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他越過雨果的肩膀，看向他的身后不遠處，飄忽的視線似乎定在了一點。
“就在那，等我們過去呢。”
瞬間，所有人背后都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如果溫簡言說的是正確的話……
他們順著雨果來時的方向離開，就會被兩只不管是什么的東西前后夾擊。
“……�。 �
雨果的瞳孔一縮，顯然沒想到溫簡言會給出這樣的回答，他猛地上前一步，有些不可置信地問，“你能看到？！”
“我不確定。”
溫簡言聲音輕弱，像是能被一陣風(fēng)吹散，“我不知道我看到的是什么，可能是幻覺，也可能是現(xiàn)實……事實上，我已經(jīng)分辨不出來什么東西是真的，什么東西是假的了�！�
“但是……”
他頓了下，抬起眼。
血紅的眼眶，渙散的眼神，猶如瀕死之人。
可那虛弱的微笑，但卻暗藏一股令人心驚的狠勁。
他輕聲說:“試試看不就知道了？”
第
431
章
育英綜合大學(xué)
第四百三十一章
說完那些話之后，
溫簡言重新把頭垂了下去，汗?jié)竦念^發(fā)遮住臉頰，蒼白的脖頸像是要下一秒就要被頭顱的重量折斷。
他耗盡了氣力，不再說話了。
橘子糖側(cè)目看向雨果。
不管剛剛襲擊他們的東西是什么，
在他們所有人之中，
只有雨果和“它”打過交道，
那么自然，這個決定必須得他來下。
“……”
雨果垂下眼，一言不發(fā)地注視著面前的青年，
像是在忖度思考著什么似的。
很快，他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
言簡意賅地說:
“走�！�
見雨果聽進了溫簡言的建議，
決定向著自己來時的反方向前進，一行人也立刻行動了起來。
他們扶著行動不便的溫簡言，順著走廊飛快向前。
陰森的走廊里黑漆漆的，
沒有半點光亮。
周遭一片死寂，
只有小隊眾人刻意壓低的腳步聲在回蕩著，走廊的前后都被籠罩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像是沒有盡頭。
橘子糖加快腳步，
來到雨果身側(cè):
“現(xiàn)在追著我們的究竟是什么？”
雖然關(guān)于校長室的信息十分關(guān)鍵，
但是，在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還是“它”的情報更為緊迫。
雨果并未低頭，
壓低的眉宇下，雙眼直直注視著前方，
他回答:
“我不清楚。”
“不過，
可以確認(rèn)的是，
只有在黑暗降臨之后，‘它’才會出現(xiàn)，”雨果一邊說著，一邊謹(jǐn)慎地四下環(huán)視，“沒有形體，沒有聲音，無法追蹤，出現(xiàn)和攻擊也暫時沒有找到規(guī)律。”
“但是，只要被盯上，它就會始終跟著你，直到你死去，或者進入到有光線的房間里為止。”
說著，雨果挽起袖子，伸給橘子糖看。
男人結(jié)實的小臂上，印著一只青黑色的掌印，看上去像是被留下有一段時間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雨果才會愿意相信溫簡言剛剛的說辭，并且根據(jù)他的建議改變行動方向——畢竟，在他沒有提過自己被襲擊的情況下，對方就已經(jīng)知道了有東西跟著他而來。
有可能只是單純的幻覺，但也有可能……
他確實能看到。
比起前面那一種可能，雨果還是更愿意相信溫簡言是后者。
注視著雨果手臂上的手掌印，橘子糖眉心一跳。
