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奪少?
溫簡言眨眨眼,眼底閃過一絲愕然。
的確,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計劃進行。
他誘導巫燭的碎片從沉眠中復蘇、取代原本舞蹈老師的考官身份,通過幾乎詭詐的作弊手段,為自己謀求高分——溫簡言對此倒是沒覺得有什么愧意。
畢竟,如果舞蹈老師不是那么急切地想要他被“獻祭”,甚至不惜強行提高難度,強行設置死局,導致被他提前接觸到了沉睡中的碎片,溫簡言也不至于能如此輕易地達成目的。
但是,他最后達成的這個分數(shù),是就連溫簡言這個始作俑者都沒想到的。
他其實只需要再來一個A就能過關(guān)了,但……
SSS?
這個分數(shù)是不是高的有些恐怖了?
這怕不已經(jīng)是理論值的極限了吧??
像是不滿他的分心,巫燭湊上前來,咬住了他的喉嚨。
“呃!”
青年被迫仰著頭,下意識按住對方的肩背。
報復性的撕咬一下就變輕了,最后連點皮都沒破。
牙齒下方是人類輕顫的喉嚨,巫燭著迷地咬著那片薄而熱的皮肉,以及下方顫抖滾動的喉結(jié),喉嚨里發(fā)出野獸般愉悅的咕噥。
野獸深陷其中,目眩神迷。
像是被對方感染,溫簡言的頭顱側(cè)仰,眼底剛剛聚攏的神光搖晃著。
無盡的黑暗擁抱而來。
它們貼著青年的皮膚,蠻橫而親熱地磨蹭著,親吻著,舔舐著,直到白皙的皮膚泛起了戰(zhàn)栗般的紅,緊繃的肢體變得柔軟顫抖,像是在回應它們的熱情。
“呃……你他媽……別咬了……”
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中夾雜著喘息。
人類的手指仍在對方冰冷的長發(fā)間,戰(zhàn)栗著微微收緊,不像推拒,倒像是鼓勵。
黑暗深不見底,像是深淵般引人沉淪,不復清醒。
下墜間,一切都變得混沌。
“……滋滋……”
忽然,溫簡言的耳邊響起了遙遠而短促的熟悉聲音。
“……滋滋……檢測到……BUG……”
“……!”
溫簡言垂下的眼皮猛地一抬,突得從剛剛短暫的失神中抽離。
他像是意識到了什么。
溫簡言的手指猛地收緊,拽著巫燭的腦袋,強迫對方仰頭看著自己。
“你個蠢貨。”
溫簡言的嗓音沙啞,眼底烈火燃燒。
他看著對方無辜茫然的金色雙眼,咬牙道:“……分數(shù)打太高了!”
和其他副本之中不同,在【育英綜合大學】這個副本中,巫燭的碎片藏的很深——它不僅有代行者,更完美無缺地契合進了副本本身的規(guī)則之中。
如果不是副本進行過異變,并被推到了第三學年,甚至溫簡言都沒有感覺到巫燭的存在。
所以,無論是進入副本之前還是之后,夢魘都從未發(fā)布讓他清除bug的指令。
——直到現(xiàn)在。
顯然,這個過分異常的高分為他們吸引到了本不該有的注意。
溫簡言恨鐵不成鋼:
“就不能學學你自己?”
本體既強大又狡詐,不僅在他的眼皮底下掙脫了銜尾蛇的束縛,甚至很快找到了避開夢魘耳目的方式——即便是溫簡言也依舊不得不承認,對方是個令人生畏的可怕對手。
碎片眨巴著眼,無辜地看著他。
“……”
溫簡言瞇起眼,回望著對方。
他那雙剛剛還溫柔熾熱的雙眼,此刻已經(jīng)重新變得冰冷理智。
要不要順勢完成任務呢?
