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又不吭聲了,眼睛緊緊閉著,呼吸很慢,好似睡著了。
我一身的花味,太香了睡不著。好在點(diǎn)著燈,我便對著墻上的影子玩手影,一會比劃個王八,一會比劃只狼狗。
一回頭冷不丁被嚇一大跳,我手比腦子快,一巴掌呼在他鼻梁上。
「你不是睡了嗎!擱我背后直勾勾盯著我干什么?陰森森的嚇?biāo)廊肆�。�?br />
又年梗了好半天。
他憋屈又無助地轉(zhuǎn)了個身,只肯把后背對著我了。
哎,男人的腦袋瓜里真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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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我們猜測的那樣,到這四條線路都寫出來時,狗皇帝歡喜得很,當(dāng)天又送了兩箱金銀珠寶到監(jiān)牢。
派來傳話的大太監(jiān)生了兩副面孔,傳口諭時趾高氣昂。
——世子爺識抬舉,皇上很高興云云。
待傳完口諭,幾個御前侍衛(wèi)撤走了。
大太監(jiān)立馬躬了背,態(tài)度恭謹(jǐn)起來,說話也柔聲細(xì)語的。全然沒有先頭喜公公的刻薄樣,面上慈藹地像個老爹爹。
「路過酥飴坊,買了些飴糖和牛乳糕,世子爺拿去給小妹兒甜甜嘴�!�
我沒伸手接,怕有毒。
老太監(jiān)了然一笑。
「老奴馮兆蘭,原是先太妃宮里的管事太監(jiān)。先頭那徐喜一朝得勢,將我們這些老人全攆到了興隆寺種菜去——世子爺您施巧計摘了他的腦袋,也算是福蔭我們了�!�
噢,有因有果,合理。
我手從鐵柵欄縫里伸出去,接過油紙袋,捻了一塊飴糖放嘴里。
甜到心坎里了,我就嘿嘿嘿地笑。
糖在這時代是戰(zhàn)略物資,想是賣得貴,來我這里玩的衙役們都舍不得買,吃過兩根糖葫蘆,也只裹著薄薄一層脆殼。
這糖不知道什么配方,粘牙得要命,還特能拔絲,我嚼嚼嚼得腮幫子都累了。
一回神,只見又年溫柔瞧著我。
蘭公公滿臉慈善地瞧著我。
他帶來的幾個小太監(jiān)也瞠著大眼睛盯著我。
……感覺自己像動物園里的猴兒。
我默默回里邊漱口去了。
蘭公公和煦道:「大理寺還沒下案,世子爺放寬心,外頭多的是人牽掛著您�!�
又年嗯了聲,眼皮也沒掀。
我們敢信的人不多。尤其是如今,狗皇帝態(tài)度模糊,牢中不少獄卒看出又年還有被起用的苗頭,給他賣好的人不少。
「您呀,便當(dāng)是在這牢里修身養(yǎng)性兒來了,有什么所求,您只管交給老奴去辦�!�
又年從來冷漠,尤其是這種來歷不明卻向他示好的人。
「我并無所求�!�
他只看向我:「小魚你提罷,可有什么愿望?」
我心嗵嗵直跳:「求什么都可以?」
蘭公公眼尾笑出紋路:「那是自然�!�
牢房外十幾雙眼睛看著我,指望我說出什么驚天地泣鬼神的愿望。
我騰得站起身,繞著牢房踱步。
「我想住得離地面近一點(diǎn),最好每天能看見太陽�!�
「我想出去放放風(fēng),我想看看星星月亮�!�
看到蘭公公微微抽搐的嘴角,牢頭和獄卒們看傻子一般的眼神,我臉熱撓頭:「是不是愿望太小了啊?」
可我真的好想呼吸一口外邊新鮮的空氣啊。?
又年不會笑話我,他大概是我們后世常說的那種「看狗都深情」。
眼一彎,笑得喲,在這牢底好似要開出溫柔的花來。
「不小,小魚想做什么都好�!�
臉上更燒了,我趕緊搓了把臉,把亂七八糟的念頭甩干凈。
他一頭亂蓬蓬的發(fā),我連他真容都沒見過。
我對著他兩只眼睛,心花怒放個什么勁兒啊?
想換牢房的愿望,上遞至提牢司處被否了。
這天牢的布防一層嚴(yán)密甚過一層,我們這三層如鐵桶,獄卒每半月才輪換一次,定額定員,進(jìn)出搜身,無人能夾帶東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