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能來江城，應(yīng)該，不是直系弟子吧？

    老爺子試探著問：“那你在司家，是什么身份？”

    聽到這句話的唐念蕓，眼中閃過一絲迷茫。

    感覺像是在聽古時候的豪門，還分直系和旁系，決定了以后誰來繼承家業(yè)。

    不過換個念頭，人家家大業(yè)大，也不是一兩個人就能管理過來的。

    看著面前一直在國外，甚至還有可能會直接移民的男人，她微微松了口氣。

    不用在家繼承遺產(chǎn)，應(yīng)該，沒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吧？

    然而司景明開口，直接粉碎了祖孫二人的幻想。

    “司家目前的的掌門人，是我父親，而且……”他猶豫了一瞬，“我沒有兄弟姐妹！”

    “嘶——”

    兩人同時倒吸一口涼氣，連帶著看向他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什么危險人物。

    直系繼承人，還是唯一的繼承人。

    未來的整個司家，都是面前這個男人的。

    司景明，妥妥可以稱得上一聲太子爺?shù)姆Q呼。

    “不可能！”唐念蕓情緒激動起來，“作為唯一的繼承人，你為什么會依據(jù)國外，難道你父母會甘心把整個家族交給外人嗎？”

    聽到這句話，司景明眼中的難過更加明顯。

    低沉的嗓音，溫柔到要將她整個人沉溺，可說出的話，卻讓唐念蕓萬劫不復(fù)。

    “因為，當(dāng)初的我，選擇了妥協(xié)�！彼�低下頭，“訂婚的消息，是我在國外的時候收到的，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你，所以……”

    “所以都是騙我的？”她直勾勾望著他。

    突然覺得，這頓時間，所有她自以為是對他的信任，都是自欺欺人。

    就連面對張偉的時候，她也沒想過問問司景明到底在京城那邊，是什么身份。

    要是早知道……早知道面前這位，是太子爺一般的存在，她還有什么必要把人帶到爺爺面前。

    這才是真正的，毫無翻身之地！

    面對她的眼淚和質(zhì)問，司景明只覺得心底一陣揪痛。

    想伸手那她攬進懷里，又因為唐老爺子在場，只能遠(yuǎn)遠(yuǎn)的望著。

    好在老爺子反應(yīng)過來，輕聲安慰著：“他不是騙你，只是不希望你知道真相后，會難過�！�

    “那他就瞞著我一輩子啊！”唐念蕓哭吼著，“難道現(xiàn)在知道真相，我就不會難過了嗎？”

    “念蕓……”

    “為什么一定要在我以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時候，戳破我的幻想？”她滿臉淚水的看著他，“我以為，你是來救我的，司景明……”

    第九十九章無妄之災(zāi)

    還好林遠(yuǎn)不在。

    這話讓他聽了，肯定會吐槽，“所以呢，人家是你老公，又不是救世主。”

    面對唐念蕓的指責(zé)，司景明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從未想過，像救世主一樣，出現(xiàn)在她的生活里。

    只是在看見那條朋友圈的瞬間，如同鬼迷心竅。

    甚至連那些后果，都從腦子里一掃而空。

    “念蕓，別鬧�！碧评蠣斪影欀���，“這種事，不是這小子能決定的�！�

    說到這兒，老爺子看著兩個孩子，心中也感覺陣陣無奈。

    他當(dāng)初支持沈修平，首先是因為沈家在江城根深蒂固，其次就是擔(dān)心司景明背后的家族。

    不過他也存了些許私心，想考驗一下司景明，對唐念蕓到底是不是真心。

    說到底是親手帶大的孩子，又受了那么多委屈。

    換了個男人，萬一之前的委屈，毫不消退怎么辦？

    雖然想過司景明的背景，是他們招惹不起的存在，可偏偏怕什么來什么。

    張偉的出現(xiàn)，完全是給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面對爺爺?shù)暮浅猓�唐念蕓仰頭望著司景明。

