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可是時隔數(shù)月重返這間套房，蘇翎發(fā)覺自己做不到從前那么順從貼心了，他身體里的每一個毛孔都在抗拒接下來可能發(fā)生的事。
韓弘煊到的時候，蘇翎還待在浴室沒有出來，韓弘煊徑直進入浴室找他。
蘇翎穿著一件白襯衣，坐在按摩浴缸邊上，一只手慢慢攪動著已經(jīng)接近放滿的水，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他靜態(tài)的樣子總是有種獨特的美感，那種美是自帶屏障的，不容人輕褻窺探，同樣的，也會激起韓弘煊這樣的權(quán)貴者對他生出一種侵占欲與破壞欲。
韓弘煊走到他跟前，伸手摸了摸他的下頜。
“瘦了。”韓弘煊說。
蘇翎沒有抬眸看他，低聲回應(yīng)，“最近的巡演消耗比較大吧�！�
說著，站起身，又道，“韓先生泡個澡嗎？”
韓弘煊默許他的服侍，蘇翎替他脫掉西裝，等韓弘煊坐進一池溫水中，蘇翎就坐在浴缸邊替他捏揉肩頸。
蘇翎所表現(xiàn)出的對于親密接觸的抗拒，韓弘煊當(dāng)然感受得到。
過去的兩個月里，他沒有接到他服軟的電話，沒有聽到他表達任何反悔的意思，似乎在這段關(guān)系里，他才是去意已決的那個。這個認(rèn)知讓韓弘煊感到無比惱怒。
他突然轉(zhuǎn)身，兩手架住蘇翎的胳膊，不由分說將他弄進浴缸里。
蘇翎低低叫了一聲，來不及反抗就被韓弘煊直接摁進了池底，倒灌的水流瞬間涌入口腔鼻腔，繼而又是一個強勢的吻將他的雙唇封住。
蘇翎陷在一片缺氧的水底，韓弘煊給予的吻成了他唯一獲取氧氣的來源，他無法松開這個一再傷害他的男人，直到十幾秒后，韓弘煊終于將他提了起來，蘇翎渾身濕透了，臉漲得通紅，趴在浴缸邊嗆嘔不止。
“韓弘煊……”蘇翎上下兩排牙齒打顫，眼底漫起猩紅，口齒不清地罵，“你特么就是個衣冠禽獸，表面上文質(zhì)彬彬，私底下比誰都要混賬……”
韓弘煊給他這么一罵，怒極反笑，一把抓起他后腦的頭發(fā)，強行將他扳向自己，森然道，
“跟我這兒裝什么清高，蘇翎，當(dāng)初是誰主動爬我的床？可別說是我勉強你的！”
說著，又將蘇翎摁向自己，欲再封住他的嘴唇。
蘇翎用盡全力掙脫，尖銳牙齒咬破了男人抵入的舌，一時間濃烈的血腥味在兩人口腔里漫開。
韓弘煊也被徹底激怒了，浴缸里空間有限，兩個成年男子難免受限，他先邁出浴缸，繼而拖出蘇翎，將他一路拽至淋浴間。
熱水從頭淋下的一刻，蘇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
他不愿他們之間以如此暴戾恣睢的方式結(jié)束，但他根本無處可逃。
韓弘煊就沒打算放他完完整整地離開，從三年前他決意對他下手開始，就注定了蘇翎無法擺脫的命運。
時間的流逝變得異常緩慢，疼痛是鈍感的，扎在骨血深處，宛如烙印一般要讓蘇翎記一輩子。
最后他順著玻璃墻面滑下去時，已經(jīng)分不清自己臉上燙過的是淚水還是什么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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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弘煊撈了一條浴巾走出淋浴間，回到套房客廳，給自己倒了一杯烈度酒。
幾分鐘后，他再返回浴室，蘇翎仍然蜷縮在淋浴下面一動不動。
韓弘煊閉了閉眼，一種很復(fù)雜的、夾雜著自責(zé)的情緒漫上心頭。
他又拿起一條浴巾，打開淋浴間的門，蘇翎覺察到他的舉動，像驚弓之鳥一樣往后縮。
韓弘煊關(guān)掉淋浴，隔著浴巾把蘇翎摁住了，再俯下身，將人抱進自己懷里，一路抱到了主臥的床上。
此時已是深夜，由于隔天還要飛去另一座城市出差，韓弘煊將蘇翎留在床上，自己則去了樓上的書房處理一些文件，同時他給家庭醫(yī)生打了個電話，讓對方帶著常備的藥品過來替蘇翎瞧瞧傷。
