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還是想讓言諭去干他愛干的事——去軍校摸爬滾打。
他承諾過會好好保護(hù)自己的弟弟,白塔保護(hù)區(qū)表示會長期跟蹤言諭的健康情況,這才答應(yīng)把言諭留在他身邊。
星網(wǎng)上對言諭的討論各種各樣,已經(jīng)成為了話題樓里經(jīng)久不衰的一座,毋庸置疑,言諭雖然沒有在網(wǎng)絡(luò)上發(fā)表過一句言論,但他已經(jīng)是蟲族當(dāng)之無愧的“頂流”。
與此同時,科里沙陛下在聽過屬下匯報過之后,他的關(guān)注點只在言諭身上。
言諭真的蛻變成了一只雌蟲,他曾說過,如果言諭進(jìn)化成一只雌蟲,他會親自去見他。
去,還是不去。
上次對于言諭的手下留情,科里沙并沒有很想的明白,他一向不是手下留情的蟲,能夠坐在皇位之上,他知道自己足夠狠心。
他的幾個雌子都在帝國各處擔(dān)任要職,除了伊黎塞納。盡管他的血液純凈度高達(dá)96%,在議會眼里,他是最有可能性繼承皇位的蟲。
但他是一只雄蟲,科里沙并不喜愛雄蟲。
這樣的心理很矛盾,最優(yōu)秀的孩子,卻不是最心儀的孩子。
言諭也是一樣,最優(yōu)秀的基因,卻不是他的孩子,又是一只雌蟲,這聽起來就很有威脅力。
想除掉言諭,又沒那么簡單,科里沙身為王儲,要考慮的更多。
今天的直播也看得出,慕斯把言諭當(dāng)眼珠子看,連受封儀式都帶著他,現(xiàn)如今失去蟲母統(tǒng)治的帝國,軍權(quán)和政權(quán)是分離的,慕斯元帥的勢力盤踞一方,現(xiàn)在更是如日中天,動言諭等于動他的命,一整個邊境軍區(qū)反了的話,后果不堪設(shè)想。
可以說一整個軍政處都站在慕斯身后,這種勢力,何其龐大。
科里沙完全被架在那里,動彈不得,這種感覺非常難受,他手下的議會和政黨無法干涉軍部的決定,蟲母冕下才是能讓政權(quán)和軍權(quán)統(tǒng)一的唯一領(lǐng)袖,作為科里沙自己來說,他與慕斯等其他元帥上將,相互依賴,相互制衡,唇亡齒寒。
也就是說,王蟲依賴慕斯,就要接受言諭的存在。
再等等吧�?评锷潮菹掠X得很憋屈,至少現(xiàn)在還沒有任何蟲能取代慕斯元帥的地位,并且慕斯連個老婆都沒有,沒有丑聞,黑市聽見他的名字如聞風(fēng)喪膽。
他把一生都獻(xiàn)給了帝國,完全沒有任何把柄。
……
慕斯望著蜜罐子包圍的小言諭,心里柔軟的同時,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很奇怪。
他能理解低等級蟲族對言諭的喜愛,言諭出眾的感知能力能夠與蟲類無聲交流,見過他的低等級蟲沒有不喜歡他的,甚至路過的小螞蟻都會爬上他的腳面蹭一蹭。
慕斯只是想不通,一號蜂巢的蜂為什么要千里迢迢送來雪蜜?
那些蜂很清楚蜜的價值,拒絕任何蟲覬覦他們的蜜,性情兇悍暴戾,善于廝殺,甚至自相殘殺。黑市雇傭兵也不愿意接偷蜜這種單,除非傭金達(dá)到百萬以上歐加。
難道小言諭有分化成亞雌蟲母的潛力,所以蜂才愿意大大方方貢獻(xiàn)出了雪蜜?
慕斯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個可能性,他看向言諭,心里一時變得很沸騰。
蟲母冕下是蟲族的信仰,是唯一的王,慕斯的眼前一片模糊,眼眶濕潤,心臟撲通撲通跳著。
他實在是太,太高興了。
但是,不管這個猜想是否是真的,也得要等到小言諭成年之后再去驗證。
一切沒有塵埃落定之前,慕斯不會將猜想提前說出去,給小言諭帶來困擾。
慕斯看著荒星系惡劣的環(huán)境,有些惆悵,隨即他又想開了,小言諭是不是蟲母冕下都不要緊,他也不會感到失望。
畢竟,那只不過是被一部分蟲寵愛,和被一整個蟲族寵愛的區(qū)別。
言言還年幼,不用太著急。
言諭這一路都沒戴助聽器,他很享受只能聽見蜂群嗡鳴的聲音,它們一直在軟軟的叫他“王”,溫柔像是水一樣把他包裹。
言諭想,這些蜂的脾氣這么好,會不會被其他硬甲殼的蟲族欺負(fù)呀?
