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喬南期說的對。
他沒什么高雅的內涵,也不是什么有趣的靈魂。穿書前就只會刻板地學習、努力,穿書后為了麻痹他那些血緣上的親人,反而學著怎么做一個紈绔。
確實一事無成。
他打了個哈欠,無趣了。
趙嶸實在是困,想著想著,不由自主就趴在了桌上,迷迷糊糊睡著了。
他半睡半醒間,想起和喬南期簽訂結婚協議那天。
他從初見喬南期,到那一刻好不容易得到一份結婚協議,前后加起來差不多十年。
那時候他還覺得,既然能前進一步,那就能前進更多步。
一年多前。
喬南期穿著平整修身的白襯衫,脊背挺直地坐在趙嶸對面的沙發(fā)上,偏生領口最上頭兩顆衣扣松散地解開,貴氣中摻雜著幾分慵懶。
這人天生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鼻梁高挺,雙眸深邃,眉毛不用修飾便有著好看而鋒利的弧度。他眸色偏棕,左眼眼尾微微往下的地方,還有一顆特別淺特別小的痣,中和了他五官的濃厚,恰到好處的好看到讓人移不開眼。
喬南期面色嚴肅得完全不像是在簽這種東西——不算開心,也不算不開心,如同處理公事一般。
但當時的趙嶸還是低著頭,一筆一畫十分認真地寫完了自己的名字。
一抬眸,正好瞧見喬南期的下目線,和這人目光撞了個正著。
他追了喬南期這么久,此刻算是好不容易獲得了機會,覺得空氣都是甜的。
他沒忍住笑了。
那雙桃花眼笑起來如同一輪彎月,他的眸色是偏淺色的黑,帶著笑意,格外的亮。
喬南期似乎愣了一下。
“笑什么?”
趙嶸有些不好意思了,顧左右而言他道:“沒什么,就是覺得……你穿白襯衫挺好看的。打個商量,多穿幾次?我給你把全世界所有不同款式的白襯衫都打包來……”
回憶戛然而止。
“——小趙?小趙?”
趙嶸被喊醒了。
坐在他工位旁邊的是個在這里上班了好幾年的女的,叫宋欣欣。
她叫醒趙嶸之后,說:“我剛才沒注意,你怎么睡著了?今天早上喬總不知道為什么下來了一趟,看見你辦公桌空著,還問組長你怎么不在,剛才又來找組長,結果看到你睡覺了……我都來不及推醒你……”
趙嶸還揉著眼睛,聽宋欣欣有些為難地和他說:“然后他說,讓你醒了去他辦公室一趟。我看你一直沒醒,再不醒喬總說不定就走了……”
宋欣欣看上去很是緊張。
她還記得,幾個月前,趙嶸去外面打了一通電話,正好被路過的喬總看到。結果喬總直接把人叫走,說是去做會議記錄。宋欣欣沒有參加那一天的會議,但她聽說那次會議臨時被叫去的趙嶸連把椅子都沒有,站在喬總身邊跟著開了一天的會。
今天連著一天請假瞌睡被抓到,這豈不是明天就可以收拾東西滾蛋了?
一想到喬南期剛才路過時的低氣壓,宋欣欣就有些擔心——要是趙嶸真被炒了,這樣養(yǎng)眼又坐在旁邊的帥哥哪里再找一個?