大約半小時后，管家敲響了書房的門，向韓弘煊說明情況，“醫(yī)生剛到了，但是翎少爺不在臥室里。”
韓弘煊愣了下，繼而快步下樓查看，家庭醫(yī)生就站在套房客廳里，而主臥的門大開著，哪里還有蘇翎的影子。
–
隔天一早的彩排，蘇翎按時到達體育館和隊友匯合。
他穿著寬松的練舞服，戴著墨鏡，借此遮擋住自己眼下的一圈青黑。
這是八月的最后一個周末，天氣異常炎熱，經(jīng)過兩次走位聯(lián)排，蘇翎從助理手里接過咖啡，獨自走到舞臺角落去喝。
鄭泰鳴一直關(guān)注著他的一舉一動，覺得他今天話格外的少，舞蹈動作也不如平常標(biāo)準(zhǔn)，便也跟著過去，問他，“你還好嗎？看著有點精神不濟�！�
蘇翎早上出門前吃了兩顆退燒藥，這時候臨近正午，藥效快退了，他感覺自己的體溫不太正常，腳下也透著虛浮，只能強打著精神和鄭泰鳴聊了幾句。
中午一行人返回附近的酒店休息，蘇翎從向晴那里要了一個單間，一進屋子他就撐不住了，倒頭撲在床上，午餐也沒吃，昏昏沉沉睡了幾小時，直到被工作人員的敲門聲叫醒。
演唱會于晚上八點開始，有了前面四地巡演的預(yù)熱，北城這場的上座率是最高的。
蘇翎在前半場還能維持住一貫水準(zhǔn)的唱跳，經(jīng)過中場嘉賓的互動環(huán)節(jié)后，他的體能下降得厲害，漸漸開始難以支撐了。
團隊合唱的倒數(shù)第二首歌，五位成員要站上各自的升降臺，一起升至空中舞臺完成合體。
伴隨著現(xiàn)場噴灑的金粉與煙霧，已經(jīng)累得心神恍惚的蘇翎在離開升降臺時發(fā)生失誤，還不待兩片舞臺完全合攏，他從縫隙間一腳踏空，從兩米多高的臺上失足落下。
跌落的一瞬間，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位于舞臺正前方的那片藍色熒光棒，那是專屬于他的粉絲的應(yīng)援色。
他也曾經(jīng)為了這片藍色海洋不分晝夜地努力訓(xùn)練，走過許多不為人知的艱辛。但在失重落下的一刻，他心里只剩下一道最簡單的聲音。
——就這樣吧，我累了。
隨著身體重重撞擊在地板上，跟拍攝像機的鏡頭在他身上定格。
位于舞臺中央的巨大屏幕上，他染著一頭漂亮的藍發(fā)，匐倒在臺上，升降臺的邊角撕裂了他的打歌服，猩紅的血液從肩膀的傷處涌出。
舞臺下響起歌迷們驚恐的尖叫聲，舞臺上迅速熄滅了光，陷入一片黑暗中。
第19章
他這個人，是挺混賬的
被抬上救護車后，蘇翎因為高燒和失血出現(xiàn)了短暫昏迷。
盡管鄭泰鳴執(zhí)意要陪同上車，最終還是被向晴給攔下了。救護車?yán)镒幌绿嚯S行人員，向晴跳上車一同去往醫(yī)院。
即將開到附二院門口的一段路，蘇翎醒過來，見到經(jīng)紀(jì)人一臉擔(dān)憂地坐在身旁，他伸手去抓向晴的手，嘴唇動了動，或是離得不夠近，加上車內(nèi)儀器聲嘈雜，向晴立刻俯身去聽。
“向姐，你幫幫我，我簽的合約是可以隨時中止的......”
蘇翎醒來后的第一感受是肩膀與左腿處傳來劇痛，這種痛感直達頭皮，也讓他瞬間清醒不少。
他知道經(jīng)紀(jì)公司的尿性，其實放眼整個娛樂圈都是這么操作的。
這時候他因為演出受傷，不出意外很快就要刷上熱搜，如果公司出面帶節(jié)奏，虐粉外加炒一波熱度，他就會被這波熱度給架起來，想要趁著受傷退圈的機會再不會有下一次了。
向晴不敢碰他身上的傷處，只能回握住他的手，“翎翎你先別說話，有什么等手術(shù)完了咱們再說�！�
蘇翎唯恐向晴不答應(yīng)，喘得急了些，“向姐你聽我說，你是有經(jīng)驗的經(jīng)紀(jì)人，帶過那么多藝人，你知道我不適合這個團。”
蘇翎眼眶泛紅，將向晴的一只手貼著自己身側(cè)握著，他身上的血跡還沒有干涸，向晴的手背就沾著那些濡濕的血。
“我的突發(fā)狀況太多了，AT5要繼續(xù)發(fā)展，每個團員必須心無旁騖地工作，我這樣下去...遲早還會出事的......”
