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程柒芫收回目光,快步的踏出了偏殿,從乳娘手里抱過了阿臨,去乾清殿給明崇帝請安。
果然,程宛絲出宮后,就跑到鎮(zhèn)北侯面前哭。
程宛絲肚子里的孩子,好不容易保住,鎮(zhèn)北侯現(xiàn)在對她,越發(fā)的寵愛。
看到她哭著回來,鎮(zhèn)北侯放下了手中的長槍,將人攬入懷里:“宛兒,你怎么哭了,你不是入宮了嗎,難道太子妃……”
“不是,不是!”程宛絲趴在他懷里,“嗚嗚”的哭著說:“侯爺,你要不去把夫人接回府吧�!�
“孟月娘!”鎮(zhèn)北侯臉色剎變,近日他本想去找孟月娘好好談?wù)�,再將她接回侯府,不想兩個人鬧的太僵:“你去找她了�!�
“妾身知道侯爺與夫人曾共患難,不想夫人與侯爺鬧的太僵,便在出宮后,親自去天賜樓找夫人……”說到這,程宛絲已是淚流滿面:“侯爺,你還是讓妾身帶著孩子出府吧,親自把夫人接回來�!�
“出府?出哪個府,你出了鎮(zhèn)北侯府,還能去哪里?”鎮(zhèn)北侯神色一變,語氣透著幾分陰沉,然后看向楊氏,聲腔里透著幾分不耐與煩躁感:“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楊氏“哇”一聲大哭:“侯爺,我們宛兒去找夫人,親自跟夫人道歉,可是夫人說若想讓她消氣,宛兒就得喝了下胎藥,從此離開侯府,否則……否則她就斷了侯府一切開支,以后再不管侯爺?shù)氖虑�,侯爺要養(yǎng)多少個小妾,她絕不過問,但從今往后,休想再讓她掏腰包�!�
“她還說,侯爺若沒有夫人她,現(xiàn)在還在北疆那個苦寒之地,窮旮旯里啃樹皮吃雪水渡饑,沒有她的支持,侯爺你……你……”
“我什么?”鎮(zhèn)北侯的眼睛里燎起了憤怒之火。
楊氏縮起了脖子,低聲的說:“侯爺你連個屁都不是!”
“啪!”鎮(zhèn)北侯揚槍,重重劈在了地面,怒吼了一聲:“孟月娘,原來你竟是這般看待本侯,本侯在你眼里,連個屁都不是�!�
“侯爺,你消消氣�!背掏鸾z抱住了鎮(zhèn)北侯的胳膊:“無論如何,宛兒與孩子都站在侯爺這一邊,只是……只是眼下,我們侯府開支大,若沒了夫人手中中饋,如何渡日開支,光靠侯爺手上的那些俸祿恐怕……”
鎮(zhèn)北侯想到孟月娘手上的財富,以前不覺得有什么,畢竟那時候孟月娘心向著他,他要什么她都會替他打點好。
如今卻不一樣了。
孟月娘自己生不出來,卻想讓他斷子絕孫。
那就過分了。
楊氏走前說:“侯爺,也該替自己和未出世的孩子謀劃謀劃了,我打聽過了,平章王給了她不少鋪子,鋪子雖在夫人名下,但鋪子里的東西卻是能換錢的!”
第524章
挖一座金山銀山2
鎮(zhèn)北侯眼眸一亮,他手上的兵被皇室收走后,不剩多少了,但府里府外都要開支。
過慣了大魚大肉的日子,也受夠了程月兮當(dāng)家作主的生活,鎮(zhèn)北侯就想著,何不自己作主,讓府里的人看他臉色生活,而不是他長年在程月兮的強(qiáng)勢下,討乞日子。
于是,鎮(zhèn)北侯叫上了自己的幾個親友兵團(tuán),在楊氏的帶領(lǐng)下,把程月兮名下的鋪子,都搜刮的一干二凈。
甚至將鋪子里的小廝,掌柜,統(tǒng)統(tǒng)都打發(fā)走。
而楊氏為何會知道程月兮的鋪子在何處,那自然是程柒芫有意讓人透露給楊氏的。
鎮(zhèn)北侯帶人搜刮程月兮名下產(chǎn)業(yè)的時候才知道,程月兮的財富遠(yuǎn)遠(yuǎn)不止他所想象的那么一點。
說是金山銀山都不為過。
足夠他躺著吃幾輩子,是他用十輩子都賺不回來的。
楊氏趁著鎮(zhèn)北侯掏空程月兮檔鋪的情況下,也暗搓搓的刮下了不少油水,足夠她將平章王府的債務(wù)還清,再留一大筆傍身。
程月兮還不知道此事。
她的確被鎮(zhèn)北侯傷了,但只是斷了一根肋骨,并沒有傷到內(nèi)臟。
那些血是從霜白身上割下來的,制造成她被鎮(zhèn)北侯重傷快死的假象,博得平章王的同情。
她要利用平章王,將程家攪的天翻地覆。
只是程月兮怎么都沒想到,程宛絲母女倆竟是兩頭惡狼。
程月兮喝完了藥,打算休息的時候,鋪子的幾名掌柜,趕到天賜樓,找到了她,一個個哭哭啼啼的說:“夫人,侯爺把鋪子里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搬走了,連桌子椅子都不放過,還把我們這些守鋪子的伙計,也一并趕走,我們上個月的工錢還沒給我們結(jié)算吶。”
程月兮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猛地轉(zhuǎn)頭,看向那跪在地上的掌柜:“你說誰把鋪子里的東西搬走了?”
