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還能做什么……找吃的喝的了唄……”老人唉聲嘆氣,瘦得皮包骨頭的手拉住祝真的胳膊,眼神卻不大好使,看向空無一人的前方,“我勸他別出去,那種孢子飄得到處都是,見著人就往眼睛啊、耳朵啊、鼻子里鉆,被沾上就是死路一條,可他非不聽啊,說什么就算被孢子寄生,也不能看著奶奶餓死……”
說著說著,老人抹起眼淚:“他都走了八天了……也不知道是不是……”
“囡囡啊,還有這位年輕人,你們能不能幫奶奶個忙……出去的時候,順路幫我找找阿東,見到他就告訴他,奶奶一直在家里等他回來……他大概長這么高,有點兒黑,很喜歡笑,脖子這里有顆痣……”她哀哀地請求道。
“奶奶您放心,我們一定幫您留意�!弊U媪⒖檀饝聛�。
兩個人在這間房子里暫時落腳,祝真借著閑聊,繼續(xù)向老人打聽關于這個末世的信息,而封紹則在窄小的空間里認真檢視了一遍,將所有潛在的隱患清除。
那位阿東顯然也是個很謹慎的人,將所有的窗戶緊緊閉合不說,就連廚房抽油煙機的排煙口和廁所的下水道口都用塑料薄膜嚴嚴實實地封閉起來。
封紹翻出一包衛(wèi)生紙和一卷保鮮膜,將年久失修而有些變形的窗框縫隙堵上,走到廚房,看著儲米桶底薄薄的一層米粒,神色微凝。
他回過身,走向祝真,彎腰拉她起來:“真真,收拾收拾,我們趁天黑前出去一趟,熟悉一下地形,再搜尋些吃的用的�!�
祝真有些困惑。
他們帶來的物資十分充分,更不用提又有復制能力在,完全可以在這里好好休息休息,慢慢打算。
可她還是本能地聽從了封紹的安排,站起身跟著他來到廚房,借用這里的材料制作防身裝備。
期間,封紹拿出聯(lián)絡器,試著和楊玄明建立聯(lián)系,發(fā)出的信息卻如石沉大海,毫無反應。
“是壞了還是信號出了問題?”祝真有些擔心,用自己的聯(lián)絡器試了試,發(fā)現(xiàn)和封紹是可以正常發(fā)消息的,其他三個人卻完全是失聯(lián)狀態(tài)。
他們無可奈何,只能將聯(lián)系隊友這件事放到一邊。
征得老人的同意,封紹從衣柜里找出不少衣服,將兩個人里三層外三層地裹了起來。
給祝真戴上房子里僅剩的一個女式頭盔——據(jù)說是阿東為了騎摩托帶奶奶出去兜風,特意買給老太太的,臉上又戴了好幾層口罩,他再三確定沒有問題后,這才把自己也全副武裝起來。
兩人出門之后,小心翼翼地避開孢子植物茂密生長的地方,慢慢往前走。
祝真和他分享剛剛打聽到的信息:“那位奶奶說,這場末世的起因來自于生化實驗室的一場意外泄露�?茖W家們培養(yǎng)了一種叫做‘粉紅炸彈’的真菌,依靠孢子進行生殖,繁殖能力極強,以生命體的大腦為宿主,除了很高的致死率外,也有一定幾率可以和生命體共生,控制對方的腦部神經(jīng),從而驅動肢體自由移動。他們本來打算將這種真菌改造之后,應用在臨床醫(yī)學,治療那些腦死亡的患者,沒想到由于研究員的疏忽,真菌泄露出來,飛快繁殖并產(chǎn)生變異,寄生在人類身上,摧毀了整個世界�!�
三具頭頂粉色棉花糖的成年男尸搖搖晃晃走過來,被蘑菇占據(jù)的眼眶若有所覺地朝向他們,祝真連忙噤聲,對封紹做了個閉氣的手勢,兩個人一動不動地站了一分鐘之久,男尸才重新移動起來,往他們身后走去。
“被寄生的尸體——或者也不能叫做尸體,他們保留了一定的生命跡象,極個別的還殘存著些許神智,在成熟的真菌控制下,不僅可以產(chǎn)生更多孢子,更有趨陰趨濕、畏火畏熱、喜歡攻擊人類的特性……”
“他們還需要像人類一樣進食喝水嗎?”封紹出聲問道。
祝真搖搖頭:“不需要,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們已經(jīng)成為真菌生長的土壤,在身體里的營養(yǎng)被真菌吸收干凈后,便會變成骷髏,而長在他們頭上的菌菇完成了播種繁衍的使命,也會和他們一起死去�!�
似乎為了證明她的話,兩個人走了一段路,來到街道上,看見角落里躺著不少尸首,無一例外的,頭部全部被枯萎變黃的菌絲籠罩,身體在苔蘚的包圍中發(fā)爛發(fā)臭。
“真真,我跟你說件事,你別害怕�!狈饨B思忖幾秒,低聲開口,“那位老婆婆,應該已經(jīng)被孢子寄生,即將變成和他們一樣的行尸走肉�!�
“什么?”祝真吃了一驚,小臉白了白,認真回想剛才和老奶奶相處時的細節(jié),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可疑之處,“紹哥確定嗎?”
