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是我的人生——哦不,是神生啟蒙哦�!�
珀金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所以呢?”
他真是不得不承認(rèn),他實在是該死地太過了解她。
以至于在少女此刻顧左右而言他時,他清晰地知道。
她接下來,恐怕就要提出什么對他而言不算美妙的要求。
果不其然,緊接著,金發(fā)少女便笑瞇瞇道:“所以說,我很想要還原一下當(dāng)初的感覺�!�
“怎么樣?小金金,你會答應(yīng)的吧?”
珀金薄淡的唇扯起一抹冷艷的笑意。
他沒有答應(yīng),但也沒有拒絕,而是冷笑了下:“你直接說想讓我聽你的不就得了,拐彎抹角�!�
尋常人被戳破心事,多半要忸怩一會,甚至是直接放棄打得叮當(dāng)響的小算盤。
可金發(fā)少女卻顯然非同尋常。
她干脆直接承認(rèn)了,睫毛飛快地翕動幾下,一雙鳶尾色的眼眸晶亮地注視著他。
“那你這算是直接答應(yīng)了嗎?”
“我可沒有這么說�!辩杲鹋查_視線,“但正巧,今天我沒有什么重要的事�!�
“說吧。”他淡淡道,“想讓我做什么�!�
珀金并不懷疑,金發(fā)少女多半只是心血來潮,又想出什么新點子來折騰他。
——畢竟,在他們被迫在對方身體中生活的那段時間里,她幾乎沒有掩飾這種惡趣味。
或許又是讓他為她端茶倒水。
真無聊,但既然無事可做,答應(yīng)也不是不行。
絕對不是他想要陪著她胡鬧。
然而一本硬皮書卻出現(xiàn)在視野里。
珀金狹長湛碧的眸底浮現(xiàn)起一絲怔然,抬起眼。
金發(fā)少女單手捧著書,逆光而立。
明媚的神光在她身體上流淌,為她鍍上一層瑩潤的光邊,就連每根頭發(fā)絲都像是飛揚的金線一般亮麗。
光影柔和了她的五官,剪影溫柔,瓷白的膚色在黑色的神袍掩映下,顯得愈發(fā)瑩白如玉。
“你也給我讀一首詩吧�!�
少女微微偏了下頭,笑得很真誠,“我也想感受一下,你的世界�!�
他的……世界。
珀金指尖在硬皮書上摩挲了一下。
周遭光線明亮,聲音卻安靜。
仿佛一切嘈雜喧囂,都在這一刻褪去了。
他的世界是什么樣。
黑暗、荒蕪、貧瘠,曾經(jīng)浸透了絕望。
這樣的他,也會有人想要靠近嗎。
他會嚇到她嗎。
她會離開嗎。
珀金喉結(jié)上下滑動了下。
他翻開那本詩集。
“……勉為其難答應(yīng)你�!�
或許,他該試著相信她。
金發(fā)少女則直接熟門熟路地提著裙擺,腳步輕盈地靠近他,在他身邊的躺椅上舒舒服服地坐下。
“好舒服,果然還是你這里更熟悉、更親切�!鄙倥鋸埖厣炝藗懶腰。
躺椅對于珀金來說剛好,對于她纖細的身體來說稍微有點寬大,就連翻身都綽綽有余。
金發(fā)少女瞇著眼睛享受了一會,半天沒聽見珀金的聲音,慢悠悠側(cè)著身體,雙手搭在扶手上一臉期待地盯著他。
“開始吧!我準(zhǔn)備好了。”她眨了下單邊眼睛,“而且很期待�!�
還真是不客氣。