巫燭本體已經(jīng)變得強大,這片碎片可有可無,或許還可以給夢魘遞個投名狀——
溫簡言垂下眼,視線忽然動搖了一下。
對方的胸膛蒼白結(jié)實,而在心口處,卻留有一道深深的猙獰疤痕。
他嘆了口氣。
媽的。
溫簡言抽回手,聲音變得冰冷絕情:“你沒用了,快滾�!�
“?”巫燭歪頭看著他,似乎不太理解。
“你已經(jīng)醒了,且不受束縛,”溫簡言耐著性子說道,“找你的本體去�!�
和其他幾個副本不同,這個副本的巫燭和主線關(guān)聯(lián)不大,并沒有受到那么大的束縛——但他同樣足夠強,完全可以忽視掉溫簡言這個人類所能造成的威脅——而這個副本的開頭夢魘并未發(fā)布任務,所以,即便他這次任務失敗,也不會有上次那么嚴重的懲罰。
巫燭看著他,沒動。
“別以為我不知道,”溫簡言面無表情,“你聽得懂�!�
巫燭的碎片畢竟也是巫燭。
看似天真,其實狡詐得很,不想聽從的命令就會當聽不懂。
巫燭還是沒動。
溫簡言:“……”
他長長嘆了口氣,有些挫敗地捏了捏眉心,忽然猛地抬手,將巫燭再次拽了過來。
“和本體融合之后,你們的記憶會共通——如果你到時候還記得,來找我�!�
“聽話,”
溫簡言和他挨得很近,灼熱的吐息落在對方唇上,嗓音變得黏糊溫柔,微微沙啞。
“我就給你獎勵�!�
*
黑暗尚未完全散去,但冰冷的氣息已然遠離。
頭頂,喇叭里傳來失真的聲音:
“第三輪自由選擇已結(jié)束,評級:SSS�!�
“恭喜考生完成畢業(yè)論文,將在倒計時六十秒后離開考場,請做好準備�!�
【誠信至上】直播間內(nèi),信號恢復了。
“�。�!”
“啊啊��!信號恢復了啊啊啊��!”
“***的,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啊啊啊我****你媽的夢魘***�。�!”
(系統(tǒng)提示:請您注意措辭,過激彈幕將被直播間規(guī)制)
“等等,剛剛我沒聽錯吧?主播第三輪的評分是多少?”
“這他媽是人能打出的分數(shù)嗎??到底跳的多好能出這個分數(shù)��??啊啊啊啊我瘋了,好想看好想看好想看啊啊�。 �
直播間里的彈幕要么在辱罵夢魘,要么在因消失的五分鐘而發(fā)瘋,直播間的活躍度一路猛竄,一整個烏煙瘴氣。
而正在這時,黑暗終于一點點地散去了。
失去了黑暗的遮擋,頭頂冰冷的燈柱再一次落了下來,照亮了偌大的舞蹈室。
那些一動不動的人偶不知何時已經(jīng)徹底消失了,只剩下了空蕩蕩的教室,和剛才唯一不同的是,四面墻壁上的鏡子已經(jīng)全部碎掉了,破碎的鏡面在燈光下折射出微光,顯得光怪陸離。
“……”
彈幕忽然齊齊安靜了一瞬。
屏幕上,青年衣衫不整,正在手忙腳亂穿衣服。
剛剛的時長顯然不夠他把自己整理到位。
他襯衫的扣子扣錯了,下擺一長一短,只能勉強擋住腰上的指痕,敞開的領(lǐng)口里隱約可見汗?jié)竦钠つw,在燈光下閃著光。
褲子松松垮垮,失去了腰帶的支撐,只是堪堪掛在腰上,皮膚上隱約露出一點流淌著金芒的詭譎紋路,一路沒入散亂的布料。
溫簡言一手拽著褲子,一手從地上撈起自己的腰帶,一邊系著,一邊用光著的腳尖去夠歪倒在一旁的鞋襪。
一整個兵荒馬亂,顧得了這邊就不顧上那邊。
更別提他的顴骨耳尖上還帶著病態(tài)的紅,胸膛劇烈起伏,看上去實在是……
很像事后。
【誠信至上】直播間:
“……”
“………………”
“草�!�
“應該不是我心思臟,是主播的確看著很像……對吧?”
“但,只過去了不到十分鐘,不應該��?”
“主播說不定只是逃過了什么死劫呢……是,是的吧?”
“………………啊啊啊對不起,我有罪,我懺悔��!”