“侯爺,鎮(zhèn)北侯,藥鋪里的藥材,侯爺都帶走了,說要給宛姨娘補(bǔ)身子用�!�
另一名掌柜說:“還有首飾,首飾也刮干凈的,鋪子里什么也沒有。”
“噗!”怒氣攻心下,程月兮吐血了。
霜白擔(dān)憂大呼:“夫人,你要保重身子啊,我們還有平章王!”
說到平章王,外頭立刻傳來了平章王的聲音:“你們都站在外頭做什么?”
程月兮得了平章王不少鋪子產(chǎn)業(yè),外面站著的人,都是鋪子里的伙計。
是來向程月兮討要工錢的。
程月兮聽到平章王的聲音后,直接暈倒在了霜白的懷里。
霜白是個識眼色的丫鬟,在程月兮倒下的那一瞬間,就明白了程月兮的心思。
她扶著程月兮的身子,大叫了一聲:“夫人,夫人……”
平章王奪步而入,先是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各鋪子掌柜,而后走向程月兮,問道:“出了什么事,你們怎么都跪在這里,不用看著鋪子了?”
霜白哭道:“王爺,鋪子沒了,鎮(zhèn)北侯把夫人的鋪子都刮空了,連這些掌柜伙計都趕出了鋪子,夫人得知此事,直接吐血氣暈了過去�!�
“鎮(zhèn)北侯!”平章王忍他多時。
先是把程月兮打傷,后又將程月兮的鋪子搜刮干凈,簡直是過分。
“快去找郎中,其余的事情交給本王來辦,你們先回鋪子,把鋪子收拾干凈,工錢絕不會少了你們�!�
第525章
挖一座金山銀山3
“至于貨物,本王會來解決�!逼秸峦跽f完后面兩句話時,程月兮的手指,輕微的動了一下。
只要有平章王在,她不愁店鋪的事情,眼下要解決的是鎮(zhèn)北侯那邊。
既然與她離心了,那就不必再留著他了。
王統(tǒng)這個冒牌貨,原本就是她的跳板,若不是她身份特殊,也不必費盡心思的培養(yǎng)一個屠夫。
……
平章王離開天賜樓后,就回了王府。
這是他在打傷了程天杰后,第一次回王府。
張氏正好外出,去了西宅。
打算讓人再好好打掃一下西宅。
等程天杰成親后,若小兩口想出去獨居,張氏也同意。
程天杰平時很少來西宅,大門都是鎖著的,張氏下馬車后,卻看到大門并未上鎖。
暗中守著西宅的伊月與伊夢,雙雙變了臉色。
伊月說:“平章王妃怎么會來。”
“完了,若是讓王妃看到二公子那模樣,怕是要出事。”伊夢說完,就先從暗處跳落,入內(nèi)院尋找程漫歌。
此時,張氏已經(jīng)推開了西宅的門,低聲嘀咕著:“西宅的大門怎么沒鎖上,我記得上一次來的時候,還是我親手鎖的,二公子手里有我的鑰匙,他這些日子一直沒回府,難道住在西宅,怎么也不回來跟我說一聲�!�
霜枝說:“平日里二公子忙于政事,大概是又有什么事兒要忙,不想讓王妃擔(dān)心吧�!�
張氏點點頭,幾個兒子都很貼心孝順?biāo)?br />
平時忙起來,也的確連個人影都見不著。
伊夢那邊卻快要急瘋了,她去內(nèi)院找程漫歌,程漫歌剛好不在,連謝妙蘭與二公子都不在內(nèi)院。
伊月看著張氏走入西宅,只盼著伊夢那邊已經(jīng)通知大小姐了。
張氏從西宅進(jìn)來后,就直奔內(nèi)院。
內(nèi)院有幾處內(nèi)景,她想重新布置一下,改一處內(nèi)景做成觀賞魚池。
以后妙蘭沒事,可以逗逗魚兒,也不至于太無聊了。
二人還沒走入內(nèi)院,就在亭外一處竹景,看到了幾道身影。
張氏腳步一頓,霜枝立刻說道:“咦,那不是謝姑娘和大小姐嗎,只是那位公子是……”
霜枝一時沒認(rèn)出,那臉上青青紫紫的男人,可是張氏卻一眼認(rèn)出了程天杰。
在看到傷痕累累的程天杰后,張氏的瞳孔狠狠的收縮了幾下,然后提起裙子,快步朝著竹景走去。
與程漫歌,程天杰和謝妙蘭三人,碰了個正著。
三人如同見鬼一般,瞪大雙眼,僵立在原地,一時間,誰也沒反應(yīng)過來。
他們沒想到,張氏會突然跑到西宅來,正好碰了個正著。
程天杰最先反應(yīng)過來:“娘……”
張氏上上下下的打量程天杰,整個人都瘦了一圈,瘦的脫相了,平日里穿著的衣物也有些寬松。