趙嶸卻沒有多怕。
只是覺得自己有些倒霉,每次但凡有點意外,總能被喬南期撞見。
這下更是論證了喬南期對他的看法——金玉其外,敗絮其內。
“沒事,”趙嶸對宋欣欣笑了笑,確實沒多大壓力,“我現在去�!�
整個公司是喬南期當初直接買下的一整個商業(yè)區(qū),囊括了最高的辦公大廈還有五六棟實驗、工廠、倉庫等功用的大樓,最遠的兩處甚至需要跨越兩條街。
趙嶸所在的辦公室倒是和喬南期的在一處,但他的工位在第二層,喬南期的辦公室在最頂層。
他天生不認路,每次去都有助理引路,還真沒自己去過喬南期的辦公室。
公司里電梯太多,上下還是分開的,趙嶸差點沒把自己給繞沒了,幸好碰到了喬南期的助手,才知道喬南期此刻不在辦公室,而是在和材料相關的實驗區(qū)。
助手帶著趙嶸去了實驗區(qū)。
這類實驗區(qū)就在喬南期辦公室下面幾層,沒有那些區(qū)分開來的水泥墻和辦公室常用的歐式裝修,每一間房的墻壁幾乎都是玻璃墻,里外都能瞧見,敞亮而清楚。
趙嶸跟著助手,最終停在了最大的一間實驗室門前。
入口緊閉著,隔著透明的玻璃,一眼便能望見里頭棱角分明的冰涼器械,還有來來往往穿著白褂亦或是白色隔離服的人。
盡管如此,趙嶸還是一眼看見了喬南期。
他披著同其他人沒什么差別的白褂,可極長的衣服下擺仍然遮掩不住這人雙腿的修長。他里頭穿的還是趙嶸熟悉的白襯衫,襯衫沒有任何紋路,不僅沒有古板的感覺,反倒有幾分儒雅。若不是樣貌太過顯眼,還當真有那么幾分斯文氣質。
他就算快要和喬南期沒什么關系了,也不得不承認——喬南期的外在不管哪一點都長在他的喜好上。
好看是真的好看。
人模狗樣的。
趙嶸在一旁看了幾分鐘,喬南期仍然一動不動地坐在一個儀器的屏幕前,盯著上頭數字的浮動。
他的目光沒有絲毫偏移,根本沒看到趙嶸的到來。
讓趙嶸去辦公室找的是喬南期,此刻怕是把這事完全丟到九霄云外、在實驗室里盯著數據的也是喬南期。趙嶸此刻來也來了,進卻又進不去,不尷不尬的,就這樣站在了門口。
時不時有人進出往他這邊瞥了幾眼,多少都帶著困惑和探究。
半晌,喬南期和一名頭發(fā)花白、同樣披著白褂的人走了出來。
出門的那一刻,他的目光掃過趙嶸,卻也只是看了一眼,視線根本沒有停留。
“……其實這些技術上的事情,交給我們就行。沒有想到您會親自來看,實驗準備的不是很充分。辛苦您還在里面等我們操作這么久�!�
“了解這些也是我的責任�!�
“這一次結果是最好的一次……”
“……”
兩人已然走過趙嶸。
趙嶸沒動,只是側著頭,看著喬南期的背影走進電梯。
過了幾分鐘,喬南期的助手在一旁略微有些不好意思道:“可能先生沒看到,趙先生,你看……?”
“他接下來還有安排嗎?”
“先生嗎?沒有沒有,今天來實驗區(qū)看也是臨時起意的�!�
“可以麻煩你帶我去一下辦公室嗎?我不太記得路�!�
對方自然應承。
事實也確實如助手所說,喬南期接下來沒有別的安排。
但趙嶸到辦公室的時候,房門半掩著,日理萬機的喬先生已經坐在書桌旁,似乎在處理什么重要的工作。
趙嶸敲了三聲門。
坐在里頭的男人頭也沒抬一下。
不知過了多久,喬南期似乎處理完事情了,抬眼往他這邊看了一眼。
見趙嶸還站在原地,他目光似乎動了動,說:“怎么不進來?”
