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芮堡主，早兒！”
客棧內(nèi)外便傳來一陣招呼聲，管他熟人不熟人，便是瞧著了天下第一堡芮家堡的大當(dāng)家，無論如何那是一定要上前熟絡(luò)熟絡(luò)，混個臉熟。
芮堡主脾氣不錯，一直含笑回禮，他笑起來讓人如沐春風(fēng)，真是翩翩美公子一名。
人都知道芮家大堡主自上任以來，從不參與此類武林聚會，外界要穿芮堡主性格冷僻怪異。如今這誓言定可不攻自破。
眾人議論紛紛。
“后悔了吧？娘每次讓你出來，你總是推卻。不然怎么落到當(dāng)了這么多年的堡主還沒人認(rèn)識你的地步？”朱振梓終于逮著機會冷嘲熱諷。
芮銘摸了摸自己的臉皮。
沒錯，是自己的。
又看了看芮堡主的臉皮。
沒錯，是芮夕的。
之前說的好聽，不在乎。但是瞧著芮夕一貫的可親態(tài)度，倒一時真不是滋味兒起來。
“芮夕這個堡主至少面子上是比我顯得有份兒�！避倾戭H酸的回了一句。
這話酸的連衛(wèi)十二都忍不住側(cè)目看他一眼。
“芮堡主”突然回頭打量了他們仨人一下，接著便更親切的笑著走了過來。
“啊啊，芮夕過來了！”朱振梓慌了，“小舅，怎辦，他認(rèn)識我們�！�
芮銘瞧著這沒用的小孩，一把把他拖到樓梯口道：“回房去！”
“哦哦！”朱振梓拎著行李一溜煙兒跑上了樓。芮銘在樓梯口深呼吸一口氣，整理整理他那套不倫不類的衣服，接著轉(zhuǎn)身走過去。
衛(wèi)十二已和芮夕對上了。
芮夕上下瞧了他兩眼，有趣一笑，抱拳問：“我瞧這位兄弟氣度不凡，應(yīng)非尋常人士。不知可否請教公子大名？”
衛(wèi)十二倒是鎮(zhèn)定，露出溫家的招牌笑臉，抬手回禮，那把雪斗梅香扇自然而然的顯了出來。
“雪斗梅香扇！”有人倒抽一口冷氣。
“是雪斗梅香！是上上上任武林盟主的防身武器。怎么會……”
“聽說二十年前盟主與溫如玉一戰(zhàn)，敗北后便將此扇饋贈給了溫如玉。這扇子應(yīng)該是溫家人在用！”
周圍的聲音此起彼伏，早壓過了芮夕出現(xiàn)時的聲勢。畢竟逍遙山莊二十年不曾出過永州境內(nèi)一步，逍遙侯也隱世多年。比起逍遙山莊的清高出塵，芮家堡倒似個暴發(fā)戶了。
“在下乃是逍遙山莊莊主溫如玉之子，溫若庭�！毙l(wèi)十二柔和的道出了真相。
“哦？”芮夕笑吟吟道，“真是聞名不如見面。不是聽說溫如玉之子失蹤許多年。如今難道是尋回了？”暗地指責(zé)衛(wèi)十二乃是假貨。
“逍遙山莊不喜出風(fēng)頭。外面誤有這般謠傳，倒不奇怪�！比齼删湓�，不慌不忙撥開了芮夕的中傷。衛(wèi)十二又道：“兄臺是？”
“在下芮銘�！避窍η埔娏藦暮竺孚s過來的正牌芮銘，還特地說大聲了些許。
芮銘聽完，瞪了他一眼。
“原來是芮堡主，久仰�！毙l(wèi)十二從善如流。
“這位公子是？”芮夕故意望著芮銘問衛(wèi)十二。
衛(wèi)十二回頭看看，和氣笑道：“哦，這位是……”
話未說完，芮銘雙手已經(jīng)蛇一樣的攀附上了衛(wèi)十二的肩膀，接著自以為嬌媚地開口道：“小人瑞夕……乃是公子房里的人�！边�特地把“瑞夕”二字咬的頗重。
