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高桐平靜地想。你不必是人,不再是人。
你是可以被歸屬的任何東西,無所謂,有人會保護(hù)你。
或者你也可以去死。
死也可以解脫。
第126章
柏修文回到家時已是深夜。
偌大的建筑空蕩寂靜,暖黃色的燈光充盈著這片空間,卻增添不了絲毫溫馨。柏修文表情如常,換上拖鞋,脫掉外衣,到大堂隨手泡了一杯熱茶,這空檔去洗了把手。
然而這手洗了足足有五分鐘。
他垂眸看著自己被水浸泡得發(fā)白的掌心、指節(jié)、指甲,視線從滴落的水珠轉(zhuǎn)移到瓷白的池子里,又往上移,盯住了鏡子里的自己。
他側(cè)頭輕扭了脖頸,骨骼發(fā)出輕響,鏡中人做出一樣的動作。柏修文嘴角扯動,將手擦干,出門,恰好喝到溫度適中的茶。
這一晚喝了不少酒,倒不是推脫不開,只是飲酒著實是件無所謂的事。他酒量極佳,生理心理上都沒有任何酒精后遺癥,酒在這里便如同水一般,喝了就喝了,注意安全用量即可。
柏修文煙酒兩樣都沾,哪個都不上癮,就算其中有神經(jīng)成癮物質(zhì),戒掉也是易如反掌。
但他沒碰過毒,這沒必要,他也無意以身試法。
將余下的茶倒了,拐過玄關(guān),柏修文進(jìn)了書房。筆記本上正是待機界面,插頭上連著繁雜的數(shù)據(jù)線,輸入密碼之后,屏幕轉(zhuǎn)瞬跳轉(zhuǎn)成監(jiān)視器里的畫面。
視頻成像十分清晰,就連鏡頭里面的人腳趾輕微顫動一下都一目了然。青年將自己縮成一團(tuán),上身抱臂蜷在墻邊,腿由于分腿器而無可奈本文由豆叮依凌期4⑴3七八四玖何地張著,頭向右靠在角落里。他眼睛閉著,好久也不見有動作,應(yīng)當(dāng)是在睡覺。
柏修文就這樣凝視了半小時,看高桐睡覺也很有意思,他高中也曾這樣干過,這是專屬于他的休閑方式。直到一通電話打來,他才別開眼睛,接了電話。
是江唱晚。
“喂,唱晚�!彼乳_了口,縮小監(jiān)視屏,手指挪到另一界面上,上面有幾個黑體英文大字:torture
and
punishment
through
history,配圖是一張歐洲中世紀(jì)刑具‘鐵處女’的圖片。
“老柏,這么晚沒打擾到你吧?”電話那頭的女聲有些小心翼翼,“我是來問問前幾天那事兒的,當(dāng)時你什么都沒說就直接走了,同學(xué)們都挺擔(dān)心的,讓我來打探情況……”
柏修文把網(wǎng)頁向下拉,只儀式化地笑笑:“多謝關(guān)心,我沒什么事,還煩請你轉(zhuǎn)告他們了�!�
江唱晚似乎是被噎了一下,停了好幾秒才說:“高桐那天…為什么會突然那樣��?真的嚇我一跳�!�
光標(biāo)停留在又一張刑具上,柏修文回想起那夜的一切,嘴角微動,似乎有點嘲諷的意思:“那樣也是應(yīng)該的。”
江唱晚不解,“什么?”
“算了,”柏修文不想在這件事上多提,只道:“你還記得,那天我走之后,張元龍有什么舉動嗎?”
“啊,他?”江唱晚回想了一會兒,才道:“他好像稀里糊涂喊了幾句‘我誠心的’就被陳鵬給堵住了,后來一直臉色不大好,也先說回家了。”
“嗯。”提到這人,柏修文臉上便不再掛著慣常的淡笑了,他兩指并起,緩緩敲打著那張實木桌這是他思考時常有的動作,“我知道了�!�
江唱晚也跟著‘嗯嗯’兩聲,又想到打電話過來的目的,“那你后來解決高桐了嗎?”
