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痛楚像是被激活的種子，在皮肉里深深扎根，以他的骨血為養(yǎng)料肆意生長。
冷汗?jié)B出，將失去血色的皮膚浸得越發(fā)蒼白，放大的瞳孔微微顫抖，嘴唇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溫簡言咬緊牙齒，將即將破喉而出的聲音狠狠咽了回去。
【誠信至上】直播間：
“嘶……徽章副作用的發(fā)作間隔這是越來越短了啊�！�
“對，強度越來越大了�！�
正在這時，原本一動不動繞在溫簡言手腕上的黑暗忽然動了，冰冷柔軟如小蛇般的觸手順著青年的手腕攀上，繞過顫抖緊繃的肢體，無聲無息地在布料下穿梭著，越過小臂、肩膀、胸膛，最后停留在了心口處。
柔軟的黑暗貼著皮膚的弧度延展，冰冷地覆蓋住灼燙的熾痛。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疼痛似乎奇跡般的減輕了。
溫簡言抬起被汗水浸濕的眼睫，卻發(fā)現(xiàn)，視線中的世界已經(jīng)徹底顛倒。
他眨了眨眼，才終于遲緩地意識到自己不知何時跌倒在地。
……按照這個進(jìn)度，最多再來兩次，他就要到極限了。
必須要盡快想解決辦法了。
溫簡言單手撐在地上，艱難地支起身子，顫抖地呼出一口氣。
他解開扣子，向著徽章的位置看去。
但在視線觸及自己的心口處時，溫簡言不由得一怔。
剛剛才昏沉中所感受到的緩解……居然不是幻覺？
他垂眸沉思半晌，不動聲色地將扣子重新系了起來，在經(jīng)過時，不著痕跡地將蜷縮在自己心口處的黑暗觸手向下一扯。
似乎感受到了將自己往下扯去的力道，那觸手反而貼得更緊了，原本光滑冰冷的表面浮出了小小的顆粒狀凸起，死死的吮住了那片皮膚，在被拉動的時候正好——
“……呃！”
一聲猝不及防的驚叫從喉間溢出，又在下一秒被牙齒重新咬住，硬生生地重新咽了下去。
【誠信至上】直播間：
“？這次的副作用延續(xù)時間這么長嗎？”
“嗯……主播還在疼嗎？但聲音是不是有點怪怪的？”
“……”
溫簡言陰沉著臉，將紐扣一顆一顆重新系上，一直扣到了最上方。
原本失去血色的臉上不知何時帶上了幾分病態(tài)的紅。
他媽的。
雖然知道巫燭既然敢把自己黑暗的一部分留下來讓他帶走，應(yīng)該是有不會被夢魘覺察的自信在的，即便偶爾暴露在直播的鏡頭中也不會引起注意——但這并不代表溫簡言愿意在眾目睽睽之下，解開襯衫和它搏斗，把這玩意兒從它本不應(yīng)該在的地方硬扯下來。
丟不丟臉是其次，因觀眾的不尋常反應(yīng)而被夢魘盯上就糟了。
所以，即便溫簡言再恨得咬牙切齒，也只能暫時任憑它去了。
幸虧在他挪開手之后，它也不再動了，而是一動不動地貼在他的皮膚上，乖巧得像是某種掛飾，不去注意的話幾乎很容易被遺忘。
溫簡言面無表情地爬起來。
……這筆賬他會記在巫燭身上的。
在站起身之后，溫簡言抬頭向著面前的走廊中看去——“王妮”剛剛所在的位置此刻已經(jīng)空空如也，就連校長室內(nèi)的黑影也跟著消失了，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溫簡言皺皺眉，抬手將被汗?jié)竦念~發(fā)捋至腦后，神情難掩沮喪。
這次徽章的副作用發(fā)作的實在是太不巧了，令他暫時無法行動還是小事，導(dǎo)致他把“王妮”
跟丟了才是大事。
看來他必須得仔細(xì)想想接下來的策略了。
但是，還沒有等溫簡言開始思考，一道極輕的腳步聲就從樓下傳來。
“？！”
溫簡言一驚，下意識地往后一退，視線緊緊盯著聲音傳來的地方。
腳步聲更近了。
越向上，那聲音就越輕，就像是被刻意壓著，以免被其他人聽到一樣。
