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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18章

    他這樣的雄蟲一看就知道很會跳舞,禮儀滿分,倒真像是貴族吸血鬼。

    螳螂和強調(diào)美麗翅膀的閃蝶不同,慕斯元帥在戰(zhàn)場上展開天使一般的冰藍羽翼時,總是星際征戰(zhàn)里難得一見的美景,他美麗的翅膀讓異族屏住呼吸,就在剎那間失去性命,他是無比強勢而自由的雄蟲。阿希亞作為蘭花螳螂家族的天之驕子,他的美麗是迷惑對手的利器,他的精神力雖然達到S,卻因為工作需要,他日常佩戴束縛項圈,以便在外交場合上讓雙方都感覺到安全。

    哈蘇納深知這一點,所以很放心,不疾不徐問:“只是跳舞嗎?”

    阿希亞笑了,“不然呢?你疑心太重,你每天都陪在王的身邊,就不許我思念他嗎?明明我們在荒星系就已經(jīng)認識,你卻懷疑我要傷害他,哈蘇納,你雖然是王的雄侍,卻也不能管束王的去向啊。”

    哈蘇納垂下眼眸,“我明白�!�

    他的語氣雖然平靜,可是言諭與他相處的時間久了,他能聽出哈蘇納語氣里的低落,偽裝在沉穩(wěn)的面容里。他想要安慰親愛的哈蘇納,便問:“部長先生,我可以要他也一起去嗎?”

    “不,王,”哈蘇納輕輕搖頭,對他微笑,“我不去,我等您回家。”

    言諭從那雙眼睛里看出一點點細微的光芒,雖然弱小,但是閃亮,他心情就這樣變得好起來。

    之后言諭隨著阿希亞,去往破碎星環(huán)第一區(qū)的蘭花螳螂聚集地。

    言諭望著眼前一望無際的莊園,這才知道,原來每個家族都在破碎星環(huán)有自己的產(chǎn)業(yè),他們有各自的聚集地,不論是城市中心還是邊緣郊區(qū),這些地方才是破碎星環(huán)除卻軍校資源之外,權力最為集中的區(qū)域。

    一整個華麗的篇章在他眼前徐徐展開,權力財富,聲色犬馬,每個家族的興衰,不僅是蟲族宇宙小小的一角,更是整個蟲族穩(wěn)定的基礎,蟲母冕下與王蟲閣下之下就是貴族階級,他們居住的地方奢靡華麗,和言諭以前居住的荒涼的荒星系截然不同,言諭感到完全陌生。

    慕斯,慕修,慕瀾,還有加圖索,蘭諾,他們一直把他保護得很好,他們讓言諭隨心所欲地去軍校,去冒險,哈蘇納更是把他放在心坎里疼愛,伊黎塞納年紀雖小,也自己默默承擔著過重的壓力,不與他說,至于溫格爾,他也從未將苦和委屈掛在嘴邊,總是在遠處溫柔的望著他。

    甚至是阿希亞這樣冷血的蟲,也在降落的第一瞬間,就重新把他抱在懷里,貼的很緊,“王,”他說,“不要感覺害怕,這一晚上我都會陪著您,給您一個美妙的夜晚。”

    一望無際的莊園里燈火通明,照亮黑漆漆的夜空,阿希亞不允許任何螳螂靠近言諭,他非常冷漠地看著莊園門口揮舞鐮刀的侍從,五只螳螂在打斗,用鐮刀去砍對方的脖子,阿希亞低聲說,“滾遠點�!�

    五只螳螂慌忙道歉,今晚這場舞會的蟲很多,阿希亞幫言諭戴上假面,這才把他放下,很紳士地俯下身,向他伸出一只手,“美麗的閣下,”他英俊的臉龐帶著點惡作劇得逞的笑意,“我將您綁來我的家,可以請您跳一支舞嗎?”

    他化了一張小丑的假面,看起來很滑稽,言諭覺得很有趣,就拉住他的手,讓他帶著自己跳舞。

    成年雄蟲和少年的奇怪組合吸引了蟲們的注意力,借著舞步,阿希亞慢條斯理地問他,“閣下,剛才為什么不和基地長說話?”

    言諭小聲說:“他想要向第四軍團要回基地的統(tǒng)治權,如果不能,就會說出剛才那段話,他總是有說辭的,基地長并不在意我是否真正是蟲母冕下,他只想要權力,不如就讓哈蘇納先生幫我打點他,不過今天還要謝謝您。”

    阿希亞低低輕笑,“您的條理很清晰,簡直不像這個年紀的幼崽。那您應該知道,科里沙陛下和他的幾位皇子都將您視為眼中釘?”

    “知道。”言諭點點頭,“沒關系�!�

    阿希亞對這位年幼的王有些刮目相看,他想了想,做了個決定:“如果您需要我,我可以為您付出我所有的能力�!�

    言諭眨眨眼,阿希亞又調(diào)皮的說:“比如,此時此刻,與一群漂亮但是愚蠢的小螳螂,邀請您跳舞�!�

    小螳螂們真的圍攏過來,揮舞鐮刀,像是啦啦隊,他們實在是很想很想靠近閃蝶雌蟲幼崽,言諭忍不住笑笑,他淡粉色的嘴唇逐漸變得紅起來,“好�!�

    蘭花螳螂因經(jīng)常生活在蘭花叢中,體色和蘭花非常接近,本就是斑斕鮮艷的美麗蟲族,是螳螂家族中天生的掠食者,即使是同類,也一樣互相捕食,是很兇殘的。

    但他們卻很乖巧,猶如一群小蘭花圍繞在他身邊,言諭眼花繚亂,卻很溫和地接受著螳螂們的悉心愛護。

    言諭渾然不覺,阿洛緹娜花園外正發(fā)生一場血腥的戰(zhàn)爭,王宮精銳護衛(wèi)團的蟲族尸體散落在灰蒙蒙的森林里,潮濕的冷霧,異獸的尸體遍布四野,巨大如同山體的異獸垂垂欲死,他們被殺得毫無反抗能力。

    整座花園里的雄蟲都被驚動,卻不敢上前打擾戰(zhàn)場,除了S級的哈蘇納和白獅,他們拼盡全力防守,進攻,他們根本沒有把血腥的戰(zhàn)場放在花園外,而是將護衛(wèi)隊引向了遙遠的森林。

