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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傍晚時安平嘗試著下廚,不出所料地?zé)艘豢阱仯詈髮嵲跊]辦法,只好拜托黃牛出去幫他買泡面。安平翻遍全身,頭一次全部家當(dāng)只有五塊錢。

    “估計不夠買桶裝,買成袋裝的吧。”安平撓了撓鼻子,實在有些不好意思,“我用半仙兒的搪瓷缸泡著吃。”

    “沒事兒,小少爺你想吃什么列個單子,明天我給你帶來,今晚先將就下�!秉S牛在祠堂里翻箱倒柜,找出兩大袋吃的,有榨菜有腸有鹵蛋,還有老壇酸菜牛肉面,桶裝的。

    安平看著袋子,有些眼熟,“這是……?”

    “小少爺你忘了?”黃牛嘿嘿一笑,“當(dāng)初你頭一次來城隍廟,被天算子坑著買了兩大袋吃的。”

    安平頓時想起來了,那時木葛生要他去買貢品,還附帶兩包健胃消食片,說城隍消化不良。

    “其實我不吃這些�!秉S牛道:“但是天算子讓你買來,必然有他的道理�!�

    安平看了看廊下的棋盤,又看了看黃牛手里的塑料袋,有些不知道該說什么。

    雖然是木葛生把他卷進(jìn)諸子七家,又時�?用晒镇_,但看著對方不動聲色打點好的一切,他心里頓時定了下來。

    “我去燒水�!秉S牛道:“藥氏集團的那幫人天天在門口晃悠,小少爺你既然回來了,就算出不去,也沒有不敢見人的道理�!�

    “你端著天算子的杯子,那么他在與不在,都是一樣。”

    片刻后,城隍廟廟門大開,安平一手搪瓷缸一手榨菜,和黃牛坐在門檻上吃泡面。

    “拐角那有一個,街口有一個,還有這些商鋪二樓、房頂�!秉S牛拿著塑料叉子指指點點,“都是藥氏集團的人�!�

    安平順著方向望去,他們堂而皇之地蹲在門口吃泡面,引起了一陣隱秘的騷動,片刻后一輛轎車在街口停下,一個穿著白色唐裝的青年走了過來,看眉眼神韻,和柴菩提有幾分相似。

    “這就坐不住了�!秉S牛悶頭吃面,“那是柴董事的堂弟。”

    青年走到廟門前,未語先笑,是一副令人心生好感的清淡面貌,“我聽下人說安家少爺回來了,特意趕過來,果不其然�!�

    對方遞上名片,“不知能不能請您吃個便飯?”

    “原來是柴少爺,好說好說�!卑财揭荒ㄗ�,拍了拍身邊的大塑料袋,“我這里面還多著,老壇酸菜香菇燉雞,您要什么味道?”

    對方笑容僵了僵,道:“這里人多眼雜,煙火氣太重,我在春燒一品訂了位子,不知安少爺可否賞光?”

    “那可能不太方便�!卑财脚e起手里的搪瓷缸,“我吃完還要刷碗,就這么撂下走了,怕是回來得挨揍�!�

    搪瓷缸白底紅字,是地攤上幾塊錢一個的常見貨,然而被安平這么一舉起來,對方不得不退了兩步。

    “安少爺當(dāng)真沒有時間?”對方面露遺憾,“我還想和您聊聊我們兩家今后的合作�!�

    安平搖了搖頭,“那個麻煩您找我媽,我不管家里生意�!�

    “安夫人最近找您找瘋了,您不回去看看嗎?”

    “我說小子�!秉S牛開了口,“你真當(dāng)我不存在是嗎?”

