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兩人被帶到皇后跟前,林殊玉被林氏打傷的臉腫得更高,但她沒向皇后告狀,只說林氏偶爾會躁怒,求皇后不要罰林氏。
她被打還幫林氏求情,看上去確實可憐,連方夫人都有些疑惑之前是不是誤會這姑娘了。
方錦音不喜歡林殊玉,當(dāng)然對她同情不起來,就是不知道她與林氏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林氏似乎已經(jīng)魂不附體,整個人都是游離的狀態(tài),她也沒有辯解,因為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辯解。
她的名聲不重要,可將實情說出來,昭昭怎么辦?她要如何面對世人?!
所以從始至終,她什么都沒說,在別人看來就相當(dāng)于默認(rèn)了林殊玉的話。
皇后見林氏的狀態(tài)特別差,怕她會出什么事,便讓她先回去了。
林氏走后,她還看了刑公公一眼,示意他盯著林氏一點,別讓她在路上出什么事。
刑公公會意,立即出去安排了。
之后,方錦音寬慰了林殊玉幾句,叫她可以休息兩日,不必再學(xué)規(guī)矩。
又讓常嬤嬤帶她下去上了藥,這事才平息下來。
晚上的時候,林殊玉身邊的宮人借著換恭桶的機(jī)會,將一張紙條交給了收恭桶的太監(jiān),太監(jiān)很快就帶走了紙條,離開了仁明宮。
幾經(jīng)輾轉(zhuǎn),這紙條來到了一個嬤嬤手中,她左右瞧了瞧,見沒人注意,快步進(jìn)了殿內(nèi)。
她將紙條交給了主子,她主子看了看,不由笑了起來。
“方錦音竟生出了這么個玩意兒,她要是知道,不病死也被氣死了!”
嬤嬤道:“是啊,這尋回來的公主的確不是什么善類�!�
“還不是隨了方錦音!既然是方錦音的種,那就不能活著,讓我想想該怎么辦!”
紙條被送出一段時間后,刑公公返回到了方錦音身邊,他自責(zé)地嘆了口氣,對方錦音道:
“奴才派人跟了一段時間,可那人在后宮走了一圈,每個殿都去過,甚至還去了圣母皇大妃和皇太后那兒,因著不敢打草驚蛇,奴才實在無法確定那紙條給了誰�!�
方錦音早猜到了結(jié)果,也知道即便抓來那小太監(jiān)和宮女,最后得到的也是一具尸體,只能安慰道:
“不打緊,再等等,那人終要有下一步動作的!”
刑公公覺著皇后娘娘還是很有先見之明,幸好進(jìn)宮的是假公主,不然被人盯上的就是真正的姝兒殿下了!
另一邊,林氏被送回沐家后,全家人都看出了她的不適,沐樂馳急忙忙就跑過來幫林氏把脈。
看著兒子皺著眉頭認(rèn)真幫她摸脈的樣子,林氏喉頭發(fā)苦,柔聲道:
“要是早早就讓你學(xué)醫(yī),我兒是不是早就成為一方名醫(yī)了?是娘拖累了你!”
林氏從未說過這樣的話,沐樂馳驚訝又擔(dān)心地道:
“娘,您怎么說這種話,您到底怎么了?是誰讓您動了這么大的氣?您跟兒子說,兒子給您出氣去!”
“沒有!”林氏忍回了眼眶里的淚,平復(fù)了心情后淡笑道:
“就是又瞧見你表……錯了,是公主殿下!她向我認(rèn)錯,我聽著心煩而已!”
“您以后別理她就是!”
沐樂馳心里也不舒服,他雖然對林殊玉沒有男女之情,但畢竟是當(dāng)妹妹一樣護(hù)著長大的,被自己養(yǎng)的狗反咬一口都會痛心無比,更何況是人!
沐詢不大會安慰人,見妻子不舒服,湊過來悄悄塞給她一樣?xùn)|西。
林氏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竟然是一個金鐲子,一臉的疑惑。
沐詢趁著兒子不注意的時候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從縣里回來的時候瞧見了個首飾鋪子,尋思你跟昭昭的首飾都太素了,就隨便選了兩件!”
林氏捏著鐲子的手緊了緊,聲音微啞地對沐詢道:“好看,幫我戴上!”
沐詢一怔,妻子已經(jīng)許久沒有這般直白地向他表達(dá)親近了,紅著臉朝周圍家人看了一眼,搓著手道:
“得嘞,夫人請伸手!”