溫簡言對彈幕的瘋狂一無所知,也并不關(guān)注。
他系好了腰帶,飛快地解開扣子,重新扣上。
忽然,他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動作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頓。
透過被汗水浸濕的薄薄布料,他看到,自己的右邊胳膊上,有一圈血紅色的痕跡從下方洇出。
“……”
溫簡言的視線在上面停了一秒,很快移開了視線,繼續(xù)動作。
在干巴巴的、誰也沒辦法說服的幾輪猜測過后,觀眾們立刻重新發(fā)起了瘋,而且瘋得甚至比幾分鐘前還厲害。
“剛剛,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求求你,我真的,必須要知道。”
“為什么才過了幾分鐘主播就好像被翻來覆去*了好幾輪�。�!看不到答案我他媽死不瞑目!�。 �
“啊啊啊啊啊啊我瘋了老天爺你殺了我吧我看不到第三場舞我真的要死了啊啊�。。�!”
直播間外。
溫簡言用最快速度整理著裝,在倒計時結(jié)束之前,終于妥妥帖帖地把鞋襪都穿好,襯衫的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個,除了臉還有點紅,眼底還殘余著一點尚未褪去的欲色波光之外,剩下的已經(jīng)和開始考試前無異。
倒計時已經(jīng)進行到了尾聲。
“6、5、4——”
溫簡言抬起頭,調(diào)整了一下領(lǐng)口,深吸一口氣。
“——2、1。”
在倒計時結(jié)束的剎那,溫簡言感到自己的眼前一花,下一秒,明亮的頂燈、寬敞的教室、破碎的鏡片,一切都像是幻覺般陡然消逝了,取而代之的,是陰冷的教室辦公室,以及一排排空無一人的辦公桌。
直到這一刻,溫簡言始終懸起的心才終于放下,他稍稍松了口氣,知道自己總算是逃過一劫。
他低下頭,漫不經(jīng)心地整了下袖子。
忽然,耳邊傳來了一道熟悉的冰冷聲音:
【您清理bug的任務已失敗】
果然,夢魘還是來興師問罪了。
不過溫簡言對此早有準備。
“沒辦法,”他扯了扯嘴角,假笑道,“您在這個副本一開始也沒告知我這里有他的碎片,害得我在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和他遭遇,能活下來就不錯了,哪有完成任務的機會?”
溫簡言熟練地倒打一耙。
【……】
“您不會覺得,在那種情況下,我真能完成任務吧?”
溫簡言面不改色地撒謊。
“當然了,我也不是沒嘗試,只是沒成功罷了�!�
【……】
不過,溫簡言也深諳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的道理,他很快又開始向著夢魘表決心:
“我保證,如果在這個副本里再遇到他的碎片——如果碎片還在這個副本的話——我一定會努力完成任務,一定不辜負您的期待,怎么樣?”
他一邊說著,一邊整理著袖口,還不忘趁機偷偷暗諷幾句:
“不過,如果下個副本您能提前知會一聲就好了,至少我的成功率能——”
忽然,指尖下有什么東西動了一動。
布料之下,小小的黑色觸手不知何時已經(jīng)繞回了他的手腕上,回蹭著溫簡言的手指。
“……?!”
溫簡言被嚇得魂飛天外。
他猛地施力,死死摁住手腕上的觸手。
他媽的,你怎么沒跟著一起走?
而且還正好在他和夢魘表忠心的時候出現(xiàn)……如果這個時候被抓包就完蛋了�。。�
早已背叛的狡詐人類一邊偷偷摁著自己的同謀,一邊干巴巴地把話說完:
“……能變高很多�!�
溫簡言的心七上八下,但冰冷的聲音卻再為出現(xiàn)。
取而代之的,是系統(tǒng)公事公辦的播報聲。
“經(jīng)核算,您的畢業(yè)論文總分為S,成為優(yōu)秀畢業(yè)生人選,將于第四學年結(jié)束畢業(yè)典禮上臺發(fā)言,請做好準備�!�
“……”
溫簡言知道自己逃過一劫,在心里松口氣。
——即便知道巫燭敢留下這個小玩意兒,一定是因為它能躲過夢魘的探查,但即便如此,在親眼見識到這一點之前,溫簡言還是忍不住心驚膽戰(zhàn)。
他泄憤似的狠捏了一下繞在手腕上的小觸手。
觸手弱弱地“嘰”了一聲。
像是怕再引火燒身,它乖巧繞回了溫簡言的手腕上,悄咪咪地不動了。不過……
回想起剛剛聽到的內(nèi)容,溫簡言不由得眸光一動。
畢業(yè)典禮?