頓時嗡鳴的聲音更大,言諭忍不住捂住耳朵,覺得蜂們好像非常亢奮,試圖證明什么。
好像安眠曲,言諭打了個哈欠。
“哥哥,”言諭艱難的用手語說,“困,想睡覺。”
他的眼皮一直往下垂,他今天太疲憊了。
聽見他這句話,耳邊的蜂好似能聽懂,很快消失了聲音。
001推來他的治療輪椅,他很熟練地坐上去,按摩腳腕的智能機(jī)械臂開始工作,他每天都要按一會兒。
慕斯把他推回房間,抱著他上床,言諭望著哥哥,捧住慕斯的臉,輕輕親了一口他的側(cè)臉,小聲說:“今天好忙,我還沒有祝賀哥哥,現(xiàn)在祝賀,還來得及么?”
慕斯彎起唇角,把他掖進(jìn)被子里,“來得及,謝謝,寶寶�!�
他撩開幼崽額頭的碎發(fā),落下一吻。
言諭乖乖地抓著他的手,閉上眼睛,慕斯低聲唱著蟲族的搖籃曲,哄幼崽睡。
一夜好夢。
可是第二天上學(xué)的時候,言諭萬萬沒想到,這學(xué)期的拉練賽居然是那么變態(tài)!
“別怪老師無情,軍校實在是為你們考慮,”老師裝作痛心疾首的樣子,實在是眼睛里的快樂藏都藏不住,“所有同學(xué)去B校區(qū),不限時間,要求獲取個人積分100分,和搭檔一起駕駛機(jī)甲逃出來�!�
逃??
所有同學(xué)被全部搭載到叢林深處,蒙著眼睛趕下來,然后星艦迅速開走了,同學(xué)們有些慌亂,摘掉眼罩,發(fā)現(xiàn)周圍都是星獸,還有機(jī)甲,大家快速找自己的機(jī)甲。
言諭被撞到伊黎塞納身上,伊黎塞納迅速抱住他的肩,他披散的雪白頭發(fā)不小心就沾到言諭的嘴唇上。
“言諭,沒事吧?”伊黎塞納垂眸,輕輕撥開言諭嘴唇上那一縷白發(fā)。
言諭抬頭,注意到他今天穿的也很好看,有點不好意思的說:“沒事,謝謝�!�
其實雄蟲同學(xué)們無時無刻不注意自己的形象,但伊黎塞納身上有種特別的感覺,很干凈,很優(yōu)雅,說話慢條斯理,溫文爾雅,就連手上戴的白手套也從來不臟。
伊黎塞納笑了笑,點頭,他們倆上了機(jī)甲,言諭在主駕駛,負(fù)責(zé)消滅星獸,伊黎塞納負(fù)責(zé)主控臺,操控路線,他們順著叢林走,除掉了幾只小的,很快出現(xiàn)了大星獸。
“伊黎,準(zhǔn)備好�!�
言諭發(fā)現(xiàn)自己和伊黎塞納很有默契,他的出招每一次都能被伊黎理解到,下一秒就準(zhǔn)確攻擊在星獸身上,伊黎對機(jī)甲的操控堪稱完美,戰(zhàn)斗素質(zhì)很高,時刻保持冷靜——
直到他們的精神力閾值達(dá)到了頂峰,無法讓機(jī)甲擊敗高等級星獸。
言諭的嘴唇變得很白,他有些虛弱,他一個人的精神力已經(jīng)無法維繼這臺機(jī)甲,對面的星獸猶如野豬,獠牙血跡斑斑,“伊黎,”言諭輕聲說,“幫我。”
伊黎塞納不用他催促,已經(jīng)將機(jī)甲的精神力疏通脈絡(luò)插在自己的手指上,然而,五分鐘后,他和言諭兩只蟲的精神力加在一起都無法擊敗這只野豬。
伊黎塞納一言不發(fā)閉上眼睛,很快,言諭驚訝的發(fā)現(xiàn)機(jī)甲主控臺的精神力數(shù)值開始飆升,伊黎塞納在逼迫自己的精神力閾值,已經(jīng)從83%上升到了92%!
“停下,伊黎,你可能會精神力崩潰的。”言諭拉住他,抿著嘴唇。可是伊黎為了殺死星獸接近于拼命了,言諭看見他側(cè)臉流下汗珠,睫毛都被汗水沾濕,下頜線繃的很緊,雪白的臉泛著紅暈,他還在堅持。
言諭突然被他這副樣子打動了,心頭說不出來的感覺,他馬上將副脈絡(luò)線夾在自己的手指上,心里想著,快一點,再快一點!
不知道怎么回事,機(jī)甲的閾值居然上升到了95%!野豬完全無法抵擋住發(fā)揮95%攻擊力的“葉落”,當(dāng)即死亡。
伊黎塞納一下子摘掉手指夾子,低頭隱忍喘息著,言諭也摘下夾子,很長一段時間,他們倆都沒說話,直到言諭忍不住抬起頭,結(jié)果伊黎塞納正在盯著他看,一雙湛藍(lán)眼眸蕩起漣漪,像是深邃的銀河,要淹沒眼前的小小少年。
言諭小聲說,“我們成功了,對嗎?”
伊黎塞納眨眨眼睛,點頭,“嗯,成功了�!彼哪樇t紅的,顯得俊秀,然后,他臉上出現(xiàn)了一點笑意。
言諭一下子開心的抱住他,聲音在氣喘的情況下顯得軟軟的,“我們倆都有了二十積分!再獵殺一些低等級星獸,我們就能拿到一百積分!”