沐三叔和沐四叔笑得眼睛都沒了,幾個小的更是歪著圓圓的腦袋,瞧沐爺爺給林奶奶戴鐲子。
鐲子戴上后,好像完成了什么大儀式,全家人都笑著鼓起掌來。
沐詢紅著臉朝眾人瞪了一眼,扭著幾小只的腦袋道:
“去去去,瞧把你們新鮮的,以后討了媳婦嫁了人,也有這么一出!”
說著,還悄咪咪拿出荷包,從里面倒出一把金鎖塞給了幾個孩子,“好好收著,玩去吧!”
林氏看著丈夫的動作,知道他喜歡孩子,他要是能看見昭昭的孩子,不知道會有多高興。
她已經(jīng)能幻想出丈夫帶娃時的樣子,就像昭昭回到沐家后,丈夫總是變著法兒的哄她開心!
她那時候沒有參與,甚至不想讓丈夫親近昭昭,她怕丈夫知道真相后會痛恨她,痛恨昭昭。
可其實她一直都知道,沐詢是個善良的人,他不會嫌棄昭昭的……
林氏呆坐了一會兒才站起了身,看著眾人關(guān)切的目光,她笑著道:
“我沒事,快去忙你們的,我?guī)蛯氈樗齻冏鲲埲�!�?br />
即便現(xiàn)在日子好了起來,小院里也沒有增加仆人,與尋常百姓家的日子沒太大區(qū)別。
孩子們都湊了過來,修培和修明幫忙抱柴,修齊和芊凝一起抱起了院子里的南瓜,修逸則是挽起了袖子,幫忙去洗菜,一大家子又忙活了起來。
只有沐云書有些擔(dān)憂地朝林氏的背影看了一眼,對翠玉道:
“你讓紅豆看著點母親,我覺得母親有點不對勁!”
翠玉也覺著今天夫人有點怪怪的,嘆了口氣道:“怕是真的被表小姐給氣著了!小姐別擔(dān)心,奴婢會留意的!”
第309章老丈人見女婿
賜婚的圣旨很快就被送到了沐家,沐詢與沐樂馳的心情一樣,既高興,又氣悶。
就好像自己珍藏的寶貝被一個識貨的人給看中了,他開心遇到知音人,卻又不放心將寶貝交給別人!
可他也改變不了什么,只能沒好氣地拉著墨歸喝了數(shù)壇黃湯。
本想著將準(zhǔn)女婿灌醉,套套他的話,看他是不是真心對待他的寶貝女兒,不料他幾個兄弟挨個倒在酒桌上,墨歸依然坐的筆直!
最后他和沐樂馳也頂著一直轉(zhuǎn)圈的腦袋,抱著墨歸的胳膊痛哭流涕。
“你小子比婁家那畜生眼神好!不過你要敢負(fù)了我家昭昭,我……我就一把火點了你們國公府!”
“兩把,爹,還有我!”沐樂馳臉都紅成了猴屁股,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
“算你一個!”
爺倆還擊了下掌,好像這事兒已經(jīng)在他們的計劃之中了。
墨歸眼皮跳了跳,扯著嘴角道:“要不,也算我一個?我個子高,火把扔得遠(yuǎn)!”
沐詢扶著桌案打量著墨歸,半晌后點了點頭:“不錯,你比婁家那畜生眼神好,個子高,比他強!”
墨歸覺得能被岳父認(rèn)同是真不容易,總算自己還有能拿得出手的優(yōu)點!
準(zhǔn)備像沐樂馳一樣,也跟岳父大人擊一下掌,就見岳父腦袋晃了晃,一掌拍在了他頭上!
“小子,以后得了便宜可不許賣乖,不然……不然我說算話話……不對,說話算算……”
“爹,佛話算發(fā)!”
“管他的,來,繼續(xù)喝!”
林氏端著下酒菜走過來時,便見丈夫幾人已經(jīng)是東倒西歪,全都不省人事了。
她走到沐詢身邊將他身上滑落的外袍攏了攏,無奈嘆氣道:“喝不了硬喝,以后不知道會不會把自己賣了!”
墨歸聞言忙道:“不會的,我會看顧伯父的!”
林氏彎唇笑了笑,拿起了桌上沐詢未喝完的酒,對墨歸道:
“小公爺,我知你是個正直善良之人,我們來到京都后,真的要多謝你的幫忙和照顧!”