珀金鼻腔里逸出一聲辨不清意味的氣聲。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嗤笑她,可按捺不住的笑意卻不聽話地溢出眉眼。
珀金拂過略有些粗糙的羊皮紙,視線掠過飄逸飛揚的花體字。
他立在落地窗邊,在距離少女不遠不近的地方,輕聲開口。
“一代又一代的玫瑰
在時間深處相繼消失,我希望
逝去的十五中有一朵不被遺忘,
沒有標(biāo)志或符號的一朵�!�
光線透過落地窗,大片大片地涌進來,交織成一片鮮明的光帶。
在這望不見盡頭的黑暗之中,像是一張色澤清亮的輕紗,攏在窗邊垂眸讀詩的金發(fā)神明身體上。
純白色的西裝顯得愈發(fā)透亮,高挺鼻梁上的金絲眼鏡也在某些角度反射著光點。
光暈在他纖長的睫毛上流淌,墜入眸底融化作最動人的眸光。
珀金似乎察覺不到,每次在專注的時候,他身上陰鷙刻薄的氣息消散一空。
就像是最刺人的那一層面具被揭開,露出深處的柔軟。
看上去格外斯文迷人。
“命運給了我天稟
交出那朵沉默的花的名字,
彌爾頓湊在眼前
卻看不見最后的一朵玫瑰�!�
落地窗外的花園里,茂盛的白玫瑰花叢安靜地盛放著。
光芒掩映,柔嫩的白色花瓣在風(fēng)中小幅度地摩挲搖曳。
珀金的聲音清冽,聲線偏冷,卻又不過于低沉,在失去了犀利的語調(diào)遮掩后,那種干凈純粹的氣息蔓延出來。
就像是教室午后被風(fēng)吹起的白色紗簾。
“神在別人頭上投下榮譽的光芒,
無情的榮光審視著深處,數(shù)著裂罅,
最終將揉碎它所推崇的玫瑰。”
冷白修長的手指劃過書頁,翻動的聲響很輕,在一片靜謐之中微不可聞。
珀金話音微頓。
他看著新一頁上的字眼,薄唇動了動,沒有說話。
溫黎正聽得入迷,察覺到珀金的停頓:“怎么了?”
怎么停了!
快點繼續(xù)!
多養(yǎng)耳啊!
她真是沒想到,不說那些刻薄話的珀金,其實也是個隱藏的聲控福利發(fā)放者。
險些錯過了寶藏。
珀金按了按眉心,視線掠過書頁上的字跡,最終定格在少女茫然的表情上。
她靠在躺椅上,甚至把軟枕抽了出來抱在懷里,坐得愜意又自在。
象征著謊言之神身份的裙擺在邊緣處散開,像是一朵墨色的花瓣。
那雙漂亮的眼睛正注視著他。
仿佛她的世界里,只有他一個人存在。
珀金唇角微抿。
這種目光太灼人,他像是被燙到一般,飛速地收回視線。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給你瘦落的街道,
絕望的日落,
破敗郊區(qū)的月亮。
我給你一個久久地,
望著孤月的人的悲哀�!�
珀金的語調(diào)沒有多少起伏,但一抹不易察覺的紅暈卻不自覺緩慢爬上他耳根。
金色的碎發(fā)遮蔽著什么不為人知的情緒。
“我給你一個從未有過信仰的人的忠誠。
我給你,
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個傍晚看到的一朵白玫瑰的記憶�!�
溫黎剛再次沉浸進去,便突然感受到一陣氣流。
屬于神明的感知力非常敏銳,她下意識睜開眼睛。
下一秒就看見一本硬皮書當(dāng)頭砸了過來。
“哎!”溫黎連忙雙手接住,把硬皮詩集扣在懷里。
她揚起臉,有點困惑,“小金金?”
