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雇傭兵的團(tuán)長臉色一凜,走過來要和姚洲握手。姚洲伸手回握,這個達(dá)成合作的握手短暫有力,意味著西區(qū)從此又多了一股武裝力量。然后是助理樸衡走上前來,領(lǐng)著團(tuán)長和副團(tuán)出去了。
西區(qū)在港口那邊持有大片倉庫和產(chǎn)業(yè),可以暫時安頓這隊雇傭兵的住宿。
倉庫門關(guān)上,團(tuán)長和樸衡說話的聲音在院子里漸行漸遠(yuǎn),室內(nèi)恢復(fù)了安靜。蘭司把簽好的合同原件放入保險柜,姚洲又坐回椅子里,說了句,“辛苦了,蘭司�!�
一切看起來都很平常。高澤靠在蘭司的那張辦公桌邊,茉莉坐在窗臺上給荊川回消息,蘭司鎖上保險柜,走到姚洲跟前,也是平常的樣子,說,“我這兒還有件東西,老大你看看�!�
他仍然叫姚洲“老大”,說著從西裝褲兜里摸出手機(jī),打開了一個鏈接地址。
那是一輛加長豪車的內(nèi)部攝像頭拍攝的畫面,姚洲只看了一眼,就認(rèn)出畫面右上角正在倒香檳的身影是林恩。
這次的聚會林恩和他提過,是白蓁的生日派對,一幫朋友玩到深夜才會歸家。今天早上也是姚洲看著白家的專車接走了林恩。
蘭司臉色如常,說,“不知道你給林家小少爺?shù)墓纼r是多少。這一車的人加在一起,即便不算林恩,黑市的價格應(yīng)該超過五千萬。”
真正的瘋子是不會在咆哮嘶吼時殺人的。
最鋒利的一刀,往往來自于平靜無瀾處。
就在姚洲握緊手機(jī)的一瞬,蘭司以極快的速度掏出藏在袖中的九毫米袖珍槍。
槍口對準(zhǔn)姚洲。
第40章
就為這一槍
幾乎就在同時,茉莉從倉庫窗邊一閃而過。蘭司剛一解除槍栓,茉莉手中的槍口已經(jīng)抵住他的太陽穴。
“放下槍,蘭司。”茉莉沉聲道。
蘭司連眼睛都沒眨,仍是筆挺的站著,抵著側(cè)額的冰涼槍口反而給他一種真實感。
他以一個虛假的名字和身份在西區(qū)待了四年,已經(jīng)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這些曾在危機(jī)時刻以命相托的人,現(xiàn)在與他舉槍相對,想想就覺得悲哀又諷刺。
蘭司持槍的手很穩(wěn),并不理會茉莉的警告。他繼續(xù)對姚洲說,“司機(jī)剛把車開上高速,以目前的速度,距離下個出口還有十二分鐘。一旦停車時間超過十秒,車內(nèi)的炸彈就會引爆。”
視頻里的幾個年輕人,逾五千萬的黑市身價,會在瞬息間經(jīng)歷爆炸,起火燃燒,連帶林恩在內(nèi)無人幸免。
這筆賬將會算在西區(qū)頭上,同樣也算在姚洲頭上。就算他沒有被蘭司的扳機(jī)扣倒,單憑這一炸,也會元氣大傷。
視頻的音量不高,畫面里的林恩正在將手里的一杯香檳分給白蓁,其他人也在喝酒談笑,無人察覺到危險就在車內(nèi)。
茉莉的槍口仍然緊抵著蘭司的太陽穴,蘭司聽見身后傳來另個人的腳步聲,伴隨著拉動槍栓的聲響,他也靜待著另一把槍的槍口。
然而高澤手里的槍,沒有對準(zhǔn)他。
“放下槍,蘭司�!备邼烧f了與茉莉同樣的話。
蘭司的眼神深了些,語速很慢,“我的籌碼比你們多,想好了再開槍�!�
這個場景很詭異,可能就連蘭司自己都一度想象不出來,曾經(jīng)并肩的人是如何反目。
姚洲抬眼看著站著自己跟前的三個人。他的視線最終在蘭司臉上落定。
“什么條件?”姚洲問得直接。
蘭司同樣答得很快,“你不用防御,我開槍。炸彈停止計時。”
一個S級Alpha的自我防御一旦開啟,就算迎面開槍也未必?fù)糁�。何況蘭司用的是小口徑的防身手槍,九毫米子彈,殺傷力有限。他沒有一擊即中的把握。
監(jiān)控中的車輛仍在平穩(wěn)行駛中,下午兩點的高速路況良好,白家專車走的又是繳費通道,車輛更少,在高速上突然停車超過十秒的可能性不大�?墒且坏傠x高速,馬上就會遇見城市道路的交通燈。
距離出口還有十一分鐘,留給姚洲的時間不多了。
姚洲感到自己的掌心滲出冷汗。很少有人可以把他逼到這種程度。
如果蘭司的籌碼是林恩,那他幾乎要賭贏了。
“十三年前限量產(chǎn)的銀狼袖珍槍,市面上已經(jīng)絕版。誰給你的槍?”