    白獅的利爪流出黑血,落在一片瑰麗而妖冶的白玫瑰花墻上,美麗而頹廢的氣息沾染血色,血色玫瑰沖淡凄涼與哀婉,它殺得酣暢淋漓,沐浴鮮血,仰天長嘯。

    哈蘇納的精神力格斗術也已經(jīng)登峰造極,其他雄侍們欣賞他對抗護衛(wèi)隊的打斗,驚嘆他的身姿之余,也聽見了他沉重的呼吸聲。

    哈蘇納陷入了精神力的極端疼痛里,每一寸血管都在抗議這種痛苦,強忍著一聲不吭,顯然他經(jīng)受過無數(shù)次千錘百煉的嚴苛訓練而形成了肌肉記憶,包括對于危險的反應能力、直覺、戰(zhàn)斗技巧全都無可挑剔。

    可他殺了太多蟲,這是S級精神力的弊端,他今夜有失控的危險,他在努力克制想失控的沖動。

    這場刺殺雖然突然,哈蘇納卻早就察覺到了。白天,在基地長走后,王沒有變回人的時候,阿希亞那一個眼神向哈蘇納傳達了危險的氣息,S級雄蟲總能對同類的心意產(chǎn)生共鳴,哈蘇納感受到了一陣憤怒,來自于阿希亞。

    他迅速理解這位頑劣雄蟲的恐慌,所以他早早就等在花園外,等著科里沙的護衛(wèi)隊來埋伏。

    戰(zhàn)爭結束后,所有雄侍開始清理現(xiàn)場,進行掩埋,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過的樣子。

    哈蘇納壓抑呼吸,趴在花園露天洗手臺前打開龍頭,雙手捧水洗臉,冰冷刺骨的水滑下,順著高挺的鼻尖淌進領口,洇濕了一大片白襯衫。

    他垂下眼睫,任由水珠從睫毛尖滾下去,有些魂不守舍。

    直到他聽見門外飛船落下的引擎噪音,他飛快把臉擦干,把手上鮮血洗掉,一閃身去到阿希亞面前。

    阿希亞抱著一坨軟乎乎的幼王,幼王睡了,哈蘇納屏住呼吸,感覺心撲通一下就回到了心房。

    他輕聲說,“給我吧。”他接過熟睡的王,那白皙溫柔的臉頰安然入眠,可愛的像是要化在這片夜色里,因為聞到熟悉的味道,言諭在睡夢中發(fā)出一聲無意識的唔嗯聲,兩頰浮現(xiàn)一點小梨渦。

    哈蘇納哄他睡覺,明明他金發(fā)血污,眼角有劃破的傷痕,眼神卻比月色更溫柔。

    阿希亞上下打量哈蘇納,知道他得到自己的暗示,解決掉了謀殺王的護衛(wèi)隊。

    阿希亞松了口氣,微笑著說:“補充一句,除卻特殊情況,我是真心邀請王跳舞的,他今天可是玩得很開心,還說了喜歡我�!�

    “是嗎?”哈蘇納輕聲,“今天多謝你了,部長�!�

    阿希亞笑著搖頭,“可是你也遠比我想象中還要恐怖,三十五名雄蟲,你全部解決,你很可怕啊,今夜會不會很難熬?”

    哈蘇納垂下眼睫,“會,但我會好好照顧王�!�

    阿希亞笑笑,俯身,捏了捏言諭的鼻尖,“王還小,不要讓他知道剛才發(fā)生過的事,就讓他好好睡一覺吧。”

    他們望著言諭,一個剛殺過蟲,一個玩世不恭,卻用一種默契的,溫柔的眼神看著安睡的少年,他們就像天空下雨時用來遮雨的傘,白獅也收起血爪,開心的吐舌頭。

    夜深了,他們慢慢陪著小蝴蝶走進重新靜謐起來的花園。

    第47章

    把熟睡的幼崽放在床上,

    蓋好被子,哈蘇納的精神力已經(jīng)瀕臨崩潰邊緣。

    他幾乎能看見空氣在波動,他的精神力完全失控了,哈蘇納緊緊揪住領口,

    壓抑著呼吸,

    與此同時,

    門外走廊上的木質長椅出現(xiàn)裂痕,悄無聲息地裂開,

    粉碎成木屑。

    路過的雄侍對這一切心知肚明,

    默不作聲地快速打掃干凈,

    哈蘇納閣下殺過蟲,現(xiàn)在很危險,其實不該待在王身邊。

    不過,

    低等雄侍們沒有貼身照顧王的資格,

    不僅如此,

    他們今夜也注定無眠,

    這一整夜都會巡視,

    甚至是接下來的無數(shù)個日夜他們都會擴大巡邏范圍,所以這么看,

    只有哈蘇納可以天天陪伴在王左右。

    阿洛緹娜花園的雄侍們也很感謝阿希亞。

    蟲族有一個權力至高的組織,類似于圓桌會議,

    是原初蟲母死后才成立的,名叫聯(lián)盟會,無需申請,

    只要是王室、貴族、純血蟲族,

    從出生起就自動成為會員,享受蟲族最高級別的禮遇。

    阿希亞的家族就是其中之一,

    今天這場假面舞會也是聯(lián)盟會主辦的。

    阿希亞平時公務繁忙,應該是通過聯(lián)盟會的某一位貴族,意外得知了科里沙陛下的謀劃,以帶王去舞會的借口,把這事交給哈蘇納解決。

    至今為止,阿洛緹娜花園都沒有和王權聯(lián)盟會打過交道。王出生于荒星系,早些年不為蟲族所知,否則他早該在誕生的那一刻就成為聯(lián)盟會最核心的會員。

    但是因為王身份尚不明確的緣故,他只是受到了白塔的關照,提前被阿洛緹娜花園接來照顧,卻不被聯(lián)盟會承認,所以至今為止尚未參加過聯(lián)盟會會議。

    侍從們私下議論,這也許是好事,因為王一旦加入,那么王的親眷、侍從、尤其是雄侍,都要受到委員團的嚴格審判,像今晚這種情況,哈蘇納閣下是一定要帶著鐐銬守一夜的。

    雖然哈蘇納已經(jīng)在守著了,雄侍們因為有他而感到心安,如果不是他,白獅,還有花園守衛(wèi)們的通力合作,今晚的阿洛緹娜花園一定血色漫天。

    房間里,雖然空氣一片寧靜,只有蟲鳴,言諭卻在睡夢中感覺到了古怪。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伸出手,在空氣里沒有目的的抓握,這種被吸引的感覺很怪異,他感覺自己的手好似被粗糙的顆粒包裹,手指輕輕撥弄那些顆粒,猶如撥弄散沙。

    他迷茫的將這團散沙握在手心里,然后他聽見一道隱忍的聲音,但是聲音很小,還不足以讓他醒來。

    是哈蘇納先生嗎?他不舒服嗎?疼痛?