珀金正端起茶幾上的茶杯喝水,半側(cè)著臉。
在溫黎的角度,只能看見他緊繃的下頜線條,還有格外清晰的臉廓。
辨不清神情。
珀金抿了一口茶,才慢條斯理轉(zhuǎn)回頭看她。
“就念到這�!彼Z氣冷淡地說。
——“行了,就念到這�!�
一些過往的畫面隨著這句話而在腦海里閃回,溫黎突然有點想壞心思的逗他。
“真難聽�!鄙倥首鞲甙恋乩浜咭宦�,“你念得也沒有好聽到哪里去嘛�!�
——“你念得很難聽,這本詩集我以后都不想再聽�!�
珀金愣了一下,隨即覺得好笑。
她比他想象中還要記仇。
其實那本詩集,現(xiàn)在就被他放在床頭的矮柜之中。
他不允許任何女仆觸碰那個矮柜,而唯一一個有資格觸碰它的人,也從未對它產(chǎn)生過什么好奇。
以至于,這個不算秘密的秘密,至今也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詩集里的詩,他的確不再聽。
因為他不會再讓任何人為他念出,只有她才能念出的詩句。
那本詩集,他也沒有再看。
他不想去翻開它。
每次翻開,他都好像看見金發(fā)少女就靠坐在他身邊,眼眸明亮,神情專注,眼神熱烈,飽滿的唇瓣一張一合,吐出這世界上最美妙的聲音。
就好像她還在他身邊。
像很久之前,像他未曾想過珍惜的時候那樣。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思念。
但他不需要無望的思念。
其實想過干脆毀了它,可到最后卻還是沒能忍心。
所以他把它藏了起來,藏在他看不見的位置。
卻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那也恰好是距離他最近的位置。
珀金垂落在身側(cè)的指尖不自覺蜷了蜷。
一點都不難聽。
他是說謊的。
她的聲音,讓那些原本死寂的字眼鮮活起來。
也讓他冰冷的心臟染上溫度。
“隨便你怎么說吧。”珀金把茶杯放回桌面上,“鬧夠了嗎?鬧夠了就下來。”
“沒有。”金發(fā)少女不僅沒有從躺椅上下來,反而變本加厲地在上面滾了幾下。
動作間,詩集不經(jīng)意間翻開到一頁。
溫黎看見上面的花體字。
“你走遍了天涯路,
如今只剩下鏗鏘的詩�!�
……好像,這句詩,還挺適合珀金的。
溫黎又向下看了幾行字,突然有了另一個想法。
既然不念詩了,他們就換一個項目好了。
她又向下翻了幾頁,目光在頁碼上停頓片刻,重新把詩集合攏。
“我們來玩一個游戲吧�!苯鸢l(fā)少女躍躍欲試道。
珀金:“……”
恐怕又不是什么好事。
他輕咳一聲:“說來聽聽,或許我可以考慮。”
“很簡單的�!苯鸢l(fā)少女指了指手中的硬皮詩集,“我隨意說一個頁碼,然后選定某一行的某一個字。”
“選中什么,你就念什么,怎么樣?”
她對念詩到底有什么奇怪的執(zhí)著。
只是因為他曾經(jīng)說過她念得很難聽嗎?
珀金:“……幼稚�!�
他揉了下眉心。
雖然這么說著,但他卻并未避開少女的動作。
珀金接過詩集:“說吧�!�
金發(fā)少女歪了歪頭,臉上露出思索的神情。
半晌,她才狀似不經(jīng)意地說:“第三十頁第五行,第八個字。”
說完,她便眨了眨眼睛,笑得很無辜:“是什么呢?”
珀金垂眸掃一眼:“我。”
“唔。”金發(fā)少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沉思片刻,又道,“那第三十五頁第七行第九個字呢?”
珀金眸光微頓,眉頭不自覺皺起來。
他盯著少女看了片刻,才緩慢吐出一個字:“喜�!�
“啊,原來是‘喜’呀。”少女一臉純良,像是覺得很新奇。
她故意停頓了一會,裝作在思考的樣子。
半晌,金發(fā)少女才拖長音道,“那……”
“第四十三頁第八行第一個字呢?”
珀金翻開詩集,臉色微微一僵。
“……歡�!彼麖难狸P(guān)里擠出一個字。
像是惡作劇即將得逞,金發(fā)少女眼角眉梢的笑意怎么都掩不住。
“第四十五頁第六行第七個字呢?”
