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對方對自己的稱呼使高桐不禁一愣。他淡淡地回了一句,不知道。
多年以前的關(guān)系都還沒親昵到可以稱兄道弟的程度,如今卻仿佛知交多年的好友,直稱呼他為老高了。高桐諷刺地翹起嘴角,往事全然被一方當(dāng)事人忘卻,好像校園時代里的那些不和與暴力都可以在漫長的時光里消弭。
“年后同學(xué)聚會,老高,你這回可一定要來啊。”
高桐一怔,直接回絕:“我不太方便,這邊工作比較忙。”這么多年來他就參加過一次同學(xué)聚會,還是初中的,從頭到尾一個人吃菜看手機,對他來說浪費時間且毫無意義。
陳鵬問他:“那你今年回不回家過年了�。俊�
“回,但是我不會待幾天就要回這邊工作了�!�
“誒,您就抽個空來吧,這回同學(xué)聚會幾乎是能聚的最全的一次了,再過兩年大家都移民往外跑了或者安家了就再難聚了。老高,給個面子?”
高桐皺了皺眉,剛打算回絕,便聽對方繼續(xù)道:“這回老柏他們都能回來,聚一回也聽不容易。你來吧,你微信是這個電話號不,我聯(lián)系你?”
高桐覺得自己手出汗了,拿著的手機險些滑下去。他回道,“那你到時候再聯(lián)系我吧。我這邊有點事兒,先掛了�!�
他逃也似地掛掉電話,回到家后,把買的熟食隨手放在桌子上,羽絨服和褲子一脫就直接上了床。
他沒有開燈。晚霞的柔光透著狹小的窗照進(jìn)這間破舊的蝸居里,老舊家具上斑駁出一種晦暗不明的色彩。
陳鵬給他的這通電話倒沒什么,然而對方無意提到的一個名字卻令他直接回想起那些令人難堪的過往。
他有一個高中同學(xué),叫柏修文。
第7章
高桐在上高中之前對于“階級”這字眼并沒什么特殊的理解。
他在城市的邊緣區(qū)度過了自己的少年時代。父母皆是農(nóng)民,卻也知曉教育的重要性,從小就送他去縣里最好的學(xué)校去讀書。他也曉得勤苦好學(xué),讀書的成績十分優(yōu)異。并以國家助學(xué)優(yōu)等生的名頭進(jìn)了市里最好的高中。
然而,這世間有些人無需費力便能獲得他人窮盡一生也無法得到的東西。有的人叫它命運。
高桐總會聽見有人私下說柏修文的名字。分班前他并不認(rèn)識這個人,只是從旁人閑言碎語中得知有關(guān)他的信息。聽聞這人長得好看、家境優(yōu)渥,成績名列前茅、待人又友善,是一票女同學(xué)心中的男神。
成績好?聽此的時候高桐總是不屑一顧,他一直占據(jù)總榜排名第一的位置,考試的時候坐在一號位獨孤求敗。
在成績至上的學(xué)生時代他一直占據(jù)在金字塔頂尖,他確實有自傲的資本。更何況他畢竟也沒接觸過這類人,所以也未曾有過比較的心理。
直到一次期中考試,總榜放出來的時候他去掃了一眼,第一名不再是兩個字,而是三個字柏修文。
高桐心里蠻不服氣的。但是他這次確實沒發(fā)揮好,而且一次沒得第一名也無可厚非。
期末考試自然是按照期中考試的成績排位的,那天高桐早早就到了考場,前面有個空位,還沒人來。他把考試用具擺在一邊打算瞇一會兒,睡得迷糊之間聽到有腳步聲往他這邊兒來。
“同學(xué),往后挪點兒?”
高桐懵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這是在和自己說話,他晃了晃腦袋把書桌朝自己移了移。
他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耳根發(fā)燙。也無法控制自己去偷偷觀察前面的這個人。
坐在后面看過去,只能看到這人寬闊的后背。正午的光順著窗簾間的縫隙打在他的頭發(fā)上,顯出一種漂亮又溫暖的光澤。
考試間隔的時候,有幾個人來找他前面這人聊天。高桐手中握著速記單詞本,卻一個單詞都看不下。
他聽見一個同學(xué)問這人:“修文,你報了文還是理?”