封紹點點頭,說出諸多疑點:“按她所說,阿東已經(jīng)離開了七八天之久,她們也知道末世危險,迫使阿東不得不出去的原因,應該是食水即將消耗殆盡�?刹鑾咨系氖o埵2耍掀牌欧诺介L毛都沒有食用,而且,這么長時間過去,米桶里竟然還有剩余的大米,說明她這些天一直不吃不喝。再聯(lián)系她的舉止和表現(xiàn),我推測她已經(jīng)被感染,只是自己還渾然不覺�!�
祝真的心沉到谷底,情緒怏怏,道:“所以這就是紹哥急著拉我出來的原因嗎?那我們不能再回去了�!�
想到老婆婆還一無所知地等待著孫子回來,等著等著,自己也要被真菌控制,失去控制身體的能力,祝真便覺得說不出的難過。
封紹卻道:“不,別的地方未必比那里更安全,我們先去醫(yī)院搜尋一些防護設備,晚上還在老婆婆那里過夜,只要做好措施,問題不大。我打算近距離觀察老婆婆變成僵尸的全過程,看看能不能從中間找出什么線索�!�
“……”祝真有些害怕地咽了咽口水,卻沒有提出任何異議。
醫(yī)院因為消毒過關,倒比其它地方干凈一些。
兩個人從倉庫里翻出不少專業(yè)防護服并兩套吸氧裝備,蹲下身打包的時候,封紹忽然感到一陣強烈的暈眩,右膝打了個彎,跪在地上。
“紹哥!”祝真吃了一驚,連忙扶住他,“你怎么了?”
暈頭轉向的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PObOqi鵝hao2bb30.20.6bb9.430,封紹緩了緩,輕聲道:“沒事,可能有點兒低血糖。”
祝真脫下手套,從口袋里摸出顆大白兔奶糖遞給他:“紹哥先墊墊,我也餓得難受,咱們早點回去吃飯�!�
封紹應了一聲。
他們一路有驚無險地在天黑之前趕回居民樓,爬到頂樓時,卻發(fā)現(xiàn)門縫半掩,里面透出微弱的燈光。
封紹察覺出不對,將祝真護在身后,摸出把鋒利的手術刀攥在手中,輕輕推開房門。
沉重的鐵門開到一半,便被什么東西擋住,重又反彈回來。
他抬腳抵住,從縫隙里看見下午還慈祥笑著的老婆婆仰面躺在地上。
花白的頭發(fā)散開,浸泡在血泊里,她睜大污濁的雙目,口中“嗬嗬”作響,發(fā)出瘆人的氣音,喉管處橫著道深可見骨的刀口,鮮血噴濺得到處都是。
她被人割了喉。
末世輪回(3)昏迷
封紹脊背一寒,眼看老婆婆已經(jīng)沒救,而這毒辣的手段顯然是人類所為,在不了解對方底細的情況下并不打算硬碰硬,于是拉著祝真悄悄往后退。
可兇手顯然不肯放他們離開。
一只多了根小指的黝黑手掌拎起老婆婆的頭發(fā),將她像扔垃圾一樣丟到一旁,緊接著把大門拉開。
包成木乃伊的高壯漢子不懷好意地打量著二人,對里頭的同伴道:“嘿,又送上來兩頭肥羊,看著像是玩家。”
另外四個男人聞聲聚攏過來,他們已經(jīng)卸掉臉上的武裝,一個個或猙獰或賊眉鼠目,看起來都不是善類。
當頭的大高個顯然是領頭大哥,獰笑一聲,道:“帶了這么多物資,不是玩家是什么?男的殺掉換線索,女的留著暖床!”
幾個人同時淫邪地怪笑起來。
祝真這才想起被她們暫時寄放在屋里的大部分物資,臉色變了變,卻還是打算忍痛割舍。
物資沒了可以再想辦法,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紹哥,我們走�!弊U婀戳斯捶饨B的手指,同時在心里計算逃跑路線。
封紹的“暫停時間”能力可以發(fā)動兩次,加起來就是四秒的時間,這段時間足夠他背著她躍下兩層樓,拉開和這群惡人之間的距離。
等逃到樓下,四處都游走著行尸走肉,對方一定不敢冒著引來僵尸群的風險,鬧出太大動靜,到那時,只要他們小心找個地方躲起來,避過危機不算難事。
封紹顯然也和她想到了一處。
他抿了抿嘴唇,不動聲色地發(fā)動能力。
空間與時間同時靜止,大樓之外,空氣中漂浮著的粉色孢子紛紛定格,棉花糖尸體們僵直的關節(jié)頓住,就連苔蘚中溢出的膿液也凝固成一團。
狹小的屋子之內,五個男人怪笑的表情變得僵硬,眼珠子直瞪瞪地看著他們所在的方向。
封紹蹲下身,打算背起祝真。
毫無預兆的,更加強烈的暈眩之感襲來,他的大腦像被重錘擊中,“嗡”的一聲,失去了所有知覺。
時間重新開始流動的時候,祝真錯愕地發(fā)現(xiàn)自己仍舊站在原地,而封紹——
側躺在門邊的地上,人事不知。
祝真大駭,跪倒在地,將封紹抱進懷里,失聲道:“紹哥!紹哥你怎么了?快醒醒!”
她手忙腳亂地檢查他身上,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明顯的傷口,而對面回過神的男人們表情也有些驚詫,顯然并沒有暗下毒手。
只可能是——封紹的身體出了什么未知的問題。
祝真第一時間想到孢子寄生,腦海中快速閃過進入這個世界后的每個細節(jié),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破綻。
封紹是何等謹慎的人,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她摸了摸他的額頭,觸手所及一片滾燙,隨即想起在醫(yī)院收集物資時他頭暈的事,暗悔自己不夠小心,忽略了他的異常。
他給人的印象太過無所不能,以至于她都忘了,他也會不舒服,也會生病。
本來準備好面對兩個人強烈的反抗,需要多費一番手腳,沒想到還沒動手,對方便倒下去一個,六指男越發(fā)輕視,咧嘴笑道:“喲,還是只病貓。”
“少廢話,快點動手。老三,把這死老太婆的尸體扔到樓下,老四,清點一下他們帶的物資,咱們在這里對付一晚上,明天早上再走。”領頭老大發(fā)號施令。
六指男手里把玩著一把鋒利的剁骨刀,貓捉耗子一樣慢悠悠走近,不急著對封紹下手,而是掀翻了祝真頭上的頭盔,又一把扯掉她臉上厚厚的口罩。
看著祝真暴露出來的俏麗臉蛋,他油里油氣地吹了聲長長的口哨,回頭笑道:“老大,這妞長得不錯啊!”