珀金:“……”
他想,他知道她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珀金直接甩開詩集,面無表情地隨手扔到一邊。
溫黎一愣,稍微直起一點上半身:“你怎么不說了?”
她其實沒有多失望,這種小把戲,珀金一定會看穿。
看穿之后,多半就不會配合她了。
但盡管如此,她還是佯裝成極度失望的樣子,撇了下嘴角。
“就說一次嘛,只是一次也不行嗎?”
“小金——”
“我的確很……在意你�!�
“——金。”溫黎最后把沒說完的那個字吐出來,稍微有點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了什么。
“嗯……嗯?!”
是幻聽了嗎?
她好像聽見珀金主動對她說“在意”了!
溫黎不可思議地抬起頭。
金發(fā)白衣的神明斜倚在窗邊,挑起單邊眉梢,辨不清意味地看著她。
“如果你是想聽這個的話,不需要用這種方式�!�
他的唇角緊繃著,像是在借著這種動作掩飾著什么情緒,語氣卻很平靜,“我可以說給你聽。”
只是……
太肉麻的話,他說不出口。
比如那一句簡簡單單的“喜歡”。
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惡心的話?
到底是誰創(chuàng)造出來的。
他才不要去說。
除非……
珀金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敲著扶手,視線意味不明地落在少女身上。
除非,如果她真的很想聽的話。
或許……他勉為其難,不是不可以。
但絕對不是現(xiàn)在。
以這種兒戲一樣的方式。
珀金能感受到,金發(fā)少女的目光灼灼,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她似乎覺得他剛才說的那句話十分意外,此刻用一種莫名的眼神望著他,神情訝然而驚喜。
這種眼神實在太熱烈。
比起從前的任何一種……都要灼人。
或許是因為這種目光,又或許是因為脫口而出的那句話,珀金竟然有一種想要落荒而逃的沖動。
他咬著牙撇開臉,錯開少女過分具有存在感的坦然目光。
“不準(zhǔn)看著我�!�
“哦。”金發(fā)少女乖巧地應(yīng)了一聲,扭過頭朝著窗外看去。
這畫面其實稍微有些詭異。
兩人一坐一站,面對著面。
但都不約而同地扭過頭,而且是朝著截然相反的方向。
一個看著窗外,一個看著門邊。
并且用這種古怪的姿態(tài),詭異地進行著對話。
“真的很在意嗎?”少女有點好奇地問。
“……信不信由你。”
“那有多在意呢?”少女聲音含著笑意,“有這座花園這么多嗎?”
“哪有用花園和在意類比的�!辩杲鹚坪跻残α艘幌拢珔s聽不出多少嘲弄,像是無奈。
“真是個笨蛋�!�
“那一定沒有我對你的在意多吧�!�
少女一字一頓認(rèn)真道,“畢竟,你可是我最喜歡的神明,一開始就說過的�!敝弧�
珀金沒有說話。
沒有她對他的在意那么多嗎?
他不確定。
這種不確定并不源自于,他不知道自己對她的在意有多少。
而源自于,他不自信她對他的在意是不是真的像她說的那么多。
什么樣的蠢貨會愿意相信謊言之神的情話?
珀金在心底無聲地笑了一下。
但似乎,傲慢也不知不覺間便心甘情愿地敗給謊言。
“或許吧。”他隨口說。
光暈安靜地在空氣中流淌,在墻壁上拖拽出鎏金般的剪影。
溫黎盯著窗外大片的白玫瑰花叢,腦海中冷不丁回想起珀金站在窗邊修剪枝葉的側(cè)臉。
那樣專注,虔誠。
但無論什么時候,只要她出現(xiàn)在他身邊。
他的注意力永遠會從他最愛的白玫瑰上挪開,定定地落在她的身上。
“如果我以后不在你身邊……”溫黎輕聲問,“你會照顧好自己嗎?”
