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陳婉眼見他耍起無賴，有些莫可奈何，又有些新鮮的縱容感，斜睨他一眼，問他又有什么花招。
秦昊只是挑挑眉也不出聲，牽著她的手沿防火梯走下去。
“人還沒散，等會有人找你怎么辦？”樓上依稀傳來喧嘩聲，陳婉有些不放心。
“別管他們，由著他們鬧，我們自己玩�！鼻仃粵]穿大衣，下了樓北風(fēng)一撞打了個激靈，借機將她摟得更緊。“不輸幾手不放我走，那幾個心眼忒黑。”
望谷的后面依山一排連棟小別墅，進(jìn)了房間秦昊就開始脫衣服。陳婉呸一聲：“就知道你沒存正經(jīng)心思�！�
秦昊精赤著半身，嘴角噙著笑望住她，“要不要我?guī)兔Γ俊碧叩粞澴颖闶且粋�餓虎撲食，陳婉被他壓在床腳動彈不得，勃發(fā)賁張?zhí)幪嵝阉龔哪昵暗浆F(xiàn)在，他忍耐到了極限。她承應(yīng)他的輾轉(zhuǎn)啜吮，在他唇間低吟，他探起身時，她眼神仍有些迷離。
“我在外頭等你�！彼唑腰c水般再次吻過她的唇，氳氤著欲望的嗓音暗啞，“快點，嗯？”
陳婉踏出后門立時滿眼驚贊。一側(cè)是溪水上游高陡的山石，一側(cè)是滿目香雪海。秦昊泡在空曠的溫泉池里，目光灼灼地不放過她每一個表情。“把浴袍脫了下來�！彼T哄地說，眼里滿是期待。
陳婉四下看看，抵不住徹骨的寒意，猶豫中解開束腰的帶子。萬籟俱寂里他突然爆出一陣狂笑，胸膛起伏著，周圍水波蕩漾。他游過來，伏在她腳邊仰起頭，一臉研究的表情，“還好，我本來以為你會穿著羽絨服下水的�！标愅褡鲃萏咚�，被他閃開，忍笑哄著她說：“沒見過這么忸怩的，把內(nèi)衣脫了。包裹得這么嚴(yán)實，不知道還以為是去潛水�！焙谏姆篮畠�(nèi)衣從頸子包到腳脖子，不象潛水衣象什么？
“不要，有人看見丑死�！甭短煜氐墓饴阒邮懿粊�。
“才過完年，這里沒人，有人也不敢隨便亂闖進(jìn)來�！彼Ｆ鹉槆�?biāo)��！霸俨幌聛砦覄邮至肃�。�?br />
陳婉下水時別開眼睛不敢與他對視，“坐我腿上來�！彼蛦〉穆曇魳O盡魅惑，托在她腰間的手掌比溫泉水更加灼熱，直抵身體最幽深處。冷冽的風(fēng)送來馥郁梅香，她肩頭輕顫，偎緊了他。
風(fēng)過處，老梅枝椏上的殘雪窸窸窣窣地落下，墜地的聲音若有若無地縈繞在耳邊。
天地悠然。
“這么好的景致被圈起來不給人欣賞太浪費了�！彼龂@息。
“好也是因為有你在，沒有你，我看著也平常�！�
“又耍貧嘴呢�！标愅裎㈥H雙眼。記憶里他提過這里，往年陪他的是誰？將來又是誰？只聽過年年歲歲花相似，對他來說，可有歲歲年年人相同？
“不高興？”秦昊察覺到她語氣里的疏離，扳正她的臉，“別騙我，你情緒不高的時候我也會心神不寧，一試一個準(zhǔn)�！�
“是不太高興�！彼豢赡懿唤閼阉麄冎g的距離；她也不高興晚飯時他接的電話，不高興他接電話時閃避的眼神�！氨黄嚷犃艘煌砩系牧餮则阏Z小道新聞，中間有意無意地提到蔣小薇的名字兩三次，然后十多道目光掃向我，個個嘴上掛著意味深長的笑。換了你，你能高興？”她頓了頓，吐一口濁氣繼續(xù)，“這些天電話一響，要避開老遠(yuǎn)才敢接。你一貫天王老子也不看在眼里的，避忌成那樣，至于嗎？”