姚洲以掌心蓋住手機(jī)屏幕,視線從槍膛掃過,那上面留有模糊的刻字,歷經(jīng)年月已經(jīng)看不清晰。
姚洲不打無準(zhǔn)備的仗,這陣子他派人查過蘭司的底,也對蘭司的行動做了防備。
他讓蘭司出面約談雇傭兵,幾乎是把最好的叛變條件遞到了對方手邊,然而蘭司用了一顆姚洲沒有預(yù)料到的棋子。
白蓁的入局打了姚洲一個措手不及。
此外茉莉和荊川都查過蘭司,可是消息紛雜,沒人說得準(zhǔn)其中真假。
這一點也讓姚洲頗為意外,以他對邢廣霆的了解,對方不是一個在意下屬生死的人,蘭司的假身份卻做得毫無破綻,可見當(dāng)初邢廣霆在蘭司身上沒少費心思。
這些事姚洲沒和高澤提及。一筆爛賬,說起來誰都鬧心。
現(xiàn)在蘭司正端著一支絕版的袖珍槍對準(zhǔn)姚洲。有關(guān)他身世的答案已經(jīng)呼之欲出了。
“我父母給的�!碧m司沒有遮掩,直接給了答案。
他的唇角勾起弧線,眼神卻是一貫的冷。這時候理應(yīng)笑不出來的,但微笑似乎成了他的習(xí)慣。
“你殺的,就在荔波酒店的套房里。還有印象嗎?”蘭司反問。
高澤和茉莉的臉上不約而同的閃過錯愕之色。
姚洲控制住自己不去看手機(jī)屏幕,才過了二十秒而已,林恩不會有事。
“你父母的名字?”他以同樣的冷靜和蘭司對峙。
蘭司說出兩個名字,姚洲聽后毫無印象。
他不一定記得每一個被自己殺掉的人,但這兩個名字的確不在他的名單上。
就在這時,站在一旁的高澤突然出聲。
“蘭司,你父母是我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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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庫里靜得落針可聞。
突如其來的真相剮刺著在場每個人的神經(jīng)。
高澤看著蘭司的側(cè)臉。此刻的每一秒拖延都可能波及生死。一旦林恩出事,這就是個死局了,沒人能救回蘭司。
高澤在腦中盡力回想那次殺戮的細(xì)節(jié)。
短暫沉默后,他說,“你當(dāng)時還小,我記不準(zhǔn)確多大了,還想護(hù)著躲在衣櫥里的另個小孩。我沒忍心殺你。”
那是十三年前的事。蘭司試圖保護(hù)的小孩是小他九歲的妹妹。
如果不是親身經(jīng)歷,不會說出這么準(zhǔn)確的細(xì)節(jié)。
蘭司再開口,聲音里有種過度壓抑的緊繃感,“那個人親口承認(rèn)過名叫姚洲。我沒可能聽錯�!�
不可能是高澤,怎么可能是高澤。
他們睡過,吻過,擁抱過,心照不宣地默認(rèn)過不該發(fā)生的感情。
絕不可能是高澤。
