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蕭方這才笑吟吟道：“至柔至剛，小伙兒你可曾聽過？可惜可惜，你輸了�！�
衛(wèi)十二倒沒什么反應(yīng)，只抬眼看了他袖子一下，問：“飛廉水袖？”
蕭方笑道：“正是飛廉袖�！�
“可是我想看你的手�！毙l(wèi)十二平靜的說，話音未落，手里的那鞭子猛然一僵，接著他竟舉著鞭子仿佛揮劍般揮出，蕭方的袖子瞬間被鋒利的削成了幾片。
“你……”蕭方愣了愣。
“至柔至剛�！毙l(wèi)十二點點頭，“你剛說的。紅箭之所以叫紅箭，便是因為它注入內(nèi)力后，能變得像劍一般鋒利，堅硬。”
“呵，原來“箭”是諧音“劍”啊�！笔挿侥樕珴u漸沉了，沒有了袖子的衣服顯得十分滑稽，他兩只蒼白的手，暴露在了月光之下。左手無名指上，赫然帶著一枚碩大的金色戒指，襯托著他那雙慘敗的手，閃閃發(fā)光。
金羽令。
二十年一出江湖的金羽令。
引起無數(shù)血雨腥風(fēng)的金羽令。
“果然在你這里�！避倾懙�，“毒尊，這下子不說我是血口噴人了吧？”
豈料蕭方根本沒有理睬他，只緊緊地盯著衛(wèi)十二：“你可知道……撕了我的袖子，是什么后果？”
他抬手一指。
這才在月光下看清他的手。
每一根手指都是慘白色，因了許久不曾外露的原因，布滿了細(xì)細(xì)的血管。最可怕的是每一片指甲，都是漆黑色。將近兩寸來長。
仿佛厲鬼的手。
他指著衛(wèi)十二，眼角的淚痣血紅血紅的善著，丹鳳眼里再沒了笑意，一字一句道：“你是在找死�！�
聲音還是那么低沉，溫柔。
卻聽得人毛骨悚然。
芮銘臉色一變：“十二，小心他使毒！”
“遲了！”蕭方已經(jīng)超衛(wèi)十二奔去。之前不使毒，乃是沈灝的禁令。袖子一斷，禁令即解。蕭方哪里還會再有片刻猶豫，身形比之前還快了許多，閃動之間已經(jīng)貼近了衛(wèi)十二，那漆黑極長的指甲直向衛(wèi)十二的額頭點去。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見一聲喝令。
“蕭方，住手！”
蕭方的手，停在了空中。他的身形也頓了下來。
黑色指甲距離衛(wèi)十二的額頭，不到一寸。
再一寸，就挨了上去。
再一寸，便性命難保。
衛(wèi)十二還是那副平靜無波的樣子，芮銘卻著實在地府里來回了一趟，只覺得連心跳都要停止了一般。
“蕭方，退下�！鄙驗吡顺鰜恚畹�。
蕭方頓了頓，方才緩緩收回手，似乎極不甘愿。接著束手垂首立在一旁，恭順的不曾反抗沈灝的任何一個命令。
沈灝走到二人身邊，問十二：“你沒事吧？”
衛(wèi)十二行禮道：“多謝沈大俠援手。我無事。”說著，收了鞭子。
沈灝看了那鞭子一眼，若有所思，旋即又道：“屬下無禮，乃我管教不嚴(yán)，還請芮堡主和衛(wèi)侍衛(wèi)擔(dān)待�！�
“沈大俠說哪里話�！避倾懟囟Y道，“只是蕭方帶著那金羽令欲要逃走，你是否知情？”
沈灝沉默了一下，接著開口：“實話實說，此事乃是我授意蕭方做的�！�
“哦？”芮銘興味盎然的挑眉，“稀奇�！�
沈灝也不直接辯解，轉(zhuǎn)身對蕭方道：“把金羽令給我�！�
蕭方聽了話，便將將金羽令從手指上脫下，放入沈灝的手中。自然而然沈灝便瞧見了他那黑色指甲。
沈灝微微皺了眉頭，用只有兩個人聽見的聲音道：“回去把你那指甲剪了。規(guī)矩都忘了？”
“……是。”蕭方倒似乎十分為難，半晌才答了一個字。
