怕不是想撿軟柿子捏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結(jié)果撿了個最硬的�!�
“受不了,你招惹誰不好招惹他?”
沒想到的是,在溫簡言來得及開口之前,虎哥就先站了起來:
“等會兒等會兒。”
他橫眉立目:“怎么回事?”
瘦長臉掃了他一眼。
他們似乎在樓下見過,知道他倆和溫簡言不是同一個隊的人,“別管閑事。”
“怎么就是閑事?”
阿豹站起身來,他膀大腰圓,滿是腱子肉的胳膊上是十分唬人的龍虎紋身,他冷笑一聲:“這是我兄弟,你找他的事就是找我的事�!�
“先來后到懂嗎?”一旁的虎哥發(fā)話了,“來晚了就別比比,選個空的睡,別整天想著搶占別人的位置。”
一時間,整個寢室里劍拔弩張,空氣霎時間變得極為壓抑,像是能看到實體化的火星子。
“好了好了,”溫簡言笑瞇瞇地站出來打圓場,“虎哥豹哥,謝謝你們幫我說話�!�
他看向那個瘦長臉,說道:
“既然你們想要的話,這個位置就讓給你們了�!�
淺發(fā)淺眼的青年臉上站起身來,似乎真誠無比:“大家都是同學(xué),沒必要因為這種小事鬧矛盾。”
【誠信至上】直播間:
“?”
“哈?”
“這就讓給他們了?”
“我剛剛看了看,對面的主播最高也才a-,怕個屁,直接剛�。 �
“得了吧,前面的不要擱這兒上帝視角了,現(xiàn)在距離熄燈時間已經(jīng)很近了,主播的其他隊友又在別的樓層,就算等級碾壓又怎樣,不還是以少敵多?這個時候爆發(fā)矛盾誰知道會發(fā)生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吧。”
“……哼�!笔蓍L臉青年上下掃了溫簡言一眼,從鼻子里發(fā)出一聲不屑的輕哼,“還算識相�!�
“沒關(guān)系的。”
溫簡言看向旁邊一臉不忿的虎哥阿豹,笑著眨眨眼:
“反正我也更喜歡上鋪一點�!�
既然他這么說,兩人也不好再說什么,重新坐了回去,但看溫簡言的眼神卻極為復(fù)雜,像是在看某個被欺負了還不還手的小可憐。
在熄燈之前,溫簡言離開寢室,在可能的范圍內(nèi)轉(zhuǎn)了轉(zhuǎn)。
和其它層樓比起來,這一層樓的入住率并不算高,但也有好多間寢室被人占住了,絕大部分的小隊都被打散,只不過被打散的程度不一樣罷了。
其他的地方和宿管說的差不多,走廊的兩個盡頭是衛(wèi)生間。
老式的蹲廁,擰開水龍頭之后要好一會兒才會涌出帶著鐵銹味的渾濁污水。
看樣子,這個副本的危機并不急迫,至少到現(xiàn)在為止,溫簡言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太值得注意的地方。
在距離熄燈還差十分鐘的時候,溫簡言回到了404寢室。
其他離開寢室的人也接一連到齊。
由于剛剛發(fā)生的小型沖突,寢室內(nèi)的氛圍并不輕松,始終沒有人開口說話。
距離熄燈還差分鐘。
溫簡言順著旁邊的梯子爬上床位。
剛一躺下,他就感受到一股陰森的冷意攀上,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溫簡言一怔,掃了眼右上角的血條藍條。
全部都沒有變化。
距離熄燈還差一分鐘。
門外的活動聲已經(jīng)完全消失了,顯然,所有的主播都清楚,十一點熄燈在這個副本之中是個十分重要的關(guān)鍵點,也是他們摸清楚副本規(guī)則的最好時機。
在時針指向十一點的時候,門外傳來“滴”的一聲響,像是什么機器,聽著莫名有些耳熟:
“熄燈了熄燈了!”
宿管阿姨的聲音在門外遠遠響起。
下一秒,所有的燈光都熄滅了。
寢室和樓道全部都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黑暗之中一片死寂,只能聽到寢室內(nèi)此起彼伏的淺淺呼吸聲。
沒人睡著。
溫簡言躺在黑暗中,放輕呼吸,注視著頭頂灰蒙蒙的蚊帳。
這是寢室自帶的,在熄燈之前就已經(jīng)被他放了下來——像是每一個正常的大學(xué)生一樣。
不知道是什么緣故,陰冷的感覺不減反增,順著和床板挨著的部位蔓延全身。
緊接著,一股強烈的困意襲來。
“?!”
