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許氏聽兒子嘀嘀咕咕說了一堆,卻沒一句硬氣話,不由瞪了他一眼。
鐵青著臉看向沐云書,許氏警告道:“你是哭也好,跪也好,總之一定要求得老夫人的原諒!”
放沐云書出來,許氏還有一個私心,老國公夫人好像對她訓(xùn)斥沐云書一事頗有微詞,現(xiàn)在讓老夫人看清沐云書的本性,之前對她的芥蒂也就化解了。
“反正,不能因為你的事連累婁府,這件事要是辦不妥,你也就不用再回婁家了!”
許氏的嫌棄簡直溢于言表,沐云書卻只是不咸不淡地應(yīng)了一聲:“好。”
許氏被噎住了,沐云書這句“好”是個什么意思?是答應(yīng)她會好好賠罪,還是說同意不回婁家了!
這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覺實在難受,讓她的心情更加不爽了。
可沐云書卻沒有再看她一眼,轉(zhuǎn)身便出了府去。
邁出府門,便看見了等在府門外的黃嬤嬤,沐云書臉上的陰云盡數(shù)散去。
黃嬤嬤則是急急走到沐云書身邊,關(guān)切問道:“聽說你身子不好,可要緊?”
沐云書回頭朝臉色陰沉的許氏看了一眼,笑著搖了搖頭:“勞嬤嬤掛心了,小事而已�!�
看到許氏的態(tài)度,黃嬤嬤便猜到是許氏不想讓沐云書出門,不由皺了皺眉。
怪不得婁氏一族會落寞至此,原來出了一家子蠢貨!
第113章有眼不識金鑲玉
黃嬤嬤算是知道什么叫有眼不識金鑲玉了,放著云書這么好的姑娘不疼,被一個婊里婊氣的女子哄得團團轉(zhuǎn)。
這群人只看重那女子身后的價值,而不在意女子的本身,真是辱沒了世族的風(fēng)骨,可悲可笑。
扶著循聲望去了馬車,黃嬤嬤便對車夫道:“快些走吧,真是多瞧一眼都心煩!”
車夫應(yīng)了聲“是”,揮鞭催馬前行,揚起了一路的灰塵。
許氏被嗆得咳嗽了兩聲,卻不敢咒罵,只能心疼地撣了撣身上的灰塵。
鎮(zhèn)國公府的馬車又快又穩(wěn),連沐云書都沒想到國公府接送客人的馬車都這般的奢華。
半個多時辰后,馬車就來到了大相國寺附近。
鎮(zhèn)國公府的車隊已經(jīng)在這里等著了,見到沐云書乘坐的馬車跟上來,這才陸陸續(xù)續(xù)駛?cè)氪笙鄧乱粋?cè)的巷子。
婁府的車隊也跟著趕了過來,只是他們就沒有鎮(zhèn)國公府那般的待遇了,光�?狂R車就用了許久的時間,進入寺院差點誤了時辰。
今日有弘忍大師講經(jīng),三王妃等人都在藏經(jīng)閣,沙彌皺眉瞧了婁家人幾眼,引著幾人從藏經(jīng)閣側(cè)門進了閣內(nèi)。
等進了藏經(jīng)閣后,便有人朝他們的方向看了過來,眼神里都透著些許驚訝。
許氏不太明白大家為何那般看著她們,緊張地在外圍尋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等寺院里的鐘聲響起,弘忍大師也跟著結(jié)束了講述。
眾人沒敢亂動,等著最前頭一排的貴人散了,這才紛紛跨出了藏經(jīng)閣。
人太多了,婁家人根本沒辦法上前,等在后頭有些著急。
不久后走過來一個小沙彌,對著眾人打了一個佛禮。
“大相國寺在后山備了桂花茶,施主若是想歇腳,可以去后山品茶賞花�!�
快到中秋,各處的桂花開得都很好,尤其寺里的桂花更是多了分靈性,香氣清甜雅致。
眾人謝過了小沙彌的提醒,陸陸續(xù)續(xù)朝后山走去。
一個婢女瞧見楚曼娘幾人,迎上來問道:“可是婁家夫人和婁大奶奶?”
婢女衣著不俗,看上去像是宮中的女官,許氏和楚曼娘不敢怠慢,齊齊地點了下頭,應(yīng)了聲“是”。
那婢女笑道:“奴婢是三王妃身邊的丹紅,我們王妃在陪大長公主品茶,幾位請隨我來�!�
聽聞三王妃竟與大長公主在一處,許氏和楚曼娘全都緊張了起來。
大長公主是大奉朝最尊貴的女子,是先帝爺?shù)莫毰�,她若是個男兒,這天下怕是輪不到當(dāng)今圣上來坐。
她們竟有幸能見大長公主一面,怎能叫他們不緊張!