一次襲擊會掉25點生命值的話，那就意味著，一個人頂多只能撐過四次襲擊，如果在生命值用完之前還沒有找到安全的、且有亮光的場所，那就意味著，等待這個人的只能是死亡。
“外面還有其他有亮光的地方嗎？”
橘子糖沉思幾秒，再次開口問。
“有。”
雨果回答的很快。
“食堂，圖書館，和體育館，都是亮著燈的。”
他看了橘子糖一眼:“但我不確定里面有什么�！�
雖然雨果沒有具體說明，但是，橘子糖還是聽出了他的畫外音——顯然，雖然這些場所內(nèi)有救命的燈光存在，能夠供主播們躲避黑暗之中的“它們”，但是，在這些場所不一定真的安全。
這樣看來的話，在這段時間內(nèi)，只有上思想品德課的階梯教室內(nèi)，還算是相對安全的。
雖然無法通過進食來補充狀態(tài)，但是，總體來看，危險的強度和恐怖程度都還在可接受范圍內(nèi)。
是生門。
只不過，和那些沒有來得及找到階梯教室的主播不同的是，他們主動離開了生門，反而向著更危險的地方行進。
“我們大概有多少時間？”
橘子糖問。
雨果:“不確定，但根據(jù)我的經(jīng)驗，大概半小時到一小時都有可能�！�
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橘子糖抬眼看向前方，不遠處，緊閉的鐵門上，【緊急通道】四個字在黑暗之中閃爍著幽幽綠光:
“那我們就要抓緊時間了�！�
很快，鐵門已經(jīng)近在咫尺。
雨果停下步伐，伸手拉開鐵門。
門軸轉(zhuǎn)動，發(fā)出刺耳尖銳的“嘎吱”一聲，寂靜毫無預(yù)兆地被撕裂，令人不由自主地心中一怵。
門外，是一片廣袤的黑暗。
路燈確實還在亮著，但是，那燈光實在是太暗了，只是微微一點昏黃的光點，根本無法驅(qū)散四周暗沉沉的陰影，反而像是一只只眼珠，無聲無息地注視著四周。
在路燈的微弱光線下，整個校園看上去都和白天不一樣了，到處都鬼氣森森，暗影重重。
雨果忽然停下步伐，他扭頭看向背后被蘇成扶著的溫簡言:“你的san值……”
青年被蘇成扶著，如果不是他的胸口仍然有微弱的起伏，幾乎令人懷疑他已經(jīng)死了。
但是，幾秒鐘之后，他微微動了一下，嗓音沙啞而艱難:
“很低。”
甚至可以說，整個副本之中，沒有人比他的san值更低了。
直播間內(nèi)，鮮紅的數(shù)字9觸目驚心。
……個位數(shù)的san值。
這是一個沒人能承受的數(shù)字。
放在任何一個主播身上，甚至到不了這個數(shù)字，精神屏障都會徹底崩潰，成為副本之中的一部分，溫簡言不僅沒死，還能在這種情況下維持一定程度的清醒，已經(jīng)十分驚人了。
但也僅限于此了。
聞言，蘇成一邊單手扶著溫簡言，一邊用另一只手掏出礦泉水，順勢擰開:“等一下，睡在我這……”
但沒想到的是，溫簡言搖搖頭，啞聲道:
“不了�！�
“……！”
一旁的眾人都是一怔。
溫簡言微微抬起頭。
穿過凌亂的額發(fā)，渙散的視線無法聚焦，只能飄飄忽忽地落在半空中。
“你想讓我?guī)湍銈兛吹健鼈儭奈恢�，不是嗎？�?br />
他扯了扯嘴角，嘴唇蒼白，沒半點血色。
“你猜，我是怎么能看到的？”
——因為san值。
雖然已經(jīng)有了預(yù)感，但是，眾人的心下還是微微一沉。
沒錯。
這個想法確實有出現(xiàn)在他們的腦海之中，為什么在他們所有人之中，唯有溫簡言能夠“看到”就連道具都無法令其顯形的“它們”，顯然，這是因為他現(xiàn)在的san值實在是太低，甚至低到了已經(jīng)接近和副本融為一體的地步。
但是……校園之中危險重重，溫簡言在這種狀態(tài)下走入黑暗之中，無異于將一塊血淋淋的肉扔到了布滿鯊魚的池子里。
無論可視還是不可視，“它們”都會被吸引而來。