她說:“你一直沒回家,就是因為受傷了?”
她心疼的盯著他臉上的傷,又氣又心急:“我是你娘,你們怎么什么事都瞞著我,還有歌兒,你每日回府,也沒提過你二弟的事情,是不是哪日你二弟死在外頭,我都是最后一個知道的。”
程漫歌心一抽,臉色微微泛白,心虛的竟不知該如何回話!
第526章
收一座金山銀山1
他們都沒有打算告訴自己的娘親,他們都很清楚,若是他們的娘親知道他們的父親要親手殺了她的兒子,這對于張氏來說,無疑是沉重的打擊。
張氏一生只許一心,平章王在她眼里是天。
她把自己的所有,都交付給他。
哪怕是張家?guī)淼呢敻弧?br />
在他最難的時候,她用自己的嫁妝,給他養(yǎng)了八萬軍隊。
她自認(rèn)為對他問心無愧,甚至掏心掏肺,可誰都不想自己的丈夫竟是差點殺害她兒子的人。
張氏見三人臉色不對勁,一下子看出了苗頭來。
二兒子這傷來的蹊蹺。
“到底怎么回事,老二是怎么傷的�!睆埵系拿嫒萦行﹪�(yán)厲。
尋找程漫歌的伊夢,看到程漫歌的身影時,快速的從小竹林旁的小道沖出來:“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王妃她來……”
赫然印入她眼眸中的張氏,令伊夢的聲音戛然而止。
伊夢趕緊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往后連退了幾步。
張氏把伊夢剛才的通報聲,聽的一清二楚。
“我來了,你們一個個嚇成這樣,你們一定有什么事情瞞著我,都不說是吧,那我就親自入宮問問太子妃,如若都不說,那我就長跪在宮門外�!睆埵险Z氣很強(qiáng)勢,說完轉(zhuǎn)身就準(zhǔn)備離開西宅。
程漫歌知道瞞不住了,在張氏轉(zhuǎn)身的那一瞬間,奪步走前,攔在了張氏的面前:“娘,不要為難妹妹,她為了二弟的事情已經(jīng)勞心勞力,還重病了一場�!�
張氏的眼眸微顫了一下,心中蕩起了一抹不好的預(yù)感。
程漫歌回頭看了看謝妙蘭與程天杰二人,二人皆向她點了一下頭。
程漫歌說:“娘,先讓二弟回房休息,我們坐下來慢慢說�!�
“霜枝,快扶二公子回房�!睆埵习l(fā)話。
霜枝應(yīng)了一聲,與謝妙蘭一起扶著程天杰回院子。
張氏跟在程天杰的身后,發(fā)現(xiàn)兒子走路都很困難,短短的一段路,他花了兩刻鐘。
走路的姿勢也有些瘸,頭上包著厚厚的白布,她從未見過二兒子如此狼狽的模樣。
在程天杰走入院子的時候,張氏低下頭,暗暗抹去眼角的淚意。
可是在上屋檐前的臺階時,程天杰摔了一跤,謝妙蘭與霜枝驚呼了一聲。
其中,謝妙蘭心疼的抱他,卻又不敢太用力的觸碰他的身子,生怕弄痛了他身上的傷。
張氏在程天杰摔下去的那一瞬間,一顆心提到了嗓子,后又見程天杰自己慢慢站起來,她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下,讓身后的幾位婢女上去幫忙。
但是程天杰不讓,他自己扶著扶欄,慢慢走回房間。
張氏沒有跟著進(jìn)去,她與程漫歌去了隔壁的茶間。
程漫歌將祠堂里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張氏。
張氏聽完后,強(qiáng)烈的窒息與暈眩感襲來,她的十指猛地扎進(jìn)了肉里,眼眶赤紅,生氣的說:“你早該告訴我這件事情�!�
程漫歌看到張氏臉色不大好看,伸手握住了張氏的手說:“娘,芫芫她擔(dān)心你,她不忍心讓你知道真相后,那么痛苦,弟弟和爹爹都是你最親的親人�!�
“你們都錯了�!睆埵戏词挚圩×顺搪璧氖滞�,眼里含著淚珠說:“我可以離出程家門,不做程家婦,可我的兒女們是我用骨肉換回來的生命,怎么能一樣,對你爹是剜肉之痛,而對你們……娘是剜心之痛,人可以剜去腐爛的肉,卻不能沒有心,他既然掏我心挖我的肉,那就不是我的親人!”
