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他站穩(wěn),用拇指抹掉嘴角滲出的血跡,什么話也沒說。
周世毅握緊的拳頭有點發(fā)麻,看著他,“走!”
警局出來,冷空氣從四面八方鉆進骨頭縫里。
周啟棠冷的捏了捏手,司機開了車門,他便飛快地躲進私家車后座。
周世毅隨其后上了車,和周啟棠隔著半米的距離,感到一陣心煩,摸出煙來抽。
車窗外繁華的夜景不斷掠過。
兩根煙連著抽完,滅在手邊的煙灰缸里,周世毅才開口,“先是揍了何詠一頓,現(xiàn)在又搞上他女兒,你和他們何家有什么仇?”
半年前,何詠摸了陸音的大腿,對她說了很多下流的話。
當晚,周啟棠找了幾個人,把何詠車砸了,人打了。
可惜運氣不好,被路人目擊報了警。
周世毅奇怪的是,何詠竟然放棄起訴。
只有周啟棠知道,那時他對何詠悄悄說,“猥褻繼女的新聞出來,以后您的路不好走了吧�!�
前面紅燈,車慢慢停下,周世毅轉(zhuǎn)頭看向他。
“我喜歡她啊,她不同意,就上咯�!敝軉⑻睦硭斎坏恼f。
周世毅陰著臉別過頭,嘴里咒罵了句,“你他媽個操蛋的�!�
“我媽是你老婆�!�
“閉嘴!”
陸音打開窗戶。
不遠處路燈下層疊的樹木剪影連成片,周啟棠站在那。
他換了身干凈的衣服,看見陸音時,翹了唇角,張揚如初。
陸音迅速地將睡衣?lián)Q下,跨出窗外。
房間離地面是兩層樓的高度,但房子外觀的結(jié)構(gòu)像斜梯,可以讓她踩著躍下去。
周啟棠眼睛緊跟她的身影,快下來時,他伸長手臂扶住,然后將人攬進懷里。
“還好嗎?”頭頂傳來他低沉的嗓音。
陸音抬起下巴,就看見他嘴角的烏青。
看久了她不忍心,“這應該我問你吧。”
周啟棠揚了下眉骨,笑著說,“我很爽啊。”
陸音愣了愣,接著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耳朵瞬間熱起來,就朝著他腹部打了一拳。
周啟棠假裝很痛的捂著肚子幾秒,又拉過她的手,握在自己微燙的手心里。
他說,“帶你去個地方。”
他們坐上計程車,陸音靠在他身上有些困頓的睡了會兒,一直到了城市的最北邊。
夜里稀疏的路燈,昏黃的剪出工廠的輪廓。沒有下過雨,地面濕的就像積聚著雨水。
坐在碼頭的圍欄上,陸音望著浩浩蕩蕩的江水,問他,“為什么來這里?”
周啟棠回答,“海盜就應該看看海啊�!�
隔了片刻,陸音無情的戳穿,“這是江�!�
周啟棠失笑,語調(diào)半認真的說,“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家呆著�!�
陸音抿了抿嘴,放在他口袋里的手,被握著熱到出汗。
他打量著黑漆漆的夜晚,邊說,“我爸明天會去你家談,順利的話下個月就訂婚。”
周啟棠知道,別說是何詠了,周世毅都不會同意他們交往,未來甚至結(jié)婚。
所以他才要陸音報警,如果將丑聞鬧大,事關(guān)兩家臉面,不得不妥協(xié)。
就連周世毅都是后來觀察到,陸音對這件事的態(tài)度,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兒子算計了。
陸音沉默了下,看著他,“你不恨我嗎?”