更何況，任誰都能看出來，無論從精神到身體，他都已經(jīng)撐到了極限。
就像是布滿裂紋的破瓷器，雖然表面還能勉強保持完整的形狀，但是，像只要稍稍一碰，就會碎裂一地，拼都拼不起來。
在這種情況下進入黑暗，實在是太冒險了點。
更別提，他們還要負擔(dān)一個無法宣之于口的風(fēng)險:
他們真的可以相信現(xiàn)在的溫簡言嗎？
如果是正常狀態(tài)下的溫簡言，那么自然，答案是肯定的，但問題是，現(xiàn)在情況不一樣了。
san值越低，精神越弱，大腦甚至都會自己制造出各種各樣恐怖的幻覺。
溫簡言剛才都親口承認(rèn)了，他現(xiàn)在也不完全清楚自己看到了什么。
而且，到現(xiàn)在為止，他們都沒有找到驗證溫簡言話語正確性的方法、
萬一……只是萬一，他看到的只是大腦制造出來的幻象呢？
溫簡言再一次垂下了頭，不再說話了。
那么，現(xiàn)在要怎么做？
一個沉重的選項擺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蘇成扶著溫簡言的手緊了緊:“我不建議這么做，太危險了。”
他上前一步，一瞬不瞬地注視著面前的眾人:
“我的想法是，先補充狀態(tài)，求穩(wěn)�！�
衛(wèi)城想了想，點頭肯定:“我也這么覺得�！�
田野委婉地將那個其他人沒有說出口的隱憂擺在了臺面上:“而且……我們現(xiàn)在也不能完全確定，這件事靠不靠譜，不是嗎？”
在整個爭論過程中，溫簡言都始終低著頭，鼻息微弱，陰影深垂。
很顯然，他不準(zhǔn)備參與這場討論。
畢竟，就像他說的那樣，他已經(jīng)無法徹底區(qū)分幻覺和現(xiàn)實了，所以，他并不做決定，而是將選擇權(quán)交給了其他人。
——如果更需要他來觀察，那就不能補充san值，他就要保持這個狀態(tài)進入黑暗之中，如果更擔(dān)心低san值引來更多的“它們”，那么，他們就要放棄溫簡言可能給他們優(yōu)勢的“視覺”，讓他補充狀態(tài)。
“嗯……我倒是相信他能看到。”橘子糖漫不經(jīng)心地摸了摸鼻子，忽然開了口。
幾人看向了她:“？”
橘子糖笑嘻嘻地說:“我覺得他能�！�
她很少進行邏輯縝密的思考，她也清楚自己并不擅長，所以，比起像溫簡言那樣將事件的每一個方向都思考得清清楚楚的人，她做事更喜歡聽從自己的欲望和直覺，她不喜歡人類的理性思維，反而像是一只生長在叢林之中，憑心意行事的野獸。
就像現(xiàn)在，她知道每一個選項的利弊優(yōu)劣，也知道求穩(wěn)或許是最好的選項，但是，即使在這種情況下，橘子糖也會說:
他能。
眾人:“……”
氣氛一時間相持不下。
雨果始終沒說話。
他走上前一步，看向擋在自己和溫簡言面前的蘇成，問:“礦泉水還剩多少？”
“……”蘇成深深看了他一眼，將水瓶丟給他。
雨果接過水瓶，晃了晃。
還剩差不多五分之一。
他將礦泉水還給蘇成:“走吧�！�
田野一愣:“等等，我們不是還沒有……”
“決定好了�！�
雨果扭過頭，線條冷硬的側(cè)臉藏在黑暗之中，他瞥了田野一眼，說。
“只能這么做。”
和野獸一般的感情主義派的橘子糖不同，雨果是個干脆利落的實用主義派。
他做出決定的原因很簡單。
水太少了。
san值越低，回復(fù)需要的水越多，但是，按照現(xiàn)在的情況，即使將剩下的所有水都給溫簡言灌進去，他的san值也絕對無法回復(fù)超過百分之三十，雖然溫簡言的處境會更好，但是，他吸引“它們”注意力的事實是不會因此而改變的。
所以，斟酌利弊之后，雨果做出了決定。