領頭老大瞥了瞥她驚懼的表情,又打量兩眼嬌小的身板,點了點頭:“捆起來扔床上,上半夜歸我,下半夜你們幾個輪著……”
祝真緊繃著聲線打斷他:“不如我們來做一筆交易�!�
似乎是被她冷靜的反應挑起興趣,老大挑了挑眉,嗤笑道:“小姑娘,你拿什么跟我做交易?”
“他們的物資都落咱們手里了,還能拿什么出來?嘴還是逼呀?”眉骨有一條刀疤的老四扛著個大包走來,將沉甸甸的食物放在地上,從里面掏出包牛肉干,撕開了給同伙們分食。
眾人哄笑起來,看向祝真的眼神越發(fā)露骨。
祝真跪坐在地上,緊摟著封紹,上半身伏在他胸前,形成個保護的姿勢,半仰著的臉雖然泛出幾分蒼白,卻并不畏懼,聲音清凌凌的,像河水里的碎冰:“我可以加入你們的隊伍,用我的能力幫你們在這個末世生存下來,做為交換,你們不能碰我哥一根手指頭,也不能欺負我�!�
在他們再度取笑她之前,她將手伸進裝滿食物的背包里,拿出一盒餅干,發(fā)動了能力,不過瞬間,旁邊便出現(xiàn)另一個一模一樣的復制品。
笑聲靜了下來。
能活到現(xiàn)在,都不是什么分不清利弊主次的蠢貨,領頭老大立刻意識到祝真對于他們的巨大價值,臉上出現(xiàn)動搖之色。
老四卻精蟲上腦,斜眼看著祝真,對老大道:“別聽這娘們兒裝腔作勢,談個屁的條件!咱們一刀把男的結果了,把她綁起來狠操一頓,再不行在細皮嫩肉的身上劃幾刀,斷她條胳膊,不怕她不乖乖聽話。無緣無故帶個半死不活的累贅干什么?再說,誰知道這男的得了什么病,會不會傳染?我可不冒這個險!”
“敢動他,我和你們拼命!”祝真寸步不讓,惡狠狠地瞪著出言不遜的老四,抱著封紹的手又緊了緊。
正在僵持之際,扛著老婆婆尸體的老三嘀咕道:“媽的,這死老太婆怎么這么沉?”
老婆婆的上半身倒掛在他身前,散亂的白發(fā)垂落,發(fā)尾被鮮血染成猩紅的顏色,隨著他的走動一晃一晃。
祝真眼尖地看見,在斑斑點點的血跡之中,蜿蜒出一道細細的粉色絲線。
她咬著牙,使出全身的力氣將封紹扶起,不動聲色地往門邊挪了挪,期間不忘繼續(xù)和老大等人攀談,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你們也是下午傳送進來的吧?到現(xiàn)在為止,殺了多少個原住民?獲取什么提示了嗎?”祝真問道。
她不問還好,一問老三也嘀咕起來:“老二,算上這老太婆,你正好殺了十個人了吧?系統(tǒng)說什么了沒有?”
六指的老二將剁骨刀扛在肩上,皺眉道:“沒有啊,系統(tǒng)一個屁都沒放!媽的,該不會是耍咱們的吧?”
祝真在一旁挑撥離間:“不可能,系統(tǒng)從來不會在規(guī)則上做手腳。是不是你打算獨占線索,好提高自己的生存幾率?”
老二臉色大變,罵道:“放你媽的屁!老子說沒有就是沒有!”
他轉過頭,看見幾個出生入死的兄弟同時投來懷疑的眼神,立刻慌了神,辯白道:“我操!老大,老三,老四,你們怎么不相信我?咱們是一條船上的人,我瞞你們這個干什么?”
老三不耐煩地道:“別吵了,你們他媽的能不能先給我讓讓路,讓我把這死老太婆扔出去?媽的,壓得我肩膀都麻了,也是邪門兒!”
“吃那么多飯,一個小老太太都扛不動?”老二拿他撒氣,看清他腰間的東西時,立刻變了臉色。
其余幾人也發(fā)現(xiàn)了異狀,表情僵硬地死死盯著他。
老三渾然不覺,嘟噥道:“你們怎么了?”