    難過之余，同樣心里清楚，他的確決定不了這些。

    哪怕是京圈太子爺，說到底，大家都是棋子。

    無論小卒還是國王，最后決定他們命運的，都是執(zhí)棋人。

    面對兩人求助的眼神，唐老爺子深吸一口氣，心中同樣犯了難。

    他再怎么見多識廣，面對司家那種存在，一時半會間，也想不出好點子。

    換句話說，誰家還能沒個老人了？

    他能想到的，恐怕司家的長輩們，自然也能想到。

    除非……

    他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唐念蕓，腦海中剛升起的念頭，被他瞬間掐滅。

    不同于醫(yī)院這邊的嚴(yán)肅，沈家現(xiàn)在，可以說是一片狼藉。

    面對精心準(zhǔn)備的底牌，直接在對家公司里頭，翻臉不認(rèn)人。

    甚至連之前的合同，說違約就違約，不留半點情面。

    沈江氣得將屋里能看見的東西，全部都砸了個遍。

    哪怕這樣，看著那邊默不吭聲的沈修平，還是氣得牙根直癢癢。

    “你不是說要證明給顧景城看，自己比司景明厲害嗎？東西呢？”

    冷不丁聽見顧景城的名字，沈修平臉色又白了幾分。

    “女人女人搶不過，生意生意做不過，你哪來的自信說比司景明厲害？”

    沈江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看向沈修平的眼神，越發(fā)陰毒。

    沈修平啞著嗓子，“張律師和司景明，明顯是舊相識�！�

    沈江一聽這話，立馬瞪圓了眼，“他媽的，老子能看不出來他倆是舊相識嗎？就是挖了坑，等著老子跳而已！”

    位高權(quán)重多年，養(yǎng)出的上位者氣息，此刻完全破碎。

    對沈江來說，在經(jīng)年吃了一次又一次的癟，無疑是在對著他的臉打耳光。

    甚至每一記耳光，都會發(fā)出清脆的巴掌聲。

    就連那個張偉，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明明和司景明認(rèn)識，簽合同的時候也提到過司景明的名字。

    結(jié)果呢？

    非要等鬧到人家會議室，當(dāng)著一群人的面，狠狠的羞辱他！

    沈江咬著牙，心里將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全部都記下來。

    就等著有朝一日游找到機會落井下石。

    想到此處，他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抬頭看向沈修平，“你在顧景城那，沒有一點勝算，是吧？”

    男人沒有吭聲，腦袋卻壓得更低了。

    之前他敢說能和司景明爭一爭，完全是因為，不知道對方身后的背景。

    現(xiàn)在，就連張偉那位金牌律師，都站出來幫司景明說話。

    他還有資格爭嗎？

    換句話說，就算他有這個想法，在顧景城眼里，難道不是笑話嗎？

    想到當(dāng)初，雙方還沒有任何接觸的時候，對方就為了司景明，把他叫走。

    只是為了讓他不跟在唐念蕓身邊。

    當(dāng)時只覺得，是顧景城這個家伙不講道理，沒有認(rèn)識到沈家的能力。

    現(xiàn)在看來，指不定人家早就知道，司景明背后究竟有誰。

    而他之前自以為是的軍令狀，在顧景城眼里，那才是完完全全的笑話。

    面對沈修平的沉默，沈江滿臉恨鐵不成鋼，“老子怎么生了你這么個廢物，到嘴的鴨子都能飛了，女人也能跟別人跑了！”

    “爸——”沈修平咬著牙，“唐念蕓的事情，是我的問題，可關(guān)于公司……”

    “公司就是因為交在你這樣的廢物手里，才能在幾年之內(nèi)，讓經(jīng)年竄起來！”

    沈江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沒有半點想聽的欲望。

    “所以在你眼里，我做什么都不對！”

    “是，你就是做什么都不對！”

    父子二人看著對方，眼中滿是相看兩相厭。

    沈修平冷哼一聲，直接奪門而去。

    只留下沈江，和那滿地的狼藉，融為一體。

    至于沈夫人，自從那天和沈江大吵一架之后，徹底放棄了在家當(dāng)全職太太的想法。

    直接去了沈家的子公司，隱藏了老板娘的身份，重新開始投身喜歡的行業(yè)。

    從家里逃走的沈修平，漫無目的的情況下，竟然也來到了唐老爺子住院大樓。

    看見目的地的瞬間，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果然，到了最后也只有唐老爺子，能像爺爺一樣，給他些許溫暖。