第527章
收一座金山銀山2
程漫歌喉嚨一梗,竟無話可說。
張氏松開了程漫歌的手,擦拭眼角的淚水,說道:“你留在西宅,好好照顧你二弟,我會讓天狼與你三弟放一放手邊的事情,過來看看你二弟,這件事情已經(jīng)不是天杰的私事,是我們的家事�!�
“娘,妹妹不希望你做傻事,我和天杰也不希望�!背搪枵f。
張氏捏緊了手帕,回頭看了看程漫歌,道:“娘不做傻事,娘只是想要護(hù)好想護(hù)住的人。”
她用自己的手帕為程漫歌擦去了臉龐的淚,轉(zhuǎn)身就離開了西宅。
程漫歌趕緊讓伊夢入宮,與程柒芫說張氏已經(jīng)知道程天杰被自己的父親重傷的事情。
而張氏走后沒多久,程天杰的護(hù)衛(wèi)也來到了西宅,在房門外通報孟月娘的店鋪被鎮(zhèn)北侯搬空的事情。
程天杰動了動手指頭,眼睛里綻放著算計的鋒芒,當(dāng)著謝妙蘭與程漫歌的面說:“把孟月娘名下的鋪子,宅子,田產(chǎn)果園,都燒了,再嫁禍于鎮(zhèn)北侯身上�!�
謝妙蘭聽到這話,眼里微動了一下,掃過程天杰身上的傷,低聲說道:“真是太便宜她了,她得了程家多少好處,到頭來竟反過來害程家�!�
他沒想到,謝妙蘭竟是這般反應(yīng)。
他以為,謝妙蘭在看清他的真面目后,會感到不適。
程天杰握住了謝妙蘭的手,什么話都沒再說。
守在院外的護(hù)衛(wèi),迅速的離開了,但程漫歌不放心,就讓伊月跟著去。
有百曉樓協(xié)助,她更放心一些。
所以,在鎮(zhèn)北侯搬完東西后沒多久,那些被趕出去的掌柜各自回各自的店鋪時,就發(fā)現(xiàn)鋪子燒起了大火。
左鄰右舍的老百姓嚇的不輕。
但是這火邪門的很,只燒孟月娘的鋪子,卻未損害老百姓的生命財產(chǎn)。
因此有人說,這是鎮(zhèn)北侯搬空了自己夫人的店鋪后,放的一把火,還有人說,是因為鎮(zhèn)北侯夫人就是當(dāng)初的天孤煞星!
當(dāng)初,命定程月兮就是天孤煞星的圣旨,再一次被老百姓想起來。
此時,平章王還不知外頭天翻地覆,他回到了王府后,就去庫房取出了一大沓的銀票,準(zhǔn)備拿著這些錢,先替程月兮的鋪子安置好貨物,再去收拾鎮(zhèn)北侯。
然而,在他拿著一沓銀票,走到王府大門時,張氏正好從外面回來。
她跨過大門,就讓護(hù)衛(wèi)將大門關(guān)上。
門“咯吱”一聲重重合上。
平章王看了看張氏,又看向張氏身后關(guān)上的大門,眉宇微微一蹙,心里蕩起了一抹不好的預(yù)感。
他意識到,張氏可能知道他打傷二兒子的事情了。
“姻娘!”平章王喚張氏的小名。
張氏看著他手上的那一沓銀票,冷笑了一聲,問道:“王爺又拿這么多銀票出府,是又有什么飯局嗎?我記得,你每次去老三的飯館,都不曾結(jié)過賬,那這沓銀票,是要拿出去施舍給何人的?”