就算高澤是姚洲的手下,替姚洲賣命,但蘭司與他距離仇人始終還剩一步。如果連這一步也沒了,剩下就只是萬劫不復(fù)的深淵。
高澤聲音低沉,回應(yīng)道,“那時候的姚洲剛起勢,必須要讓更多人知道他的聲名。我殺人以后留的名字,都是姚洲�!�
不單高澤如此,茉莉也這樣做,荊川也一樣。他們做掉對手,留下姚洲的名字。
地下城是混亂無序的法外之地,而姚洲從無到有,僅用十年就掌握了西區(qū),堪為一代傳奇。高澤等人不單見證了這個傳奇,也以沾血的手推動過這段傳奇。
十三年前那個從自己槍下僥幸逃脫的少年長得什么樣,高澤早已不記得。
過去與當(dāng)下在這一刻重合。他眼里只有蘭司持槍的側(cè)影。
原來他當(dāng)年放過的小孩已經(jīng)長大了,潛伏四年就為這一槍。
第41章
他愛上你了
蘭司的槍口直指姚洲,沒有絲毫偏離。
他被三個頂級Alpha包圍著,任何一絲破綻都可能鑄成大錯。
他的眼神仍是釘在姚洲臉上,但些微搖了搖頭,“不可能�!�
否認(rèn)的聲音繃得更緊了,好像再一用力就會扯斷。
茉莉的槍口仍然抵著蘭司的太陽穴。高澤站在蘭司的另一邊,手速很快地拆卸子彈,然后把已經(jīng)空膛的槍扔在監(jiān)控臺上,他身上帶有的屏障感也同時消失。
“我沒有防御,蘭司,你可以讀我的記憶�!备邼缮斐鲆恢皇�。
蘭司是操縱系的強(qiáng)者,不接觸人體就可以讀心。如果有身體接觸,準(zhǔn)確度會更高,足可以驗證高澤記憶的真?zhèn)巍?br />
現(xiàn)在高澤和茉莉都在竭力阻止蘭司走出最無可挽回的那一步,而姚洲在心里默算時間。
距離出口還有約八分鐘,如果蘭司對高澤讀心,必定有防御的破綻,他和茉莉都會趁勢奪槍,但是炸彈該怎么辦。
遙控器如果不在蘭司身上,就算控制住他也無法停止計時。
蘭司當(dāng)然知道高澤是什么打算,理智告訴他不要使用讀心能力,他沒可能在三人包夾之下茍出一線生機(jī)。但突然得悉的真相讓他方寸大亂。
在長達(dá)十三年的時間里,他把向姚洲復(fù)仇作為支撐自己生存下去的理由,現(xiàn)在這個理由被徹底推翻了。殺掉他父母的另有其人,這個人與他共事近四年,知道他最不堪的秘密,也曾與他出生入死......
蘭司的食指壓住了扳機(jī)。
那一晚的殺手是不是高澤根本不重要,總之背后有姚洲的授意。只要他扣下這一槍,一切都會結(jié)束。
倉庫里充斥著近乎尖銳的信息素。蘭司整個人站得筆直,像一顆即將出膛的子彈。舊恨、仇人、真相,謊言,各種線索各種面目糾纏在一起。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會直接開槍時,他突然抬起另一只手,摸向了高澤的手。
他想知道十三年前到底是誰開的槍。他太想知道了。那晚血洗他全家的人到底是高澤還是姚洲?