語聲戛然而止，她怔怔望住他，心里一陣陣后悔。她曾經(jīng)想過，輸盡所有也不能輸?shù)趄湴�。可是指�?zé)背后，不正正彰顯了她內(nèi)心的動蕩不安？在她期望一個解釋一個交代的那刻起，已經(jīng)輸?shù)袅蓑湴恋馁Y本。
水氣如薄霧氳氤中，她小臉漲得通紅，不知是因為溫泉的熱度還是因為憤懣。秦昊臉上有幾分窘促，幾分尷尬，靜默片刻才開口：“電話不是蔣小薇打來的，是一個世交叔父的女兒……”他手臂發(fā)力，禁錮住她逃離的欲望，聲音卻是截然相反的溫柔，“我一直把她當(dāng)妹妹的，最近來濟城玩，昨天才走。接電話避開不是因為要顧忌她，是因為你。你太敏感，我怕你胡思亂想，沒想到還是讓你誤會了。”
懷抱中繃緊的身體緩緩松懈下來，他的心仍懸在喉間。舉起一只手托住她臉頰，表情非同尋常的嚴(yán)肅，“蔣小薇——我想我欠你一個解釋，可每次話到嘴邊又吞回去。我們之間快樂的機會少，每一秒都是珍貴的，我不敢破壞。”電影電視里那些浪漫，他總認(rèn)為是胡編出來騙傻瓜的。如果知道世界上真會有一個人能完滿另一個人的生命……
他小心翼翼的語氣、殷切期待的眼神軟化了她內(nèi)心驀然而起的刺角，陳婉埋首在他頸間，輕聲說：“我們只是說試試能不能好好相處，我沒資格要你的解釋�！笨蓵r間越久，想掌握的越多，也越不確定。問題是，要確定什么？
“誰說你沒資格，誰說你沒資格我和他急！”他情急地揉揉她腦袋，“死丫頭片子，你腦子里想什么呢？”
陳婉默不作聲。想得太多，想來無謂。
“我知道你今晚上情緒低落，以你的脾性一定看不慣我們這圈子的做派�？刹还苁呛檬菈模蚁氚炎约憾说侥忝媲�。這是我的一部分�！�
“我明白的�！币粋�人的性格可以完善，但是生活背景很難改變。她不會妄自尊大到以為自己有能力令他拋開過往的程度。
“明白就好，其實我盼著你也能把你的全部都告訴我�！�
陳婉一笑，“這又不是真心話大冒險，交換秘密的游戲。何況，我還有什么事你不知道的？”
他知道的是不少，但是有些事情他希望能親耳聽她傾述。那代表一種信任一種托付。秦昊見她只是微笑，不由嘆口氣，低聲說：“象電話的事你悶了幾天了？以后有什么不痛快的別膈在心里，說給我聽。指鼻子罵我也行，抱著我狠咬也行，是我的錯我改，是誤會我們可以解釋……”
陳婉撲哧一笑，仰起臉，“沒事找罵呢你？說得我象潑婦一樣。”
“那我身上一堆疤是誰留的？手臂上是刀傷，肩膀頭是牙印……”他指著手臂上的白痕，饒有興味地逗弄她。
“潑婦配無賴，你賺大發(fā)了�！彼f，說完想到個“配”字，不由耳熱。
水霧蒸騰，她全身泡成蝦仁一般的淺紅色，嬌羞地瞟他一眼，星眸流光，撩人之至。秦昊心旌搖蕩中仍維系著一線理智，“貓兒，我說的是真的。將來不確定會怎樣，能確定的是無論什么時候我都會和你一塊，站在你身邊。我相信我能做到，但更多的是需要你也相信。”
第57章
秦昊明白陳婉對他們這個圈子的厭惡，正如當(dāng)初對他的厭惡。在她心里，他們這個圈子，溫情脈脈下只是赤裸裸的利弊權(quán)衡。這種觀點稍微有些偏頗，可也有一定道理。他在其中二十多年，最是清楚不過。只是再不喜，也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但是渾噩之外，他何嘗不想做點事業(yè)出來？
當(dāng)初對朱雀巷的投資一部分出于意氣相爭，一部分源于最大限度地追求利益的本能，但是，當(dāng)朱雀巷的古建筑區(qū)域規(guī)劃設(shè)計圖稿終于送到他手上時，之前的種種已然不重要。