見林氏竟然主動向自己敬酒,墨歸急忙站起了身,緊張道:“岳母不必這么客氣!”
說完這句話后,他才意識到自己把心里的稱呼給喊了出來,瞬間羞窘地紅了耳根,只能先喝下一杯酒來緩解此時的尷尬。
林氏笑意更盛,也沒去糾正他,繼續(xù)道:
“小公爺放心,我們家門第不高,但絕不會成為國公府的拖累,我會與夫君說,以后不管是沐家之人還是我林家之人,都不會上門打秋風(fēng),給國公府添麻煩!”
“伯母……”
墨歸想說不必這樣,林氏卻沒有讓他把話說出來,繼續(xù)道:
“我想讓你們過上平靜的日子,這個是必須要言明的,不過,我還是有一句話想與小公爺說,既然是您提出要娶我們昭昭過門,想必就已經(jīng)了解了她的所有,我們是商戶,她又嫁過人,這些,你真的不在意么?”
墨歸肅容道:“不在意,誰還沒有點糟心事,我殺過人,爹不疼,娘不在,還惡名在外,昭昭她一樣沒有嫌棄!”
聽墨歸為了叫她放心,竟愿意將自己的痛處揭開,林氏欣慰地點了點頭。
“可也許糟心事不止這些,有些事不是她的錯,也會怪到她頭上,小公爺知道后會埋怨她,生她的氣嗎?”
“我會把污蔑她、詆毀她的人找出來,讓他們閉嘴!”
這般血腥的事,卻被墨歸答得一本正經(jīng)。
若在以往,林氏早就害怕了,可這一次她只覺心里那塊大石頭堵得沒那么嚴(yán)實了。
“那就好,希望小公爺記著今日的話,昭昭已經(jīng)吃了不少苦了,我不想她再受傷害!有小公爺保護(hù)她,我放心了!那孩子,你對她好一分,她會十分相還,小公爺,希望您別像我一樣,負(fù)了她的真心!”
說完這話,她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后悄悄用袖口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才又笑道:
“還得麻煩小公爺幫忙,把這幾個不爭氣的扶進(jìn)屋去,醉成這樣子,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醒來!”
……
墨歸被爹爹和兄長他們拉去吃酒,沐云書當(dāng)然不會上前,她留在保信堂里看賬,只不過偶爾會抬起頭瞧瞧后院的動靜。
沒多久寶珠就咧嘴小跑著來到了沐云書身邊,捂嘴將小公爺一人喝倒四人的豐功偉績講了一遍。
寶珠一臉崇拜地道:“小公爺可真能喝,他怎么能喝那么多酒都不醉呢?真厲害啊!”
沐云書失笑:“能喝酒有什么厲害的!”
“當(dāng)然厲害,這樣以后就沒有賤蹄子能灌醉小公爺了!”
她可還記得婁鶴筠是喝多以后才與楚曼娘滾到一起去的!
翠玉朝寶珠翻了個白眼:“那我改明兒問問阿泗大人能不能喝,不能的話,得叫他練一練酒量,以后莫要被哪個小蹄子灌醉了去!”
寶珠臉色微紅地道:“阿泗大哥才不會跟小蹄子喝酒!”
翠玉:……
好吧,是她多嘴了!
兩人嬉鬧了一會兒就聽見有腳步聲走近,回頭一瞧,正是他們念叨的小公爺。
兩人對視了一眼,十分有默契地福身告了退,走時還體貼地將門給帶上了。
“我也不會與小蹄子喝酒的!”
想了許多開場白,結(jié)果一見到沐昭昭,墨歸竟腦子一抽,把心里話說了出來。
沐云書一怔,隨即彎起了嘴角。
還說沒醉,都說起胡話了!
她倒了杯水遞給了墨歸,點頭道:“不錯,優(yōu)良傳統(tǒng)繼續(xù)保持!”
墨歸也跟著彎了眉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看到沐昭昭后,酒意竟有些上涌,讓他心頭都燙了起來。
很快,他又皺了眉,官家實在不靠譜,婚期竟訂到了四個月以后,想想這四個月一百二十幾天,一千四百多個時辰,他就覺得特別難熬!