柏修文的聲音和其他正處于變聲期的男同學(xué)不大一樣,他的嗓音似乎是天然的低,仿佛擁有一種特殊的、能使周邊靜下來的魔力,非常有磁性。他回答:“理科�!�
有一個人道:“哇我也報了理,我爹說能給我弄到實驗班,老板到時候多多關(guān)照啊�!�
高桐也記不清那人是叫柏修文老板還是老柏了。只差不多記得那日實在是個好天氣,日光熹微,無端地叫人高興。
……
高桐從床上坐起來,靜了一會兒,然后戴上眼鏡。
他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晚上九點,外邊天已經(jīng)徹底黑了。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從無窮的遠(yuǎn)方照射過來,映得街景海市蜃樓一般,有種迷幻的美。
他不想開燈,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夢。他覺得筋疲力盡。
高桐把手機打開,黑暗中無端的光源略微刺眼。他打開外賣app,打算叫點東西吃。
一條消息彈了出來。
Tartarus:晚上好。
第8章
高桐點擊屏幕的手指頓了頓,回他:“你起床了?”
Tartarus:
嗯。
蟹黃湯包:那我是不是該和你說早上好?哈哈。
Tartarus:
以你為主。
高桐倚在窗邊,他似乎有點睡落枕了,起身去找膏藥貼。他耳根莫名發(fā)燙,即便明知這‘以你為主’并無他意,卻仍在此刻給了他巨大的慰藉。
這樣子一下班便睡到深夜對他來說早非特例了。睜眼時望見滿目黑暗,那種巨大的孤獨與頹喪感與外面萬家燈火的喧鬧恰形成鮮明的對比。作為一個沒有親朋友伴的獨居者,在生活中的某刻他會覺得自己雖然活著,但又仿佛從未存在過。
蟹黃湯包:你等等啊,我訂個外賣。
Tartarus:好,你想吃什么,我給你訂。
高桐一臉不可置信,完全無法理解對方的言語。他回道:“……”
那邊問:“是要蟹黃湯包嗎?”
“???”
Tartarus:我這邊用不到微信和支付寶,錢放這里也米用。
高桐發(fā)現(xiàn)對方寫了個米用。
然后
好友撤回了一條消息。
Tartarus:我這邊用不到微信和支付寶,錢放這里也沒用。
高桐有點想笑,總感覺這位英文字母給他的印象莫名其妙的違和了下:“余額都可以提現(xiàn)的啊�!�
對方?jīng)]在這點繼續(xù)下去,反而問道:“地址?”
蟹黃湯包:不用了,我訂完了。
Tartarus:……那好,你要吃點健康的東西。
事實上,高桐心里有點覺得這位網(wǎng)友對他的關(guān)心過了頭。但是他素來是害怕拂了對方好意的人,便沒把此事放在心上。
他一直不知道如何稱呼這位,躊躇了會兒還是問道:“那個……我該叫你什么?”
那邊過了一會兒才回復(fù):“叫主人�!�
怦怦。
高桐的心臟猛跳了一下。驀地覺得自己臉頰至耳朵的溫度都升高了。
他本覺得自己對這個隱含服從與屈辱的詞應(yīng)該是厭惡的,卻不由自主的嘴里呢喃了一句。隨后又仿佛大夢初醒一般地打字過去:
“你……開什么玩笑?”
若不是這人突然來了這么一句,他幾乎都忘記了兩個人加好友的初衷。
Tartarus:我沒開玩笑。
蟹黃湯包:可我是男的啊。。
他心跳極快,周遭又寂靜得很,心臟在胸膛里狠狠地震顫起來。
Tartarus:嗯,我知道。
高桐咬著下唇,打字的速度因猶豫而慢了些許:“而且,我覺得我不是同性戀�!�
沒有回復(fù)。
高桐去衛(wèi)生間洗了把臉,任由冰涼的水沖在臉上和額發(fā)上,這好歹能夠降降溫。南方冬天的屋子里和外面幾乎無差別的冷,更何況他穿得少,身上還滴落著水珠,此刻便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那人到底怎么回事?
過了一會兒,外賣送到了。高桐奢侈了一把,訂了一盒蟹黃湯包和白米粥。
其實完全吃不飽,但是沒辦法。中午請客吃飯花了268,晚飯蟹黃湯包22,白米粥3塊,配送費又要3塊錢。這么一算今天光是用在吃飯上的錢就花了三百多,他一天都掙不到這其中的一半,實在超出預(yù)算太多了。
以防止各種突發(fā)的情況,年前是必須要留些錢的�;丶业能嚻彼粨尩搅苏酒�。不過也挺好,至少便宜。
高桐把最后一口粥喝完,檢查了下手機,那邊還是沒有回復(fù)。
他有些無語地想,這人果然是騙炮的,一聽沒什么苗頭就跑遠(yuǎn)遠(yuǎn)的了。這年頭竟然還有找男人騙炮的,真是口味獨特。
第9章
吃完飯后,高桐把垃圾收拾收拾放到了樓道外面,手機刷著知乎。
一個熟悉的問題映入眼簾
“你做過最后悔的事是什么?這件事對你接下的人生有什么影響?”