溫簡言心下頓時一驚。
這絕對不是正常的犯困,而是被某種規(guī)則強行賦予的睡意。
即使心里清楚,但是,溫簡言仍然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眼皮變得越來越沉重,越來越沉重,像是灌了鉛一樣,被拉拽著一點點向下。
必、必須要……搜毣趣
他拼命地保持清醒,用盡所有的意志力抵抗著那潮水般襲來的困意,打開自己的背包,激活了其中的一個道具。
一只小小的骨鈴出現(xiàn)在了黑暗之中,被悄無聲息地掛在了床頭。
下一秒,溫簡言再也無力抵御那無法阻擋的強烈困意,他的眼皮瞬間落下,緊閉了起來,在一片漆黑的寢室內(nèi),他的意識也漸漸向著深處潛去,逐漸陷入到了一片黑沉之中。
寢室里一片死寂。
沉沉的,已然陷入深度睡眠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
夜深了。
上鋪的床位上,青年雙眼緊閉,眉宇微微蹙著,像是睡的并不踏實,但卻始終無法從夢魘之中醒來。
被放下的蚊帳在黑暗中微微搖晃著,無形的影子在寢室的角落潛伏蠢動著。
咯吱,咯吱,咯吱。
細細的抓撓聲響起,似乎有人在用指甲一下下地抓撓著床板,發(fā)出刺耳的刮擦聲。
冷。
好冷。
像是整個人墜入到冬夜的冰窟之中一樣,從骨頭縫里往外滲著寒氣,每一塊肌肉都在收縮、打顫。
青年的眉頭緊皺,在無形陰冷的侵蝕下蜷縮起來。
黑暗之中,隱約能夠看到,從靠近墻的縫隙里,緩緩地探出一只青白色的手,它向著熟睡中的青年伸去,距離一點點地縮短——
“叮叮�!�
細微的骨頭碰撞聲響起。
雖然沒有風(fēng),但是,掛在床頭的慘白骨鈴卻開始微微晃動了起來,發(fā)出極輕的聲音,但是,那聲音卻帶著一種莫名的穿透性。
溫簡言猛地睜開雙眼。
他的胸脯急促起伏著,額頭上滿是冷汗,雙眼之中沒有半點睡意。
他扭過頭,向著背后的墻縫看去。
什么都沒有。
雖然看不到并不代表真的不存在,但是,溫簡言還是緩緩地長出一口氣。
他不確定剛剛發(fā)生的一切是不是夢。
當(dāng)時,他的身體像是石頭一樣沉重,但是意識卻高高地飄浮在空中,注視著那只青白色的,散發(fā)著陰冷氣息的手緩緩從縫隙之中伸出,向著沉睡之中的自己攀去,但他卻像是被鬼壓床了一樣,半點都無法動彈,在骨鈴聲響起的瞬間,才終于重新得到了身體的掌控權(quán)。
溫簡言躺在上鋪的床上,身上冷汗淋漓。
他緩緩地吐出一口氣。
至少是醒了。
忽然,正在這時,細微的摩擦聲從寢室外傳來。
由于黑暗之中太過安靜,所以也顯得尤為刺耳,幾乎瞬間就抓住了溫簡言的所有注意力。
“?!”
溫簡言后背一涼,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寢室的房門緊閉著,外面?zhèn)鱽砹宋⑽⒌�,稍微有些拖沓的腳步聲。
“嚓、嚓、嚓�!�
宿管?
這個念頭剛剛從腦海之中冒出來,就被溫簡言掐斷了。
絕對不是。
之前在上樓的時候他就注意過宿管的腳步聲,沉重、結(jié)實,每一下都會帶起地面微微的震顫,而不像現(xiàn)在這個腳步聲……
輕柔,緩慢,陰冷。
那腳步聲一點點接近,最終——在他們的門口停了下來。
溫簡言的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吱呀�!�
寢室門被從外面推開了。
門軸轉(zhuǎn)動發(fā)出的嘶啞聲響在深夜顯得尤為清晰,令人不由得渾身一顫,整個人都緊繃起來。
溫簡言屏住呼吸,微微改變頭顱的角度,越過蚊帳向前望去。
門外,似乎有人站著。
黑暗之中看不清模樣,只能看到黑乎乎一個人影。
“嚓、嚓、嚓�!�
那幽靈一樣的人影走了進來。
它在右側(cè)下鋪停下了腳步。
溫簡言記得,那是瘦長臉隊伍其中一人的位置。
黑暗之中,它無聲地將蚊帳撩開,發(fā)出窸窸窣窣的細微響聲。
緊接著,它緩緩的彎下腰,一點點地將上半身探了進去。
溫簡言的后背再次冒出一層冷汗。
那個影子彎腰的弧度很深,也就是說……它和睡夢之中的人貼的很近,甚至可以說是臉貼臉的程度。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那影子仍舊一動不動。
溫簡言躺在黑暗之中,感到自己的身體都開始變得僵硬起來,渾身上下的肌肉因為過度緊繃而發(fā)疼,帶來強烈的疲憊感。
他注視著黑暗,直到眼睛都開始變得干疼了起來。
不知道又過去多久。
漫長的死寂過后,那個影子終于漸漸直起腰來,在窸窸窣窣的聲響中,緩慢地退離了床鋪邊。
但是,還沒有等溫簡言松口氣,細微的“嚓嚓”聲就再次響起。
那道影子沒有離開寢室,而是走向房間內(nèi)的下一張床。
那個位置……
似乎是阿豹?