這兩年，他時常流連在朱雀巷縱橫交錯的數(shù)十道陋巷間，徜徉在歷史的空氣里，所有的精雕細(xì)刻處幾乎都銘在心上。對照著圖紙，無數(shù)美輪美奐的碎片在腦海里一一浮現(xiàn)，交錯疊置，最后組織成一幅絕美的遠(yuǎn)景圖畫。
朱雀巷，對他來說，已不僅僅是生財?shù)那�，更是一個夢想。
年中，恒宇地產(chǎn)在朱雀巷的樓盤正式竣工，可惜從開售伊始因為城西地塊走向不明朗、因為清水河的疏通工程尚未完結(jié)、因為附近整體的商業(yè)環(huán)境居住環(huán)境未完善，恒宇的銷售成績并不理想。
秦昊很是有些幸災(zāi)樂禍。正如他預(yù)計的，站在恒宇宇越嘉園48樓的洪建學(xué)，俯瞰眼底一片殘垣敗瓦笑得委實難看。
入了冬，情況才有些轉(zhuǎn)變。濟城地鐵一號線經(jīng)過調(diào)研勘查通過專家審評，并且終于獲得發(fā)改委批準(zhǔn)，不日即將動工。消息一出，洪建學(xué)心頭大石落地，中山路地鐵沿線的新舊樓盤指日升價，宇越嘉園也在其中。
可惜，他沒有見到秦昊面上詭譎的笑意。
天欲令其亡，必先令其狂。秦昊要的就是洪建學(xué)膨脹的野心。
宇越嘉園良好的銷售勢頭令洪建學(xué)逐利之心更甚，恒宇準(zhǔn)備再收購朱雀巷東街地塊時卻遇上無形阻力，只能退而求其次，買下葉慎暉信誠建設(shè)名下囤積的近一半的南昀湖土地，打算大展拳腳。
如此，洪建學(xué)已經(jīng)把自己置于明處。而秦昊，仍在暗處窺伺，數(shù)年前的布局終于邁出了第一步。之前西大街的毀滅性拆遷，輕率地破壞城市歷史印記，已經(jīng)遭到媒體的攻擊與詰責(zé)。越來越多人意識到人文精神的重要，包括相當(dāng)一部分高層。此時，一間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公司悄然現(xiàn)身，開始了東大街臨街面的幾家老宅的修繕工程。
秦昊不急。時間、情感的經(jīng)歷已經(jīng)把他洗練得沉穩(wěn)洞達(dá)，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已不是往日的秦昊。朱雀巷恢復(fù)舊貌不是一兩天的事情，需要大量的時間與資金。資金，他有，葉慎暉有。時間，和守候陳婉一樣，他有一輩子。
“又是一年了。”何心眉趴在桌上哀嘆，嘆畢將臉枕在書頁上，靜靜望向長桌的彼端。
陳婉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另一邊是一對男女，男生低聲對女生講解什么，眉目還帶著大一新生特有的青澀。女生的目光卻偏離了書本，悄悄投注在男生臉上。
冬日午后陰翳的天色因為這一幕而平添幾分燦爛金光。
陳婉拿筆頂頂何心眉，“羨慕？”
何心眉調(diào)轉(zhuǎn)臉朝向她，“有什么好羨慕的？愛情這條路，前面的人摔得頭破血流，還有數(shù)不清的人緊隨其后絡(luò)繹不絕。我只是奇怪這個而已�！�
“也不用太悲觀，你只是沒有遇上對的人。”上個月何心眉在寧小雅的勸說下終于鼓起勇氣接受了某男的追求，卻在第二次約會時慘遭襲胸。以何心眉的脾氣自然是忍無可忍，短暫的戀情以何心眉被奪去初吻、某男被膝蓋頂胯告終。