“……”柏修文頓了頓,輕笑道:“解決?要我怎么解決?”
這話的語氣稀疏平常至極,輕笑也是熟悉的柏式口吻。但那一瞬間也不知怎地,好似有輕微電流順著無形的電話線傳導(dǎo)過來,酥酥麻麻的,江唱晚的耳朵倏地發(fā)起燙來。
“我的意思是……”就連講話都有些磕巴,“你不是跟著他出去了嘛,他當(dāng)時打了你又往你身上潑酒,后來這事兒處理了嗎?之前我不是說他碰瓷……”
柏修文靜了片刻,“沒事了�!庇值溃骸耙院蟾咄┎粫賲⒓油瑢W(xué)聚會�!�
江唱晚嘆了口氣,附和一聲:“我覺得他也不會再參加了吧,說實話,這么多人里數(shù)他混得最差,要是我我這次都不會來……其實我有時候也挺可憐他們這種人的,能力不夠背景也不行,強撐個自尊,活著多累啊。”
柏修文把界面又切回了監(jiān)視屏,他看著高桐。
“我也不會再去�!彼馈�
“對了,陳鵬包了個會所,說后天請我們?nèi)コ猭…”江唱晚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在說什么,“啊?不去什么?”
柏修文有心結(jié)束對話,此刻便意簡言賅回道:“以后這種聚餐活動就不必找我了�!�
江唱晚明顯一愣。
“怎么這么突然……”她問:“你是嫌人多吵鬧嗎,那不然我們找?guī)讉當(dāng)時玩的好的聚一聚也成?”
“不是�!卑匦尬谋鞠胝f一句‘沒有必要’,想想?yún)s覺得同外人講這些更是贅余之事,便只道:“就這樣吧,唱晚,我準(zhǔn)備睡了。有事以后我打給你,�!�
那邊一時也不知說什么,只好也悻悻回了句‘’。
結(jié)束通話,柏修文略顯乏累地揉了揉太陽穴,將監(jiān)控界面最小化,點開右下角的一個圖標(biāo)。屏幕上顯出電子版的日記本內(nèi)頁,已經(jīng)積攢了八九頁了。
他翻了翻,前幾頁的字還算工整,后幾頁就變了個樣字逐漸變得歪歪扭扭,竄行是常有的事,還有某一頁寫重疊的情況。
這是高桐的日記本。
第一次使用時他甚至沒寫什么,整頁上只有‘第一天’‘晴’和一個孤零零的句號。第二天多了一行字:【不知道怎么尿尿】。
他日記的內(nèi)容呈正態(tài)分布,最開始幾乎不寫什么,第三四天的時候就多了,甚至?xí)䦟憹M一頁,只是第六七天又寥寥幾字。
每日的天氣,他寫的都是【晴】。
翻到最后一頁,已經(jīng)記錄到了第八天,柏修文撐著臉,看上面一行字:【已經(jīng)一周過去了,主人還會回來嗎】【想要被抱】。
高桐的時間觀念完全錯亂了。從關(guān)到地下室那日算起,今天才是第四天。
他眼瞼微動,將電腦合上,正打算按電梯到地下室,視線卻忽地掃過冰箱。
一分鐘后,柏修文帶著一杯冰可樂來到地下室。
他說不會查看高桐的日記,倒也沒錯,紙質(zhì)的本子由高桐自己保管,他不會拿來看。
隱私權(quán)的本質(zhì)在于未知。只要不讓被侵犯的人知道你在窺伺他的隱私,這種權(quán)利就永遠(yuǎn)留存。柏修文當(dāng)然不會說那個日記本是特殊的藍(lán)牙傳導(dǎo)模式,他保留著高桐在這時的尊嚴(yán)。
他走到高桐身邊,輕輕將杯子放到他另一側(cè)。單膝蹲下,仔細(xì)地端詳他。