那個影子再一次俯下身去。
但是,正在這時,溫簡言緊繃的身體似乎終于撐不住了,他的脊背不由自主地向后一靠。
“吱呀!”
老舊的床板在成年男性體重的壓力下發(fā)出嘶啞的一聲響,寢室內(nèi)一片死寂,在那令人窒息的安靜之中,床板的這一聲響變得尤為清晰。
不好!
一個念頭從腦海之中飛快閃過。
像是要印證溫簡言的想法,那個影子從阿豹的床鋪中直起身來,扭過頭,似乎正在從黑暗中看向這個方向。
“�。�!”
溫簡言一個激靈。
他猛地閉上雙眼,心臟狂跳。
“嚓、嚓、嚓�!�
輕柔的腳步聲再次響起。
這一次,它是向著這個方向走來的。
溫簡言控制著自己的呼吸頻率,讓它變得深而重,像是一個沉睡中的人,同時放松肌肉,一動不動。
“嚓、嚓�!�
腳步聲更近了。
它在床邊停了下來。
溫簡言雙眼緊閉,心如擂鼓,掌心之中滲出冷汗。
緊接著,窸窸窣窣的聲音從身旁響起。
像是有什么人掀開了他的蚊帳。
沙沙。
沙沙。
有什么東西從外面探了進來。
黑暗的房間內(nèi),溫簡言能夠感受到,有黑壓壓的影子被投在了自己的臉上。
一陣涼意瞬間竄上脊背,令他毛骨悚然。
要知道,他可是睡在上鋪。
但是,在那個影子靠近的整個過程之中,溫簡言沒有感受到自己的床鋪有任何震動。
也就是說,無論來的那個東西究竟是什么,它都沒有順著梯子爬上來,而是站在他的床邊,直接掀開蚊帳,并且向內(nèi)俯身……
腦海之中,被腎上腺素激活的想象力變得過分活躍,瞬間勾勒出一個被拉長的詭異身影,在他的床邊彎下腰,探頭伸入了蚊帳內(nèi)。
溫簡言維持著雙眼緊閉的態(tài)度,隱隱咬緊牙關(guān)。
薄薄的眼皮下,眼珠一動不動。
他知道,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一張臉正在緩緩下降,一點點地貼近,安靜地,一聲不吭地俯視著他。
溫簡言的呼吸平穩(wěn)。
他能夠聽到自己激烈的心跳聲,心臟像是要脫離身體一樣,瘋狂地撞擊著肋骨,發(fā)出“砰砰砰砰”的劇烈響聲,血流沖擊著耳膜,發(fā)出過度緊張的嗡鳴。
寢室這么安靜。
心跳的聲音似乎也跟著放大。
溫簡言克制不住地緊張起來,他能夠控制住臉部的肌肉和呼吸的頻率,但卻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這樣大聲,真的不會被聽到嗎?
極其陰冷的氣息順著臉皮滲入。
溫簡言感到,黑暗中有什么東西蹭在了他的鼻梁上,癢癢的。
像是……
頭發(fā)。
即使不需要睜眼,他也能夠感受到,對方的臉和自己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到最后可能只剩下幾厘米的距離——
但即使這么近,溫簡言都無法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或者說,對方根本就沒有呼吸。
只有無邊無際的陰森冷意。
第
398
章
育英綜合大學(xué)
深夜。
寢室里一片死寂,稠密而壓抑的、密不透風(fēng)的黑暗之中,除了此起彼伏的呼吸聲之外,聽不到?jīng)]有半點聲響。
溫簡言雙眼緊閉,控制著臉部的每一條肌肉,控制著自己平穩(wěn)呼吸的頻率。
呼氣,吸氣,呼氣,吸氣。
這個樣子無論任何一個人看到,都會以為他正在沉睡。
但是,溫簡言的意識卻清醒至極。
他渾身的神經(jīng)都緊繃著,汗?jié)竦募贡尘o緊貼著床板,皮膚幾乎都能感受到冰冷氣流的涌動。
他閉著眼,在心中數(shù)著數(sh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周圍的環(huán)境之中。
但是,除了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聲之外,溫簡言的耳朵捕捉不到任何聲音。
沒有腳步聲,也沒有任何的窸窸窣窣聲,簡直就像剛才發(fā)生的一切都是他臆想出來的異樣,一股莫名強烈的,希望能夠睜眼確認一下的沖動在心底生根發(fā)芽。
但是不行。
溫簡言藏在被子里的手指微微蜷縮,收緊,指甲幾乎深深陷入掌心之中,帶起隱隱的疼痛。
他清楚地知道,那陰冷的氣息從始至終都并未遠離。
那東西還沒有離開。
而是維持著深深彎下腰,上半身探入蚊帳的姿勢,而那張臉也應(yīng)該正懸在他的臉孔正上方幾厘米處,安靜地、一動不動地注視著他。
時間的流逝在此刻變得極為緩慢,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長成了一個世紀,極其煎熬。
在溫簡言的后背被冷汗浸濕之時,悉悉索索的聲音再次響起。
壓在臉上的陰影似乎漸漸后移,一點點地遠去了。
蚊帳重新落了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