平章王下意識的把銀票,藏在身后。
他每個月都會拿出不少銀票。
張氏知道這些銀票的去處,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她覺得只要孟月娘不再回定京城禍害她的兒女,打發(fā)點銀錢,讓她就此度過余生,也不要緊的。
但現(xiàn)在她寧愿拿去喂狗,也不愿再給她一分……
第528章
收一座金山銀山3
平章王吱吱唔唔,面帶著幾分羞愧。
這些銀錢,都是兒子和張氏名下的產(chǎn)業(yè)填進(jìn)去的。
他所領(lǐng)的那點俸祿,連給妻子買那對耳墜都不夠,他很清楚這個家張氏付出了多少。
他說:“這是最后一次。”
“嗯�!睆埵厦蛑t唇,不緩不慢走向平章王,開門見山的說:“是要送給你的養(yǎng)女孟月娘,為她墊墊身家,讓鎮(zhèn)北侯知道孟月娘還有你這個便宜老爹替她撐腰�!�
平章王喉嚨一梗,倒沒想到張氏會說的那么直白。
他蹙緊眉頭,低下頭說:“你有什么話,就直說,不必這樣拐彎抹角的。”
“好,那我就直說。”張氏來到他面前,站在他前面的臺階處,與他平視:“你是不是為了孟月娘,要打死我的兒子�!�
平章王呼吸略有些沉重了起來,他攥緊了身后的銀票說:“是他做的太過分了,他派人斷了月娘的手腳,還讓人把月娘……”
“啪——”張氏一巴掌,重重的甩落在平章王的臉上,隨后又提起了裙子,一腳踹在了平章王的胸口。
平章王是習(xí)武之人,張氏長年養(yǎng)在閨中,這一腳對于擁有深厚內(nèi)力的習(xí)武之人來說,并不算什么。
但勝在平章王沒有提防張氏,張氏又用足了力度,一腳踢過去后,平章王連退了好幾步出去。
縱使如此,張氏還遠(yuǎn)遠(yuǎn)不能咽下這口惡氣。
她憤怒的說道:“那些銀票你都可以帶走,但是你當(dāng)日是怎么對我兒子的,今日我就要讓你嘗嘗斷骨之痛,來人,拿刺鞭來�!�
管事嚇的臉色鐵青,勸阻道:“王妃,消消氣,有什么話好好說……”
“你給我滾,滾出去。”誰勸她,等同于殺子。
管事不敢再動。
平章王說:“聽王妃的,去拿刺鞭來�!�
管事為難的抬頭看向平章王,最終還是親自去程家的祠堂拿刺鞭來。
平章王褪去了身上的外衣,道:“我知道,我現(xiàn)在說什么,都給老二造成了傷害,我不會推卸責(zé)任,也絕不會反抗,但我也不后悔當(dāng)日所為�!�
張氏聽完這番話,心里的怒火已經(jīng)壓制不住。
她拿起了刺鞭,在平章王的身上抽去,沒有一點緩和之力。
平章王直挺挺的站在院子里,雙手用力的握緊拳頭,全程沒有說一個“不”,也沒有反抗。
正是因為這樣,才令張氏寒心吶。
她抽到自己手酸軟脹痛,最后鞭子從她手里飛了出去。
她憤怒的嘶吼咆哮道:“滾,滾出去,這平章王的爵位,還是我的芫芫以鳳命換得,要走的也是你,從今日起,你不得再回王府,我會讓老二回王府養(yǎng)傷,至于你,以后我的孩子,絕不會再喚你爹�!�
“來人,請平章王出府。”張氏背對著平章王,眼里的淚水極力的克制著。
王府里的護(hù)衛(wèi),都是平章王的親兵,但他們跟著夫婦二人十余載,對張氏十分尊重,誰都不愿意兩人鬧成如此,卻誰都沒勇氣上前去勸。
平章王身上都是傷,他動作緩慢的撿起地上的衣物,一旁的護(hù)衛(wèi)走前幫他。
他拒絕了。
他穿好衣服,收起了放在草堆里的銀票,說道:“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我的孩子有你這樣的爹,就夠我氣的了,沒有你,我們一家會過的比現(xiàn)在更好,你滾——”
第529章
收一座金山銀山4
平章王在張氏身后停留了好一會兒,才轉(zhuǎn)身往外走。
王府的大門打開了。
其余的三個兒子,先后從大門外沖入。
三人看到平章王時,一個個憤怒的質(zhì)問他:“爹,你為了程月兮那個禍害,重傷我二哥,大姐姐說二哥以后不能再習(xí)武了對不對,你竟然把他給毀了,你太過分了�!�
平章王垂著頭,沒有反駁程天浩的說。
程天禮咬牙怒道:“爹你報答她父親對你的救命之恩,她又是怎么報答我們家的。”
程天狼平日里,離平章王最親近,也是傳授他程家槍法、劍法、拳法的導(dǎo)師。
可對于二弟的事情,他沒法與親爹感同身受,他甚至還有些理解不了父親的做法。
“那件事情,調(diào)查清楚了嗎?”程天狼比他們兩個多一份理智:“爹去看過二弟嗎?”