很快，黑色的影子落在了二樓走廊的地面上，一只腳跟著踏了上來。
緊接著，一張年輕的臉出現(xiàn)在了溫簡言的視線里。
這是一張蒼白而神經(jīng)質(zhì)的臉，眼下有著深深的青黑，看著仿佛經(jīng)受了很長時間的摧殘和折磨，他緊張地四下環(huán)視，像是在尋找著什么——視線自溫簡言身上掠過，并沒有停留。
但同樣的，這也是一張陌生的臉。
陌生到溫簡言對他沒有半點印象——這也就證明了，他自進(jìn)入副本以來并沒有見過這個人。
但是，在看到對方驚弓之鳥般的神情時，溫簡言卻幾乎是立刻就知道了對方的身份。
李察。
溫簡言定定地注視著對方向前走來，緊張地四下環(huán)視，在確定周圍沒有第二道人影之后，他這才深吸一口氣，抬手伸向校長室的門把手。
“……”
溫簡言一言不發(fā)地注視著對方走入校長室，又在數(shù)分鐘之后話走出來。
而這一次，他的手里緊緊捉著一件溫簡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東西：
一盞油燈。
或許是尚未被點燃的緣故，它此刻能被輕易地攜帶。
看著對方猶如做賊般溜走，溫簡言這才緩緩地長出一口氣。
他知道，這意味著自己先前的猜測正在一點點地被驗證、被重現(xiàn)。
之前始終懸而未決的疑問，此刻被一個個填上了對應(yīng)的答案。
沿著李察離開的方向，溫簡言再一次追了上去。
*
圖書館內(nèi)。
注視著眼前一排排的書架，田野猶豫著開了口：“呃……我們怎么找��？”
他小聲問：
“就這么一本一本地翻嗎？”
雨果抬起眼：“【指引之手】沒反應(yīng)�！�
看樣子，他是一進(jìn)入圖書館就激活了道具。
但顯然也同樣獲得任何有效的信息。
眾人心下一沉。
雖然有了之前電影情節(jié)的指引，給他們?nèi)Χ司�索所在的大致區(qū)域。
但最關(guān)鍵的問題卻并沒有被解決。
——他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要找什么。
某本書的扉頁？署名？段落？還僅僅是某本書內(nèi)所夾著的東西？
在這種毫無方向的情況下，即便他們翻遍整個區(qū)域，恐怕也很難有所收獲。
難道真的要用最笨的窮舉法了嗎？
他們的時間真的足夠嗎？
正在這時，一旁的蘇成開口說話了：“我倒是有個線索……”
幾人一怔，紛紛扭頭看去。
蘇成：“之前在圖書館里的時候，我記得在中招之前，我會長曾問過我?guī)讉�問題，然后在其中一個書架前停下來，看他的樣子，好像是找到了什么線索�！�
聞言，眾人都是心中一喜。
這件事他們也有印象。
只不過，當(dāng)時在圖書館里的時候他們的位置太分散了，頂多只是遠(yuǎn)遠(yuǎn)的聽到了溫簡言在問蘇成問題罷了，卻并不知道后續(xù)。
自進(jìn)入這個副本以來，他們已經(jīng)對溫簡言的多智有了十分清晰的認(rèn)知，倘若有什么人能改變他們現(xiàn)在的困境的話，恐怕非他莫屬了。
但沒想到的是，只聽蘇成有些歉意地繼續(xù)說道：
“可是……當(dāng)時光線太暗了，我們之間也有不遠(yuǎn)的距離，我也不記得他當(dāng)時找到的書架具體是哪個了……抱歉�！�
這……
眾人面面相覷。
雨果望著蘇成，若有所思地問：
“你當(dāng)時站在哪里？”
蘇成向著記憶中的地點走了過去：“差不多是這里�！�
“他呢？”雨果問。
蘇成環(huán)視一圈，指了指：“差不多這個方向�！�
雨果走過去，站定：“這里？”
蘇成仔細(xì)回想了一會兒，搖搖頭：“不，應(yīng)該還要再靠左……”
在雨果不厭其煩的耐心詢問之下，終于，兩人漸漸復(fù)原了溫簡言當(dāng)時大致的位置。