    言諭想要醒來,但意識占據(jù)主導,他的潛意識告訴他不要醒來,就這樣跟從精神海的意識去行動,就可以感知到雄蟲哈蘇納的精神世界。

    他現(xiàn)在很不安,很暴躁,好像剛進行過劇烈運動,但是在忍耐。

    言諭還感覺到了更多溫暖的情愫,像海洋包裹珍珠一樣包裹著他,那種情緒太溫柔,完全將哈蘇納暴戾的本能壓制下去,讓他能安安靜靜坐在言諭床邊。

    哈蘇納也察覺到異常,他感到自己的精神力被一雙柔軟的手輕輕揉捏,摩擦,這讓他渾身酥麻,幾乎坐不穩(wěn),太陽一般的黃金瞳在黑夜里熠熠生輝,甚至有些無措。

    他完全不知道言諭的手在半空中抓什么,然后他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精神力具像化。

    哈蘇納沒猜錯,這是蟲母精神海的作用,它在小心謹慎地對眼前的雄蟲施展拳腳,它在躍躍欲試。

    它雖然很稚嫩,但是很有野心,它先是讓更多亂跑的精神力具像化,然后把這盤沙聚集在一起,輕輕搓揉,梳理,變成它喜歡的形狀。

    哈蘇納覺得意識被掏空,整個蟲都快要融化了,他無法形容連骨頭都要酥掉是什么滋味,他感覺頭腦里那些無序的亂碼被一個一個整齊排列,過程并不痛苦,而是舒服爽利的。

    暴虐的精神力從腦海里鉆出去,又像一個個溫順的小綿羊,被排列好后重新輸送回他的大腦,在精神海里排排安睡。

    哈蘇納溫順的跟從王的疏導。

    直到言諭感覺摸不到空氣里粗糙的顆粒了,才慢騰騰地收回手,翻過身,閉著眼睛朝向哈蘇納的方向安睡。

    這過程他眼皮都沒抬,一場舞會讓他累的不像話,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

    哈蘇納睜開眼睛望著他。

    王睡著時總是很安靜,他喜歡侍弄花草,喜歡低等級的野生蟲族,喜歡白獅,喜歡一切美好的或者不美好的事物。在他自己的花草園林里,他總是給白玫瑰花澆水,修剪枝葉,為白獅編制草環(huán),再溫柔地揉揉大獅的頭。

    他的王很溫柔,很強大,但是哈蘇納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王的潛在實力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可怕。

    哈蘇納定定的望著他,摸摸他的頭發(fā),他還是第一次知道蟲母冕下可以用這種方式控制雄蟲的精神力。

    這是什么概念呢?

    就是說,如果蟲母想要雄蟲溫順下來,那么祂只需要寫一串平靜的代碼就可以了。如果祂想要雄蟲戰(zhàn)斗,祂就可以把雄蟲的精神力編寫的激進勇敢,完全為祂所用。甚至他想要殺死雄蟲,只需要弄亂雄蟲的代碼。

    這是很可怕的能力,而言諭對此一無所知,如果他潛意識里不想治愈哈蘇納,把他就根本不知道自己具有這樣的能力。

    哈蘇納已經(jīng)準備好了鎖鏈,本以為要做些措施控制激烈的情緒,沒想到王卻幫他做好了所有的事,那只手很溫柔,但很冷靜,不慌不忙就完成了它生命中第一次梳理精神力的驚人之舉。

    哈蘇納低垂著眼簾,把言諭纖細的小手握在手心里,溫柔的撥開他眼前碎亂的黑發(fā)。

    王不僅能讓傷痛復原,也能讓精神力復原,可王完全沒想過利用這種能力去欺凌其他蟲族,他總是那樣溫和地幫助需要幫助的蟲,幼小的身體,卻有一顆強大的心臟。

    他終將會成為蟲族有史以來最偉大的一位王。

    月光如水,照在言諭雪白柔軟的小臉上,這副睡顏乖巧恬靜,像極了蟲神史里描寫過的神子,單純而美好,哈蘇納心頭就這樣涌起無盡的愛意,一股說不出的酸漲和甜蜜混在一起澆灌心頭,他微微俯身,撩起自己可能會弄癢言諭的金發(fā),在少年的臉上輕輕親了一下。

    嘴唇碰到臉頰的瞬間,言諭沒有知覺,頭發(fā)很乖的貼在鬢角旁,像是柔軟的玩偶,用蠶絲做成的,叫蟲沒來由地心軟,想要偏執(zhí)的寵愛著他。

    哈蘇納的嘴唇一觸即開,他知道自己很越距,可他無法忍住自己不去與王親昵,這是他僅有的一次情難自已。

    熟睡著的言諭被親了一口之后,呼吸錯了一回合,哈蘇納怔住,他緊張地靜靜等待,好在言諭沒有醒來。

    哈蘇納松了一口氣,他想起神使里的一句話,他曾經(jīng)偷偷看書時看見過的那一句,有關于原罪的一篇章,“每一個有罪的生命,都是罪的奴隸,他們沒有信仰,沉迷于本能,就此淪陷于罪中。貪婪,暴力,情.欲是生存的原始本能,也是他們的原罪�!�

    哈蘇納用手指輕輕碰言諭的手指。王沒有原罪,王是信仰,而他們不能沒有信仰。

    哈蘇納悄無聲息退出言諭的房間,他回到自己臥室,用疤痕補充液涂抹在眼角,很厚一層,讓這點傷明早上消失不見,他絕不可能讓言諭知道今晚發(fā)生的所有事。

    然后他打開光腦,給慕斯發(fā)送了一封郵件,大體意思是今夜陛下圍刺阿洛緹娜花園,但王無礙,被阿希亞帶去舞會,躲過一劫,這還多虧了阿希亞的通風報信。

    第二就是,他詳細講了言諭對精神力梳理方面的天才能力,他一五一十敲下自己的感受,盡管都是普普通通的字眼,但組合在一起卻產(chǎn)生了極大的威力,畢竟,它背后的含義是一整個蟲族的生命密碼,這是天大的事,可惜哈蘇納不能與任何蟲說,尤其是在科里沙陛下的敵意之下。

    “可能王的存在真的威脅到了他,我有些不放心王在軍校的自由活動,請元帥囑咐沙碧緹軍長。”哈蘇納點擊發(fā)送。

    之后他第一時間收到了來自于慕斯的深夜回信,時間是凌晨3:45。

    “交給我。”

    短短的三個字,哈蘇納卻感受到了元帥撲面而來的憤怒,他回復了一個字,“好。”

    做完這一切,哈蘇納想要關掉光腦停止通訊,并且刪除聊天記錄的時候,慕斯卻又發(fā)來一句話:“哈蘇納閣下,我知道是你保護了言言,這不僅僅是阿希亞的功勞,更是你的,你不必太過謙虛,辛苦了�!�

    哈蘇納垂了垂眸,覺得王有這樣溫柔的脾氣,一定和慕斯元帥分不開關系,于是回了一句,“是我應該做的�!�

    聽起來公事公辦的語氣,卻飽含私心,哈蘇納卻是心甘情愿的,盡管這份私心他不想與任何蟲說明。

    他去了浴室,快速放了一浴缸的熱水,光裸的腳踩在潔白瓷磚上,一步一步踏著水花,修長筆直的兩條腿緩緩邁入熱水池里,坐下的時候,水在浴缸邊滿溢出來。

    哈蘇納閉上眼睛,將全部身體沉浸在水中,慢慢的洗干凈沾了血污的頭發(fā),也把自己也洗的一干二凈。

    抬頭一看鐘,已經(jīng)五點半了,他便擦干自己,穿好制服,雷打不動的白襯衫,修身黑長褲,襯衫扎在腰帶里,去為王準備早飯。

    七點半,他又重新回到二樓,打開幼王的房間,輕輕喚醒了王。

    言諭揉著眼睛醒來,水潤烏黑的眼睛迷茫的看著哈蘇納,他聞到熟悉的雄蟲費洛蒙味道,感覺到心安。這是因為他日漸躁動起來的蟲母信息素正處在發(fā)育周的峰值,現(xiàn)在是第三天,他的信息素最需要安撫的時刻。

    言諭掙扎著爬起來,抱著膝蓋坐在柔軟的床上,還閉著眼睛,腦袋一點一點的,眼皮重的睜不開,“先生,”他軟軟糯糯的聲音都快要粘在一起了,“……”

    每到早晨王都是不清醒的,這種時候他就變得軟綿綿的,哈蘇納忍不住輕笑,他有時候懷疑自己是鐵打的,竟然一點也不困。這樣想著,他抱起幼嫩的王,王軟趴趴地靠在他肩膀上,發(fā)出一點不太想清醒的嗯嗯聲,哈蘇納笑笑,低聲說:“小懶蟲,今天要去上學,先吃早飯好嗎?”

    “嗯……”言諭沒精打采地答應著,一直閉著眼睛,被哈蘇納抱下樓,擱在椅子里,喂食,他閉著眼睛機械的張開嘴,吃東西,然后咽下去,終于在穿衣服的時候有一點蘇醒了。

    言諭吃飽了,可是他看見哈蘇納沒有吃,他好像不是很喜歡吃飯,清瘦的身材形銷骨立,雖然穿起制服來修長好看,但哈蘇納確實是有些挑食,只是專心致志地照顧言諭吃飯。

    言諭覺得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好像昨晚沒有睡覺,纖長的睫毛遮住一雙帶血絲的眼,眼下有淡淡的青。這種顏色很難察覺,如果不是哈蘇納皮膚太過白皙,太過輕薄,垂腰金發(fā)又洗過,蓬松干燥將皮膚襯得更白,迷迷糊糊的言諭是很難發(fā)現(xiàn)他的異常的。

    言諭把熱湯乘到他碗里,捧起來,用勺子舀了一勺,遞到他嘴邊,“吃一點吧,先生�!�

    哈蘇納有些詫異,他意識到王在照顧他,這多少有些本末倒置,他的臉頰泛起了紅暈,在湯熱氣的蒸騰下白里透紅,緊接著十分柔軟的情緒從眼底流淌出來。

    他一夜疲憊未睡,胃口不是很好,但他仍舊沒有剩下一滴,全部喝了干凈,哪怕感覺喉嚨都在冒熱煙。

    他放下碗,對上言諭那雙困倦但是神采奕奕的漂亮眼睛,他乖順地窩捧著白瓷的碗,眼角有明顯的笑意,“先生好乖哦,吃飽飯才能長得高�!�

    雖然先生已經(jīng)很高了,但言諭還是這樣哄他,因為先生很乖的喝掉,言諭就學著他的樣子,下了椅子,踮起腳,在哈蘇納的下頜線附近親了親,因為他也只能碰到那里了。

    哈蘇納閉上眼睛,接受了王的親吻。

    言諭很喜歡他的雄蟲信息素,不過,今天是上學日,他還是和哈蘇納擺擺手,和副官去上學了,副官顯得很緊張,圍著言諭左看右看,最后在言諭茫然的目光下故作輕松地笑笑,“沒什么,走吧�!�

    言諭回頭,和哈蘇納笑著,小梨渦淺笑安然,哈蘇納看著他一步一步離開家。

    教室里討論的熱火朝天,言諭回到軍校就又變回了雌蟲“安然”,他還貼了一張信息素抑制貼,然后他走進教室,很快就被撲面而來的信息團團圍住。

    “今天是社團活動日,機甲模擬艙的預約快要爆滿了,怎么這么多蟲?”