    他想上去，又下意識頓住腳步。

    無論是他，還是沈江的所作所為。

    足以將兩位老爺子當(dāng)年的交情磨滅。

    沈修平自己都不知道，現(xiàn)在進了那道病房，還能不能看見唐老爺子的笑臉。

    可從這里離開，他也無處可去。

    猶豫之時，剛好看到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大廳。

    沈修平愣住了。

    唐念蕓失魂落魄的走在大廳里，身邊沒有一個人。

    遠(yuǎn)遠(yuǎn)望著，都能感覺到，她在落淚。

    他的心，也跟著緊緊揪在一起。

    沈修平顧不上不久前，他才剛?cè)ト思夜�司找茬�?br />
    直接大步流星地迎了上去。

    唐念蕓失魂落魄的同時，耳邊始終循環(huán)著爺爺剛才說的話。

    “事到如今，最好的結(jié)果，無非是你們分開，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說分開就分開，多殘忍的結(jié)果。

    老死不相往來……

    正當(dāng)她想象著，從今往后，司景明徹底消失的生活。

    一道陰影打在眼前。

    唐念蕓抬頭，恰好對上了沈修平滿是憔悴的臉。

    她愣了愣，“你怎么在這？”

    第一百章被拋棄

    要是沒記錯，沈家目前沒人住院。

    沈修平更不是閑來沒事，會往醫(yī)院溜達(dá)的人。

    他出現(xiàn)在這兒，無非只有一個可能——找爺爺。

    可惜沈家老爺子，已經(jīng)走了有幾年，他到這來，只能是找唐老爺子。

    唐念蕓滿臉戒備，“現(xiàn)在這個關(guān)系，你沒必要來找我爺爺吧？”

    當(dāng)然沒必要。

    沈修平臉上閃過些苦澀，在原本憔悴的臉上，看著越發(fā)明顯。

    她瞇著眼，顧不得傷心，下意識后退兩步。

    生怕面前的男人等會發(fā)瘋，直接往病房闖。

    雖然她出來了，但司景明還留在里面跟爺爺商討對策。

    本來涉及到京城的事情，對爺爺刺激就不小。

    她可不想因為這家伙，等會又口無遮攔，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把爺爺重新氣進ICU。

    想著剛剛爺爺?shù)哪�樣，唐念蕓心里的難過，又開始一陣陣上涌。

    無論唐老爺子在他們面前，有多么底氣十足，但年齡終究是上來了。

    偏偏身體又不好，在醫(yī)院這些年，全靠拿錢吊著命。

    甚至能清楚地看見，老爺子的狀態(tài)，已經(jīng)一天不如一天了。

    要是司景明離開，爺爺不在了。

    唐念蕓無法想象，自己往后的人生，還有什么意義？

    面對她的失神，沈修平只認(rèn)為，是唐念蕓在懷疑他。

    下意識開口試探，“我現(xiàn)在連去跟唐爺爺，說兩句話都不行了嗎？”

    “你跟我爺爺，還有什么話好說？”她瞇著眼，“沈江今天做的事，你是沒跟著還是沒看見？”

    “可那是針對司景明……”

    “我是他太太！沈修平你能不能不要忘記，我已經(jīng)和司景明結(jié)婚的事情！”

    傷心歸傷心，她還記得某人心里在打什么算盤。

    如果說之前，唐念蕓對于沈江，還有最后一點，關(guān)于對長輩的尊敬。

    那么這一點點，也伴隨著今天沈江的破口大罵，而徹底消失。

    沈修平身子晃了晃，眼神陰霾的問，“可唐爺爺明明說過，只要司景明不辦婚禮，他就永遠(yuǎn)支持我。”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那場婚禮……唐念蕓估計是再也等不到了。

    她苦澀一笑，“不過是裝裝樣子，老人家給司景明一個下馬威，你怎么還當(dāng)真了？”