他低下頭,和一個頸骨翻轉180°的花白頭顱大眼瞪小眼。
末世輪回(4)團圓
只見已經(jīng)咽氣的老婆婆喉嚨上的刀口被密密麻麻的粉色菌絲所覆蓋,一棵手指粗細的菌株從她的耳朵里拱出個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高、變粗,撐開色澤夢幻的傘蓋,顫巍巍地晃了晃。
渾濁的眼球不正常地顫動著,好像底下有無數(shù)只蛆蟲不滿于顱腔內狹窄的縫隙,正在躍躍欲試著沖出來,好尋找新的生長空間。
脖頸扭轉成人類絕對無法達到的詭異角度,她對扛著她的幫兇咧開戴著假牙的嘴,干癟的皮膚皺起,做出個和微笑十分相似的表情,干嘔兩聲,嘴唇忽然張成“O”形,吐出一道粉紅色的箭雨。
不,那不是液體,是成千上萬顆粉紅色的孢子。
距離過近,再加上被老婆婆的異象所攝,老三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便被這些孢子糊了滿臉。
“啊啊啊啊啊!”他慘叫著往后退,跌倒在地,把裝滿了孢子的老人皮囊甩到一邊,驚慌失措地抓撓著臉上的皮膚,企圖阻止孢子往七竅中侵襲,發(fā)出的聲音慘烈不似人聲,“老……老大……救我!救救我……唔唔唔……”
因呼救而張開的嘴巴被見縫就鉆的孢子塞滿,他流著眼淚,看見老二越過嚇呆了的眾人,往他這邊走過來時,眼睛里閃過希冀的光。
“二哥……救……”他伸出右手,卻被兇神惡煞的男人一腳踹翻在地,橫起鋒利的剁骨刀,惡狠狠地劈了下來。
“噗嗤”一聲,鮮血四濺,圓滾滾的頭顱骨碌碌打了幾個滾兒,驚訝與恐懼的表情永遠凝固在臉上。
正在新的寄生體中狂歡的孢子們感知到生命的逝去,潮水一般從孔洞里涌出,在地板上爬行了幾厘米,便紛紛枯萎,變成鐵銹一樣的紅褐色尸體。
老二獰笑一聲:“兄弟,反正你已經(jīng)沒得救,不如在被完全寄生之前,盡最后一份力,幫我們大家提供條線索。你在天有靈的話,可別怪到二哥頭上�!�
他轉頭看向同伴:“怪不得剛才沒有收到系統(tǒng)的提示,原來這死老太婆早就被孢子感染,不算原住民。系統(tǒng)說,這玩意兒更喜歡攻擊身體機能虛弱的人,要不咱們把這小子帶上,當個吸引火力的保命符?”
老大臉色沉了沉,卻沒有對他的舉動做出任何指責,而是拿起防護裝備,動作迅速地將自己武裝起來,用手指了指封紹,發(fā)號施令:“趕快收拾收拾,我們離開這里。老五先下去開車,我拿物資,老四背著他,老二斷后�!�
聽到他們打算把封紹當餌,祝真眼底閃過寒光,卻裝作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將自己和封紹的頭臉重新保護好,在老四的幫助下,把仍然昏迷不醒的男人扶了起來。
說話間,躺在角落里的老婆婆以扭曲的姿勢爬起,左邊肩膀斜吊,兩條腿往內打著彎,拖拖拉拉地向他們走來,像位中風的偏癱病人。
走了沒兩步,一顆眼球毫無預兆地掉落在地,粉色的菌株從眼眶里頂出,妖嬈靡麗地撐起大傘。
老大彎腰扛起裝滿物資的背包,喝道:“走!”
老四背著封紹,祝真緊跟在后面,扶著他的后背,老二瞇著眼睛打量了兩眼老婆婆,并不打算和非人的生物硬碰硬,于是往地上啐了一口,跨出門框,抬手打算關門。
就在這時,老大邁下兩條臺階的腳撤了回來。
他的表情變得很難看,在手電筒發(fā)出的幽微光線里,目光直直地瞪著攔住去路的男人。
那男人五大三粗,膚色微黑,長相很憨厚,年紀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身后拖著一個大大的編織袋。
他的左半邊臉被菌絲完全占據(jù),右半邊卻還是干干凈凈的,像京劇里的陰陽臉,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看著臺階上的眾人,他的右臉抽搐幾下,露出個樸實的笑容,態(tài)度友好,像是還殘存著神智,左邊完全成熟的菌株卻撲簌簌往下掉落粉紅色的孢子,在地上聚了一片。
和瘦得皮包骨頭的老太太不同,面前的男人身高足有一米九,體格也健壯,身上又帶著無數(shù)致命的孢子,一看就很不好對付。
更不用提,前有狼后有虎,后面還跟了個剛剛僵尸化的老人。
老大咬了咬牙,將珍貴的物資貼墻放在地上,從腰間摸出把開過血槽的匕首。
劍拔弩張之際,祝真忽然想起什么,上前一步,跟他低語了兩句,借過他手里的手電筒,照向男尸的脖頸。
果不其然,那里有一顆圓圓的黑痣。
她試探地喊了句:“阿東?”
男尸果然有反應,歪著頭看向她,右半邊臉又開始笑,嘴里發(fā)出孩童般的囈語:“奶……奶奶……”
樓上房間的門“吱呀”一聲開了,老婆婆從里面探出半個身子,扭曲成雞爪的手來勢洶洶地往老二的后心抓去,卻在聽見男尸聲音的時候,頓住動作。
殘留的眼球瘋狂地轉動著,往下POPOqi鵝haaaao230aa.20.69.aa430去,望見生前最掛念的孫子,激動得幾乎要從眼眶里跳出。
雖然從私心的好惡上來講,祝真很希望看到祖孫兩人大開殺戒,讓這些視人命如草芥的殺人兇手付出應有的代價,可封紹還病著,她勢單力孤,實在沒有能力帶著他在這個末世中存活。