不過后山女客居多,婁鶴筠不方便一起,跟著沙彌聽釋然居士撫琴去了。
許氏等人穿過回廊,就見不遠處一片池水邊坐著許多女子在吃茶,風(fēng)吹過時,花瓣輕灑,竟有種說不出的美感。
這一眾人里,楚曼娘很快就瞧見了沐云書的身影,她就坐在鎮(zhèn)國公老夫人一側(cè),身邊還圍著幾位夫人正與她熱絡(luò)的聊著天。
這一幕刺痛了楚曼娘的眼睛,論出身、樣貌、才情,她自問皆在沐云書之上,為何這女人竟能得老夫人這般抬舉,她卻屢屢遭老夫人白眼?
不過很快她又穩(wěn)下了心神,她都差點忘了,沐云書能博得老夫人的寵愛,不過是靠著那旁門左道的方子討好了墨家的幾位夫人而已。
等那幾位夫人得知沐云書那方子的秘密,不知會用什么樣的言語來羞辱沐云書,她真是太期待那一刻了!
沒多久,丹紅便帶著楚曼娘和許氏來到了三王妃面前。
三王妃身邊坐著幾位貴女,其中一位坐在上首,身穿素色對襟暗紋褙子,襯了條軟煙羅的裙子,頭戴山口冠,并不如何華貴,可卻壓不住她通身雍容的氣質(zhì)。
看見楚曼娘,三王妃轉(zhuǎn)頭跟那貴婦簡單介紹了一句,“這是婁家的大奶奶,香調(diào)的不錯�!�
大長公主微微掀了下眼皮,朝楚曼娘和許氏看了過來,“看來婁家有喜事?”
這話讓許氏聽得怔愣,實不明白公主殿下為何這么問。
這時許多人朝她們的方向看了過來,眼神都有些嘲弄。
楚曼娘這才瞧見一院子的女子穿得都很素凈,唯獨她們穿金戴銀,很是顯眼,忽地想起這一路來大家詫異的表情。
接連天災(zāi),圣上為祈福齋戒三日,她們前來上香,實在不該穿得如此艷麗。
想到沐云書連妝都沒怎么上,她還以為她是沒有時間打扮,卻不想她精心打扮一番反而丟了丑!
臉上火辣辣的,實在想不出辯解的理由,硬著頭皮道:“民婦想著雨過天晴是喜事……”
這話讓三王妃臉上的笑意又散去了幾分,似乎都不想再多看楚曼娘一眼。
楚曼娘的心不由一沉,無意中瞥見了大長公主身后的羲和郡主,想到這兩日坊間傳的那件事,急中生智地道:
“不僅如此,民婦又聞長亭坡那邊的明月橋救下許多百姓,覺得這是吉兆,便穿了件繡著如意月紋的衣裳,希望能沾點喜氣,逢兇化吉�!�
聽楚曼娘提起明月橋,周圍的貴婦們也忍不住議論起來。
“你們可聽說了長亭坡那邊發(fā)生的事?”
“這事我知道,說是連日暴雨將長亭坡的驛站都沖塌了,還有幾個能避雨的小廟也被山上沖下來的泥水壓垮了,幸虧有座明月橋,不然真不知多少人會被困在長亭坡再也回不來了!”
“誰說不是,我家大人的小妹回京探親,走的就是那條路!因為突然下了雨,她們就躲進了驛站,到達驛站時,里面竟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路人!”
這話吸引來許多人的注意力,有人緊張問道:“驛站不是塌了么?后來怎么樣了?”
那夫人道:“要不說這事邪性,小姑她們本是想在這里躲一晚的,可沒多久,就有兩兄弟吵了起來!”
“兩人中的弟弟惦記家里老母,想要趕緊返回家中,說是他適才瞧見一行官兵冒雨沖過了河去,可哥哥卻是不信,明月橋年久失修已是危橋,這么大的雨怎么可能還完好無損,這時候過橋太危險,說什么也不想讓弟弟離開�!�
“那弟弟脾氣也是暴躁,沒聽哥哥的勸阻,巧的他在茶攤老板的建議下買了蓑衣斗笠,便冒著雨帶頭離開了�!�
“兩人吵歸吵,哥哥始終是放心不下弟弟,最后也跟著沖了出去�!�
第114章面脂風(fēng)波
說到這兒,講話的夫人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急得身邊的人催促道:“那后來呢?驛站的人沒事吧?”
夫人笑了笑:“那兄弟兩個都是好心腸的人,離開后發(fā)現(xiàn)明月橋并未斷掉,特地跑回來通知大家�!�
“眾人知道產(chǎn)婦情況危急,幫忙將產(chǎn)婦扶上了板車,一起護送產(chǎn)婦離開了那個驛站。”
頓了頓,她神色復(fù)雜地搖了搖頭:“也多虧這些人心善,等眾人剛從那個驛站離開,那驛站就轟地一聲塌掉了,險些將大家伙兒都埋在里面!”