也許是見蘇翎情緒波動起來，一旁的急救醫(yī)生出面制止他們繼續(xù)交談。
車身顛簸了一下，經(jīng)過醫(yī)院門口的減速帶，蘇翎馬上要被推進急救室了，但他還緊緊握著向晴的手。
“熱搜您壓一壓......”蘇翎幾乎要落下淚來，手也在抖，“別炒我的熱度，您知道我那份合約的......我這次受這么重的傷，恢復(fù)要很久，沒什么利用價值了......”
人心都是肉長的，何況蘇翎的處境向晴一直看在眼里。
他是努力認(rèn)真的藝人，沒那些花花腸子，也不怎么跟公司斗心眼。要論品貌，資質(zhì)，是有紅的潛力，可是娛樂圈就是這樣，能夠成就你的，也可能將你毀于一旦。
攀上韓弘煊這種大佬，是多少人做夢都求不來的，偏偏蘇翎要的是一些別的東西。
以向晴一個經(jīng)紀(jì)人的身份，猜不到他想要什么，但聽他說到“利用價值”，回想他這些年幾起幾落實在不易，也為他感到一絲心酸。
急救車門拉開的一刻，向晴抽出自己的手，安撫蘇翎，“向姐知道怎么做，你別擔(dān)心，現(xiàn)在好好聽醫(yī)生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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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蘇翎的失寵在很多人眼里已成定局，這次他的舞臺事故，并未有人在第一時間告知韓弘煊。
娛樂圈的新聞不論炒得再熱，與現(xiàn)實世界總歸有層壁壘。
蘇翎是在周六晚上受的傷，韓弘煊直到兩天后的周一下午才得到消息。
這消息還是他自己搜索出來的。
吳旸跟隨韓弘煊工作近六年，從海外分公司追隨回國也有四年多了，一直擔(dān)任特助的工作，當(dāng)他看到韓弘煊從書桌前猛地站起，因為動作幅度太大而打翻了手邊的咖啡杯，他也一下愣住，以為是總公司那邊發(fā)生大事了。
“打電話給蘇翎的經(jīng)紀(jì)人�！�
韓弘煊沒有向晴的聯(lián)系電話，這一瞬間他被一種莫名的恐懼擊中，甚至想不起來對方的名字。
吳旸這邊剛把手機摸出來，還沒找到對應(yīng)的號碼，韓弘煊已經(jīng)伸手示意他把手機交給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吳旸的錯覺，韓弘煊停在半空的手似乎有著不正常的抖動。
吳旸為自己的這個認(rèn)知感到愕然——自家老板一貫穩(wěn)如泰山，怎么會手抖。
他隨即將手機奉上。
短暫等待后向晴并沒有接聽，韓弘煊也沒有耐心再打。
“訂最快的航班回北城�！彼咽謾C扔回給吳旸。
吳旸連忙應(yīng)“好”，正想問一下緣由，韓弘煊又吩咐，“去查實蘇翎受傷的事，我要和醫(yī)院方面直接聯(lián)系�！�
吳旸這才明白過來，是蘇翎出了意外，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預(yù)訂機票時，他也趁空搜出了相關(guān)新聞。
盡管經(jīng)紀(jì)公司在當(dāng)晚就把熱搜壓下去了，但畢竟是在七八千人的場館內(nèi)出的事故，那么多歌迷拍下的照片視頻不可能全被刪掉。屏幕上有些照片被打了碼，但仍能想象出當(dāng)時現(xiàn)場的慘狀。
吳旸再一聯(lián)想到自己老板剛才打翻咖啡時的樣子，不由得心也沉了沉。
他忽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這位跟在老板身邊時間最長的情人，這一次是真的要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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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弘煊到達醫(yī)院時已是深夜。
蘇翎住在一間單人病房里，由于提前知曉韓弘煊要來醫(yī)院，他說服了母親今晚回家休息，沒讓家人陪床，只留下一名公司聘請的陪護。
門被敲響時他還沒睡下，陪護去開的門。一道挺拔的身影快步走進來，臨到了病床邊，又陡然放慢腳步。
“翎翎......”
男人顯得風(fēng)塵仆仆，全不似往日那般貴氣從容，一進病房視線就落在蘇翎身上，待看到他肩上和大腿外側(cè)包扎的紗布，眉頭一下擰得很緊。
蘇翎腿上縫了十九針，沒有傷到筋骨是萬幸，肩上縫了五針，手掌舟狀骨骨折——這是由于他在落地時下意識地做了一個支撐身體的動作而導(dǎo)致的結(jié)果。
皮肉傷都不算大礙，不管縫針多少，假以時日總能痊愈。只是掌骨骨折比較麻煩一些，盡管不是舞擔(dān)，但他是AT5團里唯二能做單手側(cè)翻的人，以后大概率是做不了這個動作了。
這些都是醫(yī)生的原話，蘇翎在聽到時還算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