    “遠郊星一日游怎么樣?也許能碰見星盜,我還沒見過呢!”

    “射擊戰(zhàn)場缺隊友,速來�!�

    “安然,你報名了哪個社團?”

    言諭回想一下,“我報了機甲社團,不知道今天會有什么活動,如果是組裝機甲就好了,雖然按照我們的年紀不可能有什么高級機甲可以讓我們隨便拆卸。”

    言諭跟著同學們往門外走,一班的同學在一年級都是很厲害的,言諭的A級精神力只是吊車尾,成績在班級里不上不下,在全部都是S級的精英班級,言諭已經(jīng)很心滿意足了。

    其他班級的同學們都在往這邊看,第一軍校的樓層呈現(xiàn)環(huán)狀,一層能容納二十五個班級,中央是象征著第一軍校精神的塑像,是一組基因螺旋模型,校長蒂奇總是有很多奇思妙想,他與副校長翡歷的意見相悖,翡歷是正常且備受愛戴的那一個。

    翡歷正在和一年級的教導主任交流,“安然同學在一班嗎?”

    路過的雄蟲同學聽見了,紛紛圍過來,把言諭帶過去,翡歷看了一眼智腦,“還有半個小時才開始今天的活動日,你跟我來一趟�!�

    教導主任問:“副校,誰找他?”

    翡歷說:“慕斯元帥�!�

    同學們一片嘩然,就連教導主任也愣住了,蟲族極度慕強,慕斯元帥是蟲族的英雄,他的事跡在蟲族流傳甚廣,基本上所有想要進軍校的雄蟲都以慕斯為榜樣,他們很難想到慕斯和“安然”之間會有什么聯(lián)系。

    “安然”卻不太意外,很溫順的點點頭,在同學們驚詫的注視下跟著翡歷走了,來到辦公室,翡歷溫和地說,給他們半個小時時間。

    門關上了,慕斯一直站在窗邊等待,他回過頭,看見有些陌生的臉,但那雙眼睛無比柔軟,溫柔而堅韌,透著一些說不出的清冷,少年穿著藍白校服站在那,身型修長柔韌,明顯又長個子了。

    “安然同學,”慕斯聲音很沉,很沙啞說,“過來一點�!�

    言諭依言走過去一點,慕斯說,“再過來一點�!�

    言諭就再靠近一點,慢吞吞的,像只蝸牛,烏黑的桃花眼靜靜地看著他。

    “哥哥�!�

    語氣乖乖的,有著藏不住的開心。

    “這里只有我們,翡歷校長已經(jīng)離開了�!�

    言諭的左耳已經(jīng)不戴助聽器了,他用它來感知,聽自然界“聽不見”的聲音。

    慕斯再也忍不住,大步走過去,把朝思暮想的言諭抱起來,言諭也抱住他,在他耳邊小聲的說,“哥哥,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

    慕斯的心都快化了,大手揉著他的后腦勺,他難以控制自己的眼眶濕潤起來,“想,哥哥很想你,無時無刻不在想你,想你吃的好不好,過的開不開心,告訴哥哥好不好?”

    言諭直起腰來,擦掉哥哥眼角的水汽,那雙深邃的深藍眼睛像一片溫柔的海,讓他想要沉溺其中,“我很開心,哈蘇納先生對我很好,同學們也對我很好�?墒歉绺缭趺纯蘖�?”

    慕斯幾乎從未流過眼淚,今天他來時匆匆忙忙,滿腔怒火,生怕看見言諭有一點受傷,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直接帶兵反擊帝國執(zhí)政,盡管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坐以待斃,眼睜睜看著言言被第二次傷害,但他希望沒事。

    對于許多蟲族來講,言諭是尊貴柔弱的蟲母,也是蟲族至高無上的王,喜愛他是天性也是本能,他們的愛護無可厚非。

    可是對于慕斯來說,言諭是他親手抱回家的弟弟,那時候他還那么小,那么軟,怯生生的,一副營養(yǎng)不良的蒼白貧血模樣,連骨頭都輕。這樣的言諭,無論他是不是蟲母,甚至是雄蟲,慕斯都會永遠保護著他,他也做好了壞的心理準備。

    但是剛才言諭推開門站在那,他好好的,現(xiàn)在又像只毛絨絨的小動物一樣躺在他懷里,慕斯突然就控制不住,一夜忐忑不安的擔憂在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閘門,他緊緊抱著言諭,就好像抱著他的全部身家。

    “沒事,哥哥只是很想你,看見你之后就不會再哭了,很丟臉是不是�!蹦剿拱褤牟卦谛牡祝е�,聲音甚至有些顫抖,“今天言言要去做什么?”

    言諭軟軟的靠在哥哥懷里,慕斯的身體還是那么堅硬,熟悉的安全感讓他找了個舒服的角度窩起來,和哥哥說今天是社團活動日,他很期待。

    慕斯近乎于貪婪地聽他講訴平淡無奇的日常,軍校里驚心動魄的課程,還有加圖索叔叔帶他在地下城“稱王稱霸”的有趣事情,不知道過了多久,懷里的幼崽仰起頭,亮晶晶的眼睛望著他,“哥哥,要上課了�!�

    慕斯快要被思念淹沒了,他險些忘記半個小時的時限,他把言諭放在地上,半跪下來,親手給他整理揉皺的衣領,看得出哈蘇納把他照顧的很好,加圖索也沒少慣著他,許多地下城才有的昂貴玩意兒都在他身上,甚至看得到阿希亞把螳螂標本做成胸針送給他,蘭諾也在言諭的緞子領帶一角繡上自己的名字。

    他們都有在悄悄的關心著他。

    慕斯牽著他的手,言諭卻輕輕掙開,“哥哥,我現(xiàn)在是安然同學,你可是不認識我的哦。”

    慕斯無奈的笑笑,“是的,安然閣下,那么周末要接閣下回家嗎?”