    “晚輩怎敢。”青年朝他鞠了一躬,“城隍大人�!�

    “羅剎子和天算子在時,我就是個門衛(wèi),家里沒人,我就是個城隍�!秉S牛唏哩呼嚕吃著面,“但現(xiàn)在安家少爺回來了,藥氏集團情報工作做得不算差,你應(yīng)該明白我如今的身份�!�

    “是。”青年輕聲道:“羅剎子手下有羅剎家,而其中的二把手,就是城隍大人您�!�

    安平吃面的動作一頓,險些被嗆到,連忙猛灌面湯。

    “既然知道了就快滾,我和安少爺吃晚飯,別耽誤我們看夕陽�!秉S牛揮揮手,“安家少爺回來的消息要是傳開了,我唯你是問�!�

    他說著看了青年一眼,“你姐姐是個瘋子,藥氏集團不缺瘋子,缺的是明白人。”

    青年沉默片刻,朝安平道:“安少爺,雖然我不代表我姐姐,但我真的很希望能和安家達(dá)成合作。接下來這些話是我以個人身份說的,與諸子七家無關(guān)�!�

    安平:“請講。”

    “藥家本家已經(jīng)大亂,柴家大小姐遭遇不測,很多事情無法裁決,雖然本家根底深厚,但家主不在,長老們甚至開不了庫�!鼻嗄甑溃骸氨炯业馁Y金鏈已經(jīng)出了問題,周轉(zhuǎn)困難,即使只是單純做生意,藥家現(xiàn)在也不是好的選擇�!�

    “言盡于此�!鼻嗄晡⑽⒐恚霸谙赂孓o�!�

    安平吃完了面,抱著搪瓷缸在門檻上發(fā)呆。

    黃牛拍了拍他,“小少爺別想了,柴大小姐知道你的情況,就算安家?guī)筒涣嗣�,她也不會怪你�!?br />
    “我知道,我考慮的不是這個�!卑财剿妓髌�,道:“柴家現(xiàn)在大概需要多少資金周轉(zhuǎn)?”

    這倒把黃牛問住了,“小少爺你真要幫忙��?”他掏出手機發(fā)了幾條微信,片刻后道:“我問了柴大小姐的管家,要這個數(shù)�!睌�(shù)字太多,他半天才查完。

    安平接過手機,屏幕上是個九位數(shù)。

    他想了想,道:“你讓柴管家先撐兩天,大概一周后能拿到錢�!�

    這回被嗆到的是黃牛,“不是吧我的少爺?剛才是誰連桶裝面都舍不得吃?”

    “怎么說呢�!卑财脚M織了一下詞匯,“這不是一回事�!�

    黃�?此肷�,嘆了口氣,“果然是天算子的眼光,他沒選錯人�!�

    “不過話說回來,您去哪找這筆錢?”

    “這個啊�!卑财近c開便簽簿,打下一行號碼,“你給這個手機發(fā)條短信�!�

    “這是誰的手機號?”

    “我媽的�!卑财降溃骸澳憔驼f你把我綁架了,贖金要兩個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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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剖液成龍,結(jié)氣成鳥,十方天人,莫不瞻奉——《云笈七簽》

    第64章

    朱飲宵三人依然在海面上漂流。

    顯露真身時朱雀的三昧真火燒光了朱飲宵的衣服,導(dǎo)致他暫時沒法變回人形,否則只能裸奔。烏畢有和柴宴宴拔了一根朱羽,一頭連著屏風(fēng),一頭掛在朱飲宵的脖子上,屏風(fēng)筏子跟著朱雀,三人在海面上隨波逐流。

    實在是太無聊了,遠(yuǎn)處柴束薪戰(zhàn)銀龍很精彩,但誰也不敢靠近了看。烏畢有拿著手機打游戲,水天之境沒信號,只能玩貪吃蛇,一直到電量耗盡,總算熬過去了幾個小時。

    他盯著朱飲宵看了一會兒,突然道:“我記得小時候你帶我去公園劃船�!�

    朱飲宵一愣,這話著實不像這中二病少年說得出來的。

    “那種船分很多種�!睘醍呌修D(zhuǎn)過頭看著柴宴宴,比劃道:“有腳蹬的,有電動的,還有橡皮筏子。其中有一種是竹筏,但是不用撐蒿,前面連著一個巨大的電動橡皮鴨�!�

    柴宴宴聽懂了,噗嗤笑道:“那豈不是和咱們現(xiàn)在很像�!闭f著指了指朱飲宵,“這就是咱們的橡皮鴨�!�

    朱飲宵心說我就知道這倒霉孩子沒好話,“是是是,那個時候你還鬧著要坐云霄飛車�!�

    “但是你錢沒帶夠�!睘醍呌械�,“最后給我買了一個蠢到爆的娃娃�!�

    “毛茸茸的不可愛嗎?”朱飲宵沒覺著有什么問題,“最后你抱著它還睡著了,啃的上面全是口水�!�

    烏畢有嘁了一聲:“娘炮審美�!�

    朱飲宵一翅膀把這小子拍進(jìn)了水里。

    烏畢有不太會水,在海里撲騰了半天,柴宴宴探頭看著他,“你沒問題吧?要不要拉你一把?”

    “不用!”烏畢有咬牙切齒地抹了一把臉,接著一揚手,拽住朱飲宵的尾羽,硬生生爬到了朱雀的背上。

    朱飲宵:“小子你要造反?給我下去!”

    “就不�!睘醍呌袦喩矶际撬�,干脆整個人埋進(jìn)了羽毛里,朱雀的體溫極暖,很快就能把水汽烘干。任憑朱飲宵怎么甩他都不下去,活像一只死皮賴臉的跳蚤。

    柴宴宴看得眼饞,眼巴巴地瞅著朱飲宵,“舅爺,我也想要�!�

    ……真他媽是一群冤家。朱飲宵心道。

    柴宴宴也鉆進(jìn)了羽毛里,舒服地嘆了口氣,“舅爺,你這羽毛可以拿去做席夢思了。”

    烏畢有抬起一只手,拍了拍朱雀的脖子,“飛一個看看�!�

    “好耶!”柴宴宴雙手贊成,“飛一個看看!”

    朱飲宵:“……你們來我這兒開小飛機呢?你們是幼兒園畢業(yè)嗎?”

    烏畢有理直氣壯:“我是�!�

    媽的,這小子還真是。朱飲宵無語,“那你們坐穩(wěn)了啊,掉下去我可不管�!�

    朱雀騰空而起,厚重的羽翼迎風(fēng)招展,扶搖直上。

    流云間有微風(fēng)拂過,柴宴宴不禁閉上了眼,感覺像是回到了春日午后,在溫暖的草坪上午睡。

    朱飲宵在空中盤旋了好幾圈,感覺差不多了,“你們玩夠了沒?玩夠了我就下去了。”

    無人應(yīng)答,朱飲宵扭頭一看,倆小孩兒都已經(jīng)睡著了。

    好一番折騰下來,確實都是身心俱疲。

    烏畢有縮在羽毛里,只露出一個腦袋。朱飲宵瞧著他的側(cè)臉,心說小時候挺可愛一娃娃,怎么長大了這么別扭。

    唯一沒變的大概就是睡覺會流口水。朱飲宵注意到他嘴角的水痕,開始考慮要不要把這小子丟下去,別搞臟了他的毛。

    結(jié)果下一秒,只見少年把臉在羽毛上蹭了蹭,冒出一句夢話。

    “毛茸茸的云霄飛車�!�

    大概又過了幾個時辰,天際傳來一聲驚雷,電閃雷鳴間,龍吟長嘯,接著一道銀色的巨影從半空跌落,掀起驚濤駭浪。

    龍眼里刺出一把刀,刀光劃成一個圓,直接在眼眶上開了個大口子,柴束薪渾身是血,從龍頭里爬了出來。

    他靠在龍角上,用舐紅刀戳了戳龍鱗,銀龍毫無反應(yīng)。他出了口氣,確定對方是死透了。

    頭頂濃云匯聚,片刻后,暴雨如注。

    朱飲宵在另一頭聽見動靜,冒著雨匆匆飛來,在不遠(yuǎn)處張望了片刻,試探道:“哥?”