伊黎塞納的手很久很久之后才抱住他的腰,拍拍他的后背,輕輕嗯了一聲。
接下來沒有再遇見大星獸,他們卻迷路了,天黑了下來,叢林里更加危險,他們找了個地方休息,啟動機(jī)甲的一級防護(hù),從機(jī)甲的內(nèi)部通訊頻道得知,其他同學(xué)也隨便找了個地方過夜。
他們剛開始還在說話,但是夜里太涼,言諭打了個噴嚏,然后渾身開始發(fā)熱。
他的眼皮很燙,有點睜不開,臉龐潮紅的厲害,帶著點鼻音叫他的名字,“伊黎,我好像有點不對勁……”
伊黎塞納馬上探過身,伸手摸摸他的額頭,很燙,言諭發(fā)燒了。
伊黎塞納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但他沒有一絲遲疑,快速解開言諭的安全固,讓他能感覺舒服一點,然后啟動了機(jī)甲的三級防護(hù),現(xiàn)在,機(jī)甲只留下了一個通風(fēng)口。
言諭揉了揉鼻子,柔軟的黑發(fā)濕漉漉地貼在臉上,雪白的小臉浮現(xiàn)出柔軟的情緒,他迷迷糊糊地說,“別這樣,你會被我傳染上的……”
“沒事的�!币晾枞{顧不了那么多了,空氣很快變得悶,他摘掉手套,用冰冷的手去給言諭降溫。
言諭蜷縮著身體,意識模糊的發(fā)出咕嚕的呢喃聲,他窩在主駕駛里,一會兒叫哥哥,一會兒叫伊黎塞納的名字。
伊黎塞納臉都白了,他也沒有照顧病蟲的經(jīng)驗,言諭太病弱了,他有一種錯覺,小蟲崽馬上就要碎掉了。
伊黎塞納直接脫下自己的衣服包在言諭身上,但是沒用,言諭還是很燙,卷翹的纖長睫毛濡濕了一片,看上去脆弱極了,像可憐的小動物,病氣更深重。
他應(yīng)該是剛才出了很多汗,外部溫度太低,言諭受了寒才感冒了。
伊黎塞納的心撲通撲通跳,他牙關(guān)緊咬,心里驚慌,他怕言諭昏迷,試圖去叫醒言諭,但是言諭緊閉著眼睛,甚至越來越燙,已經(jīng)開始嗚咽起來。
伊黎塞納的手在他身上,甚至都在發(fā)抖,言諭下意識抓著他的手,眼睛緊閉著,其實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抓著什么。
但是伊黎冰冷的手給他帶來一絲清涼。
伊黎塞納被逼的眼眶都紅了,但是很快,他的臉上出現(xiàn)遠(yuǎn)超出年齡的沉穩(wěn),他輕輕把言諭的手藏進(jìn)衣服里,自己從機(jī)甲上翻下去,拿著一把刀,撥開了一只星獸的皮,在附近的小河流里洗干凈了,拿回來蓋在言諭身體自己的校服上。
他這一刻才意識到言諭到底有多么柔軟,當(dāng)他小聲的軟乎乎地叫他“伊黎”的時候,他的心臟很酸很疼,他感覺到自己舍不得看見言諭這樣子病弱,那讓他幾乎呼吸不上來。
于是,他俯身擁抱著言諭,把他圈在自己的懷里。
凌晨五點多。
天邊還沒有完全亮,言諭醒來了,他一動頭上就開始冒虛汗,他還沒有完全退燒,腦子燒的很難受。
但這一夜他出了很多汗,一定比昨夜溫度下降了一些。
他很困難地睜開眼,看見一頭雪白的頭發(fā),然后對上一雙藍(lán)眼睛,機(jī)甲副駕駛上,伊黎塞納抱著他一夜沒睡,眼眶都熬紅了。
這一夜言諭在出汗,伊黎塞納卻快要凍成冰棍了。
“言諭?”伊黎塞納叫他,聲音很急,“你感覺好一點了嗎?”