不遠(yuǎn)處，傳來蘇成的聲音：
“應(yīng)該差不多了�！�
雨果扭過頭，向著面前的書架看去——
他的視線停留在書架一側(cè)左下角的位置，在那里，釘著一個看著似乎有些念頭的小小銅牌，上面寫著兩個字：
【校史】。
此刻，隊伍之中的其余幾人也都走了過來。
“開始找吧�！�
雨果說。
“每一本都不要落下�！�
即便他們現(xiàn)在同樣沒有什么具體的方向，但是，范圍已經(jīng)縮小到了一個書架的位置，這能夠大大減輕他們的負(fù)擔(dān)。
眾人很快各自分好了區(qū)域，開始從書架上取出書本，一本本地翻閱起來，但是，越往后翻，他們臉上的猶疑之色就愈重，到最后甚至開始面面相覷起來。
“……這和外面的圖書館不也沒什么差別嗎！”
望著書本上的鬼畫符，田野失望地叫出聲。
他的聲音沒有控制好，在寂靜的圖書館內(nèi)顯得十分清晰，引來了遠(yuǎn)處零星幾個學(xué)生的注目。
衛(wèi)城面無表情，伸手重重地給了他的腦袋一錘。
“哎呦……”
田野捂著被打的位置，表情扭曲。
“噓，”
云碧藍(lán)扭頭看向他，眼帶譴責(zé)，“小點聲�！�
田野小聲咕噥：“抱歉……我忘了……”
雖然其他人并沒有像田野一樣表現(xiàn)的那么明顯，但他們卻也一樣失望。
在翻了好幾本書之后，他們終于確定了，即便這里是記憶之中，但圖書館里的書本仍然和外界一樣，上面的文字全部都是無法的鬼畫符，根本無從辨認(rèn)。
這意味著，這里的信息同樣被藏了起來……甚至要比外面還要藏地更深。
畢竟這一次，他們沒有遇到任何危險。
也代表著將不會有任何提示。
衛(wèi)城猶豫著開了口：“難道……我們想要的線索其實并不在這里，而是在外面的圖書館里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可就糟了。
要知道，外面的圖書館已經(jīng)被燒了，無論如何也不能復(fù)原了。
雨果沒有回答，而是扭頭向著面前的書架看去。
他抬手在胸口劃了個十字，動作看上去并不像祈禱，倒像是某種道具的激活儀式。
緊接著，雨果伸出手，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按在一本書的書脊上，將它抽了出來，緩緩翻閱。
書頁翻動的沙沙聲在死寂中響起。
很快，他停了下來。
雨果用手指卡著書本的其中一頁，將它調(diào)轉(zhuǎn)過來展示給眾人。
文字依舊無法辨認(rèn)，但是，在右邊的一頁上，卻是一張看上去有些模糊的、像素不太高的照片。
“這個人你們還記得嗎？”
衛(wèi)城湊上前去，視線落在雨果指點的那個人身上，忽然一怔：“等一下，這不是之前在校長辦公桌上照片里的其中一人嗎？”
即出現(xiàn)在校長辦公室內(nèi)照片上的人，也出現(xiàn)在校史中的人，有，且只會有一個。
——【育英綜合大學(xué)】副本內(nèi)迄今未知都從未有過任何存在感，但卻又好像從未徹底從眾人視線內(nèi)消失的校長。
張云生。
雨果：“文字無法，或許是因為線索并不藏在文字里。”
說著，他抬起手，將手中的書本丟給了田野。
田野手忙腳亂地接住書。
“記住這張臉。”
雨果扭過頭，視線落在面前的書架上，繼續(xù)說道：“找到每一本書里有這張臉的頁數(shù)——如果這里真的有線索的話，在我們找齊之后應(yīng)該就能顯現(xiàn)�！�
*
另外一邊。
溫簡言的視線緊緊地追著不遠(yuǎn)處李察的背影，心無旁騖地狂奔著。
終于，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李察停下了腳步。
溫簡言喘著氣，抬眼看去。
體育館的穹頂出現(xiàn)在了不遠(yuǎn)處。
——果然。