趙嶸心想,喬先生倒打一耙的功力見長。
他推開門走了進去,緩步走到喬南期的辦公桌前,在桌邊一靠,隔著一張書桌看著對方,沒說話。
“三個小時前你就應該站在這里�!眴棠掀谔ь^看他。
他的眼神帶著審視,像是在看一個可有可無的所有物、小玩意。
明明仰視的人是喬南期,被打量的人卻是趙嶸。
他避開喬南期的視線,看著這人浮著淺淺胡茬的下巴,實話實說:“睡著了。”
“不想來公司,在家里玩就行�!�
趙嶸斂眸。
“我昨晚洗澡了�!彼f。
喬南期垂眸,慢條斯理地拆下他袖子上的袖扣,將襯衫袖口慢慢展平。他像是一點沒聽到趙嶸反駁的話一般,接著道:“別天天跑出去喝酒�!�
“游手好閑。”喬先生下了批語。
趙嶸撇撇嘴。喬大少對他的偏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算了。
炮灰和男主是沒有共同語言的。
“哦。”
喬南期微微皺眉,卻也沒和他多說。這人將面前的文件整齊地放進一旁的抽屜里,對趙嶸招了招手,示意他走到書桌另一邊。
趙嶸沒動。
喬南期目光一暗,抬手,驟然拽住了他衛(wèi)衣的領口。
這人微微起身,直接將趙嶸拉到眼前,溫熱的雙唇頃刻間湊到了趙嶸的耳垂旁,帶來一陣輕癢和熱度。
“你今天身上的味道很干凈�!�
趙嶸一怔,喬南期的手已然解開了他領口的扣子。
第3章
都已經是同居了一年多的人了,一張床上躺過不知道幾次,趙嶸也不會矯情。
喬南期有需求,他也有。
他們就算貌合神離,對彼此的身體仍然是最熟悉的。
趙嶸抬手,指尖輕輕碰了一下喬南期左眼眼尾那一顆淺痣。
溫熱的觸感傳來,喬南期似乎愣了一下,下一刻,這人的手已然攬上他的腰,一前一后將他往懷里帶。
他沒有拒絕,順著喬南期的力道湊了上去。
-
天一點點黑下來,霞光和夜色在中途撞上,一個從東而來,一個向西而去。
頂層的落地窗覽盡黃昏,暗淡中又放進了些許昏昏沉沉的亮。
趙嶸半瞇著眼,還在大喘著氣,臉頰微紅,腦子一片空白。
他心想——喬先生狗是挺狗的,但在這方面,他還是可以認可一下的。
書桌的一旁就是松軟的沙發(fā),但他們根本沒用上,一直都靠在書桌旁。趙嶸的上衣墊在他的背后,抵消了些許冰涼。
結束的空檔,兩人都還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他低頭看了一眼喬南期的手。
喬南期的手還按著他的肩,無名指上空空如也。
他側過頭,想轉移一下注意力,瞧見了被推到一旁的一個裝飾性魔方。
他對這種小玩具一般都有點興趣,看到便伸手拿了起來。
擰了半天,毫無成效。
眼前,身側的男人松開他的肩,伸出手,比他寬大許多的手掌將魔方握在了手里。
這人的手骨節(jié)分明,一根根手指像是可以彎曲的扇骨一般,修長有力。這雙手簽字握筆的時候,能隨手寫出雋秀卻凌厲的筆鋒,但若是放在琴鍵上,則是優(yōu)雅而從容。
趙嶸很喜歡這雙手,尤其是手指動起來的時候。
……在他身上的時候另說。
他的注意力全然被喬南期那雙手指靈活舞動的手吸引,眼珠都沒轉幾次,卻突然發(fā)現,眼前的魔方被擰好了。
這人是花了整本書的長度來書寫的男主,擁有許多普通人望塵莫及的東西。
連這種小玩意都信手拈來。
喬南期之前應該是從來不玩這個的。
趙嶸玩這個魔方的時候,魔方轉動得有些滯澀,表面也十分嶄新,不像是經常有人動的樣子。
他不知道為什么從來不在工作場合玩樂的喬南期,會在辦公室里擺這么一個東西。
他眨了眨眼,睫毛輕顫,清冽的嗓音因為方才使用過度而有些微�。骸啊阍趺磾[這種——”
外頭傳來敲門聲。
喬南期的助理小吳在外面試探地喊道:“喬先生?”