言諭因為生病,腦子轉(zhuǎn)得有點慢,他第一時間沒意識到伊黎塞納為什么在這里,后來才想起來,自己是生病了。
“嗯……”
他慢吞吞地看著伊黎塞納,伊黎塞納不信,言諭看起來像顆紅透的軟果子,他伸手去摸他的額頭,抿了抿唇,分明就一點兒也沒好。
現(xiàn)在他必須一只蟲帶著言諭離開考場,但他一只蟲很難駕馭這臺S級機(jī)甲,沒有言諭的幫助,他就像失去了一只手。
他打開機(jī)甲艙門,展開蜂翼,準(zhǔn)備帶著言諭離開賽場,哪怕這次比賽他們倆都不及格,但是那已經(jīng)不重要了,他要言諭好好的,不可以生病。
言諭卻拍拍他的肩,抿著嘴唇的時候臉上出現(xiàn)了淺淺的梨渦,他帶著鼻音軟軟的說,“不能放棄,伊黎,要把機(jī)甲駕駛出去�!�
“可是你很難受。”伊黎塞納很難下定這個決心,但是言諭很倔強(qiáng),他重新將脈絡(luò)線夾在自己手指上,黃金色的精神力從脈絡(luò)里流淌出去,機(jī)甲再次啟動,“伊黎,不能放棄�!�
這一句話讓伊黎塞納深深呼吸。這次伊黎塞納幾乎是拼了命才補(bǔ)充了言諭精神力的空缺,三個小時之后,他快把自己的一半性命都丟出去了,終于把言諭帶了出去。
一出了賽場,言諭就堅持不住了,他倒在主駕駛上,抱著自己瑟瑟發(fā)抖,但他很安靜地抿著嘴唇笑,“伊黎,成功啦……”
老師們沒有守在那里,只有一艘等待的星艦,坐著已經(jīng)結(jié)束比賽的同學(xué),零星幾個,伊黎塞納不確定什么時候星艦才會開,但他一分鐘都等不了了。
伊黎塞納接住言諭歪斜的小身體,抱著他,把他小心翼翼地背在背上,展開蜂翼,朝著自己的家飛過去。
“伊黎……”言諭摟著他的脖子,迷茫的但是聲音糯糯地說,“你要帶我去哪里?”
伊黎塞納咬咬牙,幾乎是手足無措的,但是很溫柔的哄著他,“去我家�!�
第34章
伊黎塞納的蜂翼不同于低等級蟲的蜂翼,
是透明偏藍(lán)色的,從根部到翅末梢呈現(xiàn)透明到冰藍(lán)色的漸變,翅面像六棱鏡,一共有六支,
并不是光滑的,
而是有毛茸茸的絨毛層。
言諭躺在他翅膀上,
軟軟的臉被絨毛淹沒了一點,他燒的有點嚴(yán)重了,
臉頰通紅,
嘴唇通紅,
耳垂也是紅的。
伊黎塞納用兩支翅膀把他保護(hù)起來,不讓他掉下去,可是言諭就像一塊軟乎乎沒骨頭的小黏糕,
軟手軟腳地往下掉,
伊黎塞納費勁力氣背住他,
說什么也不讓言諭離開他的背。
他飛快回到自己家,
收起翅膀,
銀色長發(fā)都被濡濕了,衣服臟兮兮的像是去泥里打了滾,
向來愛干凈的小殿下,一門心思抱著小言諭往院子里跑。
管家正在澆花,
嚇了一大跳,他跟隨伊黎塞納很多年,是科里沙陛下唯一賞賜給伊黎塞納的隨從,
看見殿下蒼白的臉,
他放下水壺跑過去,“殿下!你怎么突然回家了?”
伊黎塞納鎮(zhèn)定的說明情況,
薄唇抿得緊緊的,湛藍(lán)眼瞳堅定的像是要去炸堡壘,他把言諭的腿夾在胳膊里,執(zhí)意要把小黏糕背上樓。
小黏糕沒什么力氣,軟綿綿地趴在他背上,渾身上下汗津津的。
管家感覺六殿下的小臉也很蒼白,眼珠布滿血絲,就先拉住六殿下,又一臉擔(dān)憂的看著言諭,“還是我來吧�!�
他一手抱起一只小蟲崽,把他們倆都帶上了二樓。
管家先是輕柔的把言諭放在床上,他早就認(rèn)出那是言諭,摸了摸他的額頭,臉色沉重:“他發(fā)燒了,我去通知校方和慕斯元帥,然后找醫(yī)生�!�
“他什么時候才能好?”伊黎塞納很擔(dān)心,他緊緊抓著小言諭的手,眸光暗沉。
管家有經(jīng)驗,為難說:“這不好說,吃了藥,至少也要一天才能退燒,殿下,你也休息一會,別把自己累病了�!�
管家不敢耽誤,匆匆出門,伊黎塞納站在床邊看著言諭,心里很難受,他去洗了一條毛巾,給言諭擦臉擦手又擦腳,然后換了一條新的濕毛巾蓋在他額頭。
伊黎塞納輕聲叫他,“言諭?”
言諭閉著眼睛,睫毛撲簌簌的,他睡不好,似乎在做噩夢,手指緊緊抓著被子,冷汗順著鬢角滑下來。
伊黎塞納緊擰著眉頭,他太擔(dān)心言諭了,那么小一只蟲,病氣來臨的樣子怎么那么可憐?
伊黎塞納賭氣的想,干脆把病氣過給自己算了,他不怕生病。
抱著他睡覺會把病氣過給自己嗎?
伊黎塞納決定在抱著小黏糕睡覺之前先去打開窗,把屋子里換上新鮮的空氣,然而,他看見了一副意想不到的景象。
是飛蠶。一只很雄壯的飛蠶,它不知道在這里盤旋多久了,抑或是說,它其實一直暗自跟在他們身邊。
飛蠶不是普通的蠶,在上萬年的種族繁衍過程中,它們汲取了蠶蛾的基因,進(jìn)而演化出了能飛翔的翅膀,但又同時具有蠶的生物性,是很神奇的基因嫁接現(xiàn)象。
這只飛蠶收斂翅膀,它張開口器,射出無數(shù)道雪白清透的蠶絲,纏住言諭的手和腳,還有腰,在伊黎塞納面前,明目張膽地把床上沉睡的言諭給卷走了。
伊黎塞納:!