所以,這幾個惡人還有可被利用的價值。
祝真做手勢阻止三人做出任何反抗舉動,示意他們靠墻側站,給這對祖孫讓出道路。
老婆婆的嘴唇不自然地哆嗦著,似乎在和控制她大腦的真菌做著激烈的對抗。
終于,她往前趔趄了一步,對孫子伸出皺紋遍布的手。
阿東笑得更加開心,動作僵硬卻快速地爬過十幾層臺階,撲倒在老婆婆面前。
他扯過身后的編織袋,從里面掏出血肉模糊的肉塊,那些肉還是新鮮的,掛著血液,顏色喜人。
大抵——是從活人身上取下的。
他已經(jīng)變成僵尸,大腦組織遭到不可逆的損傷,思維自然也異于常人。
在被孢子寄生的尸體眼里,新鮮的人體,便是最可口的美食。
“吃……奶奶……吃……”他殷殷地將肉塊送到老婆婆嘴邊,表情孺慕,有一瞬實在像個活生生的正常人。
老婆婆慈祥地笑著,低下頭吃著孫子千辛萬苦尋回來的“食物”,嘴角染上血腥的顏色,僅剩的眼睛里卻褪去了所有兇光。
趁著這個空隙,幾個人小心翼翼地從旁邊離開。
走過樓梯拐角的那一刻,祝真五味雜陳地抬起頭,最后往樓上看了一眼。
苦命的祖孫倆擁抱在一起,臉上是如出一轍的幸福笑容。
他們以這種方式,實現(xiàn)了團圓。
末世輪回(5)高燒
一路有驚無險地逃進軍綠色的越野車,祝真將封紹保護在中間,擔憂地隔著手套緊緊握住他的右手。
電力系統(tǒng)早就崩潰,整個世界陷入徹頭徹尾的黑暗里,只有車燈放射出明亮的光柱,照出前面無數(shù)幢幢鬼影。
“媽的,怎么這么多僵尸!”開車的老五是個年紀輕些的男孩兒,長得白白凈凈,一開口氣質全無。
老大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沉聲道:“把車燈關掉。”
黑夜中亮燈目標太大,很容易被蟄伏在暗處的玩家和原住民盯上,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黑燈瞎火的我怎么開?這么多僵尸怎么躲?”老五說著,旁邊忽然閃出來一只駝背僵尸,他嚇了一跳,急急打方向盤,一車人叫罵著撞在一起。
后排坐了四個人,本就擁擠,變故發(fā)生時,祝真單薄的身子被重重壓在車門上。
她下意識抬起手臂,護住封紹沉重的身軀,肩膀傳來劇痛,卻強忍著沒有吭聲。
“我操!躲個屁!直接碾過去呀!大老爺們兒開車娘們唧唧的,丟不丟人?”老二不耐煩地咆哮起來。
老五咬咬牙,果然關閉車燈,黑夜里只聽“砰砰”之聲不絕于耳,車頭撞上一個個重物,車輪隨即毫不留情地碾過掙扎著的僵尸,劇烈顛簸起來,晃得祝真頭暈目眩,胃里翻江倒海。
他們開出四五里地,在一個高檔些的小區(qū)停了下來。
這小區(qū)里面全是洋房和別墅,景觀設計得極為精美,只是這會兒草坪上已經(jīng)長滿荒草,又被粉色的孢子所覆蓋,就連古羅馬風格的噴泉里都趴了好幾具已經(jīng)枯萎的尸體。
老四用錘子砸開物業(yè)中心的玻璃門,從里面翻出業(yè)主家的鑰匙,挑了座獨棟別墅落腳。
房主不在家,偌大的三層別墅里空無一人,也不知道是已經(jīng)遭了難,還是在別的產(chǎn)業(yè)里藏身。
幾人折騰了半日,又累又餓,確保過別墅安全后,便紛紛拆卸掉身上的防護裝備,毫不客氣地在別墅里翻箱倒柜,如同一幫土匪。
不多時,老二從地下室鉆出來,手里拿著一瓶威士忌,嘿嘿笑道:“這房主真他媽有錢,底下還藏了個酒窖,老子想這口想了多少天了!”
老四和老五聞言,也跟著下去拿了幾瓶香檳和頂級拉菲,就著名酒吃起從祝真那里搶來的奶油小面包和香辣花生。
祝真走向叼著鹵牛肉正在打量四周環(huán)境的老大,提出要求:“我需要一些吃的、礦泉水和退燒藥,另外,還需要一個房間休息�!�
因著她剛才的表現(xiàn),老大的態(tài)度還算客氣,指指裝滿物資的背包,示意她自己去拿,又指指一樓唯一的一間臥室:“你們兩個睡那兒,省得搬上搬下的,麻煩�!�
不止是因為麻煩,另有一個重要原因,便是如果僵尸闖入,二人首當其沖,可以用生命幫他們拖延時間。
祝真并無異議,從背包里翻找藥物的時候,被老四不懷好意地摸了把臉。
她立刻站起身,用力瞪向對方。
老四渾然不懼,還頗為油膩地將手放在鼻下聞了聞,調笑道:“細皮嫩肉的,還挺香�!�
祝真抿緊嘴唇,并不打算在此事上輕輕放過,轉過臉看向老大:“這就是你們合作的態(tài)度嗎?”
她孤軍奮戰(zhàn),因此才更加不能暴露出軟弱的一面。
欺軟怕硬是人類的天性,她若一味隱忍,對方只會得寸進尺,到最后吃虧的還是她自己。
“開個玩笑,至于嗎?”老四不以為意地斜眼俯視少女嬌小的身板。
見老大并不發(fā)表意見,祝真冷笑一聲,捏著手里的消炎藥發(fā)動了復制能力,拿著兩盒一模一樣的藥對他們晃了晃:“我的復制能力一天可以使用兩次,本來是可以幫你們變出兩大包救命物資的,由于你們的表現(xiàn)太差勁,令我很不滿意,今天的兩次機會就這么浪費掉了�!�
她直勾勾看著老四的三角眼:“如果你明天繼續(xù)跟我開這種無聊的玩笑,我不介意再變兩瓶礦泉水出來,幫你好好洗洗嘴巴。”
“你!”老四抬起蒲扇般的大掌,氣勢洶洶地朝她臉上扇了過來。
老二卻抬手擋住他,道:“算了,別和小娘們兒一般見識!”