    “要�!毖灾I彎起眉眼笑起來,“要吃哥哥做的飯,二哥哥燒的菜,還有小哥哥陪我下星際象棋。”

    慕斯揉揉他的頭發(fā),讓言諭回去上課了,他自己還有些別的事要和校長說,他只要看見言諭沒事就好。

    言諭來到機甲社團,輕手輕腳地推開門,同學們都在熱情工作,言諭看見溫格爾,他現(xiàn)在在二班,也是社員之一,他卷起袖子,戴著護目鏡,蹲在S級機甲面前,拿著錘子和螺絲刀敲得當當響,毛絨耳朵折起來堵住噪音。

    楚然也在機甲社團,他走過來,“安然,你來了,”他朝言諭眨眨眼睛,“今天老師說先研究機甲,明天可以進行星際航行,為期三天,我們能去隔壁的海王星游玩了!”

    言諭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來,馬上也拉過小板凳,和楚然,溫格爾他們坐在一起,開始拆機甲。

    半天過去,他抹了把汗,臉頰透出那么一點粉紅,他還是有些病弱了,氣息不穩(wěn),不得不依靠在小板凳上才能繼續(xù)工作,喘了一會兒,言諭才拿起氣割機滋啦啦切割金屬盤,然后精準謹慎地安裝在S級機甲“飛鯨”的尾巴上。

    這時候,伊黎塞納才推門進社團,他看見言諭,慢慢走進來,輕聲問:“安然,你在干嘛——”

    言諭舉著氣割機回頭,高速旋轉的轉輪嗖嗖冒火花,專注的神情顯然還沒反應過來,“伊黎?”

    伊黎塞納眼疾手快關閉電源,小心地把氣割機關閉擱到一邊,言諭抿了抿嘴唇,摘了護目鏡,露出一雙濕漉漉的桃花眼,黑柔的睫毛一撲閃,眼淚從眼瞼中央咕嚕滾了下來,小聲的問:“你怎么遲到了?”

    “我……”

    伊黎塞納的心臟砰砰直跳,如果他心里現(xiàn)在有一只小鹿,那鹿角一定撞得通紅,把他的心都撞軟、撞碎了。

    言諭怎么哭了?

    伊黎塞納輕柔地擦了擦言諭淚濕的臉頰,“對不起,下次不會遲到了�!�

    言諭一臉奇怪的說,“不是的,氣割機的火花太刺眼了,我沒有哭,你快來一起分割機甲,明天要去海王星野營了�!�

    伊黎塞納失笑,他就知道,言諭只要一看見機甲就像換了只蟲,怎么會哭?

    他還以為言諭知道了昨夜的事,伊黎塞納抹了抹眼底還未消散的鴉青,挨著言諭坐下來。

    第48章

    機甲社團因為要帶社員去往海王星,

    特意聘請了一位教官,他一身軍裝制服,身材魁梧,低頭抬手看了眼時間,

    大概到了該出發(fā)的時間了。

    翡歷副校長跟隨他來到機甲社團,

    隔著窗子往里看,

    他說:“左教官,你們的計劃是什么?”

    左教官說:“剛才接到通知,

    明天可能有雨影響航線,

    臨時改變了計劃,

    先讓他們了解自己的機甲構造,下午出發(fā),今晚會先在海王星的露營地駐扎一夜,

    明天正式進行自由活動,

    為期三天�!�

    “注意安全,

    要把所有同學都平安帶回來�!濒錃v拍拍他的肩,

    沒有多說。

    左教官還覺得奇怪,

    翡歷副校長怎么會特意跑來機甲社團?但這也不算意外,副校很關心孩子們的學習情況,

    經(jīng)常會巡查校園。

    只不過,翡歷一直在看玻璃里的孩子們,

    視線聚焦在一個點上。

    看看時間,教官打開門,看向這滿滿一屋子的“杰作”,

    “第一軍校這一屆的孩子真不錯,

    不過還是豆芽菜,沒有經(jīng)受過訓練,

    我估計這次從海王星回來,對他們的實戰(zhàn)經(jīng)驗有很大提升。”

    翡歷和他對視一笑,“教官,別太為難他們,畢竟是第一次去那么遠的地方,發(fā)生意外就不好了�!�

    教官擺擺手:“別說這樣的話,不會有事的,唯一可能要擔心的就是他們都是S級雄蟲,精神力正是不穩(wěn)定的時候。我看名單上只有幾只雌蟲,這幫發(fā)育期荷爾蒙旺盛的雄蟲不為了雌蟲們打起來就謝天謝地了�!�

    翡歷校長笑著點頭:“那倒也有可能。機甲社團的學生質量好,精神力平均在A級以上,比較耐受,你盡管放手訓練去吧�!�

    翡歷點點頭與教官道別,教官挽起袖子轉回身,然后他發(fā)現(xiàn),這群一年級的蟲們非常有想象力,地上堆成了三座大山的構思圖紙,圖紙上羅列了密密麻麻的計算公式,解剖理念巧妙絕倫,畫出來的機械圖也無比的精美,能看出來他們很愛機甲。

    角落里還有一組同學,明顯畫風不同,他們的動手能力非常突出,像是已經(jīng)拆解過無數(shù)機甲的老維修工,角落里是分類整理好的電線、電纜、電路板,窗邊有滿滿三大架子的扳手、螺絲等組裝工具,墻上懸掛了不同機關,大到機括,小到保險絲,全都無法逃過拆卸。

    教官很感興趣的走過去,然而剛一靠近,他就意外的聞到一陣很香的味道,很難形容那種隱隱約約的甜蜜,像是雌蟲的發(fā)育期分泌信息素的味道,很能加速蟲的血液流通速度。

    來源于中間那名黑頭發(fā)黑眼睛白皮膚的小雌蟲閣下。

    教官注意到,他的腺體貼了信息素抑制貼,而且他身上還有一叢雄蟲信息素的味道,他可能剛剛被一只信息素強大霸道的雄蟲抱在懷里過,抱了很久,所以那種費洛蒙在警告著試圖靠近他的雄蟲。

    說明散發(fā)信息素味道的不是腺體,而是他的皮膚。每一個毛孔都在散發(fā)好聞的香味,這很不尋常,只有等級非常高的S級雌蟲才能做到。

    可是帝國這個年齡的S級雌蟲大多數(shù)出身良好,是不會選擇軍校的,他們會去文化學校安安穩(wěn)穩(wěn)的學習。

    這名小少年也許真的很喜歡軍校的環(huán)境了。沒想到,他的側臉看起來白白軟軟很好捏,脾氣倒是很硬朗。

    教官想,好在帝國尊重每一個性別的職業(yè)選擇,所以蟲族也有不少的雌蟲將領。相比之下,這個孩子看起來很脆弱,骨骼纖細,腰和腿都很細,從后面看他的背影,后背的蝴蝶骨位置有兩個小鼓包,好像是蝴蝶種族的雌蟲。