沐云書想的卻不是這些,有些事還是按照前世發(fā)展的軌跡進(jìn)行著,比如蕭澤玖與紀(jì)家的親事。
她聽聞蕭澤玖如前世一樣,拒絕與紀(jì)結(jié)親,不知他奸淫婦人之事,是否依舊會發(fā)生。
還有冀州的事情,因為那些世家大族從中作梗,許多對百姓有利的方案推進(jìn)不下去,還有很多真正為民做事的官員含冤入獄,被頂罪砍了腦袋!
以及這次蒙脫的事情,小公爺已經(jīng)查過了,是左侍郎手下的人去尋的蒙脫,這左侍郎與紀(jì)元柏交好,所以這件事定也是紀(jì)家屬意的。
之前紀(jì)家沒有太將她放在眼中,可之后就未必了!
不管是為了她自己,還是沐家、國公府甚至大奉,這紀(jì)家都必須要扳倒才行!
第310章淺淺一吻
墨歸見沐云書走神,走過來揉了一下她的頭,“在想什么?”
沐云書揚起臉,看著墨歸道:“我說我要除掉紀(jì)家,你怎么想?”
墨歸先是一怔,隨后笑起來,“我不需要怎么想,我只需要知道我要怎么做!”
“你真的愿意幫我么?”
沐云書略有些緊張,其實她不該將這個可怕的想法告訴墨歸的,他的繼母畢竟是紀(jì)家的人,他們兩府有著無法割斷的利益關(guān)系。
墨歸看出了沐云書眼中的緊張,他收起笑容,認(rèn)真的看著沐云書的眼睛,說道:
“我知道紀(jì)家是一顆毒瘤,這些年我盡力清理了許多枝節(jié),可砍掉的枝節(jié)會再生出來,且會越生越多,我不是幫你,這是我們要一起面對的,我說過,不管你走向哪一條路,身后交給我就好!”
墨歸的話像是吹拂過蔚藍(lán)海面的風(fēng),將沐云書眼中的不安全部吹散了。
她唇角彎起,露出淺淺梨渦,燦若朝霞。
墨歸覺著沐昭昭這一笑將他的心都笑軟了,那嘴角的梨渦更是有一種魔力,好像將他整個心魂都吸了進(jìn)去。
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他竟抬手勾起了沐云書的下巴,在她唇上淺淺印了一下。
只不過輕輕一碰,似乎有什么東西咬住了他的心,那日的燥熱和酥麻再一次襲遍全身。
安奈著心中躁動,墨歸啞聲道:“成親之前,不必考慮那些,危險的事情交給我,我來處理就好!”
沐云書其實也是第一次與人親吻,此刻也是在故作鎮(zhèn)定,其實袖子已經(jīng)被她捏得皺皺巴巴了。
她腦子懵懵的,點了點頭,又補了一句“好”。
墨歸莞爾,輕輕地抱了抱沐云書,在她耳邊低聲道:“好好休息,我有空會來看你!”
時辰已經(jīng)不早,墨歸知道沐昭昭不放心他們,所以一直守著,他習(xí)慣了熬夜,可不能讓沐昭昭跟著他熬。
不舍地道了別,這才帶著阿泗離開了沐家。
有人歡喜有人憂,賜婚一事傳出后,余月羲差點瘋掉。
本想著等鎮(zhèn)國公回京,母親就可以請皇帝伯伯賜婚了,哪能想到皇帝伯伯竟然會給知許哥哥和沐云書那狐媚子賜婚!
她把屋子里所有能砸的東西都砸了一遍,仍不解氣,搶了府上護(hù)衛(wèi)的佩刀,要直接沖出去殺了沐云書。
她身邊的丫鬟怎能讓她胡鬧,抱著她不讓她出門,她就一鞭一鞭地抽在丫鬟身上,讓她們滾開。
動靜鬧大了,驚動了大長公主,大長公主披著一身寒氣來到了余月羲的院子。
一見面,她就狠狠打了余月羲一巴掌,怒斥道:
“羲和,你鬧夠了,為了一個男人,你看你像什么樣子!”
余月羲本就委屈又難過,聽到母親責(zé)罵,再也控制不住地哭了起來。
“母親,為什么?知許哥哥為何要娶那個下賤的女人!我哪里比不上她!”
“你與她相比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丟了你自己的身份和顏面!”
大長公主頭疼不已,其實她也很不能理解鎮(zhèn)國公府的選擇。
可她是大奉的大長公主,不可能為了兒女親事跑去質(zhì)問墨家人,那豈不是說她的女兒沒人要,非要倒貼墨家!