大家聽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全都后怕地拍了拍胸脯。
“這些人簡直從鬼門關(guān)撿回來一條命��!”
“虧了那兩兄弟,更是多虧了那明月橋!”
“驛站都塌掉了,明月橋卻完好無損,當(dāng)真是奇跡!”
“所以說是菩薩顯靈,這哪里是明月橋,這是功德橋,不知救了多少人的性命!”
就在大家議論明月橋的功德時,一側(cè)響起了一道突兀的聲音。
“明月橋,也有個月字,要我說,月羲就是福星,是菩薩座前的童女轉(zhuǎn)世,因著她這橋才安然無恙!”
紀(jì)夫人聲音很高,看著余月羲的時候,眼睛都是亮的。
余月羲難得露出了一個羞澀的表情,“伯母就別取笑我了!”
紀(jì)夫人這話奉承的意思太過明顯,不過一個字相同,誰看不出這只是個巧合。
可上位者喜歡這種巧合。
大長公主聽后微微彎了彎唇角,似乎對這個說法并不排斥。
她寵溺地看了身后的余月羲一眼,“什么福星,就是個混世魔王!日日吵得本宮頭痛!”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大長公主是喜歡這個說法的,楚曼娘抓住機會立即說道:
“民婦在坊間也聽過這個傳聞,馬上又要到中秋,月有吉祥美滿之意,民婦這才斗膽穿了件繡月紋桂枝的衣裳出來,只是想沾沾福氣,望殿下莫怪!”
其實民間并沒有將余月羲與那明月橋聯(lián)系在一起,只是說是月宮里的娘娘大發(fā)慈悲,借著明月橋救了百姓。
可為了讓大長公主高興,楚曼娘才把這兩件事捏在了一起。
大長公主本也不會因為一件衣裳訓(xùn)斥誰,聽了楚曼娘的話,破天荒多看了她一眼。
“坊間真有這般傳言?”
“當(dāng)然!”楚曼娘忙應(yīng)了一聲,長公主喜歡聽,即便現(xiàn)在沒有,之后她也會想辦法制造出這個話題!
大長公主這話不是為自己問的,而是想讓大家聽到。
她的女兒,自是與眾不同的。
“別站著了,坐下喝茶吧!”
這話讓楚曼娘如蒙大赦般地松了口氣,扶著許氏退到了三王妃身后。
許氏嚇得手心都是汗,真是想不到那個跟她年紀(jì)相仿的女子,竟隨意兩句話就讓他腿腳發(fā)顫。
到現(xiàn)在她也沒太想清楚剛剛發(fā)生了什么,只聽明白眾人對那明月橋的事情很感興趣,是那明月橋的事幫她們解了圍,心里竟也念了兩句“菩薩保佑”。
坐下后,大家又各自說起別的話題,氣氛也輕松了下來。
楚曼娘正提起一杯桂花茶輕嗅了一下,身邊就走來了一個嬌俏的姑娘,她立即將茶杯放下,對那姑娘行禮道:“羲和郡主!”
余月羲對楚曼娘的態(tài)度還算滿意,點頭問道:“你是婁家大奶奶?是那沐氏的嫂嫂?”
楚曼娘沒想到余月羲會問起沐云書,不由朝沐云書的方向看了一眼,點頭道;“是,云書是民婦的弟媳�!�
余月羲臉色由晴轉(zhuǎn)了陰,“你們的家風(fēng)要好好整頓一下了,怎能讓一個婦人經(jīng)常出門!別人送禮她就收下,也不想想自己是個什么身份,受不受得起!”
許氏和楚曼娘不由對視了一眼,大奉朝對女子的要求沒那么嚴苛,如他們這種門戶,有許多婦人出門經(jīng)商,偶爾出趟門不算什么大事。
可羲和郡主刻意提起這事,顯然是對沐云書有所不滿。
許氏氣結(jié),真不知這沐云書到底惹了多少麻煩!
她立即表態(tài)道:“郡主放心,民婦回去后一定嚴加管教,再不準(zhǔn)她隨意出門!”
此時傳來釋然居士的琴聲,伴著茶香,讓人心情格外寧靜。
三王妃瞧了眼默默坐在一旁的七王妃,笑著道:“我記得七弟妹也擅長琴藝,可有幸聽弟妹撫上一曲?”
突然被點了名,七王妃不自在地看了過來,“我……今日并未帶琴過來�!�
三王妃眉眼彎彎地道:“沒事,寺里有不少大家留下的琴,等會叫小沙彌借上一把,七弟妹近日如此用心準(zhǔn)備,定是想在中秋宴大放異彩,叫我們提前飽一飽耳�?珊茫 �
這話讓大長公主來了興致,好奇道:“老七媳婦在準(zhǔn)備中秋節(jié)目?”
