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他見到陸星平出現(xiàn)在竹溪,又主動引導和喬南期有關的話題,多半會說一些拉偏架一般的話。
但他其實已經(jīng)在這一樁樁一件件中狠不下心,喬南期的作為甚至重新給了他勇氣,他缺的只是放下這一份偏執(zhí)的決斷。
所以他就算知道陸星平可能會勸他,他也聽之任之,甚至有些期待陸星平會告訴他:算了,別倔了。
這樣他就能說服自己放下。
但這回答……
“學長,你不是來勸我的?我還以為你是想來給我做個開導。”
“我為什么要勸你?我如果要勸你,早在履行婚約之前,我就會直接拒絕了——這不比跋山涉水來千里之外的竹溪容易?”
“那你……”
“但我可以解答你的問題,只要你想問。你剛才問什么來著?”
趙嶸腦子有些暈,“我剛才說喬南期……”
“想起來了,你說南期為什么會在你離開以后,和你說早就喜歡你?”
趙嶸緩緩點頭。
他若當真一走便不回頭,往后即便無法對任何人心動,也干干凈凈地孑然一身,這或許只不過是以往回憶里的一段蹉跎。
可他若是打開了心房……
這便成了他此刻,最大的心病。
“其實這個問題可能沒有答案,或許他真的就是這樣的人,”趙嶸趕在陸星平開口前,又說,“我沒忍住,和學長說這么多,其實是我沒出息,我心軟了,我需要一個借口讓我將就一下。”
陸星平笑了一聲。
“你和南期真的很像�!�
趙嶸喉結(jié)微動,張口想說什么,話在嘴邊,卻又不知道自己要說什么。
“……哪像了?”他只是問。
“你們都是有的事情非要堅持到底。但其實反而不那么倔,才能看到一些不一樣的方面�!�
“你如果不問,我也不是來勸你的,要勸我早就勸了。但你要是問我,我在婚禮那天就和你說過,幫人幫到底。”
趙嶸此刻才隱隱約約聽出來,陸星平似乎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我問,”他根本沒有猶豫,“我想要答案。”
第94章
“好。”陸星平點頭。
趙嶸洗耳恭聽,等著陸星平和他說點什么勸他回頭的話,亦或者是一些喬南期的好話。
可陸星平卻沒提喬南期的名字,像是突然岔開話題一般,和他說:“我記得你找過我,問我能不能給你做咨詢�!�
“是……但是當時學長拒絕了,你說你不接朋友的�!�
“對,因為朋友會有很多限制,一般情況下,我不會接�!�
“真是可惜啊,我還挺好奇學長給人做咨詢的時候是什么樣的呢。”趙嶸雖然不知道陸星平為什么突然提這個,也還是接了句話。
但是陸星平的下一句卻隱隱約約讓他感覺到了不對,以及一種……
熟悉感。
“但我其實接過一個朋友的,并且接了很多年�!�
“我一直建議我這個朋友去找一個沒有雙重關系的、業(yè)內(nèi)著名的心理醫(yī)生,但他太過戒備,不能相信任何人,以至于無法信任其他心理醫(yī)生。說實在,他能信任我,其實我也很意外——后來,就在幾個月前,他才告訴我,原來是因為他認錯人了,所以能對我有稍微多一點信任。”
“即便如此,我們也不是正式的醫(yī)生和病人關系,我只是作為我這個朋友實在抑制不住情緒時的發(fā)泄口,有時候和他聊天,有時候他來我家,我給他選一些適合的鋼琴曲�!�
趙嶸原本目光平和,神情和順,認真地聽著,沒有受傷的左手原本在百無聊賴地隨意滑動著手機屏幕。
可聽到最后,他動作猛地一滯,眨眼都忘了,只是死死地望著前方,一瞬間有些無法反應。
他到此時方才知道,陸星平根本沒有移開話題。
陸星平講的那個病人……
陸星平接著說:“除了我和遠途,沒有其他人知道我這個朋友的問題。因為他以前敵人太多了,還有一個名義上的父親總是恨不得他死,他必須捂得好好的。所以,所有人面前,他都只是冷了點、苛責了點�!�
他很少有這樣不帶任何直言直語的正經(jīng)時刻,以至于每次說這些話的時候,趙嶸總是正襟危坐地聽著,聽得清清楚楚。
這不應該。
他是看過原著的,他知道喬安晴的死是喬南期改變的節(jié)點,也知道或許家庭的破碎給喬南期帶來了不少性格上的轉(zhuǎn)變。但是原著里,只描寫了喬南期花了幾年,獨自一人住在昌溪路的老宅里,緩過來之后便徹底和賀南對上。其余多的,并沒有說。
他一直以為,那或許是喬南期童年的遺憾,他也曾用寫信、散養(yǎng)野貓、書單等事情,試圖緩解這段過往給喬南期帶來的影響。但他從未想過,這件事情會讓喬南期到需要尋找心理醫(yī)生的地步。
怎么會呢?