    他也不敢確定柴束薪冷靜了沒有,殺氣未散,對方一刀能把他仨全掀翻。

    雨中有咳嗽聲傳來,接著是一道低啞嗓音:“我沒事了,你過來吧�!�

    朱飲宵這才松了口氣,落在水里劃了過去,“我去,哥你沒受傷吧?”對方渾身的血把他嚇了一跳。

    “不是我的血�!辈袷綋u了搖頭,“他們倆呢?”

    朱飲宵掀開一只翅膀,露出睡得正熟的兩人,“在這兒呢,這雨不干凈,別讓他倆淋著了……”

    話音未落,柴束薪直接跳到了他的背上,一人一腳,將熟睡的兩人踹進(jìn)了海里。

    朱飲宵:“�!�

    兩人被嗆醒,烏畢有浮出水面,張嘴就要罵人,結(jié)果一抬頭就看見柴束薪面無表情的臉,硬生生把話咽了回去,默默劃水,躲到朱飲宵背后。

    “我長話短說�!辈袷揭魂嚳人�,“你們是不是已經(jīng)把安平送出去了?”

    朱飲宵點頭,“是�!�

    “離下一次出口打開還有多久?”

    “很快了。”朱飲宵抬頭看了看天,“不到半個時辰�!�

    “這里不能久留,銀龍死后化雨,現(xiàn)在落下來的全是水銀�!辈袷降溃骸按龝䞍何視䦷湍銚沃隹�,把他們倆一起送走。”

    說著看向柴宴宴,“出去之后,到城隍廟找黃牛,他是羅剎家的管理人。告訴他藥氏集團要是再得寸進(jìn)尺,直接把柴菩提殺了,就說四十九代家主清理門戶�!�

    柴宴宴不敢說話,只能點頭。

    接著他把舐紅刀遞給烏畢有,“這個你拿著,”

    烏畢有難以置信地抬起頭,沒敢接。

    “拿好了�!辈袷娇攘藥茁暎苯影训度咏o他,“出去之后,直接回酆都,十殿閻羅和陰陽家如果有人要找事,就給他們看這把刀�!�

    他沉默片刻,又道:“沒事的話,記得去給你爹上個墳�!�

    這話有點沒頭沒尾,但烏畢有不敢多問,看向朱飲宵:“那你們倆呢?”

    朱飲宵揉了一把他的腦袋,“收尾工作還多的很,你哥我得留下扛著。這是當(dāng)年老二的樓,糟蹋成這樣,要是不管就走,他能直接把我下鍋燉了�!�

    柴束薪打斷了朱飲宵的話,“他要留下來補天�!�

    柴宴宴和烏畢有俱是一愣,朱飲宵嘆氣:“哥你不必把話說的這么明白�!�

    “我不會像木葛生那樣騙你們,但你們要做好接受真相的準(zhǔn)備�!辈袷桨阎烊改X袋推到一邊,朝兩人道:“銀龍是支撐整個水天之境的脊梁,銀龍一死,整個空間會逐漸崩塌,最后全部砸進(jìn)人間。如此一來,人世必將傾覆�!�

    “當(dāng)年共工怒觸不周山,天塌地陷。女媧折神鱉之足撐四極,又煉出五色石補好天空,我們現(xiàn)在要做的是同樣的事�!�

    烏畢有聽得傻眼,柴宴宴追問道:“這、這怎么做?”

    “我會將龍骨砍成四段,撐住四極,剩下的窟窿用朱雀羽來補�!辈袷娇粗祜嬒�,“你一個人的羽毛應(yīng)該不夠,需要把朱家叫來�!�

    朱飲宵搖頭嘆氣:“是、是�!�

    烏畢有猶豫半天,還是忍不住道:“這危險嗎?”

    朱飲宵苦笑,“你要聽實話嗎?”

    “非常危險�!辈袷降溃骸爱�(dāng)年女媧補天之后,神魂俱散,等整個水天之境補完,世上可能不會再有朱雀。”

    烏畢有再說不出話來。

    “木葛生幫你擋了太多東西,只為讓你像個少年�!辈袷娇此谎�,淡淡道:“現(xiàn)在他不在,你該長大了�!�

    兩人被扔上高空,穿過漫長的通道,最后從電梯里摔了出來。

    服務(wù)員手里的盤子噼里啪啦砸了一地,“少、少東家?”