余月羲哭道:“我不要身份,不要顏面!母親,我只要知許哥哥,我自小就想嫁給他,若不能嫁給他,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你給我住口!”大長公主再次抬起了巴掌,可看著女兒那紅腫的眼睛,這巴掌到底是沒舍得打下去。
她咬著牙對身后的掌事嬤嬤道:“還不將郡主帶回屋子!”
嬤嬤忙應(yīng)了一聲,連哄帶拉的將余月羲帶回房間,大長公主也邁步跟了上來。
坐定后,她才無奈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開口道:
“你啊你,本宮說過你多少次,不要這般著急!你越是著急,男人越看不上你!”
余月羲聽到母親的語氣有所緩和,以為還有希望,一下子撲到了大長公主的腳邊,哭道:
“女兒已經(jīng)很克制了,已經(jīng)好久沒有主動去找過知許哥哥,可他依舊被那賤女人迷了心智,四個月以后他們就要成親了,那時候我該怎么辦��!”
“能怎么辦!那就讓他們成親!”
大長公主臉色陰沉,鎮(zhèn)國公府既然選那樣一個女子來打她的臉,那她就看看他們能走多遠(yuǎn)!
“墨知許年輕氣盛,只求自己喜歡,不管家族和未來,等遇到事情后,他會后悔的!”
她一邊摸著女兒的頭,一邊篤定地道:
“喜歡就能生活在一起么?太幼稚了!你靜靜在一旁看著,看著生活打他們的臉,等墨知許因為那沐娘子處處被人嘲笑、被人排擠,不管是仕途還是府中都借不上妻子的力,被折磨的心力交瘁時,他就會知道自己選錯了!”
“那時候,他們沒了剛開始的新鮮和刺激,相對時再沒了話題,墨知許會厭倦,會反思,會迷茫,那時候他看著你的眼神會生出愧疚,留戀,到那時,你可以俯視他,冷落他,對他不屑一顧,那種滋味難道不好么!嗯?”
聽著母親的話,余月羲漸漸收了淚:“可是……這要等多久,我就要十八歲了,娘親,要是等太久,我怕知許哥哥會嫌棄我!”
大長公主皺眉,“為什么要等?羲和,你要知道,這世上最美好的東西永遠(yuǎn)是得不到的那一個!讓他后悔了再來尋你,來追逐你,眼睜睜見你嫁給他人卻無能為力,那時候他才會對你刻骨銘心!你若還是放不下他,再給他一個機(jī)會就是!”
她的女兒,不需要被世俗觀念所束縛!
余月羲猛地?fù)u了搖頭:“母親,我不想嫁給別人!我可以等知許哥哥后悔,您說的對,也許用不著他們成親,知許哥哥就后悔了,我可以等,我等得起!”
見女兒冥頑不靈,大長公主真的心累,好在她不會繼續(xù)鬧了,鬧出去大長公主府實在沒臉。
她輕輕地順著女兒的背,淡道:“你說的沒錯,也許用不了多久!”
男人的新鮮勁,三五個月都是多的了,她等著鎮(zhèn)國公府來求她的那一天!
第311章給老爺戴了綠帽
第二日一早,沐云書就聽到羅三跟她說了一件大事,蒙脫昨兒半夜被人打了,說是剛從花街離開,就被人按在馬車?yán)镒崃艘活D,然后被扒光了衣裳吊在了城門口。
要不是巡邏士兵瞧見了,那蒙脫八成會被凍死在外頭。
蒙脫緩過來后當(dāng)然不依,從番館鬧到京兆府,非要大奉朝廷給個交代。
京兆府無奈,只能頂著壓力尋找有可能作案的人。
這一排查不要緊,發(fā)現(xiàn)蒙脫在京都沒少干惡心人的事,若要繼續(xù)查下去,就得把這些事一件件寫進(jìn)卷宗,再將案卷拓寫一份送往北丹。
蒙脫在北丹的世子之位也不是那么穩(wěn)當(dāng),出來一趟,要做的事一件沒有辦成,怎敢再惹一堆事情回去讓他父王失望,只好咬牙吃了這個啞巴虧。
寶珠和翠玉覺著有人給囂張的北丹人一點教訓(xùn)實在是好事,心中頗為暢快,可聽到羅三說了第二個消息后,兩人就暢快不起來了。
“羅大哥,你說什么?有人在傳小姐不是老爺?shù)挠H生骨肉?!”翠玉驚訝地問道。
羅三有些緊張地看了一眼沐云書,主子與小公爺婚事剛定下來,竟出現(xiàn)了這樣的傳聞,確實不是什么好事,他害怕主子會因這事不開心。
“只是流言而已,應(yīng)該很快就會消停了,主子您別擔(dān)心!”羅三低聲寬慰道。
這個時候出現(xiàn)這樣的流言,不可能會是巧合,沐云書想知道這流言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便蹙眉問道:
“不必掛心我,這點事還傷不了我,你只管說他們都是怎么傳的!”