這個人在他的印象里,一直厲害得很。
趙嶸輕聲說:“……那他為什么會需要咨詢?”
話說出口,他才發(fā)現(xiàn),他其實一開始只想知道喬南期為什么能在兩年里對他如此冷淡,可此刻,他卻更在意喬南期的情況。
“因為他本來是一個特別幸運的人。”
“這其實是很重要的秘密,但我覺得,他沒有什么不能讓你知道的,你就算要他的一切,他都會雙手奉上。”
“幸運?”
“幸運。因為他其實只是一個孤兒,可他媽媽生育困難,又想要一個孩子,就挑中了他。”
趙嶸呼吸微滯。他覺得自己明明還在呼吸,大腦卻仿佛缺氧一般,空空蕩蕩的。
原著里曾經(jīng)寫過,“趙嶸”其實算得上是原著里的喬南期的一個對比。
同樣是跟著母親,可“趙嶸”的姓給他在陳家?guī)砹藙e人的蔑視與自己的自卑,而喬南期的姓卻讓他一出生便站在別人需要拼盡全力才到達的終點。
原來到頭來,在他所處的這個世界,一直擁有著親情的人是他,短暫擁有不屬于自己的親情后又失去的那個人卻是喬南期。
趙嶸腦海中一片混沌,陸星平只是慢條斯理地接著說:“所以他原本很幸運,還擁有一個很幸福的家庭——小時候我和遠途都羨慕他。”
“但是他的爸爸其實一點都不喜歡這個家,一切都只是為了得到喬家。后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他媽媽精神出了問題,抑郁、發(fā)瘋,最后發(fā)展到了跳樓。跳樓的時候他也在,但是他媽媽沒有理他,當著他的面就跳下去了�!�
“在這之后,賀南……”
這個人說的是誰已然不需要多說,陸星平說著說著,逐漸放棄了代稱。
“賀南把一切都怪在南期身上,甚至天天罵他是個留不住母親的雜種,想以此引導他一蹶不振。”
“南期為了熬過去,一個人搬去了他媽媽買的老宅,趁我們不注意,每天都在抄寫‘雜種’這兩個字,只為了能在賀南面前不動聲色——他確實成功了�!�
陸星平只是在敘述過往,這話卻陰差陽錯地解開了趙嶸心中的另一個心結(jié)。
他沒說,只是壓著翻涌的酸澀,認真聽著。
“但是在那之后,他對任何人的信任都降到了谷底,包括他的朋友們。”
“他這種狀態(tài)是極其不健康的,因為他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會陪伴他,會永遠在他身邊,從而封閉自我付出情感的那扇門——這或許就是你問的根源,他不知道怎么回報這種接近,干脆就采用完全封閉的方式。越是想要接近他的人,他越是容易疏離�!�
“你別看他身邊人多,但大多數(shù)的人只是敬他畏他。我和遠途還在,是因為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們知道,在那之前的喬南期是什么樣的�!�
趙嶸喃喃自語道:“我也知道�!�
他見過。
十六歲的喬南期是那樣明亮,帶著少年人的柔軟,卻潤著年少早成的鋒利,足以冠上所有美好的詞匯。
喬安晴將他養(yǎng)成了那個樣子,賀南卻把這些詞匯都從他身上摘去。
他呢?