看著那熟悉的建筑物，溫簡言對此并不意外。李察站在體育館前，仰頭注視著眼前的建筑物，由于角度問題，溫簡言看不到他臉上的神情。
在矗立許久后，他才終于有了動作，緩緩地推門走了進(jìn)去。
溫簡言跟了上去。
他把手抵在沉重的鐵門上，緩緩施力，熟悉的場景出現(xiàn)在了眼前。
明亮的陽光從體育館頂端的天窗灑落，但卻似乎并沒有多少溫度，從溫簡言的角度看不到泳池里的水面，但卻能看到墻壁上反射出來的粼粼波光。
李察一步一步向著泳池邊走去。
溫簡言跟上。
但是，他的步伐才剛剛往前邁了一步，一股熟悉的、令他汗毛倒豎的“被注視（ｙｉｍｉｘｓ）?（）”
感再一次出現(xiàn)。
……有什么東西在【看】。
他一個激靈，反射性地收回步伐，停留在了游泳館之外。
被注視著的感覺消失了，但溫簡言卻并沒有因此重新放松下來。
他抬起眼，驚疑不定地四下環(huán)顧，尋找著異樣的源頭。
怎么回事？
忽然，溫簡言的視線落在了不遠(yuǎn)處的墻壁上。
他的眸光一凜。
墻壁上空空如也，沒有半點光亮。
一般來說，即便是陽光變暗，水面反射的光線也會變暗，但卻不至于完全消失，總會反射出一點微弱的波紋的。
但是……
墻壁上，那剛剛還閃爍著藍(lán)色波光的紋路，現(xiàn)在已經(jīng)消失了——徹徹底底，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想要出現(xiàn)這種情況，只會有兩種可能性。
第一，泳池里的水全部被放干了。
第二……水面的性質(zhì)被改變了。
從能反射光線的亮面，變成了只能吸收光線的暗部。
莫名的，溫簡言回想起了他們在進(jìn)入這個“鏡像世界?（一米+）_[（ｙｉｍｉｘｓ．）]?來[一米+]+看最新章節(jié)+完整章節(jié)（ｙｉｍｉｘｓ）?（）”
前所躍入的那個泳池。
漆黑的、仿佛能夠吞噬一切光亮的黑水，以及水池深處和詭異的、與惡意無關(guān)的吸引力，拖拽著他向著深處沉去。
“……”
見此，溫簡言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
他不敢繼續(xù)往前，只好站在體育館的門口，遠(yuǎn)遠(yuǎn)地向著門內(nèi)望去。
只見李察一動不動地站在泳池邊，低著頭，望著面前已不知變成何種模樣的水面。
時間一分一秒地推移，但他卻始終什么都沒有做。
注視著對方的背影，溫簡言莫名有種感覺……
對方不像是在沉思……反而像是在和水面下的什么東西進(jìn)行著對話。
溫簡言被自己的猜測嚇了一跳。
只可惜，由于距離問題，他不僅看不到泳池現(xiàn)在的樣子，更無法確認(rèn)李察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只能遠(yuǎn)遠(yuǎn)地繼續(xù)等待著。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忽然，只聽水聲回蕩，水面下，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涌動、上浮。
下一秒，一個渾身濕漉的女孩緩緩地浮出泳池。
在看到她面容的瞬間，溫簡言的呼吸不由得一頓。
……是王妮。
或者說，是楚楚？
女孩的臉上帶著微笑，向著李察伸出了雙臂。
李察站在泳池邊，身體十分明顯地狠狠一震——即便無法看清他的面孔，溫簡言依舊從他的肢體語言中讀出了強烈的動搖。
下一秒，李察的手一松。
只聽“當(dāng)”的一聲，油燈從他的手中落下，倒在地上，滾到了一邊。
他在潮濕的地面上緩緩地跪了下來，向著泳池中的女孩伸出了手。
注視著李察的動作，溫簡言的心一沉。
【誠信至上】直播間：