高桐盯著屏幕半秒,接著面無表情地劃了過去,輕描淡寫地點擊了‘不感興趣’。
這類問題值得討論之處,不就在于世界上沒后悔藥可賣嗎?常常沉浸在苦痛往事中的人會被遺棄在時光里,而他不想。
他津津有味地看了幾個關(guān)于文學(xué)的問題,矜持地點贊,覺得這是充實自己的好方式。又繼續(xù)往下刷,然后看到有人問:“有哪幾個比較好的虐戀論壇?求推薦啊TAT!現(xiàn)在禁網(wǎng)什么都找不到,希望圈內(nèi)人答一答……”
臥槽?高桐一驚,這才想起來前幾天關(guān)注了關(guān)于虐戀亞文化的話題。他猶豫了一下便點了進(jìn)去,問題描述是這樣的:感覺自己有一點點m潛質(zhì),有點想入圈,有圈內(nèi)人能給幾個論壇嗎?
這種比較小眾圈子里的問題一般都沒幾個人回答,可是這個問題卻有很多個關(guān)注。
最高贊回答先是告訴了題主有哪幾個論壇可去。之后感嘆圈子里最近越發(fā)不干凈,騙炮渣男無處不在。最后強調(diào)m特別是女孩子一定要注意安全,入圈需謹(jǐn)慎。
他翻了幾圈答案,下意識把那些論壇的名字記了下來。
其實高桐現(xiàn)在也不清楚自己的態(tài)度了,對待這種性癖,他可能并不抗拒厭惡,但是心下又堅持不能踏入一步。
這一步,可能是走向黑暗的潘多拉魔盒,又可能是邁向另一種光明的起點。
高桐覺著自己莫名地便被引誘著點進(jìn)了bdsm的話題內(nèi)部,這里面有許多關(guān)于此主題的精華答案。各式各樣的問題,花樣百出、令人眼花繚亂。高桐一個個的翻過去,竟不由自主地喉結(jié)一動。
“求推薦某寶上比較好的情趣用品店。”“男友在做愛的時候總喜歡掐著脖子,還打我屁股,但是我們是很相愛的。請問他是控制狂或虐待狂嗎?”
……
他覺著嗓子有些干渴,舔了舔干澀的嘴唇。這時候,樓上忽然傳來了輕微的床板震顫聲,伴隨著女人的低吟。
又來了。高桐起身去接了點水喝。樓上好像搬來了一對夫婦,隔幾天夜里都會來這么一下子,非常影響他的‘正�!�。
他把水喝完,卻仍覺得莫名地渴。下腹位置仿佛有什么東西燒著了似的,高桐發(fā)現(xiàn)自己果然硬了。
他情不自禁地將手移到那處,先是隔著褲子摸了幾下。又覺著怎么也不夠,便手忙腳亂地把秋褲脫了,發(fā)現(xiàn)內(nèi)褲前面已經(jīng)被勃起的**沾濕了。
手方一碰觸到,那處便靈活地彈跳了幾下。高桐臉頰微紅在**龜頭處撫了幾下,那里本就濕潤了,在身體主人如此撫摸下又漸漸淌出了粘稠的透明液體。
“……嗯……”
他控制不住自己也呻吟出聲,然后空出一只手去拿耳機插手機上,點開了一部珍藏的av。
視頻開頭便是女主呈大字型被綁在床上,高桐一只手前后**著自己那處,一只手快速快進(jìn)。
他最喜歡這部里面的情節(jié)便是女主被一個鏈子拴著給男主后入*干,男主拿著鏈子往后拉,女主便不由自主地向后仰脖子,迷茫地看著在她身后大力撻伐的男人,眼神里滿是迷戀和崇拜。
如果是他呢……?高桐大口喘著氣。他可能是真的病態(tài)了,他不由得幻想自己是視頻里的女主,腦子里竟幻想著自己被男人拴著鏈子大力打臀肉*干的模樣。
等等,為什么是男人?
可是高桐也無力去管這些有的沒的了。欲望在此時此刻似乎攀上了頂峰的臨界點,高桐不由得夾緊了后臀,一直握著手機的手輕微顫抖著,指尖都繃緊了。
然而就要發(fā)泄的那一瞬間,一條信息忽然彈了出來,高桐手忙腳亂,一不小心按到那鍵,直接就打開了。
“你在做什么?”