臉上灰撲撲的,眼角還有淚痕。嘴干得破皮了,柏修文側(cè)頭去看,發(fā)現(xiàn)高桐睡夢中居然一直咬著舌頭,這應(yīng)當(dāng)是神經(jīng)過于緊張的緣故。
他伸進(jìn)去一個指節(jié),將那條柔軟的粉色舌頭弄了回去,又用涎出來的唾液把他嘴唇潤濕,這才停了手。
高桐在日記里說想要被抱。
柏修文看著他,目光掃過青年蜷起的手臂,緊窄細(xì)瘦的腰腹。他嚴(yán)嚴(yán)實實地擠在那個墻角,整個人都縮成一團(tuán),這是最沒有安全感的睡姿。
他是這樣睡的。
柏修文伸出手臂,穿過高桐的后腰,一手把著他的腰腹,一手把過他的雙腿,將他輕輕地抱了過來。
高桐身上有股不太好的味道。
柏修文垂眸看著他,那只放在他腰腹上的手可以直接觸碰到他的肋骨,他似乎更瘦了。他忽地想起高中每每用餐時高桐喜歡排隊的窗口,他只吃五六塊錢的拼盤菜,從不到賣其他特色餐品的窗口去。他總會把飯菜吃的干干凈凈,最后收拾干凈扔到垃圾箱里。
高桐的飯量不小,卻一直胖不起來。
他這樣思索著,指腹無意間在高桐側(cè)腰打著圈兒轉(zhuǎn),卻不想高桐在這里睡覺一直不大安穩(wěn),即便他力道很輕,也在此刻慢慢轉(zhuǎn)醒過來。
高桐半睜著眼睛,不知此刻是入夢還是如何,見眼前人時話都說不大利索,“主……人…”
他許久沒開口講話,有些結(jié)巴也是正常的。
柏修文摸了摸他的頭,應(yīng)了句‘嗯’。
高桐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
“主人……”
柏修文看著他的眼睛,緩緩道:“我在這里�!�
“我在這里�!彼貜�(fù)了一遍,看著高桐眼眶盈出來的淚珠,霎時手掌開始發(fā)燙,血液也發(fā)燙、身體里各個臟器都好似煮沸一般,每一個細(xì)胞都嘯動起來。
柏修文擦過他眼角淚水,輕柔地捧起高桐的臉。
他沒有賭錯。他成功了。
高桐有些迷茫地望著他。
臉被對方的手捧在掌心里時,高桐忽然想起似乎很小的時候,家里養(yǎng)過一只狗。
不知是從哪家抱來的狗崽子,很常見的土狗,一身毛色黃白相間,索性就叫了大黃。
記憶里是個溽熱的夏天,日頭高懸,時不時會有滿載著貨物的卡車壓過去,引得地面上塵土飛揚。大黃被拴在院子里,被曬得蔫兒巴巴的,耷拉著個耳朵伏在棚子下。高桐在家照看妹妹,閑下來的時候就用手捧著水去喂它。
大黃性格應(yīng)當(dāng)是很溫順的,看見他過來了就興奮地伸舌搖尾地打轉(zhuǎn),拿粗糙溫?zé)岬纳囝^去舔他手中的水,舔他的掌心。高桐被弄得癢了,就一邊咯咯笑一邊摸他的背上光順的毛,用臉頰去貼他。他生出一個奇怪的念頭:大黃每天都在想什么?它會知道我在想什么嗎?我們會心意相通嗎?
同柏修文相處的時候,他通常能回憶起許多事情。因為時間總仿佛被壓縮在某個節(jié)點里,所有光影的瞬間都被放大,變得漫長。
后來遇上百年一見的大洪水,村里被淹得房檐兒都望不見,那時候人都顧不上,誰還能顧得上一只狗呢。
十來年過去了,如果不是今天,他甚至都不會記起年少時養(yǎng)過一只狗。
那么我也是一條狗嗎?
是……嗎?