到了如今,他和喬南期在彼此的人生中,都扮演了怎么樣的角色?
“他現(xiàn)在……”
“好了,”陸星平給了他一顆定心丸,“是你治好了他。我前兩天剛來的時候,遠途趁南期不在,還搖著我的肩膀,問我,‘你有沒有覺得南期和高中以前越來越像了?’”
趙嶸眼尾微紅。
“你的問題得到答案了嗎?”陸星平問他。
“……何止是得到答案�!壁w嶸鼻頭有些發(fā)酸,他發(fā)現(xiàn)自己嗓音不自覺啞了起來,“抱歉,我現(xiàn)在可能有點失態(tài)。”
陸星平笑了一聲。
“沒有,比我想象中冷靜�!�
兩人沉默了一瞬。
但這一回的沉默并不是尷尬,而是一種無言的情緒,仿佛陸星平知道趙嶸需要安靜,趙嶸也知道陸星平會給他喘氣的功夫。
外頭已經(jīng)掛起了黑暗,漫天星辰垂落,夜色自窗外踏著星河而來,引著皎皎月光落下。
屋內(nèi)燈光綽綽。
趙嶸眸光微斂,復雜過后,一雙眸子愈來愈亮。
陸星平走的時候,趙嶸問他:“學長,為什么不管我在哪里,每次回想起我們的假婚禮,都想問你,是不是早就預料到了現(xiàn)在這一刻?”
陸星平擺了擺手:“那我哪一次不是回答你——怎么可能?我要真有那個本事,用在這里,也太大材小用了�!�
“我只是隨心而已�!�
“趙嶸,從你來找我履行婚約的時候我就說過,我不會在你不想知道的時候說,也不會故意去做什么�!�
想幫趙嶸、覺得趙嶸值得幫的時候,便順手一幫。
想說喬南期的往事、覺得喬南期需要借他之口時,他便順口一說。
沒那么復雜。
但最終,似乎一切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趙嶸明白了。
他說:“謝謝。替我和他,一起謝謝。”
“如果醫(yī)院這些事情有什么問題,直接給我打電話�!�
“學長,”趙嶸喊住他,“以前有很多機會,怎么都沒告訴我?”
陸星平腳步微頓,“因為南期是個什么苦都喜歡自己咽下去的悶葫蘆,他覺得這些不告訴你,你不會有負擔,所以沒讓我們說。”
“那我可能要腆著臉拜托學長一件事——如果不會讓學長為難的話,”趙嶸說是這樣說,語氣不卑不亢,卻又帶著幾分求人的溫和,“要是這悶葫蘆還有什么沒告訴我的,學長得和我說說�!�
陸星平手已經(jīng)握在了門把上,聞言,他回過頭,笑了一下。
“既然你這么說了,確實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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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南期回到病房的時候,屋里只有趙嶸一人。
房內(nèi)只亮著病床旁的小夜燈,夜燈調(diào)到了最亮的模式,在寬敞的單人病房中灑下暖黃燈光。
那光的一旁,趙嶸正坐在病床上,微微靠著身后的枕頭。慘白的病服套在他偏瘦的身體上,略顯寬松,格外容易激起人的保護欲。
他正低頭翻著手中的書——那是喬南期前兩天買來給他解悶的。
他聽到開門的聲音,抬頭看向喬南期,本來因為看書而有些專注的目光閃了閃。
他望著喬南期緩步走進,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沒有任何明顯的表情波動。那雙黑眸幽深如泠泠深泉,清澈,卻看不透。
總之不是先前每一天那般有些溫和、有些搖擺、又有些故作冷淡的樣子。
喬南期走到病床旁坐下,被趙嶸看得久了,卻不見趙嶸說話。
他小心翼翼地說:“……趙嶸?”