珀金倏地掀起眼皮。
他沒有回答,而是問:“為什么�!�
溫黎記得,這是珀金第二次問她“為什么”。
第一次,他察覺到她身上屬于人類的氣息,卻咬牙克制著殺戮的谷欠望,問她“為什么”。
為什么費盡心思來到他的身邊。
珀金似乎不喜歡將問題說明白,總是用模棱兩可的“為什么”三個字來代替。
但莫名地,溫黎明白他在說什么。
——“為什么會離開他身邊�!�
溫黎想了想,還是選擇使用之前無數(shù)次搬出來的理由。
“畢竟,我已經(jīng)不再是你的貼身女仆了,而且現(xiàn)在也擁有了屬于自己的神格,自己的神宮�!�
她笑了一下,語氣很輕松,“當(dāng)然不能像之前那樣,時時刻刻陪在你身邊了。”
珀金唇角浮現(xiàn)起嘲弄:“之前,你就時時刻刻陪在我身邊了嗎?”
他可不會忘記這個好吃懶做的貼身女仆,時常用各種理由消失在他的神宮里,一消失就是好幾天。
還有那塊跟擺設(shè)沒差別的水晶。
“哎呀,不要在意這些細節(jié)�!睖乩杳娌桓纳卦竭^這個話題。
“總之,你是什么身份,在我看來不過是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
珀金卻并沒打算就這樣放過她。
那雙湛碧的眼眸透過金絲鏡片,盯著她,“你曾經(jīng)是,也永遠都是我的人�!�
這算是什么答案。
就像沒說一樣。
“我不管,你就回答一下我的問題嘛。”
溫黎一個字一個字地拉長音,“小——金——金——”
少女聲線原本就偏軟,故意拖長的尾音聽上去更甜蜜。
珀金呼吸不自覺亂了一拍。
他輕咳一聲,下意識朝著她的方向看過去,但很快又飛速地挪開視線。
“我聽到了。”珀金冷冰冰地說,“安靜一點�!�
“哦�!苯鸢l(fā)少女再一次乖巧收聲了。
像先前無數(shù)次那樣,指尖掠過唇瓣,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
珀金看著她。
不知道為什么,在這一刻,少女跪坐在軟枕上垂眸念詩的畫面,再一次在他腦海中閃回。
——“我遇見的第一件好事:
在白晃晃的清新小徑,
一朵花告訴我她的姓名�!�
珀金淡金色的睫羽微顫了下。
他看向窗外連綿起伏的白玫瑰花叢。
“花園里這么多玫瑰花,我最喜歡的卻只有一朵�!�
他用一種很淡的語氣說,“如果它枯萎了,可其他玫瑰又承載著它的生命和厚度——”
“那么我會繼續(xù)照料剩下的玫瑰。”
只不過,有一個特別的位置,會永遠空下來。
只為了那一朵花。
但何必做這種假設(shè)?
她不會離開他的身邊,他不允許。
寂靜之中,珀金仿佛聽見少女溫軟的聲音,跨越時光輕柔落在耳畔。
——“我喜歡像一塊土地的你,
因為在它星球般的草原,
我別我其他星星�!�
——“你復(fù)制了不斷繁衍的宇宙。”
第134章
SA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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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淵夜色凄冷,
黯淡的天幕中,偶爾劃過幾道絢爛的神光。
白色長發(fā)的少女在黑暗中奔跑著,身側(cè)茂密的巨樹在她腳步中向后飛掠。
深褐色的樹干在夜色中變成更黯淡的深褐色,
與深綠近墨的枝葉掩映在一起,更顯得沉暗。
她雖然在跑著,
像是陷入一種急切的追逐之中,可是臉上卻沒有多少驚惶的神色。
弧度優(yōu)美的唇角反而噙著很淡的一抹笑意。
“你的速度也太慢了,勞倫斯,是在放水嗎?”露西婭停下腳步,
轉(zhuǎn)過身看向不遠處的白發(fā)神明。
對方腳步不緊不慢的,身材高挑掩在夜色里。
露西婭環(huán)臂挑眉:“連神術(shù)都沒有用上,
不會是在小瞧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