就在他啟用讀心能力的瞬間,姚洲起身奪槍。蘭司和茉莉幾乎在同時扣動了扳機(jī)。
蘭司的一槍打偏了,子彈從姚洲耳廓擦過,擊中后方的監(jiān)控屏幕,瞬時炸裂出無數(shù)碎片。而茉莉射向蘭司的一槍被高澤擋下,子彈穿過皮肉,射入高澤左肩。
茉莉開槍的一瞬,沒有對準(zhǔn)蘭司的太陽穴。她無法在這種情勢下置蘭司于死地。
蘭司落在高澤懷里,鮮血飛濺到他臉上,他還來不及看一眼那處槍傷,下一秒就被姚洲從后面扼住頸部,帶離了高澤的范圍,繼而被姚洲重重慣倒在地。
強(qiáng)大的龍柏信息素桎梏著蘭司的行動,姚洲一手握緊手機(jī),一手將他扼制。
視頻里的豪華轎車仍在平穩(wěn)行駛中,距離出口還有七分鐘。
蘭司隨即感到一把冰冷的刀刃貼著自己后頸的腺體。姚洲是擅用冷兵器的進(jìn)攻者,在貼身肉搏時沒人能占到他的上風(fēng)。
蘭司的眼前有些恍惚,這短短幾分鐘里濃縮了他人生前二十五年的太多悲歡,他幾乎難以承載,繼而他聽到高澤叫姚洲的名字,那是一種制止的聲音。
蘭司以為自己會被刺中腺體,也許高澤和茉莉都這樣以為。
但是姚洲沒有這樣做,也沒有立即要求蘭司停止炸彈,他說了一句蘭司意想不到的話。
“我承諾過,要帶他們?nèi)タ错敺宓娘L(fēng)景。任何代價在所不惜。”姚洲一貫是蟄伏且懶散的,蘭司從未在他臉上看過這樣銳利的神情。
倉庫里靜了幾秒,除了高澤左肩涌出的鮮血,似乎一切都靜止了。
然后才是刀刃緩慢地割入腺體的刺痛,從蘭司后頸擴(kuò)散至全身。
那是一種會讓人記憶一輩子的猝痛,像鞭子一樣抽打在每一根神經(jīng)上。蘭司的兩頜咬得很緊,臉上褪了血色,但始終沒發(fā)出聲音。
“抱歉,蘭司�!币χ拚f,他眼底是一種深不見底的黑,吞沒一切情緒,“所有的屠殺都經(jīng)由我授意,你沒有錯,你真正的仇人不是高澤,是我。”
利刃刺穿腺體的過程極其緩慢,且刀刃附著有金屬感的信息素,激起原生信息素的劇烈反應(yīng)。蘭司立刻明白了姚洲的意圖,姚洲正把高澤的信息素注入他的腺體中。
這種刺傷是可愈的,但取決于蘭司能從高澤那里獲取多少用于修復(fù)的信息素。如果高澤給的有限,那么腺體的愈合期可能長達(dá)數(shù)月甚至更久,而蘭司將受控在高澤手里。
蘭司不畏懼死亡,但他痛恨被人一再操縱。他一下子暴起反抗,獻(xiàn)血從傷口噴濺,原生信息素形成屏障,刀刃無法再刺下。這種掙扎是致命的,茉莉和高澤同時沖上來將他壓住。
姚洲做的所有準(zhǔn)備都沒有事先告訴他人,高澤和茉莉都只是隨機(jī)應(yīng)變。蘭司一貫的優(yōu)雅冷靜已經(jīng)蕩然無存,他沖著壓住他雙臂的高澤嘶吼,“十三年前你沒有殺我,現(xiàn)在可以動手了!”