喬南期不喜歡自己的名字。
公司里的人喊喬南期喬總,但是喬南期并不只有這一個公司和產業(yè),他私人的助理和秘書都喊他先生。
趙嶸也知道這點,他從不輕易喊喬南期的全名,有別人在,他會跟著一起喊一聲“喬總”“喬先生”,若是私底下,他基本不喊喬南期的名字,只會偶爾拿腔作調地故意叫他“喬大少”。現在也喊得少了。
趙嶸看了一眼門口,“喬先生,大忙人啊�!�
他雙手還掛在喬南期的肩上,掌心傳遞著男人身上的溫度。
喬南期臉上已經收斂了所有表情,眼神沉肅。這人直接推開了他,說:“別耽誤,有事�!�
喬南期直接起身了,帶起一陣微弱的風。
趙嶸猝不及防被他這么一推,后背磕到書桌邊緣的棱角,吃痛地喊了一聲,眉眼都擰到了一起。
喬先生看都沒看一眼,和趙嶸說了聲“你自己回去”,便迅速在辦公室的小浴室里沖了個澡,拿出衣柜中備用的襯衫換上,走出了辦公室。
趙嶸還半坐在書桌上,交談聲透過門墻傳來。
“先生,鐘小姐問您,今晚她可不可以當您的女伴?”
“誰?”
“就是前段時間簽了分公司代言的一個女明星。”
喬南期手底下的總公司雖然做的是最前端的科技專利方向,但是分公司都是接通市場的產品方向。
“你和她說穿淺色的衣服。我自己去,你在這,讓趙嶸回家�!�
隨后便是喬南期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趙嶸渾身累的厲害,一時間沒有動。
他被書桌硌了半晌,之前有喬南期在,不覺著冷,現在人一走,他歇了一會,沒一會就涼得打了個噴嚏。
他想起來穿件衣服,撐著書桌站起來,低頭一看。
那件淺藍色的衛(wèi)衣一直被他壓在身后,此刻已經皺得不像話了。
趙嶸:“……”
喬南期助理還站在門口。
不太可能是留下來照顧他的,反倒像是擔心他在這個辦公室里做些什么,或者翻到些什么文件。
趙嶸上輩子住院了好幾年,年紀輕輕就確診遺傳性絕癥去世,穿書之前就什么苦都吃過了,不是一個怨天尤人的人。
他盯著自己那發(fā)皺的上衣看了好一會,居然還覺得有點好笑。
炮灰劇本升級成了地下情人劇本,他要是再多點心思,是不是還能拿個惡毒南三劇本?
——喬南期真是個狗東西。
他由衷地想。
助理在外面又敲了敲門,問他需不需要幫忙。
趙嶸拒絕了。
他進浴室,迅速給自己清理了一番。原來的上衣是穿不了了,趙嶸走到了喬南期備用的衣柜前。
衣柜里的衣服他都十分熟悉,隨便拿出來一件,他都可以報出精確到個位數的價格。
這些都是他買的。
喬南期因為曾經那件事……戒備心強,家里一個保姆或者管家都沒有。就算是請鐘點工到家里來打掃,喬南期再忙,都會直接在一旁盯著。
這種生活上的私事,以往都是喬南期直接交給服裝店。但服裝店偶爾會有幾個想攀關系的,衣服口袋里有時候會出現一些莫名其妙的名片,無傷大雅,但喬南期每次掏出來,心情總會受點影響。
所以兩個人在一起之后,鐘點工是趙嶸精心挑的,人來家里的時候他也認真盯著,衣服也都幫喬南期買好。他自己是苦過的,不管是上一輩子作為一個孤兒,還是穿書之后沒有被陳家認回去之前,他過的都是拮據的苦日子,沒有喬南期這種成長環(huán)境,沒機會學那些上流社會交際用的禮節(jié)和知識,也沒錢去培養(yǎng)喬南期信手拈來的鋼琴小提琴一類的愛好,唯獨這種事情,是他能面面俱到的。
他們同居之后,不管是家里還是公司,趙嶸都布置得十分妥當,一切用具用品都按照喬南期的習慣收拾好。