“嘖嘖嘖，李察你糊涂�。�！”
“那可不是你女朋友，是從王妮身體里破腹而出的鏡像�。 �
等一下。
溫簡言皺了皺眉。真的是鏡像嗎？
他記得自己曾和虛假的“雨果”一起在幻境中看到過類似的景象——李察和王妮在泳池邊擁吻。
問題是，根據(jù)幻境中的規(guī)則，所有靈異的存在都被消除了。
以此為邏輯進(jìn)行推理的話，現(xiàn)在泳池里的“王妮”又其實是本人……？
正在溫簡言混亂之際，眼前原本敞開的門忽然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動，“哐”的一聲狠狠關(guān)上，將他嚇得一個激靈。
他眨了下眼，茫然地看向眼前緊閉的鐵門。
……什么情況？
溫簡言走上前去，試探性地抬手握住門把手，試圖將它重新打開，但是，在他的用力搖撼之下，眼前的鐵門卻猶如銅澆鐵筑的一般，完全沒有半點被重新打開的跡象。
他抬起頭，狐疑地看向面前的體育館。
如果接下來是按照電影劇情往下發(fā)展的話，李察會在泳池邊將王妮扼死……然后呢？
王妮的尸體最后又是如何被塞進(jìn)更衣室內(nèi)的衣柜中的？
忽然，手掌下的門把手開始變得灼燙起來。
溫簡言被燙得一個哆嗦，猛地放手。
他后退幾步，抬眼向著體育館正上方看去，隔著天窗上窄窄的玻璃，能夠看到詭譎的火光沖天而起，在體育館內(nèi)部熊熊燃燒，像是活物一樣地啃食著鋼筋水泥，金屬玻璃。
溫簡言心下一凜，持續(xù)向后退去。
——沒人比他更清楚這火有多恐怖了。
幾乎只是一眨眼，火焰就自體育館的窗口間蔓延而出，順著墻壁爬下，鋼鐵被熔化成鐵水，汩汩淌下，隔著殘損的門，隱約能看到體育館內(nèi)被火焰侵蝕成焦黑的末日景象。
體育館的穹頂發(fā)出崩裂的聲音，火焰從上方噴薄而出，將天空都燃成了恐怖的紅色。
溫簡言屏息注視著這一切。
他知道，這一“周目”應(yīng)該馬上就要結(jié)束了。
溫簡言扭過頭，向著自己的身后看去。
他忽然一怔。
出現(xiàn)在身后的，居然不是記憶中熟悉的、正常的校園——黑紅詭異的天空，空無一人的小路，黑黢黢的建筑物猶如死去的亡靈，窗口里空洞洞的，放眼望去沒有半個人影。
是副本！
不，不對，是行政樓一樓鏡子后方的鏡像世界��！
也是他們跳入泳池之后本應(yīng)該進(jìn)入的那個。
溫簡言感到后背的汗毛聳立起來，他下意識地往前一步——
但還沒有來得及走過去，他的眼前就不由得一黑。
“噗通！”
溫簡言再一次墜落進(jìn)了冰冷的泳池里，變成了落湯雞。
他咳嗆著從水中浮起，爬上岸邊。
雖然沒有來得及做些什么，但至少這次，通過剛剛的短暫一瞬，溫簡言隱約瞥見了離開的方法。
溫簡言渾身濕漉漉地打了個噴嚏。
他抬起頭，扭頭環(huán)視一圈，忽然一愣。
——體育館內(nèi)空無一人。
本來應(yīng)該在上周目結(jié)束之后和他一起出現(xiàn)在體育館內(nèi)的隊友，這一次卻并沒有像上一次一樣出現(xiàn)在他的身邊。
溫簡言心頭一跳，覺察出了幾分異樣。
……不會吧？
即便一周目已經(jīng)結(jié)束，他都沒有從之前的異常空間內(nèi)離開嗎？？
【誠信至上】直播間：
“啊這，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剛剛?cè)テ渌麕讉�主播的直播間內(nèi)看了，他們現(xiàn)在也在泳池邊上，但就是看不到主播……”
“嘖嘖嘖，沒想到之前那次空氣墻的分隔居然是是永久的，這下再和自家隊友會和估計就難了�！�
青年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因落水而瑟縮，被浸濕的頭發(fā)貼在臉頰上，水珠滴滴答答地淌下，看上去怪可憐的。