染血的短刃落在水泥地上,血腥味彌漫一室。
姚洲扔掉單刀,轉(zhuǎn)而掐住蘭司的雙頰,迫使他噤聲。
手機(jī)屏幕忽然出現(xiàn)輕微晃動,姚洲的聲音亦有一絲不穩(wěn),“停止炸彈計時�!�
局勢已然反轉(zhuǎn),蘭司的籌碼幾乎被剝奪殆盡。
但他從姚洲眼里看出了痕跡,那抹一閃而過的慌亂不是假的。
蘭司扯著嘴角笑了一下,他痛得神志恍惚,但視頻畫面的晃動意味著什么,他比姚洲清楚。
原本只是傳出模糊人聲的視頻,在下一秒爆發(fā)出毫無預(yù)兆的巨響,猛增十倍的音量夾雜著傳輸不穩(wěn)的電流聲,沒人來得及看清車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屏幕一下全黑了,巨響隨之消失。
林恩死了,沒死。誰也不敢説。
姚洲的反應(yīng)其余三人都看在眼里。他們太低估林恩的分量了。
那個看似瘦弱無力的林家小少爺,在姚洲心里顯然已不是一個純粹利用的聯(lián)姻對象。
高澤不顧左肩受傷,第一時間護(hù)住蘭司。茉莉也下意識地做出起身的動作,想要擋在高澤和蘭司身前。
姚洲握著黑屏的手機(jī),定在當(dāng)場。倉庫里充斥著三股強(qiáng)勢的信息素,龍柏的氣息尤為兇猛,震得窗棱嘩嘩作響。
蘭司腺體受損,無法承受如此強(qiáng)烈的信息素壓制,開始抽搐嘔血。
對峙一觸即發(fā),高澤和茉莉都緊盯姚洲的行動,他卻突然起身沖向門口。
僅存的理智告訴他,這里面該有蹊蹺。蘭司與他們不同,蘭司不是亡命之徒,不會為一己私仇炸掉滿車的人,這絕不是一場簡單的爆炸。但是事關(guān)林恩,姚洲根本無法冷靜,只想第一時間趕到現(xiàn)場確認(rèn)對方安然無恙。
“姚洲!”蘭司從后面拼力叫了一聲。姚洲腳下稍頓,回過頭。
蘭司眼神渙散,已經(jīng)看不清姚洲的方位,他含了滿口的血,慢慢地說,“那天在露臺上...我對林恩讀過心......送你一份臨別禮物,他愛上你了�!�
第42章
你們的計劃林恩知道嗎?
殺人誅心。蘭司是個中高手。
姚洲的吉普就停在后院,他直接跳上車,茉莉從倉庫追出來,飛身上前拽住車門把。
蘭司和高澤的事還不算完,茉莉現(xiàn)在是所有人之中最冷靜的一個,姚洲想把她留在倉庫。
伴隨著油門轟鳴,吉普車身猛地一轉(zhuǎn),茉莉被直接甩離車門,摔在了地上。
姚洲開車疾馳出修車廠,朝著高速出口的方向而去。他空出一只手打開了車載地圖,試圖定位林恩的手機(jī)。
車載電腦持續(xù)地進(jìn)行著緩沖,始終沒能實現(xiàn)定位。屏幕顯示林恩的手機(jī)最后一次出現(xiàn)信號是在高速入口處,那是上城區(qū)往北的方向,途中經(jīng)過一段跨海大橋,正好就是地下城的海港區(qū)域。
樸衡領(lǐng)著那幫剛完成簽約的雇傭兵正在去往西區(qū)海港的路上,姚洲通知他們趕到高速出口接應(yīng)。
原本將近二十分鐘的路程,姚洲開著一輛狂飆猛進(jìn)的吉普,只用不到十分鐘就到了。
沒人知道姚洲是什么打算,他行事一貫低調(diào),很少作這樣興師動眾的安排。多達(dá)幾十人的雇傭兵公然就在路上擺開了,隨著一輛黑色加長豪車駛下高速匝道,姚洲給團(tuán)長一個手勢,幾輛重型機(jī)車迎面沖上去,立刻就逼停了豪車。
從車?yán)飩鞒龅囊魳仿暆u漸消停,單面可視的貼膜讓人從外面看不清車內(nèi)的動靜。
姚洲沒有進(jìn)一步的指示,所有人都在原地按兵不動。
大約一分鐘后,豪車的其中一邊車門打開,穿著輕薄毛衣,從頭到腳都完好無損的林恩出現(xiàn)在門后。
他顯然處在狀況之外,困惑又茫然地看著車外的陣仗,最終視線在姚洲身上落定。
只是一個對視而已,林恩立刻感到一股涼意竄上背脊。那個一臉冷酷的Alpha穿過一片雇傭兵,向他走來,林恩似乎覺察到了姚洲情緒中隱伏的暴怒因子。
姚洲走到車前,什么也沒說,一伸手把林恩攬到懷中。
林恩試探著問,“你怎么來了?”