畢竟，他們的背后已經(jīng)跟了兩只，“穩(wěn)中求勝”已經(jīng)不現(xiàn)實了，與其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毫無線索地前行，不如選擇一個極端點的方法。
他們只能相信溫簡言能“看到”，讓他來引路。
雨果和橘子糖都下定了決心，那么，其他人自然也就沒有什么別的話可說了。
“……”
蘇成的視線冷了一瞬，他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掩藏下眼底的深藏的情緒，這才扶著溫簡言，跟著眾人離開了教學(xué)樓。
雖然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但是，甫一走入黑暗之中，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冷戰(zhàn)。
不是由于低溫這樣簡單的原因，而是某種透入骨髓、非物質(zhì)性的未知陰寒，令人下意識地心生不安。
“有威脅嗎？”
雨果問。
溫簡言抬起頭，艱難環(huán)視一圈。
由于san值過低的緣故，他對惡意和恐怖的感知遠比其他人更敏感，本就不好的臉色愈加蒼白。
“除了一直跟著我們的那兩只之外……沒有�！�
“好。”雨果略一點頭，率先打了頭陣。
橘子糖:“所以，你說的教學(xué)樓在哪？遠么？”
雨果看了她一眼:“在教學(xué)樓區(qū)域，如果走直線距離，路程不到十分鐘�！�
倒是很近。
“我們走。”橘子糖說。
她握緊那柄銹跡斑斑的可怕長刀，刀刃很鈍，但卻莫名給人一種十分詭異的陰冷之感。
黑暗掩映之下，一行人悄無聲息地繼續(xù)向前。
校園里一片死寂，無邊無際的黑暗籠罩著一切，唯有路燈還在發(fā)出微弱的光芒，他們快速而無聲地在建筑物之間穿梭，試圖用最快速度前往雨果所說的位置。
而在這個過程之中，溫簡言會時不時地忽然出聲，用氣若游絲的聲音，給出一些很簡短的，但卻極其明了的指令。
比如:
“往左走�！�
“不要靠近草坪。”
等等。
就這樣，他們在黑暗之中曲折前行。
雖然用時比白天花費的更久一點，但是，好消息是，從他們離開走廊開始，就再也沒有遇到第二次襲擊。
很快，路程就已經(jīng)過去了一半。
忽然，毫無預(yù)兆的，溫簡言再次出聲:
“停下�！�
眾人心口一跳，幾乎是立刻收住了腳步。
雨果扭頭看去。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溫簡言已經(jīng)抬起了頭，他正在定定注視著不遠處，視線像是毫無焦距地飄著，又好像是在注視著什么除了他以外無人能看到的存在。
“……不能走這條路。”
他低聲說。
雨果抬起手，做了個止步的動作，然后輕輕上前幾步，脊背貼著墻壁，小心地繞過拐角，向著前方看去。
不遠處的黑暗之中，出現(xiàn)了分外突兀的明亮燈光。
是圖書館。
那棟灰白色的建筑一動不動地矗立在不遠處，溫暖的光線透過窗戶照射出來，在一片陰冷的黑暗之中，猶如燈塔一般，令人不由自主地有種想要進入其中，尋求庇護的迫切感。
可在此刻，他們卻只覺得不寒而栗。
溫簡言仰著頭，直勾勾地看著前方，蒼白的臉上沒有半點血色。
【誠信至上】直播間:
“草……主播san值又開始波動了啊啊�。�！”
“媽的，好奇死我了，主播究竟看到了什么��？？”
“血書夢魘播放幻覺內(nèi)容啊！”
“怎么回事，直播間里只有我現(xiàn)在緊張的要死嗎，主播現(xiàn)在的san值不是只剩下九點了嗎？再跌下去怕不是要完……”
冰冷的手掌覆于眼上。
耳邊，熟悉的聲音響起:“忘了？”
溫簡言一個激靈。