平章王回頭看了程天狼一眼,他覺得自己有很多話想對大兒子說,畢竟他跟他一樣,長年混跡在軍中。
對于孟月娘這件事情,他會比其他的兒子更體諒他一些,可又覺得面對程天狼質(zhì)疑的眼神時,他很無力。
就在這時,程副將從外面匆匆的回來,說:“王爺,不好了,鎮(zhèn)北侯夫人的鋪子,宅子,還有一些田產(chǎn)園林,一時間起了火,全都燒毀了。”
平章王神情一顫,下意識的轉(zhuǎn)頭看向張氏的方向,然后又看了看他的幾個兒子。
張氏看他質(zhì)疑的眼神,心里涼透了:“你是懷疑,是我毀了孟月娘名下的鋪子?”
她冷笑了一聲道:“沒錯,是我毀了她的鋪子又如何,你所給她的,哪一樣不是我從張家?guī)淼漠a(chǎn)業(yè),你用我的東西報你的救命之恩,到頭來卻為了一個外人,要打死我的兒子,你當(dāng)真我沒脾氣,當(dāng)真我是死的。”
平章王倒吸了一口涼氣,直到最后,他都不愿與張氏大吵大鬧。
他攥緊了手中的銀票,快步的走出了平章王府。
張氏看到這一幕,心里更涼。
有時候無聲的反擊,比有聲的反駁,更傷人心。
張氏險些暈了過去,三個兒子快步走過去,伸手扶她。
張氏說:“我沒事,我怎么能輕易的倒下,我還要告訴孟月娘,她拿捏住的不是程家,她拿捏住的,只是一個程建樟,權(quán)勢、財富,我一樣都不會讓她占便宜�!�
“天禮,你去告訴供貨商,誰若是敢送貨到孟月娘名下的鋪子,日后休想在大周做生意�!逼秸峦跏掷镉幸还P銀票,足夠孟月娘再折騰三間鋪子。
但只要她拿不到貨,那也是白折騰。
“娘,不用你說,我都知道該怎么做,只要她孟月娘敢在定京城做生意,我就讓她血本無歸�!�
很快,程天禮就按照張氏說的去做了。
平章王則是去調(diào)查失火一事,左鄰右舍的人都說是鎮(zhèn)北侯又帶人返回去燒了鋪子。
孟月娘得知自己名下所有產(chǎn)業(yè)受損,這次是真的氣急了,吐了好幾口血,最后暈了過去。
當(dāng)然,程柒芫很快也知道此事了。
她攥緊了鳳椅的扶手,左思右想,沉默了很久很久。
她在想一個最好最快的解決辦法,既不會傷到他們程家的元氣,還可以斬草除根,讓自己的父親看清楚孟月娘的真面目……
第530章
收一座金山銀山5
而現(xiàn)在就是反擊的最好時候,孟月娘既沒了兵權(quán),又沒有鎮(zhèn)北侯的寵愛,連她引以為傲的財富,都丟失了。
她手里最后一張王牌就是她的父親平章王。
但伏琴告訴她,張氏斷了平章王的金錢供應(yīng)。
平章王不再是她取之不盡的財庫了。
如果連平章王,也不再是她唯一的依靠,那她就會拿出最后一張王牌。
白族王后。
裴程殷從殿外走入,來到她身邊。
程柒芫起身,道:“殿下,我正要派人去找你,我準(zhǔn)備出宮一趟�!�
“宮外的事情,我已經(jīng)聽說了,那你想不想聽聽政務(wù)上的事。”裴程殷很少跟她談?wù)隆?br />
只談對她而言,感興趣的事情。
程柒芫聽到他這話的時候,便脫口而出的問:“有關(guān)于白族王后的事情?”