“你的手機(jī)呢?”姚洲反問他。
林恩被抱得很緊,根本掙脫不得,想了想,才說,“放在車?yán)锪?.....”
林恩的回答也留了余地。
今天早上一上車,白蓁就要求所有參加聚會的朋友交上手機(jī),說是不讓別人打擾他們狂歡。
林恩并不知道那個裝著眾人手機(jī)的盒子里放有屏蔽器,但他從姚洲的臉上看出了端倪,這時只能含糊其辭,以求護(hù)住朋友。
這場生日聚會是蘭司聯(lián)手白蓁做的一個局,而林恩全程被蒙在鼓里。
自從結(jié)婚典禮那一晚,蘭司就留意到了白蓁。這個總是為林恩打抱不平的白家小公子,既有顯貴的身份引出林恩,又足夠意氣用事。
蘭司假意被白蓁收買,時不時地向他透露林恩在地下城的生活,實則是要反過來利用白蓁對姚洲的不滿。
林恩惴惴不安地又問了一次,“發(fā)生什么事了?”
姚洲稍微松開他,此時姚洲還不確定林恩對這個計劃到底知曉多少。
“一放你出門就有意外發(fā)生。”姚洲說著,眼色冷了些,直呼林恩的名字,“林恩,下次你可能沒機(jī)會參加朋友的生日派對了�!�
一直待在車?yán)镬o觀其變的白蓁果真被這句掌控欲十足的話激怒了,一下沖到車門處,手指著姚洲,揚(yáng)聲罵道,“誰不知道你和林恩結(jié)婚就為了身份認(rèn)證!你有什么資格限制他的行動?”
車?yán)锷斐鰩字皇謥恚噲D把白蓁拉回去。得罪了地下城里最有權(quán)勢的Alpha,這是嫌命長了。
然而白蓁奮力掙脫那些勸阻,直接跳下車,不甘示弱地站到姚洲跟前,“你要的東西也到手了吧?打算什么時候放林恩走?”
這話擱在幾個月前,姚洲聽后只會一笑了之。但是今天他剛經(jīng)歷了驚心動魄的半小時,手機(jī)黑屏的一瞬,什么冷靜理智,權(quán)衡分析,他竟然都不會了。
滿腦子就剩下一個念頭,如果林恩在爆炸中喪命,他要血洗與之有關(guān)的一切。
姚洲不屑于給白蓁回答,他以極快的身手掏槍。林恩一下驚跳起來,下意識去抓槍膛,被姚洲一把拽開。
黑洞洞的槍口直抵白蓁前額。
沒有人敢在子彈臨頭的一瞬,說自己不怕的。
白蓁臉色煞白,眼看著姚洲的食指扣上扳機(jī),剛才氣勢洶洶的樣子一下收斂了。
姚洲一手制住林恩,一手持槍對準(zhǔn)白蓁,“你們的計劃,林恩知道嗎?”
白蓁干咽了下,鼓起勇氣直視姚洲,“他不知道�!�
到了這樣生死攸關(guān)的時候,白蓁仍是把林恩從整件事里摘干凈了。
姚洲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慢慢說了句,“就沖你這句話,你可以多活一天�!�
說完,他示意站在身后的樸衡,“車?yán)锏钠溆嗳朔抛撸屗緳C(jī)回去轉(zhuǎn)告白越之,他親自來地下城,才有機(jī)會救他弟弟�!�
姚洲話音未落,白蓁聽到白越之的名字,一下子慌亂起來,“別、別叫我哥...!”