    柴宴宴站起身,“我得馬上回藥家,你有什么打算?”

    “我建議你先去城隍廟�!睘醍呌斜е�,臉頰繃出一個鋒利的弧度,“我回酆都�!�

    柴宴宴嘆了口氣,拍拍他的肩,“有事和我聯(lián)系�!�

    烏畢有先去了一趟自己在鄴水朱華的工作間,將這幾日的賬目從頭到尾看了一遍,他打開電腦里的私密保險柜,將一些東西打包分裝,做成電郵發(fā)了出去。

    接著翻箱倒柜,最后在柜子底下扒拉出來一個癟掉的盒子,灰塵嗆得他連連咳嗽。

    他撕掉已經(jīng)看不出顏色的包裝紙,里面是一件黑色的風(fēng)衣。

    這是去年木葛生送給他的生日禮物,那時對方將一只粉色的購物袋遞給他,笑瞇瞇地說這是很貴的定制款,反正閨女你一時半會兒長不高,買件貴的也不虧,能穿好幾年。

    烏畢有套上風(fēng)衣,袖子剛剛好。他今年長高了許多,但尺寸依然很合身,證明對方當(dāng)時送他的根本是大一號的尺碼。

    仿佛料到他會在今天穿上它。

    烏畢有拿起舐紅刀,學(xué)著柴束薪的樣子,用紅繩將刀綁在身后。刀身蓋在風(fēng)衣下,冰涼地貼著他的脊骨,黑衣冷肅,料峭挺拔。

    他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面無表情道:“大騙子。”

    無常子回到酆都,迅速掀起了軒然大波。

    烏宅里候滿了人,老的少的,活著的死了的,陰陽家祖宗十八代全到齊了。烏畢有剛進(jìn)正堂,長老們紛紛迎了上來,一陣長吁短嘆,“蜃樓出事,諸子七家都傳遍了,幸好家主平安歸來。”

    烏畢有進(jìn)了酆都就在打游戲,活像個網(wǎng)癮少年,走一路打一路,回到烏宅也依然不放下手機,正堂里回蕩著嘈雜的背景音。

    長老們見慣了他這個架勢,紛紛等在一旁,直到屏幕上跳出“勝利”字樣,烏畢有這才揉揉脖子,坐上主位。

    他應(yīng)付差事地說了兩句場面話,“事發(fā)突然,諸位多有驚擾,如今我平安無事,陰陽家一切如常。”說著揮了揮手,“有勞長輩們跑一趟,如果沒什么別的事,可以散了�!�

    然而并沒有什么人離開,以幾位長老為首,眾人神色各異。

    “長老們還有事么?”烏畢有又開了一局,頭也不抬,“想說就說。”

    老者沉吟片刻,走上前道:“稟家主,蜃樓出事,眾人皆知盤庚甲骨已斷了傳承。如今墨家不存,藥家斷絕,諸子七家名存實亡,千年前的盟約已形同虛設(shè)。君子不立危墻之下,老夫以為……”

    “去你媽的。”烏畢有爆出一句粗口,把長老嚇了一跳。

    “沒事,我在罵我的奶媽�!睘醍呌袃裳鄱⒅聊唬癜摧敵�,“剛剛說到哪兒了?您繼續(xù)�!�

    老者松了口氣,直起腰道:“前些日子家主行蹤不明,十殿閻羅擔(dān)憂您的安危,特意前來探望,期間多有照拂。幾日后藥家斷代的消息傳來,諸子七家大勢已去,眾人惶惶,陰陽家久居酆都,與閻羅殿又多有親厚,各位閻羅心念舊情,就算七家解體,仍愿保我陰陽家處之太平�!�

    彎彎繞繞兜了一大圈,把十殿閻羅從里到外夸了個遍,就是沒有重點。

    “那很好啊�!睘醍呌朽帕艘宦�,“不過閻羅老兒從來不做虧本買賣,有什么條件?”