    “蝴蝶……嗎?”教官呢喃著,他覺得這孩子好像有些太過珍貴了,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尤其是魔鬼般的第一軍校。

    這很奇怪,教官認為自己從來不會對任何蟲,包括雌蟲心軟,但他聞到那種味道,就有種想要靠近他的感覺,一定是這只小蝴蝶正處于發(fā)育周,而且是最香甜的第三四天。

    不行。他可是教官,怎么能對受訓生感到心軟。

    教官定了定神,看了一眼這間活動室,雄蟲同學們一定都聞得到,發(fā)育周很常見,只是根據(jù)雌蟲的信息素等級而產(chǎn)生吸引力大小的區(qū)別,這只小雌蟲的血液純凈度一定很高,級別也至少在A級左右,教官曾經(jīng)救助過災難里逃生的雌蟲,有過經(jīng)驗,他確信這位閣下非常具有吸引力。

    所以一般情況下,軍校都要求每只雄蟲都佩戴降低信息素敏感度的抑制手環(huán),防止對發(fā)育周的雌蟲同學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教官也取出來戴上,保證自己絕對不會精神力錯亂,這才向那位雌蟲同學走去。

    教官宣布了臨時決定,然后說:“這組同學,你們的進度很快,可以準備準備登甲了�!�

    小蝴蝶回過頭來,教官看見他的眼睛,有一瞬間的恍惚,感覺他不應該長得這么清淡,而應該是很漂亮的,往往遇見雌蟲閣下的時候,他都很注意他們的眼睛,他相信自己的直覺,但這次他沒有多管閑事。

    言諭放下工具,“謝謝教官。那我們可以直接坐進去嗎?”

    教官聽在耳朵里,這只小蝴蝶的聲音也很軟,不是故意的,而是天生的軟,有一點鼻音,語調(diào)溫吞,語氣禮貌又謹慎,是很內(nèi)向的感覺。當那雙眼睛溫順又誠懇地看過來時,教官產(chǎn)生了想要揉揉他的頭發(fā)的想法。

    教官就這樣做了。“可以。”

    言諭縮了縮脖子,但是沒有躲,然后他站起來,教官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腳不太好用,走路稍微有點走不直,右邊耳朵有一枚縮小的助聽器,原來他有一點殘疾。

    教官想要攙扶一下這只小蝴蝶,但他的同學都很照顧他,他們扶著小蝴蝶一起登上“飛鯨”,滿臉喜悅。

    教官看著他們,感嘆,“現(xiàn)在的雄蟲們比我們那時候強多了,知道互幫互助,要不然我估計早為了誰扶雌蟲閣下打起來了�!�

    他低頭記錄,這一組同學編號03,上的是“飛鯨”。

    “飛鯨”是一臺組裝精密程度不亞于S級戰(zhàn)爭機甲的S級人形機甲,這非常罕見,它通體烏黑,只有眼睛部位是透明的,那是可視窗。

    機甲主體一共有兩位主駕駛,一位副駕駛,是第一軍校很受歡迎的機甲類型,可以帶很多同學一起登甲。

    教官吹了聲口哨,示意旅途開始。

    他打開活動室的紅色按鈕,整間活動室瞬間變成開放式的空間,上百臺機甲投放倉彈射出來,所有機甲落入彈射倉,正式開始向隔壁星球出發(fā)。

    “飛鯨”機甲內(nèi)艙,楚然走到操控臺,伸手點了點,感覺到每臺操控柄里都有尖端芯片,主動提出:“這個位置交給我吧,我精神力也就是A,不如你們幾只雄蟲,去不了駕駛位。誒,對了,我們四個是03小隊,選個隊長吧!”

    溫格爾在副駕駛位置上,輔助主駕駛定制路線,聞言輕聲笑了笑,“怎么,是不是在你的預算里,隊長還要負責搭帳篷,捕獵,晚上捉蚊子?”

    楚然尷尬的直撓頭:“你看你這只蟲,說話總是一針見血,將來會有哪只雌蟲愿意要你?”

    溫格爾戴上防護眼鏡,不動聲色地微微笑著,“這就不用你操心了。選隊長的事,我投言諭。”

    言諭從一上機甲就愣愣地看著窗外,聽到自己的名字,他回過頭,一臉懵的樣子,“怎么了?”

    他剛剛在想昨晚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了,一時走神。

    伊黎塞納坐在主駕駛上,把防撞隔離帶綁在自己腰上,一邊調(diào)試參數(shù)一邊淡淡地說:“嗯,我也投言諭�!�

    他看了一眼小蝴蝶,此刻,因為言諭對他們并不設防,所以將藍絨華麗的蝶翼露了出來,在玻璃窗前杵著下巴發(fā)呆,垂著眼睫毛,翅膀微微扇著,一副有心事的樣子。

    伊黎塞納很清楚言諭內(nèi)心的敏感,心思很細膩,很難有什么變化能逃得過言諭的觀察,一定是今天所有蟲緊張的態(tài)度讓他覺得不對了,但是因為小蝴蝶的溫柔脾氣,所以沒有說出來,只是自己在思考。

    伊黎塞納很想很想去安慰一下他,但是他在主駕駛,不能擅自離開,只好等待。

    楚然嘖了一聲,揉了揉紅頭發(fā)說:“不是,你們都商量好了?你們問過言諭的意見嗎?那么多臟活累活你們給他一只蟲干?你們還是不是蟲?”

    伊黎塞納把臉上的防護玻璃罩推入滑道,冰藍的眼睛隱匿其中,深深呼吸一口氣說:“誰說用他干活了?”

    言諭腦子有點轉不過來,好一會兒也沒想明白伊黎塞納的意思,恍惚:“那……為什么選我當隊長?”

    “隊長積分高,期末考試額外加分�!币晾枞{的聲音顯得悶悶的,回頭,看著言諭,彎眸笑了笑,“不喜歡嗎?”