他以為趙嶸只是出神了。
可趙嶸雙眸微凝,目光聚焦,視線筆直地落在喬南期的身上。
夜燈散出的光只是照在床上,照亮著他手中的書,沒有多大的范圍。喬南期即便坐在病床邊沿上,也依然一半的身體埋在陰影中。
他仍然很憔悴。
昏暗的光勾勒出他側(cè)臉的輪廓,陰影堆積在他五官的深邃中,襯得他愈發(fā)深沉。那張臉天然便帶著斯文與郁色,同趙嶸不笑都帶著笑意的五官不同,沉肅得讓人不敢多看。
可趙嶸看著,下意識便想抬手,碰一碰側(cè)臉、點一點那枚淺痣。
剛一抬手,手臂的傷口便增強了痛感。
他一皺眉,手中動作一停,喬南期便已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將他受傷的右手輕輕放了下來。
“怎么了?”他小心翼翼地問,“星平剛才來過,是他和你說什么你不愛聽的話?還是你不想管醫(yī)院的事情?那交給我來就好了�!�
趙嶸沒有回答。
喬南期又問:“那是哪里不舒服嗎?還是誰惹你不高興了?你如果……”
他想說趙嶸如果哪里不滿意,他可以幫趙嶸出氣。
可他現(xiàn)在沒有說這句話的立場,只好咽下這句話,“是我哪里沒做好嗎?”
他總覺得趙嶸現(xiàn)在并不是很開心。
趙嶸卻搖了搖頭。
他從上到下掃了喬南期一眼,最終目光落在喬南期今天身上穿著的那件黑襯衫領口。
在他們在一起之前,喬南期雖然素色衣服就穿得多,但也并不是變著花樣的白色。偶爾也會有深色的衣服。在一起之后,他卻根本沒穿過其他。
平日里素色的衣服總是會給他添上幾分斯文,能稍稍削弱些他的氣質(zhì),這兩天驟然穿上深黑色的襯衫,那股子沉肅冷淡的氣息像是被放大了一般,別人要是看上一看,怕是要立刻撇開目光。
可趙嶸卻直勾勾地盯了好一會,低聲對他說:“如果我不開心,你要干什么?”
喬南期眸光一頓,說出了方才咽下的話:“幫你出氣�;蛘咴趺礃幽茏屇汩_心,我都去辦�!�
“好。”
趙嶸沒有拒絕。
他目光從喬南期襯衫的領子處往下,落在了領口上。
他說:“那你把衣服脫了。”
第95章
正文完
喬南期先是一怔。
趙嶸說的話太過突然,他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
待到反應過來時,他本來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白了一些。
“星平告訴你的?趙嶸,我……”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趙嶸的話語仍舊如往常一般,溫和平靜,卻潤著無法反駁的堅持,“你可以不脫,現(xiàn)在站起來,走出去。”
“我們現(xiàn)在本來就沒有你無條件給我看傷口的關系。”
這話不可謂不重。
喬南期不想讓趙嶸知道,卻更不敢承受這句話的后果。
他好不容易才能這樣平和地待在趙嶸周圍,哪里敢讓趙嶸生氣?
他只好點了點頭。
“沒什么大礙,”他說,“你不用有負擔。”
趙嶸沒理他,只是看著他。
喬南期咬了咬牙,知道這關過不去。
他抬手,一顆一顆解開了襯衫的扣子,將這遮掩傷口包扎的黑襯衫給脫了下來。脫的時候,他刻意用落下的衣服擋住了手腕上的疤。
他從來都比趙嶸身體好上許多,比起趙嶸的瘦弱,喬南期衣服下的身材線條可謂是明顯至極。他即便是穿著嚴實的禮服走在晚會中,西裝描繪出他的肌肉線條,便總有人湊上前想跟著他。
趙嶸在過去那一兩年里,看過許多次。
此刻,他那方面的心思卻全然勾不起來。
喬南期咬牙沉默著,趙嶸凝眸盯著,一時之間,空氣仿佛都停止了流動。
許久。
外頭的風呼呼而過,夜色只能從窗簾的縫隙中看到,幽深得很。
屋內(nèi)兩人呼吸聲交錯,像是深林中靜悄悄的鼓點,敲在人心間。
趙嶸打破了沉默。
他問:“上臂是怎么弄的?”