    “下馬威？”

    “你哪來的自信，覺得我還會跟你回去？”

    唐念蕓收斂起難過，看著沈修平的眼神，滿是嘲諷與不屑。

    “不可能！”男人上前一步，“只要唐爺爺支持我，你那么聽他的話，總不可能……”

    “沈修平！”她指尖戳著他的胸膛，“我有潔癖，你太臟了，之前是忍著惡心，現(xiàn)在我為什么要為難自己？”

    太臟了，忍著惡心。

    最傷人的刀，終究還是被她捅了出來。

    沈修平渾身一顫，捂著嘴用力咳嗽著，像是要把自己的肺都咳出來。

    就連身上那些之前被沈江打的傷口，伴隨著他此刻的用力，也陸續(xù)被掙開。

    絲絲血腥氣，透過空氣，蔓延到唐念蕓鼻腔中。

    她皺了皺眉，剛準(zhǔn)備開口問問。

    想起沈修平之前那副癲狂的模樣，又把到了嘴邊的話，全部都憋了回去。

    這是在醫(yī)院，要是真有什么事，那些醫(yī)務(wù)人員，也不會不管不問。

    沈修平在這里，想死都難。

    想著病房里的人，此刻可能還沒有聊完，唐念蕓直接朝著醫(yī)院食堂走去。

    有些話，她聽了不如不聽。

    只會被情緒吞沒，甚至?xí)�影響爺爺和司景明的判斷�?br />
    既然如此，她不如去把兩人的午飯買回來，也算是給自己，一點平復(fù)心情的時間。

    殊不知，身后沈修平的看著她眼神，正在漸漸變得惡毒起來。

    “作為司家的獨生子，你為什么會來江城？”

    病房里，唐老爺子終于問出心里的疑惑。

    江城雖然比幾十年前，要繁華了不少，但跟京城放在一起，完全沒有半點可取之處。

    司景明作為京圈太子爺，完全可以說是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根本沒必要來這么個小地方。

    更別說，唐念蕓認(rèn)識他的時候，他已經(jīng)不小了。

    這個年紀(jì)，哪怕是江城的那些大戶人家，也會開始試著讓自家孩子，參與一下公司里的事務(wù)。

    方便以后，能夠接受。

    唐老爺子不覺得，司景明只是個擺著好看的花瓶。

    可他又想不通，司景明為什么會來江城。

    “唐家旁邊的別墅，是我奶奶留給我的�！�

    男人垂下眉眼，收起了一身的尖刺，看上去整個人溫和了許多。

    “奶奶？”唐老爺子瞇著眼，可怎么也想不起，鄰居是不是住著老太太。

    “那你和念蕓，說實話，我們家娃娃配不上你，我們也不會賴著你�！�

    司景明猛然抬頭，“不，不是這樣的，是我配不上她！”

    說話的同時，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手緊緊握著拳。

    面對病床上的老爺子，更是欲言又止。

    唐老爺子見狀，并沒有急著催他。

    畢竟如果想找到破局的辦法，司景明的身世，知道的越多越好。

    哪怕不能讓唐念蕓繼續(xù)跟他在一起，好歹也能，盡量保留一下唐家。

    老爺子活了這么大歲數(shù)，有些事情，心里比誰都清楚。

    既然這邊的事，已經(jīng)傳到了司景明家族的耳朵里。

    那么唐念蕓的存在，注定是個污點。

    本來就搖搖欲墜的唐家，更經(jīng)不起半點打擊。

    “我來江城，是因為奶奶去世了�！彼揪懊髅蛑���，“在那些人眼里，親情和愛情一樣，都是累贅�！�

    老爺子愣了愣，等待他的下文。

    “那個女人救了我，所以成了我的未婚妻�！彼揪懊鞔鸱撬鶈�，“可從來沒有人問過我愿不愿意�！�

    “人家小姑娘，畢竟救了你�！碧评蠣斪哟曛�手��，“你不能怪她�！�

    “我不怪她，我只怪司家的人，那都是些沒有感情的怪物！”