羅三撓了撓頭,回復(fù)道:“也,也沒什么,就是說……說老爺在外經(jīng)商,長年不在家,夫人耐不住寂寞,給老爺戴了綠帽……還有說老爺為做生意巴結(jié)官員,不惜將自己的夫人送出去……諸如此類�!�
反正說法很多,沒一個好聽的。
翠玉氣得差點將手里的算盤扔出去,“胡說八道,到底是誰這般詆毀小姐!定是見官家給小姐賜了婚,嫉妒的發(fā)狂,這才故意在背后編排咱們小姐的壞話!”
沐云書聽后眉頭皺得更緊,她以為是有人發(fā)現(xiàn)了她的身世,可這流言并非在往那個方向引導(dǎo)。
“羅三,你去提些銀子,想辦法查查這流言是怎么傳出來的!”沐云書吩咐道。
“明白了!我這就去!”
只要是沐云書的吩咐,羅三從不敢怠慢,火都顧不得再烤,立即轉(zhuǎn)身出了門去。
雖然很疑惑,但沐云書也沒有把太多精力投入到這件事上,除了要準(zhǔn)備正店考核,還要籌備將保信堂開到其他州府的事情,便將此事暫時放到了一邊。
黃昏的時候,方蓉兄妹找了過來,也是為著外頭的那些傳言。
沐云書便知道傳言并沒有平息,還越傳越過分了。
見到沐云書,方蓉一臉擔(dān)憂地走了過來,“云書,外面?zhèn)鞯哪切┑降自趺椿厥�?你可聽到了?�?br />
沐云書將筆放在鹿鶴同春筆架之上,轉(zhuǎn)過身提裙從柜臺后走了出來,引著兩人坐下。
“我聽說了一點,至于怎么回事,我現(xiàn)在也無法確定。”
“定是哪個小人嫉妒你與小公爺?shù)幕槭�,這才在背后編排你!讓我找出這壞人名聲的王八蛋,我定不饒他!”
方蓉一對兒英氣的眉毛已經(jīng)扭成了麻花,咬牙切齒地道:
“云書,你可有懷疑的人?你說會不會是羲和郡主?這京都幾乎無人不知她愛慕小公爺,因著她的關(guān)系,很多想與國公府結(jié)親的人家都打消了這個念頭,如今官家為你跟小公爺賜婚,她定是要氣到崩潰……”
“蓉兒!”陪著方蓉一道而來的方凌忍不住喝止了一聲,“沒有證據(jù)的事情不要胡說!”
“這叫合理懷疑,怎么就胡說了,若像大哥這樣,那天底下的案子就不要破了!”
方蓉不滿地白了一眼方凌,撇嘴繼續(xù)道:“我不僅懷疑余月羲,我還懷疑林殊玉呢!她之前也沒少污蔑云書!”
“你!”方凌聽妹妹提起姝玉,立即瞪起了眼,斥責(zé)道:
“殿下已經(jīng)不再姓林,你不要這樣稱呼她,而且我都與你解釋過宮宴的事情了,姝玉并未參與其中!”
方凌說話間皺眉看了沐云書一眼,才又對方蓉道:
“沐夫人有癲狂之癥,姝玉因此受到傷害是事實,這些年她過得實在不易,你們不要再針對她了!而且她在宮里,如何能傳出這樣的流言來!”
“癲狂之癥?”沐云書驚訝,母親什么時候有這種病了,她怎么不知?
“方公子為何說我母親有癲狂之癥?”
方凌斂容道:“沐姑娘就不必遮掩了,沐夫人在宮中發(fā)病我母親都瞧見了,后來皇后娘娘詢問,沐夫人也沒有反駁!我理解沐夫人不想讓別人知曉她有這樣可怕的病癥,但也不能因此而委屈了姝玉!”