隨著這句來自英文字母君的問候,高桐射了出來。
第10章
高桐只覺得精疲力竭,他手把著的那處逐漸變得軟綿綿的。他閉上眼睛,隨手拿了衛(wèi)生紙便盲擦。
勉強擦干凈后,高桐懶散地拿起手機回他:“在看電影�!�
他的喘息聲漸小了些,掃了一眼雙腿間仍存在的**,眼中掠過一絲不可察的厭惡神色。
Tartarus:剛剛有人找,所以沒回你。
蟹黃湯包:……沒事。
說起來高桐一直覺得,自己的賢者時間仿佛比別人長點兒。這事說起來尷尬,他和大學(xué)宿舍同學(xué)關(guān)系還好,晚上夜聊的時候有時候會涉獵這部分。當(dāng)時就有個人問:“你們多久后能再硬��?”
一提起這個其他舍友就來勁兒了,“我一會兒就行了�!�
“十五分鐘吧我?”
當(dāng)時高桐沒說話,不過舍友們也心知肚明,這位四年都宅在宿舍的舍友是毫無性生活可言的。
高桐其實很想問他們怎么能那么有性致的,他每次給自己解決完都會陷入長時間的自我懷疑和厭惡中。
Tartarus:我剛剛想說,不是同性戀沒關(guān)系。
蟹黃湯包:?
蟹黃湯包:雖然可能調(diào)教和性向關(guān)系不大,但是大多數(shù)人都會根據(jù)自己的性向來選擇對象吧?
Tartarus:理論上是這樣的,你介意嗎?
蟹黃湯包:……我不知道。
這回答他本該絕對反對的,然而剛才意識里浮現(xiàn)的對象分明是男性的軀體,這種不齒的性幻想近乎擊碎了他本來堅持的想法。
Tartarus:……那跳過這個問題。我該怎么稱呼你?
蟹黃湯包:叫我湯包就行了?
那邊回了他一串省略號,然后說了句好。
高桐也覺得這稱呼有點奇怪:“其實你可以給我備注高桐,但是如果有人在網(wǎng)上叫我真名我就會覺得很怪……你呢?”
那邊似乎沒料到他能直接把真名說出來,過了一會兒才回:“我不是告訴過你嗎?叫主人�!�
蟹黃湯包:……我講真的
。
Tartarus:我姓白。
高桐雖然覺得對方只告訴自己姓覺得有點不平衡,不過也沒多想。反而道:“你的姓不太常見誒�!�
“那你以后可以跟我姓,這樣你也不常見了�!�
高桐一懵,不知道怎么接話茬了。過了一會兒那邊突然發(fā)過來一張貓咪的照片。
他點開看了看,視線便被吸引住了。圖上的貓咪有大半身軀都在男人寬大的手掌心里,滿身蓬松的白毛,四個小爪子卻是灰色的。貓臉扁平,眼珠子又黑又圓,看起來一臉不高興。
Tartarus:可愛嗎?
蟹黃湯包:�。√蓯哿�!這是什么貓啊?加菲?
Tartarus:嗯,加菲和英短的混血。
高桐越看越覺得可愛,但這可愛中又莫名的充斥著一點搞笑,道:“它的臉像剛被車壓過去一樣……”
Tartarus:哈哈,加菲可能都被壓過。
高桐問他:這是網(wǎng)上的貓嗎?我想去搜搜其他的圖片,它好小啊。
Tartarus:我養(yǎng)的。你喜歡的話,我給你照下來。
蟹黃湯包:好啊,它叫什么?
Tartarus:剛拿回來的貓崽,還沒想好名字,你要不要起一個?
蟹黃湯包:叫煎餅吧hhh
Tartarus:……
Tartarus:
好。
高桐覺著這只混血貓的大餅?zāi)樉拖駛大煎餅一樣,越看越認(rèn)為自己這名字起的飽含深意且具象化。
他看了眼表,時間不早了,該去洗個澡。便打字告知了對方。
Tartarus:等等。
蟹黃湯包:?
Tartarus: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確定有m傾向的?
高桐怔忪了一下,“我真的……不知道。”
Tartarus:那我來幫你,好不好?
幫他什么?確認(rèn)性向還是確認(rèn)性癖?