沈灝再不理他，拿著金羽令，兩步上了涼亭，在芮銘身邊坐下，將金羽令遞于他的面前。
那金羽令乃是一枚金色戒指，上面有個帶蓋圓盤。沈灝輕巧一挑，便把它打開，圓盤中乃是一枚金光閃耀的羽毛。無論沈灝如何轉(zhuǎn)動，這只羽毛的尾巴，都直指一個方向。
“這……”芮銘好奇看著，“難道是司南？”
“并非司南。只是原理類似�！鄙驗�，“所謂金羽令不過是用一種特殊金屬制作的指南針，只是它不指南方，指的地方乃是無量宮的位置。按照這枚金羽令的指示，便能找到傳說中的無量宮。要傳說無量宮內(nèi)，遍地都是金銀珠寶，還有各種武功絕學(xué)。更聽說無量天尊吃了長生不老藥，可以永世不老�！�
芮銘忍不住好笑：“真是一派胡言，誰能長生不老呢？”
“可是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這數(shù)百年來，死人無數(shù)。”沈灝嘆氣�！斑@次武林大會，又要爭奪金羽令，我都能遇見，各大門派互相詆毀勾心斗角最終各損元氣的結(jié)果。每次都是，還未能找到無量宮呢，武林各門派就已經(jīng)死了一片�！�
“沈大俠說的有理�！避倾扅c頭，“這許是無量天尊的計謀。待大家都不行的時候，他黃雀在后，分得一切�！�
“因此，這次我思前想后，絕不能如以前一樣，因此才出此下策。先放了方斬兒轉(zhuǎn)移注意。又說金羽令被方斬兒拿走，讓大家在武林大會上能夠精誠合作，團(tuán)結(jié)一致，直取無量宮。至于怎么找到無量宮的，借口自然是蕭方識得去的道路。”沈灝緩緩道來，每句話都說的誠懇無比，不由得芮銘不信。
兩人交談之后，沈灝請他務(wù)必保密。
芮銘想了想，便答應(yīng)了。
天色已經(jīng)微微發(fā)白，再談下去也沒什么意思。
金羽令自然是沈灝又交給了蕭方。
芮銘瞧著那兩個難伺候的主仆回了房，才伸了個懶腰：“啊，十二。我們也走吧�！�
“……是。”衛(wèi)十二悶悶的答了一聲，似乎在忍耐什么。
芮銘困惑，回頭一看，衛(wèi)十二臉色嫣紅，眼神水潤，額頭微微冒汗，還在壓抑著喘息。
他大吃一驚：“你、你怎么了？！”
沈灝扶手走了一會兒，快進(jìn)房的時候，突然問：“我剛走時，瞧那衛(wèi)十二臉色不對。你是給他下了什么毒嗎？”
跟在沈灝身后的蕭方陰陰的笑了：“小的自然不敢違背您的命令。但是他撕爛了小的衣服，總得給點教訓(xùn)吧。主人放心，就是點無傷大雅的春……藥……”說罷，很無辜的看著沈顥。
無傷大雅？
沈灝忍不住搖頭。
毒尊手里出去的東西，能有無傷大雅的嗎？
第59章
七七十一（特別篇）
“三七二十一，七七十一……”隔壁傳來朗朗背誦口訣的聲音，只是剛背道第二句，就被打斷。
接著聽見先生打板子的聲音。
再然后，抽抽著哽咽的娃娃聲傳來：“三七二十一，四七二十八……七七十一……”
只是到了“七七”所得，總是“十一”。
于是又是一頓板子。
禇十一咬著根稻草桿子靠在墻頭上，聽著私塾里小孩們朗讀稚嫩的聲音，忍不住無聲笑了。
“笑什么呢？”回頭一看，鄭七正躍上墻頭瞧著他。
“聽他們讀書。”禇十一拿下稻草桿子，在手里晃了晃。
悠閑地很。
鄭七把手里拎著的食盒打開：“吃飯吧？”
禇十一瞧著他一盒一盒拿出糕點、東坡肉、糯米糕、米飯……奇怪看著鄭七：“老七，你從哪里搞來的這些？”
鄭七面無表情無比正經(jīng)的回答：“偷的�！�
“……”禇十一下巴一張，稻草桿子就掉了下去。
禇十一只一句話就打斷了他的絮叨：“你偷東西可是容易暴露的多。”