他猛地切斷了視線，垂下眼，足足幾秒過后，他才感覺自己的靈魂像是緩緩地回到了身體里，一點點地重新獲得了四肢的控制權(quán)。
在意識到剛剛自己的狀態(tài)時，溫簡言感到一陣涼意攀上了脊背。
和之前在教室之中一樣，在遇到某些場景的瞬間，他會被迫無法轉(zhuǎn)移視線。
“……”
溫簡言眼睛眨了下，睫毛掃過眼前的掌心，他的嘴唇動了下。
——不能直視。
不遠處，雨果收回視線，探究地看向溫簡言:
“如果不能走這邊，那么，我們的另外一條路會穿過食堂，路程用時可能會翻倍。”
“選那條。”
幾乎沒有任何停頓，溫簡言直截了當(dāng)?shù)亟o出答案。
【誠信至上】直播間內(nèi)，觀眾們也意識到溫簡言反應(yīng)的異常，于是也開始四處跑動了起來:
“我剛剛找了幾個沒有及時找到階梯教室、被黑暗里的東西逼進圖書館里的主播直播間，你們猜怎么著？”
“？”
“怎么著？別賣關(guān)子了！”
“好好好，總之，簡而言之地說，所有進入圖書館里的主播，直播間現(xiàn)在全都關(guān)閉了，沒一個開著的。”
在夢魘之中，直播間關(guān)閉，也就相當(dāng)于主播死亡。
“哈？全部？？”
“是的，全部……我也被驚到了，這死的確實干凈�！�
“怎么死的��？”
“時間有限，我只找了兩三個死亡回放看了看，但暫時沒有任何線索，大家等我仔細研究一下！”
與此同時，另外一波觀眾也有了結(jié)果。
“好家伙，我搜索了一下，以前進入這個副本的主播好像基本上都沒怎么摸到過圖書館啊�！�
“是的，就連都進不去，除了在這個時候開放，圖書館的大門基本上都是緊鎖的。”
“媽耶，這個地方簡直就像是沒有被探索過的一片藍海�！�
“不過，也不完全算？我記得之前在《勇敢的李察》這部電影里，不就有圖書館的一幕來著？”
“得了吧，那怎么可能一樣，你不會真的以為電影里的一些碎片化場景就能概括副本里的一個單獨的建筑物吧？那些電影場景單純就兩部分，一部分是過往的復(fù)原，另外一部分就只是搭出來的模型罷了，是為了讓普通學(xué)生和社團成員在里面交鋒的，和真正的建筑物本身的危險可差的遠了！”
“？？前面的，你看上去知道的不少啊，快快，給我們透點料��！”
幾人對視一眼，最終決定聽從溫簡言的意見，他們謹(jǐn)慎地后退，原路折返，開始向著食堂的那條路的方向走去。
溫簡言被蘇成拖著，腦袋隨著步伐搖搖晃晃。
此刻，擋在他眼前的手掌已經(jīng)被收回了，視線重新變得清晰起來——當(dāng)然了，這種“清晰”和san值百分百的時候還是不能比的，但是，溫簡言顯然也沒得挑。
他的兩條腿雖然也不是完全不能動，但是，絕大多數(shù)的重量還是壓在蘇成肩膀上的。
在行走過程中，溫簡言微微側(cè)過頭，晃動的、光怪陸離的混亂視線中，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走在自己的左側(cè)。
是巫燭。
或者說，是巫燭的“幻覺”。
之前在課堂上，他雖然面容清晰，但是，身軀的絕大部分仍舊被陰影籠罩。
可這一次，在溫簡言的眼里，對方的四肢健全，先前始終遮擋著他的黑霧已經(jīng)消失了，身軀凝實完整，比起一道“幻覺”，反而更像是從一開始就和他們一起行動，本就屬于隊伍之中的一名成員。
……一名只有他能看得見的成員。
似乎感受到溫簡言的視線，“幻覺”扭頭看了過來。
瀕臨崩塌的幻覺和無數(shù)怪異光影之中，唯有那雙金色的眼眸清晰如初。
“不歡迎我？”
不。
溫簡言的嘴唇動了動，但卻沒有發(fā)出聲音:
“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幻覺似乎笑了。