單妙竹性子低調(diào),根本沒有想過要在中秋宴表演,急忙解釋道:“稟皇姑姑,妙竹才疏學(xué)淺,怎敢在母后和父皇面前出丑,三皇嫂說笑了,我并沒有準(zhǔn)備什么節(jié)目!”
三王妃驚訝道:“沒有么?那是我誤會了,我瞧你最近打扮的越發(fā)出挑,還以為你是在為中秋宴做準(zhǔn)備!瞧我這多嘴的性子,真是該死!”
她一邊說,還一邊用玉手拍了拍自己的嘴,讓嚴肅的大長公主都不由露出了笑容。
其實大長公主與祁王母妃關(guān)系要好一些,一直以來她都更寵愛七皇子,可這兩個侄媳婦,她則更喜歡聰明漂亮的三王妃,對小戶出身的單妙竹,始終是喜歡不起來。
見她唯唯諾諾的樣子,她眉頭都皺了起來,不過三王妃不說,她倒是沒有注意,這單妙竹似乎真的比從前漂亮了,至少皮膚滑嫩了不少。
“婉兒不說本宮都沒發(fā)現(xiàn),妙竹確實會打扮了。”
這話幾乎沒給七王妃留面子,誰聽不出大長公主是嫌棄七王妃曾經(jīng)土氣得拿不出手。
成功引起了大長公主的注意,三王妃笑容更深了。
“姑姑有所不知,七弟妹并非換了裝束,而是用了一種特制的面脂�!�
“哦?”
哪個女子對變美不感興趣?大長公主聞言又仔細地打量起單妙竹來。
第115章當(dāng)眾揭穿
大長公主倒也聽說了老七媳婦以面脂當(dāng)中秋禮,送給皇后的事,當(dāng)時她還替老七無奈,這般小家子氣的女子以后如何能幫得到他!
可若這面脂真的好用,倒也算她用了心思。
聽到三王妃突然將話題引到面脂上,許氏的臉都變白了。
三王妃怎么突然就提起這件事來了!現(xiàn)在該怎么辦?那個方子的事恐怕想藏都藏不住了!
許氏的腦子陣陣發(fā)暈,腦海里想的都是怎么才能跟這件事撇清關(guān)系。
楚曼娘見三王妃要當(dāng)眾揭穿沐云書,眼中則閃過一絲興奮。
這些日子,每當(dāng)看到沐云書那種成竹在胸的樣子時,她就無比厭煩。
沐云書能得到現(xiàn)在的生活,不過是因為她命好,夫君出息,嫁妝豐厚,離開這些她還有什么呢?
學(xué)了些商戶慣用的下作手段來籠絡(luò)人心,她一定要親眼瞧瞧,沐云書被揭穿后會是多么狼狽和恐懼!
這時,三王妃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弟妹,你就別藏著掖著了,我今日就要借著姑姑的光,跟你討一討這妙方!”
她笑容燦爛溫和,不知內(nèi)情的人根本看不出她在給七王妃挖坑。
單妙竹嘴笨,這方子并不是她的,她怎么能拿別人的東西送人情,直接拒絕又會顯得她小氣。
捏緊了帕子,單妙竹還是開口道:“姑姑恕罪,這面脂,我也是討得別人的,這方子并不在我手上!”
聽到單妙竹推辭,三王妃嘴角勾起了一個冷笑。
她若無其事地朝楚曼娘的方向看了一眼,但什么都沒說,只靜靜喝了一口茶。
楚曼娘心中一動,似乎明白了三王妃的意思。
她是想讓她在大長公主面前揭露那個方子的事情,如此一來,不管結(jié)果如何,三王妃都能把自己摘出來!
雖然清楚三王妃這是想要利用她,拿她當(dāng)槍使,但楚曼娘還是動心了。
這就像是一場賭局,有資格入局的人總要下注,若押中,她就是幫三王妃贏得一局的人,那潑天的富貴還會遠么!
心跳得猶如擂鼓,想到鶴筠看沐云書的眼神越發(fā)柔軟,那個想讓沐云書墮入深淵的心思就再也按捺不住了。
這一切都是沐云書自找的,她自己作下的惡,當(dāng)然要自己承擔(dān)后果!
鎮(zhèn)國公老夫人看見這情形無奈嘆了口氣。
“殿下有所不知,這面脂是老身的小友為七王妃調(diào)制的。”
“哦!”大長公主饒有興趣地看向鎮(zhèn)國公老夫人,“竟是甄姑姑身邊的人調(diào)制的!本宮倒不知,甄姑姑身邊竟有這樣的能人!”