鄭七怏怏然閉了嘴。
過了一會兒，鄭七又忍不住了，他瞧禇十一絲毫沒有要動筷子的意思，又說：“十一，雖然東西是我偷的但是飯還是要吃的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如果你不吃飯你怎么保證身體狀態(tài)如果不能保證身體狀態(tài)你怎么保護(hù)主人的安全……”
禇十一爽朗的笑了，一句話讓鄭七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影衛(wèi)是有禁食的。老七你又不是不知道。”
“呃……”鄭七一愣，依然板著臉認(rèn)真的無比嚴(yán)肅的說：“那……看看，看看總行�！�
最終，兩個人看著那些美味的菜肴，從身上掏出帶著的高粱面做的硬餅，就著水，一口水一口餅的權(quán)當(dāng)午飯了。
鄭七張口又要說什么。
禇十一已經(jīng)發(fā)話了：“老七，我說你什么都好。就是一旦沒任務(wù)放松了，就跟個八十歲老太婆一樣話癆。”
鄭七頓時抿了嘴，有些郁郁的看著他。
禇十一瞧他那模樣，哈哈就笑了出來：“你也是的。什么事情都這么認(rèn)真。難得沒事，你就輕松一下么。想說什么說什么吧。要是主人喚了，就沒這個自由了……”說到這句，他倒不笑了，神情有些落寞，“老七。我想哥幾個了。”
鄭七嘆氣收了食盒。坐到他身邊，兩個人靠著后面的高墻，看著遠(yuǎn)處。
“我也是�！编嵠哒f。
“你說，要是老九、老十、老六都還活著多好？”禇十一怔怔道，“怎么就死了呢？”
“……”鄭七只看著他，卻不知道怎么答話。
“你看啊，我剛?cè)牒谝碌臅r候，你還是排行老十呢，后來前面的弟兄死了，你就上了。再后來我也從十二變成了十一。”禇十一道。
“如果不當(dāng)影衛(wèi)了，你想干什么？”鄭七突然問他。
“不當(dāng)影衛(wèi)。不可能吧？”禇十一哈哈笑起來，然后又想了想，“如果不當(dāng)影衛(wèi)。我就找個地方種地去。我不吃高粱面了。我要種玉米、小麥、還要種黃瓜、紅薯。還要養(yǎng)豬�！�
鄭七額頭青筋微微有些抽抽兒，最后他忍了又忍，還是沒忍�。骸扒颇隳屈c出息，你這么多年的武功都打算浪費了嗎你想像如果你去當(dāng)保鏢能賺的比農(nóng)民多吧如果你去當(dāng)殺手比保鏢多吧或者去當(dāng)俠客也不錯吧……”
“那老七你打算干嗎��？”禇十一自顧自的打斷鄭七的話癆。
“呃……”鄭七堵了堵，聽見了隔壁的讀書聲，便說，“你如果去當(dāng)農(nóng)夫，我就去你們村子當(dāng)教書先生�！�
禇十一哈哈大笑：“得了吧。就你，大字不識一個，跟我一個水平，還想當(dāng)教書先生。你想教人家什么啊？難道教人家怎么隔了衣服去估算姑娘家的尺寸嗎？”禇十一被自己的冷笑話逗得一愣一愣的，捶地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鄭七沒有反駁他。只是用一種很柔和的目光看著十一抱著肚子抹眼淚。
墻里面的課堂里，傳出哽咽的小娃娃的抗議的聲音：“三七既然是二十一。七七肯定得十一。不管怎么算，七七就得十一嘛！”
鄭七把禇十一先前叼著的那根稻草桿子咬在嘴里，瞇著眼睛躺在了墻頭上，這會兒的陽光正好，旁邊是禇十一安心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