    最后一句話，司景明是用沙啞的聲音吼出來的。

    正是此刻，才讓人看見他淚流滿面的樣子。

    男人肩膀微微顫動著，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咬著牙說：“如果不是因為他們無情，奶奶不會死，我不會跳海，也不會有人救我，也不會有未婚妻……”

    “滴滴滴——”

    旁邊的儀器，突然發(fā)出尖銳的報警聲。

    老爺子瞪大雙眼，怎么也沒想到，司景明被救。

    竟然是他，一心尋死！

    第一百零一章唐念蕓的身世

    聽到儀器報警，司景明也很快冷靜下來。

    意識到面前的是病人，準(zhǔn)備起身去喊醫(yī)生。

    還沒出門，就看見一群醫(yī)務(wù)人員浩浩蕩蕩的殺進來。

    在看見他的瞬間，大家都有些呆愣。

    之前好像只聽過老爺子有孫女，難不成這位……

    就是那位一直存在于傳說中，可從未露過面的孫女婿？

    面對眾人打量的目光，司景明沒有多想，只是趕快把病床周圍的位置，給醫(yī)生讓了出來。

    唐念蕓有多在乎爺爺，他是知道的。

    要是因為他的話，導(dǎo)致唐老爺子有什么三長兩短，司景明自己心里都不會原諒自己。

    好在一番檢查下來，老爺子沒有任何異樣。

    只是因為司景明的話，心跳有些過于加速。

    醫(yī)生皺著眉，把司景明拉到病房外，“老爺子看上去精神，身體已經(jīng)到了極限，您……家屬最好商量一下，最后這段時間，看看要不要把老人家接回去？”

    最后的時間？

    他瞳孔微縮，瞬間明白了醫(yī)生的意思。

    唐老爺子從查出身體問題后，就一直住在醫(yī)院里。

    這些年，出了唐念蕓在沈修平身邊受委屈意外，一把年紀(jì)的老人，同樣沒有舒服到哪去。

    最后的時間，醫(yī)生既然這么說，自然是希望老爺子臨走前，能夠回去享受一下天倫之樂。

    男人抿著唇，猶豫半晌，輕聲說：“好的，我回去以后會和家里人商量的，麻煩您費心了�！�

    “嗯，還是趁早吧，趁著老爺子還能剩點精氣神�！�

    面對通情達(dá)理的家屬，醫(yī)生自然也顯得溫柔了不少。

    話語間，同樣也是對唐老爺子的關(guān)心。

    等司景明重新回到病房時，醫(yī)務(wù)人員們也都退了出去。

    只有剛剛叮囑過他的醫(yī)生，在人群中，緩緩點頭示意。

    不過床上躺著的唐老爺子，此刻滿腦子都是當(dāng)初司景明作為一個少年，一心尋死的畫面。

    病房重新安靜下來，男人看著床上的老人，眼里滿是無能為力的難過。

    生老病死，人之常態(tài)。

    除非是天王老子來了，才能有逆天改命的機會，除此之外……

    或許是他眼里的難過太明顯，唐老爺子也跟著微微回神。

    “年紀(jì)大了，一點刺激都受不了�！彼�苦笑��，“老毛病了，別嚇著你。”

    男人緩緩搖頭，“在醫(yī)院，就沒什么是小事。”

    唐老爺子聽到這話，整個人愣了愣，下意識看向門口。

    好在，唐念蕓出去以后，還沒回來。

    老爺子猶豫又猶豫，最后看著司景明。

    像是看著自家晚輩一樣，拉住了他的手。

    低聲說：“事到如今，老頭子我也沒必要藏著掖著。”

    男人沒有吭聲，只是臉上的神情，嚴(yán)肅了不少。

    或許，兩人想到了同一件事情上。

    “司景明，你家勢力手眼通天，有些事總是能查到真相�！崩蠣斪油�著他，“唐念蕓她……”

    “我都知道。”

    面對唐老爺子眼中的糾結(jié)，司景明決定做那個拆穿真相的人。

    畢竟有些話，讓老爺子親自說出來，多少還是有些殘忍。

    “你都知道？”