這還是是溫簡言第一次知道,在第四學年結(jié)束時,還會有“畢業(yè)典禮”的存在——他可不覺得,如果自己畢業(yè)論文只拿到普通的B或者A,會成為優(yōu)秀畢業(yè)生,從系統(tǒng)口中得到這一消息。
看來,是巫燭給他的過高分數(shù),令他誤打誤撞地開啟了一條隱藏道路。
愚蠢的行徑居然招致了意外的結(jié)果,這倒是溫簡言沒想到的。
正在他陷入自己的思緒中之時,忽然,溫簡言在空中捕捉到了一絲怪異的鐵銹味。
“?”
他眉頭一皺,抬起頭來。
——是血的味道。
溫簡言謹慎地向前走,在辦公室內(nèi)環(huán)視著,尋找著血腥味的來源。
辦公室內(nèi)空空蕩蕩,看不到半個人影,但空氣卻隱約飄散著一股不祥的氣息。
溫簡言忽然猛地剎住腳步。
他的視線落向門口。
本該緊閉著的辦公室門此刻半敞著,走廊內(nèi)血紅色的燈光照了進來,涂抹在了黑色的地面上。
“……”
溫簡言眉頭皺緊。
他清楚,自己和陳澄、索索幾人并無太多穩(wěn)固的合作關(guān)系,所以,在他開始論文考核的這段時間里,主播們離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是……開著門?
這不太對勁。
正在溫簡言沉思之時,忽然,身邊毫無預兆地伸來一只手,將他猛地向著旁邊拽去。
“?!”
溫簡言先是一驚,耳畔很快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是我。”
溫簡言鎮(zhèn)靜下來。
他拍拍對方的胳膊,示意自己不會出聲,捂在嘴巴上的手才終于慢慢放開。
他扭過頭,向著身后看去。
辦公桌后方的陰影中坐著幾個人,溫簡言的視線從他們的臉上掠過,認出了熟悉的臉孔——正是先前和他一起行動的幾個主播。
不過,他卻敏銳地發(fā)現(xiàn),人數(shù)要遠比先前少的多,看起來也更狼狽。
即便是陳澄,都顯得神情陰沉,前襟上留下了尚未干涸的血跡。
溫簡言注意到,在地面的一角,端正地放著一個小小的沙漏,細細的紅沙從玻璃頸中淌下,積成一個高高的小丘,而最上方只剩下了薄薄一層。
它看上去馬上就要漏完了。
見到他,索索就像見到了救星,他苦著臉,急切地訴苦:“大佬你總算出來了!我們都差點以為——”
索索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陳澄打斷了。
他靠在辦公桌邊,上下打量著溫簡言:“你去寫論文了?”
溫簡言:“嗯�!�
他是唯一一個接觸了兩個科目、并以S的高評級拿到一門畢業(yè)論文分數(shù)的人,對“論文”這一副本機制已然十分了解,面對曾經(jīng)幫助過自己的陳澄,溫簡言也不介意將自己的經(jīng)驗分享出來。
他簡單地將主客觀題差別、三輪答題評分,以及每次評分之后給與的離開機會等機制簡單地講了講。
索索小心發(fā)問:“您知道這么多,難道是把三輪一次性全通了——?”
溫簡言點點頭,沒準備反駁。
雖然半途無法退出并非他本意,且中途發(fā)生了一些不太應該發(fā)生的小插曲……但他確實是一次性全都過了關(guān)。
其余主播對視一眼,露出了被震到了一般的神情。
屬實牛逼。
陳澄多看了他兩眼,忽然皺眉道:“你嘴巴怎么腫了?”
“……”
溫簡言一噎。
【誠信至上】直播間: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眼力��!”
“我靠我才發(fā)現(xiàn),確實,主播的嘴巴真的又紅又腫,像被誰親了一樣……”
“是我!我嘬的我嘬的!”
“……”
“有妄想癥的這邊建議掛個精神科哈�!�
在被點出來的瞬間,嘴唇上被又咬又舔所殘留的熱燙感忽然開始無法忽視,甚至微微發(fā)起了麻。
“哈,哈哈,”
溫簡言有些不自然地抿了下唇,干笑道,“可能是我自己一不小心咬的吧�!�
【誠信至上】直播間:
“?”
“你小子騙鬼呢?”
“?等一下,是我錯覺嗎?主播脖子上是不是還有點什么痕跡?”