“那個猥瑣男我壓根就沒在意，我是想到你們心里不好過。不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感情嗎？為什么每個人都不快樂？”
何心眉的老同學(xué)似乎是因為感情的挫折離家出走，一年不知所蹤；寧小雅和男友象很多人一樣玩起了校外同居游戲，如果吵架也算磨合的一種的話，那他們是日日在磨合；至于陳婉自己，更不用說了。
陳婉收回嘴角的笑意，“別胡思亂想了，考試要緊，還有小論文你也一個字沒動呢。等會回宿舍我把我找的資料都給你�！�
“今天星期五，你住宿舍？”
“嗯。他出差沒回來�！�
“你們這叫什么事？說是夫妻沒有結(jié)婚證，說是情侶沒有愛情，說是陌生人又住在一起。你就沒什么打算？就這樣白白給他玩幾年？”
陳婉深吸一口氣，緩了緩胸間突如其來的刺痛才說：“不要說那個字好不好？很，很難堪。”
何心眉悶聲不語。過了一會忍不住又開口：“我知道你喜歡他，可這樣不清不白的會害了你的�！�
陳婉翻翻書，聽見何心眉嘆氣，不由也嘆息一聲，猶豫說：“前幾個月，他有提起過他父親生日，然后有說要不要一起去吃飯什么的。我沒答應(yīng)�！�
何心眉明顯來了興趣，坐直了問：“為什么不去？”
“去什么？以什么身份？什么名義？”
“也是，怎樣也應(yīng)該是先去你家才對。”何心眉喪氣說，“搞不明白男人的腦袋是什么物質(zhì)構(gòu)成的，他究竟在想什么？說他是個混蛋，有時又挺為你著想的。說他是好人，偏偏做了那種喪心病狂的事。說他喜歡你，但又似乎沒把你當(dāng)一回事，連個交代都沒有�！闭f完又恨鐵不成鋼地瞪住陳婉，說：“你又是個悶嘴葫蘆！換了我，干脆直截了當(dāng)問個清楚�！�
何心眉是小事糊涂大事聰明的人，句句話切中要點�？蓡杺�清楚？無論答案是什么，都不是她能承受的。陳婉笑笑，“等畢業(yè)再說吧。過一天是一天�！�
何心眉呲牙，帶點惋惜地罵說：“陳婉，你已經(jīng)被他磨礪得不像你了�！�
陳婉悵然回首，許久后才帶著一絲從記憶力游蕩回來的恍惚笑意應(yīng)了聲“是”，重新把目光投向手上的書。
是被秦昊磨礪還是被生活？命運？陳婉突然對自己有些不齒，無數(shù)人詛咒命運，但是命運其實是原諒自己墮落的最爛的借口。說到底，她就是個矯情人兒。一方面貪戀他的寵愛，肆意享受著；一方面卻以審慎的態(tài)度批判的眼光看待發(fā)生的一切。說到底，她沒有絲毫安全感，從說試試看的那一天，已經(jīng)預(yù)見了前路的黑暗。
元旦后的一天，陳婉在宿舍午睡，接到秦昊的電話。他在滿地黃葉的路旁來回踱步，一臉的焦灼，見她慢悠悠地走來神情很是不耐，“說好了讓你收拾幾件衣服，衣服呢？”
“你總要說明白什么事吧�！彪娫捓锼Z焉不詳?shù)模愅駚聿患皢栆呀?jīng)被他率先掛掉。
“算了，到了再說。”秦昊伸手拉開車門，“機票訂好了，還有一個小時多點，現(xiàn)在趕去機場來得及。路上你給學(xué)校電話想個由子請假，家里也是。”
陳婉第一次見他如此倉惶無措，聽見機場兩個字也有點著慌，“究竟什么事？你先說明白不行？”
“我爺爺住院。中風(fēng)。”秦昊的爺爺有糖尿病性心臟病，去年葉慎暉的父親也是因為中風(fēng)去世，同樣是春節(jié)前后，他一聽見消息即時五內(nèi)如焚。