他走近幾步，站在了溫簡言的身側(cè)，他俯視著面前青年蒼白的面龐:“你為什么問出這樣的問題？”
“你不該……”
溫簡言皺著眉，說。
“不該？”幻覺注視著他，“不該什么？”
手指落在他的頰側(cè)，溫度冰冷:
“說不定，我只是你自救的潛意識�！�
某種意義上，“幻覺”說的沒錯。
從始至終，它都沒有真正出手改變過事態(tài)，真正掙扎存活、做出切實行動的是溫簡言，而它更像是某種無形的，潛意識的提醒。
溫簡言“可……”
“嗯？”蘇成敏銳地扭過頭，看向他:“可什么？”
溫簡言頓住了。
他意識到自己出了聲。
他不該出聲。
“沒什么，”溫簡言掩飾性地收回視線，看向不遠處，“……快到了么？”
“快了，”蘇成說，他不確定地補充了兩個字:“……應(yīng)該�！�
黑暗深沉而黏著，幾乎無法辨認(rèn)出東南西北，也很難辨認(rèn)出自己現(xiàn)在究竟身處何方。
但是，這一點對走在前方引路的雨果來說卻好像毫無影響，他的行動敏捷而迅速，沒有絲毫遲滯，像是早已對這條路了如指掌。
雨果忽然停下步伐。
前方不遠處，黑暗之中矗立著一棟熟悉的建筑物。
食堂。
只不過，和想象中的不一樣，他們并不是這里唯一的存在。
前方不遠處，接近食堂的位置，能看到兩支的小隊正在從相反的方向接近，他們神情惶惶，像是被逼到絕境的驚弓之鳥，正在黑暗之中奔逃著，迫切地尋找著任何能躲藏的地方，雖然離得很遠，但是，根據(jù)他們行動的方式可以看出，他們幾人顯然都負了傷。
“怎么？”橘子糖扭頭看向停下腳步的雨果。
“有人，”雨果緩緩地環(huán)視四周，冷靜的目光從虛空之中掠過，似乎在試圖尋找著什么不可視的存在，“就有‘它們’�！�
“……對�！�
虛弱的聲音從后方響起。
幾人紛紛扭頭，向著身后看去。
溫簡言抬著頭，眼眶燒的通紅，蒼白的臉孔像是要在下一秒融化進黑暗之中，淺色的瞳仁閃爍著:“……很多�！�
橘子糖看向雨果，“還有其他路嗎？”
雨果:“沒有�！�
他回答的很果斷。
眾人再一次看向溫簡言。
田野:“和圖書館周圍比的話，這里——”
溫簡言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短促地笑了下:
“即使圖書館周圍什么都沒有，我依舊建議從這里走。”
在罕見地說完這個長句之后，他不得不停下來喘口氣，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恢復(fù)體力。
幾人對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眼底的驚訝。
所以，溫簡言到底在圖書館周圍看到了什么？居然會讓他慎重到這種地步，即使在食堂這里見到了更多的“它們”，卻依舊堅持遠離圖書館？
“別擔(dān)心�！�
溫簡言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像是試圖讓自己的頭腦變得清晰起來，他的聲音很低，很弱，但卻很冷靜:
“我有辦法。”
“接下來，嚴(yán)格地遵守我的每一個指令，不要多走一步�！�
雨果端詳著面前的青年。
對方看上去很糟糕。
氣息微弱，多說一句話都要喘口氣歇歇，渙散的眼神注視著茫茫然的黑暗，臉色白到嚇人，但奇異的是，他的眼底亮著一點光。
像是一點灰燼之中仍然燒著的火苗，微弱、搖曳，但卻執(zhí)拗地不肯熄滅。
雨果頓了下，回答:“好。”
*
“十二點方向，50米�！�
“左轉(zhuǎn)，加快速度。”
“繼續(xù)往前走，別停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