鎮(zhèn)國公老夫人本姓甄,與先帝爺是義兄妹,大長公主尊她一聲姑姑并不為過。
只是老夫人卻不能以公主的姑姑自居,點了下頭,笑著看向身邊的沐云書,“確實是個有趣的丫頭。”
兩人對話時,許氏已經(jīng)緊張得汗如雨下,生怕大長公主會開口請沐云書為她調(diào)制面脂,更怕沐云書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婦繼續(xù)隱瞞面脂的秘密,應(yīng)承下來!
楚曼娘一直在等待時機,發(fā)現(xiàn)許氏的恐慌,便一臉擔(dān)憂地低聲道:
“母親怎么辦!再不阻止,就出事了!”
許氏被楚曼娘說得心中更慌,忙起身對鎮(zhèn)國公老夫人道:
“老夫人!請您恕罪!那蠢婦無知,調(diào)制的東西根本上不得臺面,愧對了老夫人您的喜愛!”
這話一出,瞬間引來了所有人的目光。
許氏也沒有想過在這種場合說出此事,可已經(jīng)逼到這個份兒上,就不得不說了。
她咬著后槽牙,瞪著沐云書道:
“蠢婦,你還不自己出來解釋!出門時我是怎么警告你的!你還不將真相告知老夫人,求得她老人家的原諒!”
楚曼娘看了一眼三王妃,也適時站了起來,滿眼痛色地對沐云書道:
“弟妹,你還沒有跟老夫人說實話么?母親已經(jīng)給過你改過自新的機會,你怎能叫她這般失望!”
突然出現(xiàn)這樣的插曲,所有人都來了興致。
“這是馬球會那日,因為銀錁子發(fā)生爭執(zhí)的那家人吧!”
“好像是了,上次是府里一個丫鬟誣陷他們家二奶奶,這不知唱得又是哪出!”
沐云書并沒有受到周圍議論聲的干擾,只平靜地看著許氏道:
“母親,有什么事回去再說吧,別擾了大家的興致!”
“弟妹,你不要再執(zhí)迷不悟了!”楚曼娘也含著淚勸道:
“我知道你是想討好老夫人,可這方子的事情瞞不住的,你可想過事情敗露的結(jié)果?你快跟老夫人交代實話吧,不要一錯再錯了!”
沐云書靜靜看著楚曼娘表演,一臉無奈地道:“母親和大嫂到底想要干什么?我實在不知自己做了什么蠢事,要叫你們非在這里哭哭啼啼!”
沐云書的鎮(zhèn)定讓楚曼娘又氣又急,這女人怎么會不害怕呢?難不成她以為老夫人知道真相后還會護著她?
“你!”許氏急得直翻白眼,只能惶恐地朝三王妃和大長公主行禮道:
“殿下恕罪,王妃娘娘恕罪,前幾日我們發(fā)現(xiàn)沐氏那方子有問題的時候,就已經(jīng)教訓(xùn)過她,叫她來給鎮(zhèn)國公老夫人和王妃賠罪,民婦沒想到,她竟然怙惡不悛,死不悔改,是民婦的錯,民婦回去后就給她關(guān)進家廟,再不許她踏出婁府一步!”
聽許氏說了半天卻沒說明白沐云書到底做了什么,三王妃暗暗皺了下眉。
她看向楚曼娘道:“你來說,沐氏到底在面脂里做了什么手腳!”
楚曼娘像是被逼得無可奈何,為難地嘆了口氣。
“民婦也不知道弟妹從哪里尋來的偏方,方子里竟參有白丁香,還有……”
“還有什么?”三王妃催促道:“那白丁香又是何物!”
“還有幾種條白,民婦叫人打聽過了,這種東西大部分是禽類的……排泄物,那白丁香就是麻雀的糞便��!”
此話一出,滿場嘩然。
這么說那面脂就是禽類的糞便混合而成!
婁二奶奶怎么敢把這種東西送到墨家?guī)孜环蛉撕推咄蹂媲�,讓她們涂抹,她是失心瘋了么�?br />
“怪不得那婁夫人要將她這兒媳囚在院子里,這樣荒唐的事情都能做出來,怎能讓她隨便出門!”
“也難怪婁夫人這般不喜歡這個兒媳,看來萬事皆有原因!”
“之前我還覺得婁家大奶奶有些做作,什么事能叫她那番作態(tài),看來是我見識短淺了,這還真是家門不幸,婁二奶奶這禍闖得也太大了!”
眾人輕聲低語,看著沐云書都不由搖起了頭。
第116章污蔑陷害
“荒唐!”大長公主立刻冷了臉,眼底怒意漸生。
楚曼娘心中雀躍,就等大長公主開口處置沐云書,卻不想沐云書淡淡看著她,問道:
“大嫂對我的方子是真的很了解,可我不明白大嫂為何一口咬定是我私自加了那些味藥材,我的面脂里有什么,我早已經(jīng)原原本本地告知了老夫人和墨夫人她們�!�
老夫人的眉心早就皺成了一個疙瘩,怒道:
“有麻雀糞便又如何?這件事云書與我們提過,我們都知曉,老身都不介意,你哭個什么勁兒?”