伊黎塞納當(dāng)機(jī)立斷跳窗展翅追上去,飛蠶飛的很快,它的蠶絲把言諭包裹的嚴(yán)嚴(yán)實實,像一個雪球,被它抱在前肢上。
飛蠶龐然的身體是赭石顏色的,遠(yuǎn)遠(yuǎn)看上去就像一座山在天上飛,一只蜂在后面追。
伊黎塞納怕他把言諭憋死,但蠶絲又是透氣的,如果不裹太緊就不會讓獵物窒息而死。
可是這只飛蠶怎么能把言諭當(dāng)成獵物!
伊黎塞納眸中閃現(xiàn)一絲冰冷的殺意,他做好準(zhǔn)備從飛蠶手里救回言諭,然而飛蠶飛的像火燒屁股一樣,很快飛到巢穴所在地。
那是一個山洞,洞口有狹窄的入口,周圍被膨脹的泡沫樣紅褐色分泌物堵住,很好保持了山洞的氣溫。
飛蠶抱著言諭球鉆了進(jìn)去,伊黎塞納薄唇緊抿,也跟著鉆進(jìn)去,抬起眼睛那一瞬間,他怔住了。
整個山洞變成了蠶絲的天堂,鋪天蓋地的白色,應(yīng)該是臨時吐的絲的,飛蠶們棲息在石壁上,眼珠像燈泡,它們本該在白天入睡,但是今天很反常,似乎一直在等待著什么。
大飛蠶落地,快速但是小心翼翼地?fù)荛_蠶絲球,把又小又軟的言諭抱出來,它的動作近乎于張皇失措,抱著那么小一個幼崽,它不知道該放在哪。
它好不容易搶回來的王!
別的飛蠶見狀,用四條前肢接過它懷里的言諭,穩(wěn)穩(wěn)地抱著他,轉(zhuǎn)過身飛起來,把他放在山壁上精心編制過的蠶絲搖籃床里。
雪白的搖籃床,用蠶絲吊起來,堅固而柔韌,完全不會擔(dān)心坍塌。
言諭渾然不覺自己在哪,他鼻翼煽動,有點難受,安靜躺在厚密的蠶絲里,他只是覺得很柔軟,很清涼,亂糟糟的夢境從他腦海里慢慢消失,真正的困意來襲。
飛蠶們安頓好小言諭,快速分工,每只蠶都辛勤勞作著吐絲,將山洞里嶙峋尖銳的角落包裹上。
一只雌性飛蠶看起來成熟一些,它低下觸角,溫柔地碰了碰言諭發(fā)燙的額頭。隨后它觸角一縮,愣了愣,漆黑的蟲眼里竟然流露出一絲心碎,眼角亮晶晶的,口器也顫抖起來。
王病了,病的很厲害。
看見它的模樣,旁邊數(shù)十只蠶也圍過來,它們的觸角同樣感受到灼熱的溫度,嚇到一樣,紛紛后退,轉(zhuǎn)身不約而同遠(yuǎn)遠(yuǎn)飛出洞穴。
外面是一片繁茂的植被林,是飛蠶賴以生存的家園,生長著無數(shù)未被蟲族記載的草本植物。沒一會兒,它們成群結(jié)隊飛回來,每只蠶的前肢都抱著一團(tuán)枯草,它們開始用身體在枯草上滾來滾去,很快就有緋紅色的汁液流淌出來。
原來枯草里暗藏著藥果,果汁和葉子汁混在一起,顏色是不太好看,但是它如獲至寶,用一角打磨圓潤的容器乘裝了果汁,捧著容器,叫上另一只飛蠶,飛上崖壁,小一點的飛蠶輕輕捧起言諭的腦袋,大飛蠶則緩慢的把汁液喂進(jìn)他的嘴唇里。
王的嘴唇很干燥,被汁液濡濕之后,就變成了果子一樣的紅色,軟軟的感覺。
好在王喝進(jìn)去了,他被苦的臉皺了皺,然后昏昏沉沉地倒下去。
飛蠶慢騰騰地伸出小前肢,像撫摸幼崽的動作那樣,輕柔的梳理王的頭發(fā)。
王沒有醒來,但他喝完了一整晚酸苦的藥汁,眉眼舒展了一點,忍不住蜷縮著,翻過身到另一邊睡。
大飛蠶示意其他蠶都安靜,它的后肢則輕輕拍言諭的身體,像哄小幼崽那樣。
有幾只飛蠶在搖籃底部靠近,它們扇動翅膀,用輕輕的力氣,讓小小的搖籃慢慢悠悠地晃起來。
它們在哄睡可愛的王,蟲族小小的蟲母。
言諭的意識不是很清晰,但是在睡夢里,他感覺到自己的溫度沒有那么燙了,不知過了多久,他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一雙漆黑的眼睛自上而下注視著他,他們目光對上那一刻,黑眼睛里突然噼里啪啦落下兩顆眼淚,砸在言諭臉旁,言諭揉了揉眼睛,它伸出前肢把言諭抱起來,那前肢在顫抖著,它用毛茸茸的側(cè)耳去磨蹭言諭的頭發(fā)。
言諭完全不清楚什么情況,但這只飛蠶看起來太傷心了,言諭抱了抱它,小聲說:“別哭了,你看,我沒事的�!�
他的聲音很沙啞,帶著鼻音,顯得悶悶的,又軟的像蠶絲。
飛蠶好似聽得懂,不止是它,一陣陣細(xì)微的震顫聲在山洞里回蕩,像是擔(dān)心,又像是開心。
言諭眨眨眼睛,緊接著他看見了一個山洞的飛蠶,數(shù)量龐大。
言諭被圈在飛蠶的懷里,迷茫的看著這一切。
洞口處,伊黎塞納安靜守候在角落里,坐在原地等。
他沒有打擾飛蠶的行為,他知道它們在治療言諭,而且看起來非常有效果,那種藥汁讓言諭臉上的潮紅褪去,臉蛋泛著一點生動的粉色,脆弱的眼睛里也慢慢亮起來。
伊黎塞納放心了,它們并不是想傷害言諭,是他誤會了這群飛蠶。
可他也想去照顧言諭,想問問他渴不渴,餓不餓,還難不難受了。
但是飛蠶守衛(wèi)們把他圍起來,它們不會說話,但是伊黎塞納卻明白了它們的意思。
——請把王交給我們照顧。
伊黎塞納望著它們,想了想。
好吧,他沒有咄咄逼蟲,而是從容不迫的,很大氣地和它們達(dá)成了共識。
就是一點不甘心,明明是飛蠶們搶了他的小黏糕。
飛蠶們看見王清醒了,又來摸他的額頭,果然熱意減退了,但王的身體還是很虛弱,眼眶濕漉漉的,睫毛都濕了。
對于飛蠶長達(dá)數(shù)十米的身體來說,王太小了,簡直一捻就碎了,那雙和它們?nèi)绯鲆晦H烏黑但是更漂亮的眼睛望著它們時,飛蠶們感受到一種更為眷戀的情感。
它們很少產(chǎn)生情感,畢竟它們的進(jìn)化過程很緩慢。
高等級蟲族擁有情感,但是自然界的代價從來都存在,獲得情感的同時,就會丟失一部分的動物性,它們接受那種更迭,也舍得為進(jìn)化做犧牲,對它們來說,心臟的構(gòu)造是堅不可摧的鋼鐵,它們只想在日益變遷的時代活下去。
但是王,他只要安然無恙地坐在那,就足夠讓它們遲鈍的心臟軟成一灘水。
它們愿意為了王,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
王并不怎么說話,看起來很安靜,乖乖的坐在搖籃床里,他的皮膚還有些蒼白,因為暈暈的,坐的不是很穩(wěn),只好用手抓著搖籃床的邊緣,好奇的向下張望。
飛蠶們覺得王一定是餓了,也許他沒餓,但他也應(yīng)該餓了。
怎么著也得一天吃六頓吧?
說干就干,它們從陰涼的地窖里挖出蠶蛹,那是沒有孵化價值的蛹,沒有經(jīng)過受.精,很稀少,拿來飲用是最好的營養(yǎng)食物。
但這東西又不太好看,怎么才能讓王吃進(jìn)去呢?
飛蠶們想了個辦法,派出一只小飛蠶,從后面捂住王的眼睛,然后它們用削木頭雕刻的勺子喂王吃蛹。
飛蠶的食用蛹同樣是蟲族不可多得的精品食物,味道是甜的,而且很香,沒有腥味,稍加一熱就變成了宴席上昂貴的食材。
飛蠶們選了一只大蛹,成色非常好,用前肢鉆開了一個洞,它們先嘗了一點,味道很鮮美,像野外的純天然果凍一樣,是剔透的乳白色,可以給王吃。
王在搖籃床里眨了眨眼睛,然后就被捂住了雙眼。
一個勺子在碰他的嘴唇,那勺子在抖,好像很不熟練,但是很固執(zhí)地要喂給他。
王也沒有害怕,溫順地張開嘴,很乖的吞下去。
王還鼓起嘴巴嘗了嘗,應(yīng)該是覺得還不錯。
飛蠶們第一次投喂王成功,受到了很大的鼓舞,接著再喂王吃蠶蛹的時候,飛蠶們居然搶著來喂,一個個排起了隊。
于是言諭就看見好多飛蠶,每只蠶都抱著一點食物。
蠶蛹做的營養(yǎng)油,用軟膜包裹成小丸子,還有曬干的蠶蛹干,可以用來磨牙。
還有蠶絲做的小球,飛蠶努力把它搓圓圓的,和剛剛摘回來的小黃花一起,用頭一拱,放在言諭懷里。
一個球,兩個球,好多小球把言諭包圍住,像雪團(tuán)子,言諭被毛茸茸包圍,忍不住笑起來。
飛蠶不懂“笑”這個詞的含義,但它們能感覺到開心,王很開心。
于是它們落在樹藤上,圍繞著王,安安靜靜地陪伴著他。
言諭覺得頭腦越來越清醒,熱氣也越來越小,他嘗試著站起來,山洞里溫度適宜,小飛蠶把露水碗遞給他,他小口小口喝掉,覺得更涼爽。