她說,“……我讓你變成這樣�!�
周啟棠轉(zhuǎn)頭與她對視,慢慢笑起來,“你這么美好,我總要付出些代價�!�
沒給陸音心里泛酸的時間,他就說著,“其實,以前關(guān)于你那些不好的傳聞,都是我放出去的�!�
她猝防不及的愣住了。
在陸音被孤立時,他還是那個溫暖如陽光的少年,無論流言多卑劣,都陪在她身邊。
現(xiàn)在的周啟棠搖了搖頭,說,“我不想讓你有朋友可以傾訴。”
“后來到處說你濫交,當然也是我找人干的�!�
初進德治時,陸音就頗有名氣,別校都有人知道她外號公交,意思是給錢就能上。
因為這樣,她曾經(jīng)被小混混堵在巷子里,逼得她打電話向周啟棠求救,從此害怕的讓他送自己回家,并在路上任他索求。
周啟棠笑的好看,“我是想著不再有情敵,沒想到偶爾還能英雄救美。”
陸音難以置信,望著他說不出話。
江邊夜風夾著咸濕的氣味,拂面而來,遠處船燈晃過。
周啟棠看她醺紅的眼睛,溫柔的說,“你從沒有毀掉我,是我毀了自己�!�
陸音啞口無言。
到頭來,是她的嫉妒早已被看穿,以為自己布下的是陷阱,然而是走進他的圈套。
周啟棠急忙轉(zhuǎn)臉,對她說著,“打這邊,那邊被我爸揍的還痛著呢�!�
陸音毫不猶豫的,抬手就是一個耳光。
周啟棠摸了摸臉,“真打啊�!�
她張了口,還未出聲,就被他撈過去吻住。
肆無忌憚的唇齒交纏,在江面船笛鳴響之中。
陸音近乎窒息,周啟棠才松開她。
他柔軟的劉海,抵上她的額頭。
周啟棠很開心的說,“以后,你只有我了。”
番外2
妄想(3)
正值炎夏,清晨剛過的上午,烈日當空。
K班的教室比起其他的班級,更加悶熱難耐,因為他們的空調(diào)壞了。
張旸干脆迎面坐在落地風扇前,抓著胸口的衣料擺動。
他嘴里暗暗咒罵著,“媽的,讓不讓活了�!�
也許是心理作用,總覺得教室里彌漫著臭襪子,以及人體汗液的氣味。
徐品羽的座位剛換到挨著窗口,僥幸依賴著窗外清新的空氣存活。
四周是老師捏著粉筆在黑板上書寫聲,隔了兩桌傳來的呼嚕聲,和書本扇風的聲音,混雜在一起。
然后,陳子萱轉(zhuǎn)過頭來,對她擠眉弄眼。
徐品羽不明含義的壓低身子,用口型做了個“啊?”
陳子萱留意著老師的動向,迅速扔了枚紙條給她。
徐品羽撿起紙條,打開。她看完對陳子萱比了個OK的手勢。
下課鈴響起。
不等講臺上的老師開口,教室里的人群呼嘯而逃,為了去隔壁班蹭空調(diào)。
但有兩個人的抽屜空了。
她們拎著書包鬼鬼祟祟的溜出教學樓,溜到學校后頭的圍墻前。
陳子萱駕輕就熟的搬出一張,藏于樹叢里的舊椅子,擺在墻下。
徐品羽扶住椅子,讓陳子萱先踩著翻過圍墻。她再將繩子綁在椅腿,自己也翻過去之后,用繩子把椅子拉過墻。
這招逃學的方法,對K班的學生來說,大概是必修課。
不幸的是,原本今天該去調(diào)研的班主任,居然半途殺回來。
班里乖乖的眼鏡妹打來電話時,徐品羽被一口雪糕噎出淚。
聽筒那邊聲音細弱的說,“剛剛班主任來的時候班里就幾個人,在別班吹空調(diào)的都給叫回來了,我就說班長你去上廁所了。”
徐品羽咽下雪糕,急切的說,“我馬上回去!”
身邊,陳子萱慢悠悠地吃著雪糕,“修空調(diào)的肯定今天不會來,我不回去了,要中暑啦�!�
徐品羽何嘗不想和她一樣瀟灑,可惜肩上還扛著班長的名頭。
匆匆趕來的人,先將搬來垃圾箱后面藏著的椅子,放好,踏上。
徐品羽又把書包扔過圍著學校的這堵墻。陳舊的椅子,踩著還會發(fā)出咿咿的響聲。
她雙手撐起身子,抬起一條腿迅速跨過圍墻。
幾乎是瞬間,徐品羽察覺到有人的存在,保持著這個姿勢,轉(zhuǎn)頭看去。
白晝刺眼的光,從他眼前的發(fā)梢落下一層陰影。
沈佑白蹙著眉微瞇眼,清瘦的下巴仰著,盯著她。
他領口的扣子敞著,露出的地方骨骼分明。
此時連風都是熱的,她后頸有汗水滲出,滑進背脊,一下回過神。
徐品羽急忙從墻頭翻下來,拎起書包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