“他媽的!是不是吻痕,是不是��!”
“啊啊啊誰!是誰干的!”
“啊啊啊啊啊啊我更好奇剛剛斷線的幾分鐘里發(fā)生了什么啊啊啊啊��!我真的抓心撓肝得想死了!”
不過,所幸的是,作為低情商神經(jīng)大條型臭直男,陳澄并沒有在這點上深究下去,
“咳,”溫簡言輕咳一聲,不動聲色地轉(zhuǎn)移了話題,“總之,你們這邊發(fā)生了什么事?”“……這就要你來告訴我們了�!�
一旁,一道陰沉沉的聲音響起。
溫簡言一怔,下意識地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是那位從一開始就和他不對付,且單臂受傷的主播。
孫奇捂著自己的胳膊,臉色呈現(xiàn)出一種極不健康的、死氣沉沉的青白色,他身上的衣服大半被血打濕,深深淺淺疊在一起,看上去十分可怖。
他盯著溫簡言:“我剛剛可是看到了�!�
“——門外那個把我們賣給學生會的人,長得和你一模一樣�!�
“……”
溫簡言眼神一沉。
幾乎不需要任何更多的解釋,他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他問:“和他在一起的,是不是還有一個橘色頭發(fā)的小女孩?”
陳澄瞇眼看著他:“是�!�
那就是了。
之前從辦公室門口經(jīng)過,并且導致主播被圍攻的含
那個“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應該就是他的“鏡像”了。
溫簡言回想起上一次對方離開前留下的那句話——“我們還會見面的”——不由得感到一陣冷意,突地打了個寒戰(zhàn)。
孫奇言辭尖銳:“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
溫簡言被他的聲音從沉思中拽了出來。
他看向?qū)Ψ剑籼裘迹樕虾鋈粠狭它c玩味的笑意:“等一下,你該不會覺得那真是我吧?”
“‘那個人出現(xiàn)的時候你正好不在,現(xiàn)在人走了你又出現(xiàn)了,’”溫簡言向前傾身,喉音壓低,居然一下子就將對方的聲音模仿的惟妙惟肖,就連孫奇本人都不由得一驚,“‘而且,之前在階梯教室的時候就是你把我們出賣的,這次難道不是你玩的另外一次小把戲嗎?’”
“……”
孫奇死死盯著他,臉上青紅交加。
顯然,溫簡言不僅猜到他的心中所想,就連論據(jù)都猜的分毫不差,這種仿佛被讀心的感覺讓他格外狼狽和羞惱。
“嘖。”
溫簡言撤掉了表情,興致缺缺地往后一靠。
這么沒意義的控訴,他甚至懶得辯駁。
于是,溫簡言抬眼向著陳澄看去,懶洋洋地問:
“那你怎么想?”
陳澄斜了孫奇一眼,忽然冷笑一聲:
“傻b。”
“你……!”孫奇咬緊牙齒,太陽穴上青筋暴突,還是索索眼疾手快地把他壓了下來,勸慰道:“誒誒,冷靜冷靜——你想啊,如果大佬一開始就準備害我們,也沒必要在一樓的時候給我們開門了不是?這里面一定有隱情�!�
“……”
孫奇神色陰晴不定,但沒再說話。
他顯然也知道這個道理,也清楚剛剛走過辦公室前的那個人大概率有貓膩,但之前在階梯教室被出賣的事讓他始終耿耿于懷,無法放下對溫簡言的警惕和敵意。
即便如此,他還是知道什么叫形勢比人強的,所以,即便心中再有氣,孫奇也只能忍氣吞聲,不再開口。
“所以,”陳澄抬了抬下巴,“那是怎么回事?”