僅僅三個小時的時間,他的病氣已經(jīng)好了大半了。
飛蠶們看著王,它們又想,王還這么幼小,簡直和它們自己的蠶寶寶一樣大。
于是言諭被飛蠶們抱著,落在一大片綠葉鋪滿的花叢里,他看見了一群圓滾滾的飛蠶寶寶。
它們在練習(xí)吐絲,越是漂亮的飛蠶吐出的絲越堅固,它們慢慢的給言諭包裹起來,像一件量身裁剪的蠶絲衣服一樣。
言諭等它們吐好,再把“衣服”脫下來,這件蠶絲衣只要再包裹一層布就是最堅.挺的過冬裝備了。
言諭很想要謝謝它們,但它們卻似乎并不需要感謝,言諭不太好意思地收下,答應(yīng)它們自己會好好保管的。
言諭這才想起來,他還不知道伊黎塞納在哪,他們好像從訓(xùn)練場出來很長時間了。言諭不想叫老師們擔(dān)心,于是他展開閃蝶翅膀,慢吞吞地飛起來。
飛蠶們默默跟在他身后,它們也被他的蝶翼所吸引,靜悄悄地望著那雙美麗的翅膀,尤其是當(dāng)山洞縫隙里的微光照射下來時,他的翅膀散發(fā)著粼閃,忽明忽滅十分夢幻。
伊黎塞納還等在門口,他看見黑發(fā)黑眼的雪白小蝴蝶落在他面前,言諭看起來臉色很紅潤,但是唇瓣是淡粉色,病氣還沒有消。
小黏糕歪著頭問他,有點迷茫,但是有點高興,“你怎么在這里?是不是我們迷路了?”
伊黎塞納說了飛蠶搶走他的事,“昨晚你發(fā)燒了,它們把你帶到這里治病,我就追過來了�!�
言諭哦了一聲,很快就接受了,然后拉著他進(jìn)了山洞,軟軟的聲音說,“我?guī)闳タ磦好玩的�!�
伊黎塞納被他的手拉住,他的手心濕漉漉的,但是溫涼的,手指頭很纖細(xì),而且比伊黎塞納的手還要小一圈。
伊黎塞納把他的手包在掌心里握著,握的緊緊的。
對不起,蟲神,他撒謊了,他其實沒有那么大氣。
他還是想和小黏糕待在一起。
言諭覺得他把自己握的很緊,雖然不疼,但是熱的像個小火爐一樣,不太明白,“伊黎,你抓我那么緊干什么?”
伊黎塞納一本正經(jīng)的說,“因為我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言諭烏黑濕潤的眼眸一下子亮起來,“是什么?”
“我們倆把葉落的精神力閾值提升到了95%,這很難,也就是說,我們倆的精神力閾值也提升了至少3%,這是一個突破,說明我們是最好的搭檔。”
言諭有點被他說迷糊了,突破和搭檔很有關(guān)系的嗎?但他還是點頭,“嗯,最好的搭檔�!�
飛蠶們看著他們倆一邊說話一邊走進(jìn)山洞深處去看蠶寶寶,沒有任何異議。
既然是王找來的蜂,那么它們也樂于接納一只還算漂亮的蜂,參觀它們特意給王布置的小小樂園。
沒錯,它們還是認(rèn)為王最漂亮,那么可愛,溫和,軟乎乎,它們還是頭一次把王接到身邊來呢。
另一邊,管家?guī)еt(yī)生推門進(jìn)了殿下的屋子,發(fā)現(xiàn)屋子里空空如也。
管家都快傻了,好在院子里有監(jiān)控錄像,醫(yī)生們看完之后都震撼到了,面面相覷。
“怎么還有蟲搶孩子的?”
醫(yī)生很嚴(yán)肅的說:“我想知道言諭閣下就只有發(fā)燒一個病癥嗎?他有沒有咳嗽,氣短,昏迷?”
管家捂著頭,他有點暈,差點以為自己還在做夢。
但他的職業(yè)素養(yǎng)很高,沒有當(dāng)場崩潰,這要他怎么和元帥交代?怎么和軍校交代?怎么和雄蟲們交代?那可是小言諭,一只雌蟲閣下��!
但好在他們家伊黎塞納也一起丟了。
管家也很悲傷,但這至少說明他沒有拐賣小蟲崽,伊黎塞納和言諭待在一起,管家對小殿下的戰(zhàn)斗力很有信心。
“是,我覺得言諭閣下病得很重,眼眶都燒紅了,對不起,是我沒有看好閣下,請軍部治我的罪�!�
管家是只雄蟲,他低下頭,非常抱歉。
很快軍部就包圍了花園別墅,軍校的老師也急匆匆趕來,他們看見了監(jiān)控,尤其是正好拍到小言諭燒紅的小臉蛋的時候,雄蟲們簡直屏住了呼吸,擰起了眉頭。
如果他被吃掉怎么辦?或者半路被星盜劫走?被異族劫走?天吶��!
