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in
the
wind》,風中樹葉。
只演奏了一半,錯了幾個音。
幸好孟佩雯對鋼琴不太熟悉,沒聽出來。
大人們贊許有加的掌聲后,又開始攀談。
她合上琴蓋,忽然身邊多了個聲音,“我第一次看見海盜彈鋼琴�!�
陸音皺眉,“神經病�!�
周啟棠跟著她,邊說,“我媽媽也會彈鋼琴,特別厲害。”
陸音不搭理他,他卻不在乎的說話,“后來她不在了,我把家里的鋼琴燒了,我爸爸就把我一頓揍�!�
周啟棠說著,拍了拍她的肩。
陸音回頭,他撩開自己的劉海,笑著指眉毛上的疤,“你看�!�
她盯著周啟棠愣了下,又急忙撇開頭,嘀咕,“活該,你媽媽走了就去找她啊,燒什么鋼琴。”
他點了點頭,“嗯……”
然后說著,“可是我怕找不到,先把鋼琴燒給她,她一個人的時候就不會寂寞了�!�
陸音不由自主的呆了會兒。
在回去的路上,她忍不住問了孟佩雯。
在孟佩雯不太好看的表情中,得知,周啟棠的媽媽去世了。
孟佩雯沉聲說,“不許你再跟他接觸。”
陸音仍然低著頭沉默。
孟佩雯厲聲幾分,“你聽見了嗎!”
陸音回神,忙不迭點點頭。
她才知道,大人的世界里,誰都是兩面三刀,看起來和和氣氣,說不定積怨已久。
何詠與周世毅,也就是周啟棠的父親,便是如此。
談不上爭鋒相對,畢竟周世毅握權更重,對何詠是不屑。
當發(fā)現周啟棠和她在同一所學校后,接下來的幾年,陸音沒有遵照母親的話。
他們保持著極其詭異的距離,比朋友疏遠,偶爾卻又近似情侶的互動。
在陸音眼里,周啟棠是備受寵愛的孩子,可他本身也是特別的優(yōu)秀。
十五六歲的年紀,他四周開始有很多女孩,她們刻意的徘徊。
周啟棠沒有察覺自己的出眾,陸音卻看得真切。
心臟里有黑色的液體,慢慢吞噬她。
學校周圍總是有流氓和小混混,在肆意游玩,欺凌學生勒索錢財。
陸音遠遠地就看見了,他們正圍著一個戴眼鏡的小胖子。
周啟棠走到她身旁,笑著伸手到她眼前,揮了揮,“再不走天就黑了�!�
陸音站著未動,周啟棠有些疑惑。
隔了一會兒,她抬手指著那邊,說,“如果你墮落成那樣,我會很開心�!�
憑什么周啟棠感受著家庭的幸福,她在每天擔驚受怕,躲避養(yǎng)父的騷擾。
憑什么周啟棠身邊不缺知己朋友,能聽她傾訴的對象,卻只剩他一個。
憑什么她怎樣努力,都落得這個下場。
于是嫉妒,使她毀了,這個開朗溫暖的男孩。
后來的周啟棠,仿佛是另外一個人,跋扈張揚,肆無忌憚。
朋友圈換了一撥,明明身形羸弱單薄,打起架來卻是最狠的一個。
老師的放棄,和來自他家庭的失望,讓原本的天之驕子,成了不良的模范。
陸音眼睜睜看著,冬日的暖陽,變成靠近就會被灼傷的烈日。
開心了嗎?周啟棠把她拉進街巷深處,順便問她。
陸音沒有回答,放任他對自己動手動腳。
甚至手從她的衣擺下伸進來,掌握嬌美的胸,另一只手撫過她露出的腰。
開不開心,陸音不知道。
只是比起愧疚,她更不愿意周啟棠組建自己的家庭,成為別人溫文爾雅的丈夫。
嫉妒(3)
陸音走到后臺,幫他們拿話劇要用的道具。
剛想撩開門前掛的紅布簾,就聽見一句,“為什么是周啟棠啊�!�
她的手頓住,停止了接下來的動作。
冉夢將食指豎在唇上,“噓,你小點聲�!�
她壓低了聲音,“喜歡就是喜歡,哪有為什么,再說了你不覺得他很帥嘛!”