高桐遲鈍地笑起來,用臉頰去蹭對方那寬大干燥的手掌。
第127章
柏修文并未言語,只是安靜地看著他�?此袂楣皂槪藙菀蕾耍闹芯褂X找不出詞來描述他現(xiàn)下的感覺。
怎么形容。
他心中笑笑,高桐怎會有這樣的魔力。說是讓他神魂顛倒未免太夸張,但這人無論哪種模樣,都能不偏不倚地狙擊中他內(nèi)心深處最隱蔽的渴望。
高桐像是藥。靶向療法的藥。經(jīng)過一場浩大的人體旅行,游梭過無盡的紅血球體細(xì)胞,帶著命定的分子藥物,前來拯救……不,是熄滅他。
把自己形容成病毒也沒什么不好。柏修文一哂,只怪這藥物劑量不足,又或者是他本體破壞性太大,藥失效了。但僅僅失效還不夠,他要把它同化,將純良治愈的藥搞壞,感染他、讓他衰敗糜爛,最終吞噬一體。
這比喻很令人愉快。他收回思路,笑道:“渴了么?”
高桐巴巴地點頭,柏修文便拿起可樂,輕拍他的臉,要他張嘴。高桐聽話地仰著脖子張開嘴,頭頂上的白熾光貪婪地粘照著他,冷光映進(jìn)那雙棕色的眼珠里,他眼里呈現(xiàn)出好幾種色彩。
柏修文一邊給他喂,另一只手指游移,撫過他的頸動脈,揉按他的喉結(jié)。
他力道不輕不重,可高桐正喝東西,哪受得住這樣壓著,不禁去推他,可惜動作軟綿綿的,根本毫無效用。沒多久他就一邊嗆咳著一邊往后躲。
“……不要了…”無法吞咽的可樂從嘴角滑下去,汽水弄得下巴和脖子都粘膩膩的。
最后還是柏修文良心發(fā)現(xiàn)收了手,高桐終得休息,在他懷里卻仍止不住咳嗽,背都震得一顫一顫的。柏修文發(fā)現(xiàn)他又咳出好些眼淚,淌在臉上和之前的淚痕重疊,臉龐都顯得臟兮兮的�?伤琅f那么漂亮。
高桐終于平復(fù)了呼吸,他的手輕輕攥著柏修文的衣服下擺,又很笨拙地扭動起來,想更深地埋進(jìn)對方的懷里。柏修文卻轉(zhuǎn)而將他那只手反握住,低聲叫了句‘桐桐’。
高桐抬眸,視線卻又黏在對方襯衫的領(lǐng)口上了,他一直覺得主人穿白襯衫那副挺拔清俊的模樣太帥了,比這些年見過的任何人都要好看。
柏修文看他神情,不由笑了:“在看什么?”
高桐慢吞吞地張口,很費勁似的擠出兩個字,衣服。
“好看嗎?”
平常的柏修文不會這樣講話。然而許是今夜心情不錯,他臉上一直帶著溫和的笑,也有閑心來逗逗高桐。
“嗯。”高桐臉騰地一下子熱了,他又往豆。丁,醬,.推.文柏修文懷里湊,聞到了很熟悉的冷冽味道,還夾雜著……
是酒的味道嗎?
并不沖,卻很撩人,淺淺聞一下都覺得腦袋暈乎乎的,他又深呼吸,然而這口氣還沒喘完就整個人騰空起來,他被放在了道具臺上,臺面上凹凸不平的紋理弄得他屁股有點疼。
燈光追隨過來,連帶著對方的一側(cè)臉上都鍍了冷光,他心跳愈來愈烈,忍不住咽下口水。
卻聽對方喟嘆一聲,隨后說了句不明不白的話。
“遲了這么多年。”
柏修文的手牢牢把著高桐腰間,那上面只有薄薄一層軟肉,他的手像囚牢,又逐漸向上覆蓋高桐的身體兩側(cè)。
他一直專注地盯著高桐。
又換句話說,他從未將目光從高桐身上移開過。
無論是現(xiàn)在還是過去。無論是遠(yuǎn)隔重洋的物理距離,還是簡單的目之所及。這些年來,從未離開。
柏修文逐漸收緊了手,高桐沒坐穩(wěn),幾乎是撲到了他懷里,而他像是要把人按進(jìn)身體里一般將他抱緊。高桐身上依舊不大好聞,整個人都散著酸餿的味道。柏修文心底卻在想編撰創(chuàng)世神話的人是何樣天才,能夠這樣解釋人間情事。
神創(chuàng)造天地和萬物,在第六日造人。他賦予人靈魂,卻抽條其肋骨,肉體不完整,靈魂也支離破碎。這是亞當(dāng)夏娃的伊甸傳說。
是否一個人終其一生,都在尋找他缺憾的靈魂?