    他默默點頭，“念蕓不是唐家的孩子，是您當(dāng)年從外面帶回來的，是嗎？”

    唐老爺子看著他，喉嚨里始終無法發(fā)出聲音。

    在這之前，他想過司景明知道真相后的樣子，可能是無奈，可能是被欺騙以后的憤怒。

    可怎么也沒想到，面前的男人會這么冷靜。

    冷靜到就好像，在說今天中午吃了什么。

    “雖然來到江城的時候，我討厭司家的一切，但對他們來說，我畢竟是唯一的繼承人�！�

    男人垂下眼簾，明顯是語不驚人勢不休，“作為鄰居，是什么成分，那邊早就查的一清二楚了。”

    那邊？

    唐老爺子瞪大雙眼，“意思是，司家也早就知道，念蕓不是唐家的女兒！”

    司景明笑得格外苦澀，“您出去一趟，帶回來六七歲的小姑娘，傻子也知道不是親生的！”

    “可可可……”

    老爺子琢磨半天，終究還是沒反駁半句。

    只是心里暗自驚駭，原來那么早之前，關(guān)于唐家的底細(xì)，人家都已經(jīng)查的一清二楚。

    估計不只是唐念蕓的來歷，就連唐家這些年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人家照樣也是一清二楚。

    要是唐家好在巔峰時期，他還能站出來，試著讓唐念蕓去爭取一下。

    反正用司景明的話說，他那位未婚妻，家里不也沒到頂級家族的位置嗎？

    可惜一些都已經(jīng)被扼殺在萌芽中。

    就現(xiàn)在唐家的樣子，恐怕不需要司家動手，那位未婚妻家里，就已經(jīng)足夠扼殺。

    他望著司景明，“你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是不是？”

    “是�！�

    “那念蕓的身世……”老爺子聲音開始顫抖。

    他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

    他那兒子媳婦是什么德行，心里更是清楚。

    現(xiàn)在唐念蕓沒了沈修平這艘大船，司景明明顯也不屬于江城。

    要是他在撒手去了，唐念蕓這日子，也是沒法過了。

    老人家眼里的期望，司景明看在眼里，心中卻同樣無奈。

    他緩緩低下頭，“老爺子，是我沒用�！�

    一句沒用，足以證明一切。

    唐老爺子眼中的光芒，也跟著緩緩消散。

    還不等司景明繼續(xù)開口，唐念蕓提著兩份飯回到了病房。

    看著兩人嚴(yán)肅的表情，什么都沒問，只是默默給爺爺喂飯。

    而司景明那句，那幾年，京城沒有哪個大家族丟孩子，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口。

    看著陽光打在唐念蕓臉上，帶著幾分異樣的光芒。

    他暗自下定決心，哪怕是回去對那些人妥協(xié)，也不能讓他們傷害唐念蕓！

    站在病房外，他默默打通了張偉的電話。

    從某一方面來說，張偉暴露真名，本來就是一件很微妙的事情。

    所以真想說服京城那群老頑固，這位張律師的想法，很重要。

    “司景明？”中年人沉穩(wěn)的聲音，緩緩傳來，像是早就猜到會收到這個電話。

    男人握著手機的大手緩緩用力，“談?wù)剢�？�?br />
    “酒店等你�！睆垈ポp笑，“只有你，不要帶那兩個小朋友哦！”

    屏幕上的定位，明晃晃擺在那里，像是在嘲諷他的無用。

    第一百零二章刀

    司景明深吸一口氣，重新進門時，臉上又是那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

    “去吧，我在爺爺這里就行。”

    還不等他開口，唐念蕓就已經(jīng)猜到了一切。

    男人看著她，像是秘密被拆穿，整個人有些不知所措。

    她再次抬頭，“你都不去，我還能自己去找張律師嗎？”

    唐念蕓嘴角微微上揚，懂事的不成樣子。

    明知道他這次去找張偉，很有可能失敗而歸，甚至最壞的可能，是被直接帶回京城。

    但她還是選擇支持。

    過分的懂事，讓司景明心臟緊繃到喘不上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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