剛才連醫(yī)生都要戰(zhàn)戰(zhàn)兢兢給處理傷口的喬大少此刻卻收斂了一切的鋒利,他壓著嗓音,不想說卻又不得不說地答道:“背你媽媽出房間的時候,燙了一下。”
“腰呢?”
“剛進門的時候,一個器材底部被火燒歪砸下來。我躲了一下,沒大礙……”
他急著解釋,卻不是怕趙嶸擔心。
——趙嶸能不反感他就不錯了。
他覺得這是他應該的,他甚至慶幸自己當時警惕了一下。但他怕趙嶸會覺得欠了他人情,總會思慮著想要還他,徒添煩惱。
“燙傷也沒有大礙,上了藥,沒什么感覺。都不是大傷,比起你的——”
趙嶸已經(jīng)抬起那沒受傷的左手,輕輕在他上臂的燙傷處戳了一下。
喬南期悶哼了一聲。
“沒有大礙?”趙嶸問他,語氣里已經(jīng)帶著些許不悅,“這叫沒有大礙?”
“這件事情我沒有知道的權(quán)利嗎?你救的是我媽媽不是別人,我不應該知道嗎?你總是什么事情都不和我說,悶在心里,也不聽我說,最后誰也沒得到好處,誰也不了解背后發(fā)生了什么,這樣就好了嗎?”
趙嶸許久沒有這樣連著對喬南期說話了。
以前都是他在說,喬南期在聽,或者喬南期根本不愿意聽。后來喬南期在說,他不敢聽,不想聽。
他們其實從未如現(xiàn)在這般,一個在認真說著,一個在聚精會神一字不落地聽著。
趙嶸這話其實已經(jīng)透了些知道過往、解開過往心結(jié)的意思,但喬南期此刻興許是太慌亂了,竟是沒捕捉到這點。
喬南期匆忙說:“不,我只是不想你因為這種小事煩心。我……”
他頓了頓。
此時趙嶸仍然在看著他,他雖無法確定趙嶸有多生氣,但他大可以道歉幾下,穿上衣服,糊弄過去。
可他猶豫了一下,仍然沒有這么做。
“我了解你——或許我以前以偏概全,但我現(xiàn)在了解你了�!�
“你這樣的性格,總是念著別人的好,大家都說你好欺負,說你溫柔,就是因為別人對你好,你總是要加倍還回去。”
說到這,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二十歲出頭的趙嶸,他原本有些急促沙啞的嗓音都溫和了下來。
“你現(xiàn)在又不樂意和我有什么交道。要是知道,肯定又要自己和自己較勁�!�
“我希望你開心�!�
他說到這,還是沒忍住。
“趙嶸,我喜歡你,我已經(jīng)不奢望你回頭看我了,但我希望你就算是向前走,也沒有負擔、開心快樂。”
喬南期本來還想說點什么,盡量讓趙嶸不氣他。
可這話說出口,他才發(fā)現(xiàn)其他的話語都是多余的。那些解釋不過都是出于這個原因,他其實一直都在和趙嶸說這樣的話。
沒用罷了。
也是他活該沒用。
于是他停了半晌,在趙嶸的目光下,語氣堅定地重復道:“我喜歡你�!�
這話包裹著這人因為休息不好帶來的沙啞,夾帶著翻滾過十幾年過去才得來的血淋淋的結(jié)論,一個字一個字磨著烈火一般滾進趙嶸的耳朵里。
趙嶸聽喬南期說這話說了許多遍。
在他離開之后、在他要和陸星平結(jié)婚的時候、在喬南期追來竹溪喝醉了迷迷糊糊地說出口的時候……
他都只是心中蕩了蕩。
遠不如此刻,心中空茫茫的,思緒卻滿當當?shù)摹?br />
不是因為這話本身。
而是這話之前,喬南期說的那些倉促的解釋。
這驟然把他拉回了初識這人的時候,這人同其他年歲較小的少年一般有著一股做好事都不愿意承認的別扭,心中卻還是細膩柔軟地擔憂著他會為這個人情所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