真正心意相通時,他發(fā)現(xiàn)他幾乎壓抑不住將人揉碎按回身體的沖動,這是來自內(nèi)心深處的、原始而蒼涼的欲望。他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真切地對高桐訴說。
“……我們早該這樣。”
高桐被他抱得有些喘不過氣,卻依舊順從地一動不動。他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也沒有用手去環(huán)抱住對方,主人如何塑造他,他就是什么樣。
過了很久很久,直到高桐倚在對方的身體里開始打瞌睡了,他才被放開。
“主人,您是,帶我出去嗎?”
到底是有許多天沒講話,比較長的句子高桐說起來都有點困難,口齒不清的樣子。
柏修文問他,“你知道過去多少天了嗎?”
高桐聞言便開始絞盡腦汁地回想,過了一會兒才回答,第十天了。
柏修文面上沒什么表情,只眉頭輕微皺著,似乎在思索什么。半晌他不動聲色地笑了起來,對高桐溫聲道:“嗯。主人來接你了�!�
第128章
柏修文給高桐洗了個澡。
他先放水試溫,差不多時把高桐放在浴缸沿兒上,很耐心地一點點解開分腿器。垂首時高桐看到他的鋒利的眉骨和鼻梁,還有微抿著的淡色雙唇,不由緊攥起身后的金屬把手來。
把東西摘下來后,柏修文握著他的膝窩,指腹撫過上面勒出的經(jīng)久紅痕,揉了揉,問他感覺如何。
高桐沒有講話,眼眶又慢慢紅了。連日連夜帶這種強制性的器具,即便摘下來了一時也無法恢復(fù),他似乎是想要將腿閉上的,努力到腿根的筋連帶著那點兒肉都在可憐地顫,卻始終無法閉合。
柏修文將分腿器放到一旁,站起身來�;氐綔厥液蟾咄┮恢毖凵耖W躲,并不敢看他,這可能是禁閉的后遺癥。他便沒說什么,打開花灑給高桐沖洗頭發(fā)。
高桐真的很乖,叫他做什么都會一一照做。頭發(fā)被澆濕了,軟趴趴地垂在頭上,用手捋過去會緊張地顫抖,他像是個被打濕了全身皮毛的幼貓崽子,終于卸下全身防備,伸手過去便摸得到凸出的脊椎骨。
柏修文手很隨意地放在高桐的后頸上。
他發(fā)現(xiàn)有泡沫進(jìn)了高桐耳朵里,下意識把手指伸進(jìn)去抹了一把,高桐輕輕‘呃’了一聲,被這不期然的撫摸弄得有點受不了,肩膀反射地聳起來,耳朵全紅了。柏修文問他怎么了,拿花灑把指尖上的泡沫沖凈,又去擦高桐的耳朵,居然會動。
他覺得有趣,便拿兩指夾住高桐的耳朵尖,軟軟彈彈的,使力揉了一把,笑道:“以前倒是沒發(fā)現(xiàn)。”
高桐更用力地攥住了把手,感覺腳心很麻。
洗完頭后,水正好稍微溫下來,柏修文問他要不要泡個澡。
高桐點點頭,雙手有意無意地擺在兩腿之間。柏修文當(dāng)然明白他的意圖,他打量了著高桐被熱水蒸的泛粉的皮膚,低聲道:“不要害怕。”
“也不用緊張�!彼穆曇艉茈S和,“桐桐,你是我的私有物。你的身心都屬于我,而我會為你妥善安放。你要相信主人�!�
這雙毫無波瀾的眼。
高桐才對視一眼,就被燒著一般移開了目光。他無措地頓了半晌,終于一點點將手挪開,淡粉的性器順服地垂在左腿內(nèi)側(cè)。他小聲地叫了句‘主人’。
柏修文繼續(xù)揉他的耳垂,說他乖。他將襯衫袖子挽到手肘處,把高桐抱起來,安穩(wěn)地放進(jìn)池子里。
“泡會兒澡,膝蓋會好一點�!彼f著,捧水去輕按他的膝蓋。
高桐卻沒有放開環(huán)住柏修文的手,他眼眸低垂,臉頰通紅,似乎是鼓足了勇氣才開口,“主人……會一起嗎?”