鎮(zhèn)國公老夫人的話中氣十足,震得楚曼娘有些發(fā)蒙。
知曉?老夫人竟然知曉?那她還能對沐云書那般親近!她就不覺得惡心嗎?
楚曼娘不甘心地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您身份尊貴,怎么可以將那種腌臜物涂抹在臉上?”
“你難道不如廁?還是說你覺得會如廁的人都是腌臜的!”
老夫人狠狠地白了楚曼娘一眼,簡直一句話都不想與她多說。
墨家的其他幾位夫人也說道:“云書將面脂送來時就將話言明了,你們沒完沒了地將此事宣揚出來到底是為了什么?”
被鎮(zhèn)國公老夫人質(zhì)問,楚曼娘的身子都抖動了起來。
“老夫人,承蒙您信任弟妹,可那旁門左道的東西真的管用么?就如那鉛華,初用確實能讓皮膚白皙,可用久了皮膚就會暗沉生瘡,這種偏方實在是禍害,用不得��!曼娘知道忠言逆耳,可為了大家,曼娘不得不將這件事的利害說出來!”
雖然楚曼娘總是動不動紅眼睛,但這次眾人卻不得不認同她的說法。
鉛華是下等娼院里的姑娘常用的東西,那里的姑娘花期很短,聽聞就是常年在臉上涂抹鉛華所導(dǎo)致的。
楚曼娘見眾人已經(jīng)被她說動,立即給風(fēng)荷使了個眼神。
風(fēng)荷想起臨行前,大奶奶交代她的事,咬了咬牙,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奴婢……奴婢其實見到過二奶奶偷偷跟一個道士在后巷見面,奴婢離得遠,聽得不太真切,只聽那道士跟二奶奶說什么方子有害,不能多用,讓二奶奶謹慎些�!�
這話就落實了沐云書用偏方害人的罪名。
翠玉氣急了,上前就想去撕扯風(fēng)荷,“你這小蹄子渾說什么!我家小姐何時與道士見過面,你就是在誣陷!”
風(fēng)荷嚇得縮到楚曼娘身后,怯怯地哽咽道:“我誣陷二奶奶有什么好處啊,我只是將事實說出來!”
人們看著沐云書的眼神越發(fā)不善,有人低聲對老夫人勸道:
“老夫人,這女子一看就是為了攀附權(quán)貴才巴結(jié)上您的,這樣的女子就莫要再維護了,讓婁夫人帶回家去吧!”
“是啊,留這種只懂鉆營的人在身邊就是禍害,老夫人您三思��!”
眾人勸說鎮(zhèn)國公老夫人時,沐云書淡淡朝大長公主行了一禮。
“公主殿下,那些話都是大嫂和她婢女的一面之詞,可否聽民婦解釋一二�!�
沐云書雖然行著禮,態(tài)度卻不見絲毫畏縮,目光清澈如水,擔(dān)得上一句清揚婉兮。
“還有什么好解釋的!你給我住口,不許再狡辯了!”
許氏想沖上來堵住沐云書的嘴,一旁的幾個墨家夫人齊齊走上前,攔在了沐云書身前。
“你再敢造次,我就扭斷你的脖子!”墨四夫人冷冷瞪了許氏一眼,對沐云書道:
“云書,你說你的,我們就站在這兒,看誰敢對你動手!”
沐云書感激這幾位夫人對她的信任,笑著點了點頭,然后不徐不疾地對大長公主說道:
“這方子并不是什么旁門左道,而是我沐家祖上傳下來的,這件事我與婁家人都解釋過,她們口中的道士實在是無稽之談,請公主明鑒。”
沐云書的淡定驚給了單妙竹不小的勇氣,也向大長公主解釋道:
“皇姑姑,云書自知道臣妾想將面脂送給皇后娘娘那日,就將方子告知了臣妾。不僅如此,云書怕皇家有忌諱,請我在送面脂時,把那方子也一起送給了母后,所以母后也是知曉的!”
余月羲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皇后伯母既然知曉,怎么可能收下這等腌臜物!”
老國公夫人看著驕縱的羲和郡主重重地嘆了口氣。
“郡主一口一個腌臜物,可是忘記了圣上為先帝伺疾時所做的事?”