陳婉半個身子進(jìn)了車?yán)�，又鉆了出來。一時間進(jìn)退維谷。
他對她的遲疑懵然罔覺，催促說：“先上車啊，沒時間了。有話路上慢慢講。”
陳婉莫名的慌張，強定了神輕聲說：“我不能去�！�
他瞬時怔住，“為什么？特殊時候委屈你陪我走一趟行不？請你低一次頭屈尊一回這么難？”
陳婉語塞。
“知道有糖尿病的人中了風(fēng)有多危險不？死亡率是一般——”秦昊臉色由白至青，眼底銀光忽閃，喉結(jié)梗動，沒有再說下去。
“如果真的——真的到最后一步，我再趕去好不好？說不準(zhǔn)等你回到家，你爺爺已經(jīng)好轉(zhuǎn)了是不是？”他呼吸急促，鼻翼微微震動，扶著車門的手青筋暴起。陳婉有些不忍有些心軟，亂糟糟的理不清頭緒，不知該怎么辦。
“真不去？”
陳婉本能地?fù)u了搖頭。他鎖住她的目光帶著窒息的壓迫感，陳婉張口想解釋，他卻揚手看看表，“那我走了�！彼此呦蝰{駛座那側(cè)，喊了他一聲，卻欲言又止。
秦昊打開車門時停下來，隔車相視，她一臉的惶然不安，他將方才心中那不能遏阻的怒氣一寸寸壓下去，但是又有一股無力感升騰而起，自覺狼狽不堪�！叭绻亲詈笠幻妗彼p手緊握成拳，數(shù)次捏緊又放松之后才神色頹喪地說：“算了，到了我給你電話�！�
陳婉默然點頭，眼見他尾燈絕塵，她撫順被風(fēng)吹亂了的頭發(fā)，無由地，有抹苦楚浮上心頭。
第58章
柴米
每到生命轉(zhuǎn)折處，總會特別掛念父母。
不需要他們有遠(yuǎn)見卓識，只渴望一杯溫?zé)岬牟枰痪渑牡脑挘运麄兊娜松腔壑敢哒_的方向�？伤荒芄律碜鲬�(zhàn)，一路摸爬滾打地過來，錯對與否唯有靠直覺靠本能選擇。
那天下午，本以為他會失落失望進(jìn)而怨氣滿腹，秦昊出了機場就打了電話來報平安，實在讓陳婉有些意外。接下來連續(xù)兩日沒有聯(lián)絡(luò)，她在忐忑中度過。考試在即，完全沒有心思在書上。她回去金盛，洗汰拾掇，以忙碌紓解焦躁。直到華燈初上，才煮了碗面慢慢吃起來。
鈴聲響起時，她一筷子面掉回碗里，湯水濺起幾滴在下巴上，也顧不得擦，抓起桌上的手機就按下了接聽鍵。
“在哪兒？”他聲音比往常沙啞，想來是沒怎么睡過覺。
“在家。不是，在你家。”另一頭默不作聲，陳婉解釋說：“我沒事上來收拾收拾屋子�！奔�(xì)想這似乎是她第一次獨自來金盛，難怪他不能置信。
“這個時候才吃飯？”他似乎聽見她抽紙擦嘴巴的聲音。
陳婉應(yīng)了聲，然后便是沉默�！澳銧敔敗�
“還好，算是搶救及時，不過還昏迷著，看接下來幾天情況怎么樣。我現(xiàn)在在醫(yī)院，估計又是一夜。”
“那就好。”陳婉長吁口氣，稍覺輕松�！俺赃^晚飯沒有？”
“吃過�！�
兩個字之后又是只聞呼吸聲。卸去了心頭上千鈞重負(fù)，可是仍有無形的壓力跨越空間傳遞過來，她不知如何安慰如何解釋，靜默許久說：“那我掛了，你自己也小心身體�！�
“別�！鼻仃磺榧钡財r阻，低聲說：“別掛，讓我聽聽你的聲音。就算是不說話，聽著你的呼吸聲，知道你在旁邊也好�！�
他簡單的話總會出其不意地直擊心靈，陳婉死咬著拇指抵御怦然的心跳。
兩個人，相依相偎著，卻各自營筑著各自的希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