柏修文怔了一瞬,不過很快便恢復(fù)如常,他笑道:“這是你的愿望嗎?”
高桐臉更紅了。
他聲音細(xì)如蚊蟲,回答道:“是的,主人。”
想和主人一直在一起,不要分開。
柏修文沒說什么,將襯衫扣一一解開,高桐看著對方漸漸裸露出來的精壯胸腹,忍不住
咽下好幾口口水。
下一刻,他被跨進(jìn)浴缸里的男人攔腰抱住。對方的膝蓋輕輕頂著他的大腿內(nèi)側(cè),這下腿更合不上了,還抖得止不住,真正的肌膚相貼。高桐呼吸急促好多,直到對方偏頭吻他,嘴唇相觸的那一霎那,他徹底癱軟下來。
手不知哪里放,便小心翼翼搭上對方結(jié)實的背肌。主人并未表現(xiàn)出反感,他便大膽了許多,兩手都環(huán)抱著摸過去。
感覺嘴唇被柔軟的東西撬開,被舔弄、吮吸,高桐維持那樣一個姿勢沒動,也不敢換氣,只用鼻子緩慢地呼氣,一會兒過去都要窒息了。
淺嘗輒止,柏修文平復(fù)了呼吸,專注地盯著他。
“我早該教你如何接吻。”
高桐的眼神已經(jīng)有點迷離,面頰緋紅,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樣。
“張嘴。”他一邊命令,一邊觀察著高桐的神色,“舌頭伸出來�!�
高桐很聽話,乖乖伸了舌頭。被吮得發(fā)紅的嘴唇外露出一個小小的舌尖,可愛得不得了,柏修文看著他,未再言語,上前含住。
“慢慢呼吸,”他沉聲教他,“用舌尖……”
高桐還是不大會。
他笨拙地與對方唇齒交纏,感知到對方氣息中夾帶著淺淡的酒味,雖然很淺,但那股香又很醇厚,弄得他大腦亂糟糟。
柏修文教了他好久,高桐還是手忙腳亂地不知如何是好。親吻的程序不難,但當(dāng)面對這個人時,所有與感知相關(guān)的事都會變成煉獄難度。
和主人接吻,和柏修文……
對方的舌尖舔掠進(jìn)來那一刻,高桐腦內(nèi)高潮一般空白了許久,感覺全身骨頭都被拆抽出身體了,什么都沒剩下。他依舊被對方緊緊抱著,一絲空隙都沒有,仿佛生來如此,世界都由對方囊括建構(gòu)。
溫暖的水流沖刷著身體,全身上下都舒服得不知所以。這感覺像是終于打出一個壓抑許久的噴嚏,渾身寒毛直豎,意識卻舒爽到極致的感覺。
“……”
好喜歡。
他眼角掛著的,不知是水還是淚,也或許什么都有。高桐很依賴地縮在柏修文懷里,勾著他的肩頸,趁柏修文離開他唇角時又小聲地叫了好幾句主人。
柏修文的手托著他脆弱的后頸,含糊地‘嗯’了一聲,看他一會兒又笑了,問道:“桐桐,你是不是有皮膚饑渴癥?”