老大終于出來“主持公道”:“老三沒了,咱們大家更要同心協(xié)力,早日從這個末世中逃出去。你們兩個各退一步,往后好好相處。”
老四罵罵咧咧地和老五上樓,老二搭了把手,把封紹扶到里屋的床上,擔心祝真擅自逃跑,仔細檢查了一遍門窗,又在大門內側多上了一把大鎖,這才去三樓休息。
環(huán)境終于安靜下來,祝真悄悄松了口氣,忙不迭去廚房燒熱水,又翻出一個花朵型的藝術蠟燭,點燃后放在床頭柜上。
封紹的狀況似乎比之前更糟。
素來清俊柔和的臉燒得通紅,一雙劍眉緊蹙,形狀完美的嘴唇也干裂起皮。
祝真試探地摸了摸他的額頭,被高溫嚇了一跳,連忙撩起他的長袖T恤,有些吃力地把他的上半身脫光,幫他散熱。
她找出水銀溫度計,在他腋下放置了幾分鐘,借著昏黃的光線吃力地讀著上面的刻度。
41℃。
在他耳邊輕喚了他許多遍,見封紹一直毫無反應,祝真沒有辦法,只能兌好溫水,用干凈的毛巾為他擦拭身體,進行物理降溫。
男人的身體清瘦卻不羸弱,胸口和小腹處藏著隱隱的肌肉,手指撫過去軟中帶韌,小麥色的皮膚在燭光之下泛著一層蜂蜜般的光澤。
放在平時,祝真早就心如鹿撞,色心大起。
可這會兒,出于擔憂和害怕,她半點兒綺思都沒有。
細心地擦拭了一遍裸露在外的皮膚,她將變涼了的毛巾敷在他額頭,用棉簽蘸了溫水,濕潤他干裂的嘴唇。
試著撬開他牙關喂藥,可他神智全無,不肯配合,她只好作罷。
剛剛降下去的體溫不過片刻又燒起來。
祝真守在床邊,越來越慌,便打了第二遍溫水,這次擦完男人上半身,她顫抖著手去解他的皮帶。
將長褲徐徐褪下,線條完美又積蓄了力量的兩條長腿袒露在鋪著酒紅色床單的大床上,她規(guī)規(guī)矩矩地不去看他四角內褲的隆起,將雙腿也仔仔細細擦了一遍。
反復忙了半夜,封紹的高燒終于有了好轉的趨勢,睡得也沉了些。
祝真心神一松,困意立刻山呼海嘯地涌上來,便像只依戀父母的小動物似的,胡亂甩掉鞋子,爬進他懷里,偎依著赤裸溫熱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墜入黑甜夢鄉(xiāng)。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感覺后背被一座大山壓住,沉重得喘不過氣。
和洶涌的困意斗爭了片刻,那座大山忽然伸出兩只大手,摸進了她的衣襟里。
祝真打了個激靈,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在沉睡的封紹旁邊,在充斥了兩個人溫馨味道的大床上,不知什么時候爬上來第三個人。
男人將她壓在身下,用蠻力撕扯她上衣的同時,狼吻著陷落在外面的半個香肩,氣喘如牛。
末世輪回(6)借刀殺人
“嗤嗤啦啦”的衣料撕裂聲里,男人說著不干不凈的話:“還說他是你哥,誰家的哥哥妹妹光著身子躺一張床上?我看他是你小情人吧?”
聲音很年輕,祝真分辨出是老五,很快放棄抵抗,柔順地趴在床上,任由他動作。
老五有些驚訝,扒掉了她的打底衫,像只野獸一樣緊壓在她背上,粗喘著氣用力揉搓手下滑膩的肌膚:“妹妹這么聰明漂亮,跟著個病秧子,為他吃苦受累的,值得嗎?我看他也活不了幾天,不如你跟了我吧?哥一定好好保護你�!�
聽到他說出不吉利的話,祝真的眼神變得森寒,卻垂了垂長睫,將情緒掩飾得天衣無縫,欲拒還迎地閃躲了兩下,顫聲道:“五哥……你別這樣,我害怕……”
“別哪樣?”老五見少女乖巧柔弱,倒起了幾分憐香惜玉之心,大手隔著胸衣包住可愛的一團,低笑起來,“別摸這兒?還是這兒?”
祝真發(fā)出誘人的急喘和曖昧的呻吟,抓住他放肆的手,軟聲和他談條件:“五哥,跟著你不是不行,只是我哥……我男朋友對我情深意重,又救過我很多次,我不能昧著良心,就這么拋下他不管……要不這樣,你開車帶我們逃走好不好?”
她轉過頭,見男人皺眉,一臉探究之色,便眨了眨無辜的杏眼,誘惑道:“到時候,不論是我,還是那么多救命的物資,全都是你一個人的�!�
這個條件不能說不動人。
老五猶豫了會兒,狐疑道:“你該不會是誆我的吧?再說,老大城府深沉,老二又殺人不眨眼,我要是聽你的卷跑了所有物資,以后被他們追上,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咱們連夜往遠的地方跑,哪里有那么容易被他們追上?”祝真舔了舔粉嫩的唇瓣,“五哥,今天晚上老二是怎么殺掉老三的,你也親眼目睹,他那么心狠手辣的人,是可以長期信任的隊友嗎?咱們現(xiàn)在物資充裕,一切倒還好說,如果一直出不去,他又殺光了所有的原住民和玩家,走投無路之時,誰能保證他不會把屠刀朝向你呢?”
見老五神色越發(fā)動搖,祝真再接再厲:“所以,依著我說,還不如早早遠離他們,同時讓他們?yōu)榱怂褜の镔Y而發(fā)愁,消耗自己甚至內訌。說不定到時候鬧出什么人命,系統(tǒng)還會把那些獎勵算到你身上呢!”
到底是年輕氣盛,老五很快被她說服,卻不依不饒地非要先占一回便宜:“為了表示你合作的誠意,先乖乖躺著讓我操一頓再說。媽的,多少天沒碰過女人,急死我了!”