    “喜……喜歡�!毖灾I回答他,下意識摸了下自己的耳朵,耳朵有點燙了,他感覺到不好意思。

    言諭局促地說:“遇到危險的話,我會保護你們�!�

    “好啊,那就這么定了,”伊黎塞納的聲音平靜而溫柔,仿佛浸泡著露水,“我們的性命可就交付在你手上了,小隊長�!�

    小隊長三個字又讓言諭臉頰泛著紅暈,低著頭,點了點,嗯了一聲。

    “……”楚然在那邊氣得直拍桌子:“真不是蟲��!你們倆白長那么高精神力!還S級呢,言諭那小身板從小什么樣你們倆不知道嗎?他還在發(fā)育周呢,我真服了你們!不就是干活嗎,我干了!”

    言諭望著他,楚然捶捶自己的胸,“包在我身上,隊長�!�

    言諭抿著嘴唇笑笑,輕聲說:“謝謝,楚然。”

    楚然見他笑,居然有點愣,摸了摸鼻子,扭頭去擺弄操控臺了,動作有一搭沒一搭的配合主副駕駛,時不時看看言諭在干什么。

    言諭只是坐著,什么都沒干,他雙手扒在窗沿上,靜靜望著外面,努力把不安的情緒丟掉,他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海王星不是銀河系里那一顆,言諭曾經(jīng)在實驗室見過,而這顆海王星明顯比較具有挑戰(zhàn)性,就像銀河系衛(wèi)星拍攝的圖片一樣,整座星球的地表海洋面積達到75%。

    另一部分則全都是綠洲和荒漠。

    沙棘里的植物有極其耐旱的能力,它們的根通常扎在近百米下的地下河,生長出的形狀千奇百怪,野生低等級蟲族死后留下的遺骨埋在沙表,被風吹白。

    同時,盜獵珍奇動植物的現(xiàn)象屢見不鮮,骨頭們混在一起無人理會,從高空往下看去有種迷離之感。

    機甲社團的第一艘領航艦停在海邊的綠洲旁。

    學生們帶著各自的裝備走下來,因為天氣太熱,他們一下機甲就開始冒汗,不約而同地往軍備水壺里裝水,由于來到海邊,大家的情緒都很高漲,有說有笑,嘰嘰喳喳的。

    甚至有的同學蟲體是水生,直接跳進水里泡水,引來一眾圍觀和彩虹屁。

    言諭最后一個下了機甲,在隕石帶附近照耀的強烈日光下瞇起雙眼,望向遠方海平線。

    綠洲的另一邊是一望無際的綠色原野,言諭的心情有一點好起來了,他想有時間看看這片星球。

    同學們在討論這顆星球的故事,“二十年前,慕斯元帥身為邊境軍區(qū)的中將,親自帶兵收服了海洋星系,尤其是眼前這顆海王星,啊,真是有種自豪的感覺��!”

    “當年,元帥不忍心看星內(nèi)公民吃沙受苦,食不果腹,于是帶著施工隊,在綠洲里修建了數(shù)十座巨型堡壘、蟲族居住小鎮(zhèn)、臨時救助站、生活中心,幫他們與現(xiàn)代接軌�!�

    “這里還有一個最堅固的信號接收塔,連接宇宙空間站,發(fā)射全波段衛(wèi)星防護網(wǎng),籠罩了海王星,保護所有建筑不被風沙損壞,所以這里才變成了旅游勝地。”

    言諭望著綠洲遠處繁華的科技城市,哥哥真的把一顆廢星救活了,他也確實有那樣的魄力和手段,數(shù)百萬流離失所的人們感念他的援助,他是有足夠的實力建立一座帝國的。

    但哥哥沒有獨.裁的野心,他只是帝國最殫精竭慮的軍雄,對他而言,和平才是畢生所求。

    言諭淡淡的笑了一下,低頭整理自己的背包,水壺,食物,睡袋,枕頭,鞋,衣服,還有一些簡單的維修工具,生活工具,很簡潔,沒有太多東西,比如有蟲還帶了水氣球來玩,是在海里用的,他沒有,他畢竟沒見過海。

    海風陣陣,楚然也在整理背包,他帶的東西特別多,“你們幾個一看就沒有生活,怎么能不帶游泳圈呢?尤其是言……安然,你的翅膀沾水了不就感冒了?你可不能生病,你生病了我咋辦呀?這都是給你帶的藥,感冒的,拉肚子的,暖胃的,你記得預防��!”

    言諭聽著他細心的嘮嘮叨叨,很溫和的點點頭,“知道了,謝謝你�!�

    “謝什么?我們是多少年的好兄弟了,不許跟我說謝,否則我生氣了,更何況你現(xiàn)在可是……”楚然摸摸頭,他不能把言諭的真實身份捅出來,怕多說多錯,干脆就去和溫格爾搭帳篷了。

    伊黎塞納已經(jīng)找好了營地位置,回頭去看言諭。

    溫格爾也在看言諭。

    言諭上身穿著藍白校服襯衫,下身是白色的背帶制服褲,踩著漆白長筒靴,彎腰站在綠洲的灌木叢里。

    他伸手撫摸著一枝仙人掌花,清冷美麗的神情很憐惜,似乎在憐惜這朵花快要枯萎了。

    言諭嘗試著用掌心去治愈這朵花,他曾有過一盆假的白玫瑰,現(xiàn)在他可以用能力來治愈真的花。

    花輕輕舒展枝葉,由枯萎的顏色變?yōu)闇\淡的粉色,言諭松了一口氣,它活過來了。

    “在想什么?”伊黎塞納拿了一件防曬服站在他身邊,給他披上。

    言諭輕輕搖頭,他知道伊黎塞納在問他機甲上的事,他不想說。

    伊黎塞納不會逼他,言諭就像一只蝸牛,溫潤的脾氣,也很溫吞,逼得太緊,他會縮回殼子里。

    白色長發(fā)的俊美冰蜂俯身,折下一些雜草,編織成了花環(huán),他的手指很靈巧,似乎練過不少次,言諭看著他編完,然后他戴在了言諭的黑發(fā)上。

    伊黎塞納望著他,笑著說,“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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