林恩手足無措地看著這一切,他猜不出來白蓁做了什么以至于如此觸怒姚洲。幾名雇傭兵圍過來要把白蓁拖進(jìn)另一輛車?yán)�,林恩求助似地抓著姚洲,求他放過白蓁。
姚洲收起槍,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林恩一把扛到肩上,大步走向自己的吉普車。
林恩被扔進(jìn)副駕,系上安全帶。姚洲從另一頭跳上車,轟足油門,吉普車揚(yáng)塵沖了出去。
雇傭兵的車隊包夾著白蓁所乘的轎車,浩浩蕩蕩去往姚洲的住所。而姚洲載著林恩走了一段偏僻的小路。
吉普開到一處清冷無人的樹林邊緣,姚洲把車剎住了。
林恩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停車,有些無措地抓著自己身上的安全帶。
姚洲靠過來,一手扳住他的肩,將他壓進(jìn)座椅里,繼而急切又粗暴地將他吻住。
林恩沒有這樣與他吻過。
他們之間也有過激烈歡愛的時候,但不是以這種方式。
強(qiáng)勢的Alpha仿佛要奪走他的所有氧氣,伴隨著毫無憐惜的啃咬、吮吸,頂開他的齒關(guān),不斷地往里侵犯。林恩被他的力量壓制住,完全無法動彈。
吻了不知有多久,缺氧的感覺漫上來,林恩已經(jīng)有些恍惚了,姚洲的兩手突然抓住他的衣領(lǐng),強(qiáng)行將領(lǐng)口拽開,林恩的肩頸處襲上一片寒意。這可是在隨時有人經(jīng)過的綠道上,林恩嚇壞了,驚慌之下咬了姚洲一口。
激吻終于停下,但姚洲沒有松開林恩。他不顧林恩試圖穿回衣服的掙扎,視線在他裸露的皮膚上仔仔細(xì)細(xì)地看。
沒有傷痕,沒有淤青,什么都沒有。林恩是完好的。
他的心跳、體溫,真實的反應(yīng),姚洲都可以感受到。
接著姚洲做了一個他自己都難以置信的舉動。
——越過中控臺,他一把抱住了林恩,不斷親吻他的發(fā)絲和耳廓,還帶著些許懲罰式的啃咬。但這次他掌握了力度,沒有把林恩弄痛。
大約十秒鐘后,他替林恩理了理被弄亂的衣服,又坐回駕駛座。
林恩還在一旁微微地喘著,沒有平復(fù)下來,但姚洲臉上已經(jīng)看不出什么表情了。
他點了一支煙,同時降下車窗,讓林間的風(fēng)把煙味吹散。林恩坐在副駕,低著頭,手指摸到毛衣下面的襯衣紐扣,有兩顆被繃斷了,扣子不知道去了哪里,林恩把余下的幾顆一一系上。
“......可以告訴我,白蓁做了什么嗎?”林恩問。
只要林恩沒事就好,其余的姚洲不欲多談。他吸了一口尼古丁,說,“他利用了你�!�
但林恩不接受這么含糊其辭的答案,追問道,“他利用我什么?”
姚洲的一條胳膊搭在車窗外,煙灰隨風(fēng)吹落。
“蘭司叛變,和白蓁聯(lián)手做了個局。他們各有所圖,而你是局里的籌碼�!�
細(xì)節(jié)是什么,來龍去脈又怎么樣,這些已經(jīng)不重要。姚洲三言兩句把其中的利害講得很清楚。
林恩沉默了下去,他想起今天白蓁的一些表現(xiàn),的確有些反常。
他明知自己不該說的,在忍耐一會兒后,又忍不住替好友申辯,“白蓁他沒有利用我......”
白蓁只是把林恩視作最好的朋友,想幫他擺脫這段婚姻的束縛。
姚洲笑了笑,瞥了眼林恩左手無名指戴著的婚戒,然后慢悠悠地說了句,“小少爺,你這種話,只會害死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