功敗垂成,祝真暗道不好,臉上卻露出羞澀的笑容:“五哥,那咱們……咱們到沙發(fā)上做好不好?我男朋友在旁邊躺著,怪不自在的�!�
“讓他看著我操你,更刺激不是嗎?”老五揉捏著少女飽滿圓潤的耳垂,又去捻弄她的細腰,見她嬌嬌怯怯,不由心神一蕩,也就順了她的意思。
將半裸的女孩抱到客廳的沙發(fā)上,他火急火燎地把自己脫得精光,甩著烏紫粗長的雞巴就要撲上來。
祝真伸出一只白白嫩POxPOxqi鵝haox230xx.20.69.430嫩的手指,抵住他的胸膛,調情似地把他往外推了推。
老五有點兒不耐煩,對著她如花的笑靨又生不起氣,問道:“又怎么了?”
“你……你戴套呀~”祝真嬌嬌地道。
“這三更半夜的,我上哪兒找那玩意兒!再說都末世了,還講究那些干什么?快點兒,把腿分開!”老五急著去捉她的腳踝,卻被赤著的足輕輕踢開。
“我?guī)У挠�,五哥等一等�!弊U鎿纹鸢脒吷碜樱瑥牟鑾椎紫旅鲎约旱男”嘲�,手伸進拉鏈里摸索起來。
昏暗的光線里,老五依稀看見祝真摸出個小盒子,認真撕著上面的包裝,便不疑有它,抖著硬挺的雞巴站到她面前,道:“寶貝兒,給哥戴上�!�
祝真“嗯”了一聲,打開盒蓋,旋即動作迅速地將盒子扣在他的臉上。
“操!什么玩意兒?”老五條件反射地用力將盒子揮落,一只小小的異物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爬進了他的鼻孔里。
他意識到被祝真擺了一道,立刻變了臉,嘶吼一聲,伸出雙手過來抓她。
祝真有些狼狽地滾落在地,抓起茶幾上的花瓶,摔出碎裂的響聲,一邊用玻璃碎片抵御老五的毆打,一邊高聲呼救。
睡在二樓的老四被吵醒,罵罵咧咧地舉起手電筒,走到樓梯轉角往下看,瞥見二人的情態(tài),罵了一句:“老五,你他媽也太不厚道了吧?一個人吃獨食?”
忽略男人語氣里濃濃的惡意,祝真快準狠地說出重點:“我剛才看見一株真菌從他鼻子里冒了出來,他好像被感染了!”
兩個男人同時面色大變。
老五后知后覺地摳挖鼻孔,除了挖出些又干又黑的鼻屎,一無所獲,表情越來越慌亂。
他惡狠狠瞪向祝真,指著她大罵:“你!都是你這個婊子害的我!你剛剛往我臉上弄了什么東西?”
祝真只是冷笑,拿起條毯子裹在身上,遠遠避開他,躲在角落。
老四驚疑不定地看著曾經(jīng)關系極好的隊友,猶豫了片刻,如臨大敵地“噔噔噔”跑上樓,把老大和老二喊了下來。
他們指著老五嘀嘀咕咕地商量著什么,老二時不時用陰狠的眼神看向老五,似乎已經(jīng)做出決斷。
眼看老二扛著剁骨刀往他這邊走了過來,老五意識到不妙,跪地痛哭流涕:“你們別聽這個婊子瞎說!我就是一時精蟲上腦,想強迫她,她不同意,才胡說八道誣陷我的!你們相信我��!”他不敢承認自己被感染的事實,因此也不敢指認祝真。
“既然是誣陷,咱們又是兄弟,你這么害怕做什么?”老二老奸巨猾,根本不相信他的話,而是提著刀把,將還沾著污血的刀刃對準他的脖頸。
命運難得眷顧祝真,那只被她關在盒子里多時的孢子顯然品相不凡,不但沒有失去活性,反而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快速生根發(fā)芽,攻池掠地,從他右側的鼻孔里探出一根足有三厘米長的粉色菌絲。
祝真的指控得到驗證,老二再無猶豫,掄圓了粗壯的臂膀,重重砍向還在怔怔然摸鼻孔的好兄弟。
“噗嗤”一聲,又一顆大好頭顱落地,鮮血四濺,弄臟了純白色的羊毛地毯。
老大面孔漠然地安排剩下的兩名隊友將尸體扔進壁爐里燒毀,杜絕隱患。
老二在沙發(fā)巾上蹭了蹭染血的六根手指,并不藏私,道:“系統(tǒng)說,五天之后會‘下雨’。”
“下雨?”老大皺了皺眉,“什么意思?”
“不知道,又是故弄玄虛唄。”老二滿不在乎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明兒個多殺幾個人,不愁它不把話說清楚�!�
三個男人不約而同地回頭看向站在角落里的少女。
她裹著深色的毯子,瓷白的小臉陷在蓬松凌亂的頭發(fā)里,面無表情,精致的嘴唇繃起,配著黑漆漆的眼珠,無端給人一種陰森之感。
像是恐怖電影里的怨靈。
老四無端端覺得脊背發(fā)毛。
殺人不眨眼的老二,也瞇了瞇眼睛。
祝真不避不懼地和他們對視了幾秒,將分寸卡在恰當引起他們懷疑和忌憚,又不至于太過張揚的點,這才無聲無息地退回房內,關上了門。
看著依舊昏迷在床的男人,臉上強裝的堅毅和狠厲一瞬間散了個干凈。
她雙腿一軟,跌坐在地,往后靠上墻壁,長長出了口氣。
后背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濕透了。
末世輪回(7)逃跑(3000字)
第二天早上,祝真拒絕了他們將封紹暫時留在別墅休息的“好心”建議,堅持帶著封紹一起上路。
開車的人變成老四,隊伍越來越小,后座也變得寬敞起來。
祝真冷眼看著他們撞倒一個又一個粉色僵尸,沿路每遇到一個民居,便用刀斧電鋸破開大門,沖進去大開殺戒,以收集新的線索,不由一陣陣齒冷,卻沒有發(fā)表任何異議。
對于這樣毫無人性的人,單薄的言語和圣母的行為已經(jīng)不可能喚醒他們的良知。
地獄才是惡魔們美麗的故鄉(xiāng)。
太陽爬到正當空,老二抓著長長的黑發(fā),抬腳將七八歲小姑娘的頭顱踢足球一樣踹到旁邊的草坪上,臉色陰沉地回到車里休息。
老大也從另一邊的房子里出來,渾身浴血,一看就“所獲不菲”。
“老二,怎么了?”他坐在副駕駛的位置,發(fā)現(xiàn)老二神色不對,開口問道。
“我剛湊夠了十個人,系統(tǒng)說——”老二嫌防護罩憋氣,將頭盔取下,摸出根煙點燃,在車里吞云吐霧,抽了好幾口才說下去,“這局游戲,不止有一種末世元素。”
“什么?”老四大驚之下,不小心按了下車喇叭,刺耳的“嘀嘀”聲驚飛幾只烏鴉。
“不止有一種末世元素?”老大重復了一遍,百思不得其解,“除了孢子,還有什么?是同時存在,還是輪流出現(xiàn)?”