聞言,大長公主一下子變了臉色。
她差點忘記了皇兄照顧重病父皇的那件事。
當(dāng)時父皇病得特別嚴重,皇兄入宮伺疾,盡心盡力照顧在父皇左右。
為了讓父皇振作起來,他甚至效仿先人去嘗食父皇的糞便,安慰父皇說病情不重,定會很快康復(fù)起來。
不久后父皇真的挺了過來,因為這件事,在一眾侄兒中,父皇對皇兄的印象最好。
如果她一直強調(diào)糞便是腌臜物,豈不是在嘲笑皇兄的孝心!也會讓人聯(lián)想到若為父皇伺疾的人是她,決計會嫌棄地躲開!
想到這兒,大長公主的臉?biāo)查g被寒意籠罩。
楚曼娘腦子也是懵的,沐云書怎么會將方子送給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為何沒有嫌棄和懷疑?
既然這個方子沒問題,她為什么要燒掉呢?
那日婆母要休掉她時,她分明那么害怕,這事不應(yīng)該發(fā)展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
沐云書若是沒有錯,那承受大長公主怒火的就會是她了,她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公主殿下,弟妹不過是出身隴西的商戶女,祖上能傳下什么神奇的方子!那腌……那糞便怎么可能調(diào)制面脂!”
“白丁香、鷹條白、鴿條白、白僵蠶,這些你所謂的污穢或是腌臜之物,每一樣都是治病救人的良藥,我不明白治病救人的東西為何在大嫂口中那般不堪!我以為能治病的就是良藥,能打敗敵人的便是英雄,英雄各有見,何必問出處!”
沐云書垂眸看著眼楚曼娘,眉宇間有著超然世外的平靜,眸色淡淡,如寧靜的晚霞。
她這樣平和卻沒有溫度的眼神,讓楚曼娘狠狠打了個寒戰(zhàn)。
沐云書話音剛落,不遠處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第117章千夫所指
眾人回頭望去,就見幾個男子在沙彌的陪伴下緩步走了過來。
為首的是一位四五十歲的中年人,留著幾乎垂到胸前的長須,懷中抱著古琴,頭上還簪了桂花,十分風(fēng)雅。
與他為伴的是弘忍大師和幾個年輕男子,其中一人蕭蕭肅肅,豐神俊朗,會讓人忍不住想要追隨,卻又不敢親近。
他不像溫和慈悲的弘忍大師,也不像笑容可掬的釋然居士,態(tài)度冷冰冰的,與他身上的銀甲無二。
只不過沒人注意到,沐云書剛剛說話之時,他的目光里也曾閃過暖意。
“知許哥哥!”
余月羲見到墨歸,臉上瞬間蕩起紅暈,忍不住喚了一聲。
墨歸聽到這聲喚,沒有任何回應(yīng),只是朝大長公主抱了抱拳,算是請安。
大長公主是知道小公爺這脾氣的,她不動聲色給了余月羲一個噤聲的眼神,讓她不要失掉矜持。
這個女婿她是滿意的,但她的女兒怎么能倒貼上去呢!
那中年人走過來也朝大長公主作了一揖,之后捋須笑著看向沐云書贊道:
“好,好一句英雄各有見,何必問出處!”
沐云書被夸贊后并不扭捏,朝著來人行了一禮,“先生謬贊�!�
“大師和釋然居士怎么來了!”
釋然居士可不是湊趣的性子,之前請他撫琴,他都推拒了,這次不請自來,實在叫大長公主不解。
“微臣適才就在一側(cè)的浮光亭撫琴,聽到殿下在與人談?wù)撍幏�,臣對此道頗為好奇,便想過來聽一聽�!�
釋然居士笑著解釋了一句,隨后又看向沐云書,一臉誠懇地問道:
“這位小娘子適才說的那面脂,可是《千金要記》中的玉容脂?”
沐云書知道之位釋然居士博學(xué),也未隱瞞,點頭道:“正是。”
釋然居士興奮地看向弘忍大師,“不久前聽聞皇后娘娘得了《千金要記》的殘本,我還以為是假的,沒想到這醫(yī)書竟真的還存于世上!”
弘忍大師也打了一個佛禮,“早年八王之亂,處處打仗,老衲便聽聞有位義商將一些珍貴書籍保存了下來,可后來聽聞那位義商死在亂事之中,眾人猜測那些書籍也丟失了,沒想到老衲有生之年還可以看到這些珍貴的方子重見天日,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居士和大師的意思,是說沐氏那面脂的方子出自《千金要記》?”三王妃有些不可置信地問了一句。
單妙竹解釋道:“是的皇嫂,當(dāng)時云書請我送給母后的,不只是面脂,還有半部失傳已久的《千金要記》,母后很喜歡那半部書,這幾日都在叫人重新謄寫和裝冊。”
三王妃嘴角輕輕抽動了兩下,這面脂方子竟是《千金要記》里的方子!
這就難怪母后這兩日閉門謝客,也難怪她會輕易收下老七媳婦從宮外帶入宮的東西!