溫簡言揉了揉腦袋:“一言難盡�!�
事關(guān)鏡像,牽扯太多,很難一言以蔽之。
“總之,它們雖然看著像人,但不是什么好東西,恐怖程度也未知,如果見到了最好躲開,不要正面接觸。”溫簡言說。
陳澄點點頭,接受了他的這個說法。
“所以,你們現(xiàn)在這么狼狽,就是因為被‘出賣給了學生會’?”溫簡言想到了剛剛孫奇說的話,問道。
陳澄的神色又陰沉下來:“嗯�!�
“學生呢?”溫簡言問。
陳澄靠著辦公桌,冷笑道,“它們現(xiàn)在還在外面地毯式搜索呢�!�
從減員的數(shù)量來看,這一過程絕不像陳澄說的那樣輕松。
溫簡言扭過頭,看向地上即將見底的沙漏——顯然,他們是靠這個道具隱匿了氣息和身形,避免了持續(xù)的沖突。
這是十分明智的做法。
畢竟,在沒有他在的情況下,行政樓就像是鐵桶一塊,是無法離開的封閉空間,在這樣的情況下,和學生會持續(xù)沖突無異于找死。
所以,此時最好的選擇,就是在引開學生會注意力的同時,藏身在離自己最近的地方,等他——這個唯一能帶他們離開的這里的人——出現(xiàn)。
溫簡言垂眸沉思幾秒,想到了什么,問:“那……在把你們的行蹤告訴學生會的成員之后,那個‘我’又去哪里了?”
陳澄聳聳肩,十分無禮地說:“鬼知道�!�
溫簡言眨眨眼:
“試著猜猜?”
陳澄不耐煩地“嘖”了一聲,但還是壓著性子,勉為其難地補充道:“看方向像是去三樓了�!�
……果然。
溫簡言眼神一沉。
副本是未完成的陰謀。
隨著副本開啟、異變,鉸鏈也再度開始轉(zhuǎn)動,試圖完成曾經(jīng)未盡的陰謀。
也就是說,【記憶】中曾經(jīng)歷過一次的事,現(xiàn)在正以另外一種形式重新發(fā)生。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在之前的【記憶】中,在鏡像從活人的尸體之中爬出來后,曾去往行政樓三樓的校長辦公室,并且從陰影的手中拿到了什么——而那正是他們此次進入副本所需要取得的道具。
鏡像去往三樓的校長室,是一個很糟糕的信號。
第一,這意味著副本已經(jīng)進入到了最后的階段,倘若不及時阻止,很有可能導致無法挽回的后果。
第二,這意味著他們所需要的道具已經(jīng)不在原處,而是被鏡像取走了。
即便現(xiàn)在來到三樓,通過副校長室里的“門”找到校長室,恐怕也已于事無補。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抹了把臉。
想要在無法挽回之前將道具截胡,無論如何,離開這里是第一步。
“走?”陳澄挑挑眉,突兀開口。
溫簡言點點頭,鄭重道:“走�!�
陳澄似乎笑了下,他傾身向前,抬手拿起了地面上的漏斗,只聽“咔嚓”一聲,漏斗在他的掌心里破碎,血一樣的細沙從指縫間露下,最終徹底消失不見。
“學生會的成員不少,但好躲�!�
陳澄道,
“跟著我,別做什么多余的事,我就能保你順利到一樓�!�
他拍拍身上的土,也不看其他人,只是向著溫簡言揚了揚下巴,像是已經(jīng)徹底將除了他以外的其他人都當成了擋路的垃圾和拖后腿的廢物一樣。
經(jīng)過了之前和學生會的正面沖突,除了索索以外的其他主播,也算是刷新了對陳澄的認知——這家伙雖然年輕氣盛,傲慢無禮,但的確是有與之相配的實力的。
他們悄沒聲地站起來,跟了上來。
“你,站住。”陳澄看向隊伍最后的孫奇,說道。
孫奇:“……”
他被點到名字,似乎也意識到了什么,不由得面色難看地收住了腳步。
陳澄面無表情道:“我管你接下來想去哪,反正別跟我�!�
之前在門口出聲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氣得翻白眼了,當時由于情況緊急,他沒計較,但后面這家伙的反應已經(jīng)徹底證明了,他就是個只會被情緒支配,半點腦子都沒有的廢物。
他盛氣凌人地比了個侮辱人的手勢,嘲諷道:
“傻b不配和我一路。”溫簡言手插口袋,以旁觀者的姿態(tài)注視著這一幕。
避開學生會去一樓,這得靠陳澄,而這又是對方的決定,他無權(quán)插手。
更何況,孫奇面臨的也并非死局。
畢竟,如果只有借助“非人”的力量才能開門,那對于其他沒有遇到自己的主播來說,行政樓就是死局,所以,溫簡言估計,當初一樓的門之所以沒開,大概率是因為主播并未【達成條件】。
在自從經(jīng)歷了剛剛的事之后,對于所謂的“條件”,溫簡言心中也有了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