    一名白衣判官走上前,躬身道:“仵官王任職千年,即將告老,若無常子有意,可繼任閻羅之位�!�

    陰陽家久居酆都,家族中時常有人在酆都擔(dān)任要職,比如當(dāng)年的太歲烏孽。但陰陽家亦有家規(guī),無常子終其一生,不可任酆都之職。

    歸根結(jié)底,陰陽家之所以在酆都久居,是為了制衡陰司,避免一方獨大而為禍陽間。千年來雙方此消彼長,有時合作、有時對立,互為一體又各自獨立,誰也不能全占了好處。

    也正是因此,方才保酆都千年無虞。

    烏畢有的視線總算從屏幕上挪開,“陰陽家在酆都討了上千年的嫌,如今閻王老兒們是要化干戈為玉帛?”

    白衣判官微微一笑,“無常子若有意,自然兩全其美�!�

    “那幫老頭子什么段位?”烏畢有道:“十人對戰(zhàn)能抗多久?有沒有奶媽?上中下三路湊得齊嗎?”

    白衣判官顯然沒想到他會這么說,聽得傻眼,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閻羅日理萬機,打游戲怕是……”

    “那就免談�!睘醍呌兄匦碌拖骂^去,“煮夜宵好歹還能陪我搶人頭。”

    眾長老面面相覷,其中一人上前道:“無常子,茲事體大,實在不宜兒戲�!�

    “我年紀(jì)尚小,大事歷來由長老們定奪,您若稀罕閻羅之位,您自己去就是,不用問我。”烏畢有道:“我不管家事,您也別管我打游戲�!�

    自從烏畢有繼任家主,陰陽家就由長老們把持,眾人也樂得他當(dāng)個甩手掌柜,玩物喪志。但閻羅之位實在不是隨便派個人就能當(dāng)?shù)�,必須讓烏畢有點頭。

    長老覺得小家主大概在蜃樓受了氣,心情不好,烏畢有向來冷郁暴躁,動不動就發(fā)火。他清了清嗓子,正準(zhǔn)備換個方式勸說,只見烏畢有又道:“不過有句話您說的沒錯,我年紀(jì)不小了,確實不應(yīng)兒戲。”

    長老一愣,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無常子居然懂事了。

    烏畢有話音一轉(zhuǎn),“既然如此,就不必諸位長老費心了�!彼畔率謾C,“以后家中大小事宜,由我打理,我會正式接管陰陽家�!�

    這簡直像是一時興起,說風(fēng)就是雨,長老下意識地反駁道:“不可!”

    烏畢有托著下巴,“為何?”

    長老意識到自己一時失態(tài),躬身道:“無常子尚未及冠,現(xiàn)在接手家事還太早……”

    “您方才剛說我年紀(jì)不小了。”烏畢有挑了挑眉,“我爹可是六歲就當(dāng)了家�!�

    長老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半天才道:“當(dāng)初是亂世,今非昔比。況且家主從不過問酆都之事,就算貿(mào)然上手,也難免出現(xiàn)差錯�!�

    “我雖然不怎么過問酆都之事,不代表我不懂�!睘醍呌谐慌缘陌滓屡泄俚溃骸斑@位大人,我記得您是在七殿泰山王手下任職?”

    白衣判官一愣,不知烏畢有為何有這一說。

    “您不妨看看自己的電郵�!睘醍呌刑Я颂掳停袄锩媸悄卩捤烊A酒錢的消費欠款,按天地銀行的匯率,折合冥鈔九兆八千萬億。公款報銷了一半,還有一半馬上就到期了,您看看什么時候還?”