他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誠信至上】直播間：
“而且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他們現(xiàn)在聯(lián)絡(luò)方式都被阻斷了吧？”
“唉，本來他們現(xiàn)在的局勢就已經(jīng)夠被動了，現(xiàn)在更是雪上加霜啊……”
“嗯？等一下？主播這是想干啥？”
只見剛剛還站在泳池旁邊，看著孤獨又可憐的溫簡言忽然動了。
他轉(zhuǎn)過身，沖出了體育館。
體育館外的景象和記憶中無異。
明亮的陽光，整潔的校園，普通的學(xué)生。
溫簡言向前一路狂奔。
【誠信至上】直播間：
“？主播這是要去哪？”
“主要是現(xiàn)在這種情況，去哪都沒區(qū)別啊……”
終于，溫簡言微微氣喘著停下了步伐，他抬起眼，看向面前熟悉的建筑物——
行政樓。
他站在門口，想了想，從旁邊的花壇中挑挑揀揀選出半塊磚頭，擺在了拐彎處的角落上。
【誠信至上】直播間：
“？”
溫簡言歪著頭，若有所思地端詳著磚塊的位置，似乎在考量著什么。他走上前去，
又謹(jǐn)慎地把磚塊挪動了一個不大的角度。
【誠信至上】直播間：
“？？？”
“兄弟們，
我徹底茫然了……主播這是在干啥？”
接下來，溫簡言深吸一口氣，徑直走了進(jìn)去。
由于這次沒有了雨果的保駕護(hù)航，四周紛紛向他投來異樣的眼神。
“誒同學(xué)，你這是——”
一位老師模樣的人叫住了他。
溫簡言扭過頭，雖然整個人仍然濕噠噠的，看上去狼狽不堪，但那兩片巧言令色的嘴唇卻已經(jīng)帶上了討人喜歡的微笑。
“老師好。我剛剛在幫忙體育館的看門大嬸打掃泳池，只是失足落進(jìn)去了而已�！�
他眨眨眼：“總之，體育老師讓我來找校長，好像是發(fā)現(xiàn)了我們新建好的體育館有什么安全問題？”
不過二言兩語，溫簡言就輕而易舉地被放行了。
【誠信至上】直播間：
“……”
“雨果：？”
“想不到吧，完全不需要道具，一張會騙人的嘴足夠了。笑死！”
在將攔下自己的人打發(fā)走之后，溫簡言順利地一路向上，來到了校長室的門口。
他小心翼翼地打開校長室的門。
門內(nèi)空無一人。
溫簡言徑直來到辦公桌前，打開抽屜。
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樣，抽屜里空空如也。
沒有黑色的匣子，也沒有油燈。什么都沒有。
【誠信至上】直播間：
“太天真了，這么重要的東西是不可能就這么被輕易得到的�！�
“要是它真的在這里，雨果不早就找到了？”
但奇怪的是，溫簡言看著卻好像并不是很意外的樣子，他瞇起雙眼，短促地笑了一聲。
他關(guān)閉抽屜，將一切復(fù)原，然后轉(zhuǎn)身走出了辦公室。
但溫簡言卻并沒有繼續(xù)離開。
他在走廊里選了個隱蔽的地方席地而坐，靠著墻，支著下巴，閉上眼，開始等待。
【誠信至上】直播間：
“？”
“有沒有懂哥解答一下，主播現(xiàn)在究竟是想干啥�。俊�
“應(yīng)該是在等‘王妮’，我記得上周目的時候主播本來想跟著王妮來著，但是因為徽章副作用發(fā)作，導(dǎo)致錯過了一段劇情……我感覺破局的關(guān)鍵估計在這�！�
不過，無論直播間內(nèi)的觀眾猜測了多少個方向，溫簡言倒是始終不動如山，他靠在墻上，閉眼等待著時間流逝。
不知道過去多久，忽然，樓梯間內(nèi)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
溫簡言掀起眼皮，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