高桐支吾了幾句,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他不知道什么皮膚饑渴癥,只是想要被抱。被主人抱。想多和主人待著。
正兀自愣神,高桐卻仿佛被電到一般,忽地短促地喘了一聲
只見柏修文提起他腿間的東西,拇指壓在尿道口那兒,狀似隨意地剮蹭一下。
高桐不知主人要做什么,僵在原地,然而他緊張到屁股肉都在發(fā)顫,附近的水都波動起來,柏修文將他那幾兩肉握在手里,掂量著,輕聲道:“你硬了�!�
我……
高桐鼻息愈發(fā)濃重起來,又聽對方聲音淡淡:“只是接吻都會有反應(yīng)嗎?”
……不,不是的。
對方的指腹一直若有若無地繞著尿道口打轉(zhuǎn),又癢又奇怪,這感覺讓高桐酥麻到大腿肌肉都打著顫。他忍不住伸手去夠柏修文的手,但也僅僅是抓著他的手臂,不敢拒絕也羞于迎合,就那么僵持著。
全硬了。陰莖鼓鼓地脹起來,在水里這樣泡著,溫暖的細(xì)流潤過馬眼,溜進(jìn)去又?jǐn)D出來,毛細(xì)血管舒張,他好想尿尿。
柏修文終于停止蹂躪高桐那可憐巴巴的嫩粉龜頭,他用掌心旋著蹭了那輕微翕動的馬眼,便直接用大手包裹住他整根陰莖,借著水力的潤滑上下揉動起來。高桐沒有防備,被刺激得整個身體都哆嗦一下,腳也無意識地?fù)潋v。
“…啊……!”
身體都在水里。腳下踩的是虛無,卻勝似實體,柔軟的阻力讓他動彈不得。然而要害被人握在手里玩弄,擼動,水聲嘩啦啦的,就快要將他淹沒。高桐忍不住小聲喘息起來,他漸漸想要更多。
不止是這里,其他地方也想要被照顧到�?伤桓胰ヌ岢鰜恚坏米允称淞Φ厍那膶⑿云魍鶎Ψ绞掷锼�,渴求更多的撫摸。
好……好舒服。
他上半身都難耐地弓了起來。再握不住對方的手臂,只能無力地去把住浴缸邊緣的把手,指甲都繃得發(fā)白了。
不知何時快感開始一陣陣涌來,小腹和腰部都酸酸漲漲,像是一場暴雨來臨,潮水沖擊大壩,一波又一波,而他即將土崩瓦解。要射了。
忍耐不住,他的喘息聲愈來愈放縱,火也燒了過來,馬眼漏了好多晶瑩的液體,水溶于水中,水火碰撞、相容。
正將一切都要噴薄而出時,那只一直把控著的他的手卻倏地離開了。高桐眼角帶淚,迷惑地看著柏修文,只見對方緩緩將手抽離出水面,側(cè)著頭,甩了甩手。
“這是你流出來的。這么多。”他聲音沉靜,和高桐急促迷亂的喘息聲截然不同。高桐想主人和他,是不是隔離著一個水面。
他看著柏修文,遙遠(yuǎn)、模糊、恍惚,而對方仿佛永遠(yuǎn)是那樣。
“喜歡么?”很快,他聽見柏修文聲音沉沉,“想不想做?”
沒精力去思考究竟想做什么。
高桐只是忙不迭地點頭,很迫切地要去撫摸自己。就快碰到了,手卻怎么也動不了,高桐盯著握住自己手腕的那手掌和骨節(jié),很茫然。
“不要急�!睂Ψ叫Γ骸拔覀儞Q個姿勢,好嗎?”
高桐咬著下唇,余光瞥到對方兩腿間鼓鼓囊囊的物事,不知怎么卻感覺小腹脹得更厲害了,他喘著氣,再次拘謹(jǐn)?shù)攸c頭。柏修文得到答復(fù),獎賞性地揉了一把青年兩腿間發(fā)顫的囊袋,隨后將他結(jié)結(jié)實實承托起來。
截然相反的體位。
之前是柏修文在上,高桐緊挨著浴缸;而此刻全然換了個兒,對方閑適地倚在浴缸靠背處,兩手鉗著他腰側(cè),要他也坐下來。
高桐怯怯地懸在柏修文腰腹上的位置,不大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