慕斯也得知言諭失蹤了,他當(dāng)即快速把會議內(nèi)容交代給蘭諾,轉(zhuǎn)身大步流星離開會議室,來到別墅時,他阻止了想要以死謝罪的管家,“等找到言諭和伊黎塞納再說。”
慕斯果斷交待下去,“叫第九軍團(tuán)待命,現(xiàn)在準(zhǔn)備搜尋言諭和伊黎塞納殿下的下落,言言在生病,他堅持不了太長時間�!�
他話音剛落,就聽見門外嘩然,他看見言諭和伊黎塞納從天上降落下來,然后回過頭在和天空揮手說再見。
伊黎塞納習(xí)慣性去摸他的頭,這個動作他今天至少做了十次,雖然他很喜歡小黏糕軟軟的貼在他身上,但他更希望小黏糕能好起來。
言諭安慰道:“已經(jīng)好很多啦,晚上睡一覺就好啦�!�
伊黎塞納嗯了一聲,他的房間有床,他們可以睡在一個被窩里,言諭身上有花蜜的香味,如果能抱抱這塊小蜂蜜就好了。
他們一起進(jìn)門,言諭一抬頭就看見了滿院子的軍部雄蟲,全都在盯著他們看,一臉下一秒世界就要坍塌的表情,在崩潰和瘋癲的邊緣試探。
“言言!”
言諭有點被嚇到,這是怎么了?
第35章
慕斯快步來到言諭身邊,
他先是對伊黎塞納行了點頭禮,然后一把將言諭抱起來,摟在懷里的那一刻,他幾乎止不住心里的后怕,
心臟激烈的顫抖著,
好像要破碎了一樣。
而懷抱里的小言諭毫發(fā)無損,
甚至臉色更好看,雪白的皮膚透著紅潤,
黑色的頭發(fā)蓬松自然,
望著他的神情還帶著笑,
“哥哥,怎么啦?”
慕斯再三確認(rèn)飛蠶群沒有傷害言諭,心里的疑問幾乎要把他淹沒,
顫抖著手,
憐愛地摸了摸言諭的臉頰,
“……它們有沒有欺負(fù)你?”
言諭乖乖的笑著,
手心也輕輕握住慕斯的手背,
“沒有哦,它們對我很好,
把吃的都送給了我,還給我做了一件衣服。”
言諭病氣減退,
狀態(tài)好了很多,他開心的把這一天發(fā)生的事都給慕斯說了,慕斯聯(lián)想起前些天一號蜂巢的怪異現(xiàn)象,
心中忽然升起一個疑惑。
他叫來副官,
“聯(lián)系衛(wèi)星云臺,看看荒星系的低等級蟲族聚集地都在做什么�!�
如果沒猜錯,
他們家小言諭,可能真的是……王。
蟲族唯一的,蟲母冕下。
副官還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快速打開光腦,將云臺的實時衛(wèi)星數(shù)據(jù)傳送過來,只見荒星系的主星亡海星四個邊緣聚集地紅點閃爍,那是蟲族高頻率活動的跡象——
“元帥,東部邊緣是一共四十五號蜂巢,蜂群展現(xiàn)了類似于筑巢期的強(qiáng)大行動力,這個季節(jié)的它們是最不愛活動的,現(xiàn)在顯然很反常�!�
“南部邊緣是飛蠶以及爬行類蟲族聚集地,很明顯,它們好像都瘋了,但是瘋狂中伴隨著井然有序,它們似乎想要快速生產(chǎn),并且組織雄蟲們形成了護(hù)衛(wèi)隊,似乎想要守護(hù)誰�!�
“西部是荒漠區(qū),表面上看什么都沒有,但是,拉近到地下就會看見,整個地底已經(jīng)全是蟲族活動的痕跡,它們的精神力十分亢奮�!�
“北部更夸張了,那里常年嚴(yán)寒,居住的蟲族多有厚重的甲殼,帝國幾次希望它們搬遷都被攻擊了,這回居然有了要搬家的態(tài)勢。”
副官說不下去了,他也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在場的所有蟲都沉默了,就算他們腦子再笨、再遲鈍都能看出來這太不尋常了,蟲族99%的低等級蟲都似乎收到了什么感召,大規(guī)模出動。
它們腦回路簡單,只有一種可能會讓它們放下正常的繁衍生息,全身心的去做一件事。
全身心地去愛一只蟲。
萬籟俱寂,只有花園里偶爾的蟬鳴,明明擠了好幾十位蟲族高官的小院子,卻靜的連石頭掉在地上都聽得見。
“能做到這一點的,”秘書因奈塔輕聲說,“只有,王�!�
王。
我們的王。
蟲族傾盡全族之力尋找了王很多年,這個字實在太過于神圣,不敢妄想,如今,他們似乎終于能摸索到一點點王的蹤跡了!
“王……祂,祂出現(xiàn)了?”
“早前就有蟲母冕下出現(xiàn)的傳聞,星網(wǎng)上傳的沸沸揚(yáng)揚(yáng),沒想到居然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