或許是兩個人聊得過于放松,高桐對這人的警惕性完全下降了。他甚至忘記了在一段虐戀關(guān)系中,s具有絕對支配的力量,這也是在一段虐戀關(guān)系中m更易‘受傷’的原因之一。兩者地位截然不同,力量差太大,身心承受能力也有別。
他曾經(jīng)在微一個進(jìn)了局子的s:兩人玩游戲玩的過火,m多次說了安全詞s也沒有停止捆綁窒息的調(diào)教過程,直接把人給玩死了
這個人直接以支配者的身份來接近他,他該多加謹(jǐn)慎小心的。
這世界上有些‘游戲’開始了便無法結(jié)束。高桐深諳這一點。
蟹黃湯包:我不知道怎么說,但是我想我應(yīng)該是獨立的個人。。我沒法接受自己……
Tartarus:相信我,一段良好的關(guān)系會使你的人格更獨立的。
高桐胸膛起伏了一會兒,最終把手機撂下,去洗澡了。
他暫時沒辦法思考這些問題。事實上他也很質(zhì)疑那些所謂主奴關(guān)系里的信任感到底是如何建立起來的。
柏修文盯著屏幕,甚至于身旁的電話響了一輪也沒接。
他想等到一個回復(fù),卻也不知這有什么意義,或許是為了再次有一個順理成章見面的理由?
他一直都知道,高桐是個有著強烈防范心理和舒適區(qū)界度的人。一切關(guān)于他的事情都不能操之過急,要慢慢來。
柏修文以為自己有的是耐心,但是多年的單方面窺探讓他有點等不及了。
第11章
電話仍孜孜不倦地響著,柏修文瞟了一眼,按下免提鍵接通了。
“柏哥,我陳鵬啊。”
“嗯�!�
“就同學(xué)聚會那事兒,我給高桐打電話說了�!�
柏修文問道:“他怎么說?”
“他當(dāng)時好像挺急的,把我電話撂了,然后說讓我到時候聯(lián)系他……我琢磨著他意思是答應(yīng)了吧?”
“他讓你加微信了?”
“差不多吧,不是我說柏哥,你不會還對那次那事兒心有芥蒂吧,都多少年了,而且咱大男人一個的……”
柏修文手指一動,沉聲說道,“沒有,老同學(xué)了,大家都該見見面�!�
陳鵬聽他語氣,試探性地說了句,“現(xiàn)在想想當(dāng)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高中壓力太大,全班都需要個發(fā)泄口吧,也不知道怎么就選中他了。后來畢業(yè)后大家有時候嘮嗑講到他,覺得還挺后悔的�!�
“那該和當(dāng)事人說。”
陳鵬從對方的回復(fù)里聽不出任何感情色彩,好歹松下來口氣。
前幾天他打電話請柏修文回國的時候來參加同學(xué)聚會,沒料到對方竟然開口讓他去邀請高桐。畢業(yè)五六年,高桐從來沒參加過同學(xué)聚會,他也自己斷了和同學(xué)的聯(lián)系,實在是沒有再請他的理由了。
他想來想去,也只可能柏修文還對當(dāng)年那事兒耿耿于懷,除此之外兩人好像也沒什么牽扯吧?
“誒,不說這個了。到時候聚會訂什么地方,咱哥幾個有時間參謀參謀?”
柏修文笑道:“我最近忙得很,快回國了,要處理很多事情。你們訂好了告訴我就行。我請客�!�
“哈哈哈哈那不用,咱老同學(xué)能讓你一人請客嗎,咱們這堆大男人aa得了。”
“沒事,就當(dāng)我缺席了幾次聚會的歉意�!卑匦尬恼Z氣平淡,“我要出門,先掛了,有空聊。這次麻煩你了�!�
“嗨呀,咱倆誰跟誰。那有空再嘮,拜拜�!�
柏修文掛了電話,看了眼聊天界面發(fā)現(xiàn)對方還沒有回復(fù)他,便起身到大衣口袋里拿出了錢包。
他從這包的內(nèi)里慢慢取出一張約莫四寸的照片。這照片不知是因為年代久遠(yuǎn)還是經(jīng)常被人拿出翻看,表面的白邊已泛了黃。柏修文輕輕用指腹摩挲著,辨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拍照的人當(dāng)時可能處于運動狀態(tài),以至于這張照片的內(nèi)容都是糊得不行。只見白茫茫大雪和被雪覆蓋的教學(xué)樓襯為背景,一眾人圍在一起看著什么。
照片上,一個穿著深藍(lán)色棉襖的男生被另一個又高又壯的、穿著校服的男生掐著后脖頸子按在雪地里,那高壯男生一邊坐在瘦弱男生的身上,一邊將他的手掰得很高。還有幾個人手里攥著雪球朝那邊扔過去。照片定格住了圍觀同學(xué)臉上洋溢著的、快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