祝真想到去向不明的蘇瑛、江天策和楊玄明,低著頭沉思了一會兒,仍舊毫無頭緒。
抽完一整根煙,老二簡單粗暴地打斷了這種平靜:“管他媽的幾種元素,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不就結了?老子再去干幾票,看看系統(tǒng)的狗嘴里還能吐出什么象牙!”
眼看老大也打算下去,祝真開口道:“我哥的高燒一直不退,必須找?guī)字藷樉让�。這里離醫(yī)院不遠,我知道過去的路,能不能讓老四帶著我們去一趟?”
“你給我老實待著!”老二兇神惡煞地瞪了她一眼,“少在老子眼皮底下玩這些鬼把戲!”
也不知道是不放心她,還是對老四也有所提防。
祝真抿了抿嘴唇,目光堅定地看向老大:“我還是那句話,我哥如果有個好歹,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大不了大家同歸于盡�!�
老二斜著眼看了她半晌,眼角余光掃過后備箱里她復制出來的一桶汽油,掂量了掂量她的分量,終于松了口:“等我們殺完人,一起過去�!�
祝真松了口氣,輕聲道謝。
四五點的時候,他們殺夠了人,將掠奪而來的物資打包捆在車頂上,前往醫(yī)院的途中經(jīng)過一個加油站,又貪得無厭地下去洗劫便利店。
便利店里的食物早被搬空,煙酒柜卻還是半滿的,老二明顯是個煙鬼加酒鬼,十分興奮地騰出兩個編織袋,和老大并肩走進去,依舊留老四看車。
祝真推說上廁所,繞了個圈,從后面接近便利店,悄悄推開一條縫隙,聽里面兩個人的交談。
老二的聲音壓得很低,依稀聽見幾個字“殺了”、“放心”、“夜長夢多”。
老大十分猶豫:“她要是真的和咱們拼命怎么辦?”
“你別聽她瞎說�!崩隙恍嫉匦α诵�,聲量略略放大,“放狠話誰不會?殉情的我還沒見過一個。等咱們把那男的做了,她死了心,自然會想通,死心塌地跟著咱們�!�
“那妞兒挺聰明,心也夠狠,老三的死十有八九是她下的手�!崩隙脑捯衾锪髀冻鰩追中蕾p,“這樣的女人,要是識相,就用這種辦法收服過來,當咱們的長期合作伙伴;要是堅持不合作,就一不做二不休,一并做了了事,總好過往后背地里冷不丁捅咱們一刀,防不勝防�!�
老大被他的話說動,沉默下來。
祝真出了一身的冷汗,強壓著恐懼,躡手躡腳地繞回衛(wèi)生間,拖延了幾分鐘,掐著時間回到車里,對老四道:“老大說東西太多,他們拿不完,讓你過去幫忙。”
“一個小便利店,能有多少東西?”老四嘴里抱怨著,到底看了一天的“犯人”,坐得骨頭都軟了,也想下來松散松散,便跳了下來。
他走出幾步,回頭懷疑地看著祝真:“你可別想著逃跑��!”
祝真指指車里的封紹:“我哥還等著你們的藥救命,再說我根本拖不動他,能跑到哪里?”
老四想想也是這個道理,便點點頭,哼著歌往便利店走。
走了五六米,忽然聽到身后引擎發(fā)動的“嗡嗡”聲響。
他大驚失色,條件反射地往回追,卻見少女不知什么時候鉆進了駕駛位,用力踩下油門。
“操!我操你媽!你給我站�。 崩纤呐叵愤^去,堪堪碰到車邊,祝真一個加速,便甩開了他的追逐。
老大和老二聽到動靜,趕出來時,只看到越野車蕩出的漫天粉塵。
老二罵了一聲,反應極快地抄起剁骨刀,往回疾奔幾步,踹開便利店的后門。
加油站正好在道路的拐角處,他繞到另一頭,將祝真截了個正著。
看見眼前突然出現(xiàn)的人擰著滿臉橫肉,來者不善地橫起刀刃,祝真先是驚了一下,扭頭飛快地瞥了眼躺在車后座的封紹,狠了狠心,調轉方向盤,將油門踩到底,對著老二在的方向直直撞了過去!
“砰”的一聲,男人高大的身體被堅固的越野車撞飛,臉上凝固著錯愕的表情,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只會玩弄小把戲的少女竟然能做出這樣狠辣的舉動。
祝真咬著牙從老二身上碾了過去,車身劇烈顛簸的同時,緊握著方向盤的手也瘋狂顫抖。
她……又殺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