倘若他這副人妖樣，還有人不知道他是“公子屋里的什么人”，恐怕才是奇怪。周圍遂傳出了然的絮絮。
芮夕頓時臉色漆黑。
衛(wèi)十二雖表面看起來正常無比，內(nèi)心卻是腹誹了芮銘諸多次。
第57章
真正黑手
“堡主。”身后青衣人湊到芮夕耳邊說了什么。那青衣人瞧著眼熟，再仔細一看，竟是趙大。
芮夕抬眼笑道：“在下現(xiàn)有要事。改日一定找個機會宴請溫大公子�！�
“芮堡主請便�！毙l(wèi)十二回禮道。
芮夕與芮銘擦肩而過，互看了一眼。
待“芮大堡主”上了樓。兩人找了個地方坐下，上了茶。芮銘笑嘻嘻的幫衛(wèi)十二倒了一杯：“公子，請用茶�！�
衛(wèi)十二面無表情端起來喝了下去，放下杯子，暗地搓了搓被燙的發(fā)熱的指尖。
好燙。
“你聞到了嗎？”芮銘這才問道。
衛(wèi)十二點頭：“芮夕身上有藥味。還是治療刀傷的藥味……雖然他很仔細，可是還是有一絲血腥味沒有除去�！�
“沒有料錯的話，昨天恐怕就是他們下的手�！避倾戀澩c頭，“不然的話，單憑方斬兒那鈴聲，早就把整個客棧的人都吵醒了�！�
衛(wèi)十二點頭，思索一會兒道：“主人，剛芮夕一行似是從城外回來。那么方斬兒怕是已經(jīng)出城了�！�
芮銘想到那帶著胭脂味兒的煙灰，突然一笑：“方斬兒是走了。可是金羽令倒未必�！苯又鴵沃掳蛦枺骸拔艺f公子啊，你說，蕭方的手到底長什么樣呢？”
蕭方的手，到底長什么模樣。
誰都不知道。除了蕭方自己。
夜半時分。
江湖客棧三樓一扇窗子輕輕開了，有人從窗子里一躍而下，跳入花園，剛過了池塘，欲要走到后門的時候。
“毒尊請留步�！避倾懽跊鐾だ�，衛(wèi)十二換了黑衣短打面無表情地站在他的身后。芮抱著一壺酒，正有趣的看著那人。
那人僵了一下，回頭走近幾步，月光一照，竟真是蕭方。
“咦？芮大堡主好興致�！笔挿奖蛔�正著，倒不慌亂，雙手?jǐn)n在袖子里，大搖大擺的走過來。
“那是，想到金羽令在你的手里，我自然是興致好�！避倾懙�，“把金羽令交出來。”
“我道世界上比我厚顏之人并無多少，沒想到芮堡主您比我還要無恥。這血口噴人之事，我可做不出來。”蕭方也不驚慌，那雙丹鳳眼微微笑彎了，淚痣一閃一閃的。
“血口噴人？”
“是，昨日我又不在場。你是知道的，我與我家主人在一起�！笔挿降馈！皼r且，這金羽令于我用處不大。倒是方斬兒多次挑釁，怕是他更著急要呢。”
“與你用處大不大，我倒是不清楚。只是防止金羽令的屋子里留下了一股自胭脂味�！避倾懙溃叭魶]有記錯。那是一味叫做曇花紅的迷藥留下的味道�！�
“哦？”
“據(jù)說這種迷藥，可以放置于一處，待月滿枝頭的時候，方才會散發(fā)藥性。無色無味，前后不過片刻。就能迷倒許多人。藥性揮發(fā)后，那迷藥所在之處，便會留下一些帶著胭脂的香味�！�
“那大堡主也不能憑空指責(zé)是小人啊�！笔挿骄従彽�。
芮銘成竹在心，微微笑道：“你于前夜早些時候便已得了金羽令。后才追隨沈灝過來救人。那些被迷暈的高僧道長，醒來之時還未來得及示警，便被芮夕方斬兒襲擊。接著以方斬兒逃逸為焦點，轉(zhuǎn)移了眾人視線。今夜，你便要帶著金羽令走人。我說的對不對？”
蕭方輕笑：“大堡主想的天馬行空，妙�！�
“今日沈灝已經(jīng)命人搜查了客棧上上下下，我又料得方斬兒定沒有帶金羽令。想來想去，也只有毒尊你能藏下金羽令了。”芮銘垂了視線，看著蕭方那攏在里袖里的雙手，“那就是蕭方的手�！�
“哈。”蕭方嗤笑。
“試問，誰人敢去搜蕭方的袖子，誰敢去看蕭方的手。莫非是活得不耐煩了么？”芮銘道。
“很好很好。”蕭方拍掌，只是那手還在袖子里，看不清楚，“可是就算您說的是真的吧。那又如何？芮大堡主這半殘的武功，還能拿下我嗎？”
“我不行�！避倾懙故呛芨纱嗟某姓J(rèn)了。
蕭方笑著轉(zhuǎn)身要走。
接著便聽見有人落在他的身后。
回頭去看。
衛(wèi)十二已經(jīng)在院子里站定。
雙眼沉靜如水。
“但是他可一定不行啊�！避倾懚酥票Φ馈�
蕭方的瞳孔瞬間縮�。骸熬蛻{他？”
衛(wèi)十二緩緩開口：“就憑我�！�
“你打不過我�！笔挿綋u頭，“就算你打過了方斬兒，你也不是我的對手。”
衛(wèi)十二不驚慌，緩緩從腰間抽出紅色的鞭子，低聲道：“當(dāng)日在巖洞中，你對我主出手。我便說過，改日定要返還。你想必還記得吧�！�
第58章
忠犬互毆
衛(wèi)十二低聲道：“當(dāng)日在巖洞中，你對我主出手。我便說過，改日定要返還。你想必還記得吧。”
說話間，已抽出了纏繞在腰間的紅色長鞭，長鞭緩緩垂地，隨著衛(wèi)十二的動作，在地上游移。仿佛蛇的芯子一般，寂靜又危險。
“咦？”蕭方也不驚懼，只笑道：“這鞭子好生眼熟啊�！�
“此乃紅箭�！毙l(wèi)十二回答�！翱烊玳W電，風(fēng)馳電掣�！闭f著，抬手一揮，鞭子在院子里甩了一下。發(fā)出清脆明亮的“噼啪”之聲。聲音仿佛要抽打入人心上似的。
“好，那倒要看看究竟是你的紅箭快，還是我的紅袖厲害。”蕭方臉上的笑隱了下去，倒似認(rèn)真了起來。
芮銘依舊笑著品酒。
院子里一時靜了下來。
蕭方雙手放于身側(cè)，寬大的袖袍微微隨風(fēng)而動。
衛(wèi)十二則低垂著眼，長鞭如蛇一般盤轉(zhuǎn)在他的前方。
這樣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風(fēng)猛然一大，蕭方突然動了。眨眼間他已從所站之地消失，接著衛(wèi)十二便聽見耳邊傳來衣袖隨風(fēng)飛動的聲響，兩只袖袍仿佛飛廉般朝他撲來。他并不驚慌，也不躲閃。手中長鞭一揚，摩擦著空氣嗡嗡作響，已經(jīng)繞上了蕭方的袖子。蕭方臉色一沉，雙手一揮，那袖子仿佛水流一般，不知道怎么的就逃脫了鞭子的纏繞。
衛(wèi)十二并不罷休，身形一動，已經(jīng)追了上去，直朝蕭方胸前襲去，霎時間已揮出一片鞭花，鞭鞭致命。
兩人使得都是至柔的武器，遠身攻擊方占優(yōu)勢。
以至于一時間，兩人在狹小的院子里飛來竄去，仿佛月下兩只蝴蝶，一片紅袖，一朵鞭花，只看的人眼花繚亂。雖然是極兇險的搏斗，但是在旁人看來，卻恰似一場優(yōu)美的舞蹈，每一個動作都如行云流水，賞心悅目之極。
空中傳來一聲清脆的鞭響。
接著兩人雙雙落地。
只瞧見蕭方的袖子層層疊疊、疊疊層層，與衛(wèi)十二的鞭子，一圈圈繞在了一起。鞭子在空中被扯的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