從此再也沒看到喬南期因為這些微妙的小事皺眉。
此刻,趙嶸站在衣柜前,發(fā)現大部分白襯衫都有被經常使用的痕跡,而一些深色的襯衫甚至沒有摘下吊牌。
他想了想,拿了件全新的黑襯衫披在身上,走出辦公室。
助理鎖上辦公室的門,問他需不需要送。
趙嶸自嘲道:“合格的情人會自己回家的�!�
助理沒聽清,問了他一句,他卻已經轉身,自己拎著那件皺巴巴的衣服走了。
喬南期的辦公室占據一整個頂層,是有專門上下樓的電梯的。但喬南期沒趙嶸錄入過指紋,他又拒絕了助理送他,只能從員工的電梯下去。
此刻已經過了下班的時間,整棟樓都空空蕩蕩的,只有少數一些辦公室還亮著燈。趙嶸方向感不好,此刻已經忘了,又不太方便問人——除了少數幾個股東,其他人他都不認識,他無法解釋自己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趙嶸在最高幾層上下晃悠了一會,這才找到了下去的員工電梯。
待到電梯緩緩下墜,趙嶸突然隱隱感覺有些胃疼。
他好像忘記吃飯了。
他本來胃就不好,疼起來,不過幾秒額頭便沁出了冷汗。
他不想失態(tài),扶著電梯里的扶手,捂著胃部,咬牙忍著。
電梯“�!钡囊宦�,停在了他平時上班的那一層。
電梯門緩緩拉開,宋欣欣和趙嶸認識的另一個女同事前后走了進來�?匆娳w嶸的時候,這兩人都愣了一下,招呼都忘了打。
趙嶸此刻微微靠著電梯邊沿,臉色偏白,明明也有一米八的個子,上身穿著的黑襯衫卻仍然顯得寬松不合身。最重要的是,宋欣欣明明記得,趙嶸今天上班穿的是被他拎在手上的淺藍色衛(wèi)衣,那件衛(wèi)衣雖然折疊了幾下,但也能看得出來,實在皺得厲害。
而她上一面見趙嶸,趙嶸穿著淺藍色的衛(wèi)衣去了喬南期辦公室。
待到電梯再度往下墜,宋欣欣身邊的女同事輕輕撞了她一下,她才說:“小趙,你……”
靠在角落的青年微微側過頭看向她。
電梯慘白的光線下,趙嶸的臉色更加蒼白。他扯了扯嘴角,對宋欣欣笑了一下,亮得出奇的眸子倒映著燈影。
宋欣欣疑惑的話頓時問不出口了。
另一個女同事和趙嶸更不熟,半晌沒有開口。
他沒說話,也沒求助。
他一個人忍慣了,不習慣依靠不熟悉的人,硬是站直了身體,忍著胃疼。
到了他停車的那一層,他率先快步走了出去。
剛一坐上駕駛座,趙嶸只覺得胃部的抽疼甚至牽動了他的五臟六腑,手腳都有些發(fā)冷。
這種狀態(tài)開不了車。趙嶸掏了掏口袋,里面只有手機、車鑰匙、家里的鑰匙、錢包、還有一個他這些年一直隨身攜帶的小型報警器。
唯獨沒有胃藥。
他平時都是隨身帶胃藥的,今天早上出門急,忘了。
屋漏偏逢夜雨。
趙嶸拿出手機,按出了記憶中那串沒有存進通訊錄,但他早已刻進腦海中的電話號碼。
沒有人接。
趙嶸又打了兩遍。
漫長的忙音之后,全都是毫無感情的機械女聲。
趙嶸深吸一口氣。
病痛有時候真的很蹉跎人的意識和理智,他此刻才反應過來,這個電話根本就不應該打。
按出電話號碼的那一刻,注定就是不會有回應的。
——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
趙嶸看也不看直接接起:“喬——”
“三少,”電話那頭傳來嘈雜的搖滾聲,還夾雜著不知是男是女的尖叫,“來玩不?兄弟們找到了一個新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