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王玙在一旁瞧得熱鬧,唇邊淡笑:這么一說,不能提百夫長了,倒可以提個鄉(xiāng)慕容垂哼一聲,似在按捺怒火,忽然轉(zhuǎn)頭朝眾人斥道。
都出去!
第四十四章
須臾之間,偌大的帥帳走得干干凈凈。
我不敢抬頭,卻見那雙紫金靴繞著我走了幾圈,聲音清潤,卻帶著寒意:民闖軍營,合該當(dāng)場處死。
……誰叫你不告而別。
你反倒怪起我來?
我自知理虧,只能悶不吭聲。
頓了一會,那靴的主人停在了我身后,冰涼鎧甲緊貼著我肌膚,帶來一陣寒意:可你解我一大難題,論功又該行賞,你說,我到底該賞你,還是罰你?
都隨你。
慕容垂似乎被我將住了,一陣咬牙后,狠狠道:我瞧你可恨的緊!
我剛要反駁,不意被輕咬耳朵:但也可愛的緊!
既然可恨了,又怎會可愛?
身后,慕容垂長嘆一聲:正是又愛又恨,顛倒沉淪!
你說你孤身一人來找我,若是碰到了流匪,不慎死在了路上,我豈不是成了鰥夫?
我鼻子一酸:可我寧愿流血,也不要再流淚了!
對方聞言,目中好像有什么在閃動,只是他終究忍了下來,放軟了聲音哄道:可戰(zhàn)場上生死無眼,我怎么帶著你?
我沒要你帶著我。
那……
我來這只是想問你,你此去,何時回來?
我深吸口氣,強笑道:一年兩年三年,我都等得,只是不要叫我等一輩子。
忽地,我腰肢上橫了只大手,還沒反應(yīng)過來,已被人用力帶在了懷里,用滿是青髭的下巴用力摩挲:無論何時,只要你等我,我都會回來。
聽他娓娓述來,我忽然喉頭哽咽,幾乎句不成句:那,萬一你死了呢?
你放心,生有人,死有尸。
聽到這里,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洶涌的淚水!
說到底,無人知曉這是否是我們的最后一面,我孤身追到這里,也不過想再看他一眼罷了!
許久。
慕容垂默默擦干我面上水漬,輕聲道:莫哭了。
終有一日,我會還你一個河清海晏的大鄴,天塹終成坦途。
見我用一雙淚眼望著他,
他忽然手撫鬢發(fā),指尖扯住玉冠,輕輕一拽,長長的烏發(fā)泄了下來,接著橫刀一削,將一縷長發(fā)遞到我手上。
從此以后,魂夢相牽,你便是我的歸處。
第四十五章
無論我多么不舍,慕容垂的大軍仍然開拔了。
而我則被他委托給王玙,被帶回了家鄉(xiāng)滁州。
知道我做了十幾年的菽餅,王司徒令我牽頭,王家人從旁協(xié)助,在城中分家制作草繩鍋盔,再將一批批軍用干糧運往北方。
我答應(yīng)了。
這樣一來,即便慕容垂在北我在南,也能幫上他的忙。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日日稀里糊涂地被推著走,忙得昏頭漲腦,也漸漸在等待中淡忘了惶惑與痛苦。
期間,慕容垂常有來信,雖然筆墨不多,卻都寫著一筆安字。
這時我才知,他之所以被稱作鬼將軍,便是因為善于夜襲。
要出奇兵,便不能留痕跡,甲士往往要埋伏在嵩草戰(zhàn)壕,數(shù)日不飲不食,長此以往便手腳浮腫,極易生病。
得知此事,我又陳情上去,王玙聽聞,又叫了兩個官鹽使來調(diào)度。
于是,我以家中的菽餅鋪子作掩護,大量制起了一種鹽豆窠子,以三升豉摻以五升鹽搗碎如泥,再壓作成餅曬干,要食用時剝一塊,即可代替鹽巴。
于是,滁州成了供應(yīng)軍糧的主要產(chǎn)地,要每日產(chǎn)出定量的鍋盔、麻餅、糜餅,皺飯,和鹽醬送往前線。
因人手不夠,我找來了不少婦人幫助,其中一位女郎生得尤其貌美脫俗,聽她介紹自己,竟是南家縣令之女。
萬萬想不到,滁州里外內(nèi)亂不休,甚至連縣令之女也無路可走,淪落到當(dāng)壚幫傭。
幸而我有官令在身,這才能夠安穩(wěn)度日。
第四十六章
寒來暑往,又是一年初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