“是。”裴程殷拉著她的手,坐在她剛才的位置:“早在一個月前,白族王后便以促進(jìn)大周子民感情為由,帶著自己的小兒子,從北疆啟程,往定京城趕,不出五日便會到達(dá)定京�!�
這個消息對于程柒芫來說,無疑是好消息。
“也就是說,孟月娘與白族王后原本就想打著和平為由,增進(jìn)彼此的母女關(guān)系,如今白族王后到來,無非就是為了給孟月娘撐腰的。”那怎么行,怎么能以鎮(zhèn)北侯夫人的身份,讓白族王后為孟月娘撐腰呢。
裴程殷輕輕的拂過她耳鬢的玉墜子,道:“芫芫,程宛絲那差不多就動手吧,殺人犯法,孟月娘就算是鎮(zhèn)北侯夫人,也要進(jìn)去,到時候唯有以白族王后之女的身份,她才能從里面出來,屆時,所有人都會知道,孟月娘不是程高的女兒�!�
“我正有此意�!背唐廛究聪蚬蛟诘厣系囊翂襞c伏琴二人,道:“可以收棋局了,做的天衣無縫點,別讓人看出端倪來了�!�
“是,太子妃�!狈�、伊夢異口同聲的說。
二人早已等著收網(wǎng),想看看惡人敗落的下場。
這邊,孟月娘也在找機(jī)會,處理程宛絲的事情,苦于一直沒機(jī)會下手,后來有一日,霜白外出買東西的時候,發(fā)現(xiàn)程宛絲與自己的哥哥程俊杰,進(jìn)了一間客棧。
過了兩個時辰,這兩個人才從客棧里走出來。
霜白覺得程宛絲與自己的哥哥行為詭異,便將此事告訴孟月娘。
孟月娘經(jīng)歷了不少人事,對待這種事情一眼就看出了不對勁,在程宛絲出門的時候,孟月娘也帶著幾個護(hù)衛(wèi),暗中的跟蹤程宛絲。
沒多久,程宛絲的馬車停在了一處巷子口,她下了馬車后,便朝巷子里沖去。
孟月娘的護(hù)衛(wèi)緊跟隨在程宛絲的身后,看著程宛絲走入了一處簡陋的私宅。
護(hù)衛(wèi)回來通報,孟月娘便下了馬車,親自去了程宛絲所在的那處宅子。
剛要推開門的時候,宅子里簡陋的房屋內(nèi),跑出了兩個衣不遮體的男女,而程宛絲手拿著刀,從里面沖出來,憤怒的罵道:“程俊杰,你竟然拿著我的珠寶首飾去養(yǎng)這個小賤人,我真是看錯你了,還有你,你這個賤人,把你身上的玉墜還給我�!�
扶青一邊穿起衣服,一邊得意洋洋的說道:“你可少說我了,你和俊杰哥的事情,我一清二楚,我是賤人,那你就是蕩婦,一邊替俊杰哥生孩子,一邊又跑去勾引鎮(zhèn)北侯,就連肚子里的種,都是借俊杰哥的,這事情鬧出去到底誰不好看,你敢跟我上公堂對薄?”
第531章
鋃鐺入獄1
程宛絲倒吸了一口涼氣,她沒想到程俊杰連這些隱秘的事情都跟扶青說。
她舉著刀,指向程俊杰,氣急敗壞的瞪看對方:“你……你竟然……跟這個賤人說我們的事情。”
“宛妹,你先把刀放下,我們好好談?wù)�,如果事情鬧出去,對我們都沒有好處。”
“你閉嘴,你閉嘴。”程宛絲沒法接受一心一意對她的程俊杰,為扶青說話。
她一直把程俊杰當(dāng)成自己的附屬品,唯她為用。
扶青的出現(xiàn),令程宛絲沒法接受。
就在這時,院子的門突然被孟月娘推開,她嘴角帶著笑,一邊拍著手,一邊盈盈得意的笑道:“真是一出好戲啊,宛姨娘,沒想到你肚子里的孩子竟是你這個便宜哥哥的,你還替你這個便宜哥哥生過孩子,莫非,就是那一歲多的男童�!�
程宛絲臉色大變。
再看看孟月娘身后的幾名護(hù)衛(wèi),頓時被嚇傻了。
這些人是什么時候跟著她來的。
“你……不是這樣的夫人,你剛才……剛才聽錯了!”程宛絲慌亂的語無倫次。
程俊杰也意識到事情鬧大了,哪里還顧得著什么扶青,他快步的上前,向孟月娘行禮道:“見過鎮(zhèn)北侯夫人�!�
孟月娘帶著審視的目光,由上至下的打量程俊杰:“我就說,宛姨娘入了鎮(zhèn)北侯府后,怎么一個月要回幾趟娘家,到底是程家,還是回麻雀窩里,與情郎私會呢。”