    白衣判官連忙打開手機,臉色青白交加。

    里面不僅僅有欠款單,還有他的各種灰色收入,包括在酆都的各種疏通打點,甚至還有私放的亡魂。

    自烏畢有繼任無常子以來,從來不過問酆都之事,最多管管鄴水朱華的賬面。而火鍋店是松問童開的,過繼到了朱飲宵名下,烏畢有最多算個代理店主,經(jīng)營的甚至不是本家生意。

    他完全不像個家主,手里只有一把姑妄煙桿,最多算得上諸子之一。

    松問童經(jīng)營鄴水朱華時,甚少招待酆都之人,就算他肯賣飯,沒人不怕墨子手里的舐紅刀。但烏畢有接手之后,陰陽家式微,因為和酆都之間的一層關(guān)系,許多長老為了拉攏鬼吏,鄴水朱華幾乎成了陰司的半個食堂。

    最難得的是,鄴水朱華開在陽間,許多陰司干不得的事情都可以在這里辦,可謂天高皇帝遠(yuǎn)。

    物美價廉,又有人上趕著巴結(jié),眾鬼群聚而至,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鬼也一樣,鄴水朱華甚至成了酆都最大的法外之地。

    一開始誰也不敢肆無忌憚,烏畢有說到底是諸子之一,背后還有天算子撐腰。但許多年下來風(fēng)平浪靜,眾人都說無常子是個網(wǎng)癮少年,除了打游戲就是看鬼三姬的演唱會,不僅和他干爹關(guān)系很僵,甚至已經(jīng)完全被長老們架空了。

    然而如今烏畢有給他發(fā)這一封電郵,那么同樣的郵件必不會少。

    難以想象對方手里握著多少人的把柄,憑此完全可以制衡諸多鬼吏,雖然對方未必能和十殿閻羅硬碰硬,但確實是不小的籌碼。

    少年看著不管事,卻憑借一家火鍋店,就握住了半個酆都。

    而鄴水朱華甚至不是烏畢有的,卻被他把持得有如自家。白衣判官不禁想,諸子七家之間的維系,真的有看上去那么脆弱嗎?

    想歸想,他這次畢竟是代表十殿閻羅而來,決不能空手而歸。白衣判官正了正臉色,道:“若無常子想要接管酆都之事,十殿會全力支持,但這與您繼任閻羅之位并不沖突,不如說正因如此,雙方之間的往來會更加方便�!�

    “我看是方便十殿一家獨大吧�!睘醍呌械�。

    這話等于直接打他的臉,白衣判官神色冷了下來,“無常子三思�!�

    “沒什么好思的�!睘醍呌胁荒蜔┑溃骸拔抑滥悻F(xiàn)在敢站在這兒大放厥詞,無非是覺得我手里的東西治不了你,是,我經(jīng)營鄴水朱華七年,收集的把柄確實還不夠。不過事急從權(quán),也管不了這么多了�!�

    “我手里的東西,大概只能震懾半個酆都,至于剩下的半個——”

    他掀開風(fēng)衣,把舐紅刀放在桌子上。

    刀身出鞘一寸,殺氣撲面而來,桌子外的人直接后退了一丈。

    烏畢有一只手壓在刀鞘上,環(huán)視四周,“陰陽家久居酆都,雙方互相滲透,我知道我家里有不少十殿的人,但都是老相識了,我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說著看向諸位長老,“無論各位長輩拿了十殿什么好處,或者在酆都當(dāng)了什么大官,我可以不管�!�

    “但無常子不列閻羅,這是我爹教我的規(guī)矩�!�

    “就算七家真的不行了,只要我這個無常子還在,陰陽家就不會并入酆都。”

    “七家不存,諸子仍在�!�

    “這位判官大人,您可以回了。”他拍了拍刀鞘,淡淡道:“十殿閻羅要是有膽子,就讓他們到烏宅來。只要他們敢將這把刀拔|出|來,我就接管仵官王之位�!�

    接著他直接坐在了桌子上,掏出手機開始打游戲。

    舐紅刀一出來,白衣判官就知道自己沒戲唱了,誰也不敢動羅剎子的刀,只得拂袖而去。

    長老們賠了夫人又折兵,也都紛紛告辭,生怕再惹著烏畢有,對方直接拔刀砍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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