原來重點根本不在面脂這里,而是那古書殘本!
此刻,她無比慶幸沒有貿(mào)然將這事捅到母后那里去,不然她真不敢想象自己會給母后留下怎樣的印象!
三王妃后怕得臉都白了,忍不住慍怒地瞪了楚曼娘一眼,冷道:
“婁大奶奶剛不是說,沐夫人這方子是一個江湖道士給她的?你嘴里到底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楚曼娘已經(jīng)慌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什么《千金要記》!沐云書為何會有這種東西?
“既然是珍貴的古方,弟妹為何要燒掉,你這般做,難免叫人以為你做賊心虛!”
“大嫂這話問得就更奇怪了,我自己的東西,燒不燒又與你何干?”
沐云書蓮步輕移,緩緩走到了楚曼娘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楚曼娘。
“其實這原因也不是不能說給你聽,我起初本是想將玉容脂的方子謄抄下來,送給七王妃,但后來又想到進來天災(zāi)頻發(fā),百姓們定會受到各種雜癥之苦,而我能力有限,幫不上什么,不如將手上的半部《千金要記》送給皇后娘娘,讓它物盡其用,這才將之前謄寫下來的方子燒毀,直接把《千金要記》交給了七王妃!”
說這話時,沐云書的心口也有些發(fā)悶。
釋然居士口中的那位義商就是她的祖父,祖父去的早,沒能讓這些珍貴的書籍重見天日,前世她無心去管這些書,都不知祖父臨走前交給她的書,竟然是《千金要記》的殘卷。
她會燒掉方子,不只為了引楚曼娘入局,更是為保信堂積累名譽和聲勢。
從始至終,沐云書都是淡定從容的,眾夫人對她的話再沒有半分質(zhì)疑,更何況弘忍大師和釋然居士也證明了沐云書的方子出自古籍之中。
有些高門主母已經(jīng)想通了里面的彎彎繞繞,冷笑道:“婁大奶奶真的很厲害,人家燒毀的東西怎么就到了你手上?”
“不會是嫉妒,想要尋機偷過來自己用,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了方子里的那幾樣藥材恰巧認識,自以為是的覺得那是臟東西!”
“叫你們這么一說,好像很有道理,我差點被她繞進去,什么腌臜物,雖然是禽類糞便,可老祖宗既然冠以藥名,那就是能夠治病救人的良藥!老祖宗嘗藥時都不覺惡心,我們這些受益者有什么資格說它骯臟!”
眾人越說越氣,都氣憤于被楚曼娘當(dāng)了槍使,差點得罪了鎮(zhèn)國公老夫人!
鎮(zhèn)國公老夫人更是一臉寒霜,就像剛剛幾位夫人所說,這婁大奶奶顯然是偷方子不成,又生了陷害之法,一起生活在一個屋檐下,她實在想不通楚氏為何要如此坑害妯娌!
“婁夫人,你這大兒媳實在是不簡單!云書已經(jīng)勸過不要在這種場合生事,她卻屢勸不聽,非要當(dāng)眾說出方子的事,老身之前已經(jīng)顧及過婁家的顏面,放過她一回了,莫不是婁家覺得老身太好說話,便蹬鼻子上臉!”
許氏早就傻了眼,這事怎么會突然發(fā)展成這個樣子!沐云書那蠢婦竟然無事,而眾人唾棄的人竟然成了曼娘!
什么《千金要記》,一本破書就能讓鳥糞成了香餑餑?她實在想不通啊!
老太君的氣勢嚇得她抖成了篩糠,可楚曼娘是楚家的女兒,她若罰得重了,會不會得罪楚家?
“這……這……”
第118章這狐媚子不能和離
這時,人群后走上來一個男子,正是剛剛與弘忍大師等人一道而來的婁鶴筠。
他那張清俊的臉早已經(jīng)因羞恥而漲得通紅,走到前面來時,始終不敢將頭抬起來。
“老夫人恕罪!這件事是晚生的錯……是我們沒有搞清楚才誤會了內(nèi)子,我……不會讓內(nèi)子再受委屈!”
這話婁鶴筠幾乎是硬著頭皮說出來的。
就連他也不敢相信,沐云書并未說謊,她的方子真的是祖上傳下來的!
他忽然想起新婚那日,云書笑盈盈地對他說:夫君,我會幫你一起振興婁府的,我們的家一定會慢慢好起來!
可那時候他并沒有聽進去,只想著她是鄂君顏不要的女子,一個被人丟棄的女子能有什么長處和本事,所以關(guān)于她的一切,他都主動忽略掉了。
他都忘了,第一次見云書時,她坐在書齋的窗邊,捧著自己的小腦袋,喃喃地背誦著《百草方》。
那個時候的她,可愛得令人著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