話落,孟月娘眼底冷意乍現(xiàn),她對身后的護(hù)衛(wèi)說:“速回鎮(zhèn)北侯府,帶侯爺過來一趟�!�
“不要,不要,不要!”程宛絲打了一個激靈,快步的沖到了孟月娘的身邊,一只手緊緊的握著刀,另一只手搭在孟月娘的胳膊處,情緒慌亂又激動的求道:“夫人不要,求你不要,我愿意打掉腹中的孩子,絕不再跟夫人搶侯爺,一定安安分分�!�
“切!”孟月娘拂手推開她,不屑的冷道:“程宛絲,你慫恿侯爺,將我名下的鋪子都掏空,最后竟讓侯爺將我名下所有產(chǎn)業(yè)毀掉,光是這一大財富,你就算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夠賠,你以為我會這么輕易放過你和你的孩子,你,還有你,這院子里的人一個都跑不掉�!�
“來人,將他們捆起來�!泵显履镛D(zhuǎn)身,背對著程宛絲。
程宛絲咬了咬牙。
若被侯爺知道,她所懷的孩子并非他的,他一定會殺了她。
她死,倒不如讓孟月娘去死,到時候這院子里的護(hù)衛(wèi)沒有主子,就只能聽她的命令。
一想到這,程宛絲低頭看了看手上的刀。
在孟月娘背過身去時,程宛絲朝著孟月娘的身影撲去,手中的刀狠狠的劃向孟月娘的背。
孟月娘感受到了身后的殺意,就在程宛絲手中的刀快揮落在她身上時,孟月娘轉(zhuǎn)身,下意識的揚手揮去。
“啊……”
一股力量,突然灌入孟月娘的身體。
她無意間的一個防御動作,竟發(fā)揮到了最大的力量。
程宛絲手中的刀被孟月娘揮出去,刀飛了。
從程俊杰耳邊劃過,狠狠的落在了后院蹲著的一個小身影上……
第532章
鋃鐺入獄2
那個看起來短短胖胖的小身影,正是程俊杰一歲大的兒子。
刀落,孩子也從角落里倒下,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扶青第一個發(fā)現(xiàn)孩子的頭被刀劈中,兩眼瞪的很大,奄奄一息的看著他們這邊。
扶青尖叫了一聲:“啊啊……殺……殺人了,鎮(zhèn)北侯夫人殺人了�!�
程宛絲也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此時腦海早已一片空白,不知道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程俊杰三步當(dāng)兩步跑向和哥兒,將和哥兒抱起來,撕心裂肺的大叫:“和哥兒……”
他轉(zhuǎn)身,怒目錚錚的瞪看孟月娘,咬牙怒吼:“你殺了我的和哥兒,你殺了我兒子,鎮(zhèn)北侯夫人就了不起嗎,鎮(zhèn)北侯夫就可以這樣隨隨便便污蔑我與宛妹的兄妹之情,和哥兒是我與妻子所生,你殺了我兒,我絕不會放過你們�!�
孟月娘也嚇壞了。
她感覺自己什么都沒做,但剛才她轉(zhuǎn)身的那一瞬間,有一股強(qiáng)勢的力量,注入她的身體,導(dǎo)致她用力過猛,才讓那刀飛向孩子的。
她真的沒想過要殺害一個幼兒,她甚至從未想過殺死程宛絲,她只是想讓鎮(zhèn)北侯及世人都看清楚程宛絲的真面目。
此時,鎮(zhèn)北侯已經(jīng)來了。
他一腳踢開了門,面帶著怒色。
護(hù)衛(wèi)回去后,就跟鎮(zhèn)北侯說,程宛絲與程俊杰生過一個孩子,肚子里懷的種也是程俊杰的,并非鎮(zhèn)北侯的。
因此,鎮(zhèn)北侯十分生氣,甚至想親手殺了程宛絲。
走入庭院后,鎮(zhèn)北侯并沒有去關(guān)注程俊杰與孩子,而是直接沖向程宛絲,一掌掐在了程宛絲的頸部,怒道:“你這賤人,竟敢拿別人的種來糊弄本侯。”
程宛絲的身子被他拎了起來,雙腿離開地面,窒息感也強(qiáng)烈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