姜心不可置否,“但是你不覺得他也很可怕嗎!”
冉夢反駁,“我不覺得呀。”
她又說,“比起他,沈佑白那樣的才可怕吧,氣壓超低的,你一年跟他說上幾句話了?”
作為沈佑白擁護者的姜心,切了她一聲,“欣賞角度不同,不與為謀�!�
冉夢無所謂的擺擺手,得意的挑眉,“反正我已經找人給他塞了紙條,約他天臺見�!�
陸音發(fā)誓,她只是好奇,才會不由自主的走上樓梯。
因為如果隨便是誰向周啟棠表示好感,他都會有所回應的話,周啟棠就不會淪落到,被她害成,今天這個下場。
一步步靠近天臺,然后光線刺眼。
但是她沒料到,會看見他和一個女生,姿勢曖昧的抱在一起。
陸音呆住了瞬間,就即刻移開視線,順便轉身奔下樓梯。
一鼓作氣下樓的途中,是否遇到了來告白的冉夢,她也不記清了。
可后來,周啟棠沒有任何解釋。她不問。
兩人的關系像拉起的弓弦,越繃越緊。她壓抑胸中的怒火,隨著時間流逝,旺盛到熄滅。弓弩在力竭之后,一箭刺穿了心臟。
陸音站在寒冬赤裸日光下,那些零碎的記憶片段翻上來。
有些睜不開眼,她用手擋在額頭。
面前叫不出名字的男生說,“我喜歡你,陸音�!�
她猝防不及的愣了。
此時,天臺上有不少來曬太陽的人。他們聽到了男生的話,都開始起哄,拍著手吹口哨。
陸音抿了抿唇,低聲說,“為什么你們都喜歡選在這里表白�!�
男生顯然沒聽清她的話,亦或者,沒聽懂。
陸音毫不猶豫的轉身,抬腳離開。
背后的人對她喊著,“你是要考慮一下嗎?”
陸音的步伐頓了頓,可惜沒有回頭。
她離開天臺前,聽到了最后一句,“我會等你的�!�
陸音回到班級,先看到了沈佑白的課桌。自他轉校后就被搬到了門外暫放,居然連著兩天,都有女生來拍照。
而由沈佑白,她聯想到了徐品羽,在天臺和周啟棠相擁的女生。
在她詳細的向陸音解釋,她和周啟棠只是個誤會,陸音淡淡的回應了句,不關我的事,時,表情流露出措手不及的女生。
那時,徐品羽湊過來,悄悄的說,“真的是個誤會,他很喜歡你的,別告訴他我告訴你了�!�
窗戶玻璃上蓋著層寒霧,倒數第二節(jié)課前,老師進門先開了燈。
陸音才注意到,頃刻間,白日最后的天光,已經泯于從大地漫上來的橘霞中。
聽著粉筆節(jié)奏清晰的點在黑板上,她放在抽屜里的手機震動了下。
是周啟棠發(fā)來的信息——
來琴房,有事找你。
陸音猶豫了下,舉手說,“老師,我有點不舒服,想去趟醫(yī)務室�!�
周啟棠站在琴房外的走廊,嘴里似乎嚼著什么,沒注意到她,盯著天花板。
他再怎么肆意詆毀自己的品行,當口香糖反反復復嚼到無味,也會從口袋里掏出包裝紙,吐在上面,裹起來扔進垃圾桶。
抹殺不掉的習慣,不經意間透露了他曾經是個,多么美好的人。
那個在友人中笑的耀眼,在年華中揮霍輕狂的周啟棠,是隱于她心尖的秘密。
他回頭看到陸音,招了招手,指了下琴房。
陸音沒有疑慮的走進琴房,聽著他跟進來,關上門落了鎖。
她有絲異樣的預感,轉身看見周啟棠正好抽出皮帶的動作,便愣了一下。
他每走近一步,陸音就向后趔趄一步。
對方沒有阻礙的逼近,她的腳跟抵到了琴,退無可退。
她驚慌的搖了搖頭,周啟棠笑了。
皮帶將陸音的手腕,綁在了她背后的琴腿,她坐在地上掙扎幾番,也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