方凌的聲音越說越冷,聽得方蓉大為光火。
“左一個姝玉,右一個姝玉,你莫不是想把她娶進(jìn)門給我當(dāng)嫂子?”
方蓉可是聽母親嘀咕過,之前是想為大哥求娶云書的,可還未等行動,就聽到官家給小公爺和云書賜了婚。
得到消息的那天他們家人都很低落,要知道換一門親事就相當(dāng)于換了一種人生。
大哥錯過云書已經(jīng)夠可惜的了,他居然對那個陰沉的林殊玉動了心思,怎能讓方蓉不著急,她可不想有這樣的大嫂!
方蓉的話把方凌鬧了個大紅臉,這婚姻之事怎能隨口就說!
他心很累,覺著跟這些姑娘說話是真費勁,為什么她們總會帶著敵意去看其他姑娘呢!
“我只是擔(dān)心姝玉和沐家的誤會越積越深!你少跟我扯亂七八糟的事!”
沐云書想起母親從宮里回來那日失魂落魄的樣子,又結(jié)合方凌的話,便知道定是林殊玉說了什么刺激到了母親。
“方公子,我母親沒有什么癲狂之癥,她在宮里出了什么事我會搞清楚,不過,還請方公子莫要再做這個好人,我們沐家早已經(jīng)說過,與林殊玉再沒有任何關(guān)系,既然沒有關(guān)系,還談什么誤會不誤會?你當(dāng)我們絕情也好,無情也罷,沐家不想沾那位殿下的邊!”
第312章我不會讓她傷害你!
方凌有些著急地道:“可你們是她唯一惦念的人,不該連解釋的機(jī)會都不給她!”
想起姝玉被沐夫人打得紅腫的臉頰以及她脖子上的掐痕,方凌心中就一陣煩亂。
若沐夫人沒有生病,那就是故意要傷害姝玉,姝玉可是金尊玉貴的公主,不再是寄養(yǎng)在沐家的表親,怎能動輒打罵?!
難道因為皇后姑姑病著,他們就不把姝玉這個公主放在眼里么!
“宮宴上的事,是姝玉大意所致,這事已經(jīng)解釋過了,我實在想不通姝玉犯了什么不可饒恕的錯,會讓沐夫人下這樣重的手!”
“方公子這次來,是想為那位殿下討公道么?那便請您出門直走去京兆府吧!”
沐云書對方凌也沒了耐心,在方凌心里,林殊玉是公主,是弱勢者,她就應(yīng)該被寵著,被讓著!
她也沒有義務(wù)幫他看清林殊玉的心思,淡道:
“我們躲著毒蛇走,毒蛇因此沒有咬到我們,難道毒蛇哭泣就是我們的罪過?抱歉,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實在沒時間與方公子討論你想不通的事,方公子請便吧!”
她的確有事,想要去問問母親在宮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不管她與母親之間有多少隔閡,可養(yǎng)育之恩是真的,她不可能放任別人傷害她!
而且,她知道爹爹有多么在乎母親,就算為了爹爹和大哥,她也要確保母親安全。
方凌還是第一次被人下逐客令,脹得臉都紅了。
方蓉瞪了方凌一眼,叫他別跟著,非要跟來,真是自找不痛快!
她抱歉地走到沐云書身邊,拉了拉沐云書的袖子,露出了一個撒嬌的表情:
“云書,你別生氣,我大哥他沒被毒蛇咬過,叫他自己被咬一口就知道了!”
沐云書搖搖頭,她知道蓉兒是擔(dān)心她才跑一趟,柔聲道:
“我怎會與你生氣,我只是想去問問母親這到底怎么回事,回頭空了我再去尋你!”
方蓉能看出小公爺對云書的心意,她知道這傳言不會影響到兩人的婚約。
可商戶最害怕的就是負(fù)面的傳聞,這事影響的不只是云書的婚事,還有保信堂的口碑。
想了想,她道:“那我先走了,你放心,我也會想辦法幫你平息!”
能遇到真心為自己著想的朋友不易,沐云書沒有拒絕,只笑道:“好,多謝了!”
方蓉不好意思再打擾沐云書,沒好氣地扯著方凌離開了保信堂。
方凌被拽得直皺眉,他知道有些時候很難與女子講清楚道理,她們只憑自己的喜惡處事,可這實在偏頗!
就比如沐云書將姝玉比喻成毒蛇,一個不足雙十的姑娘,就算有點小心思,也不能將之稱為毒蛇�。�
既然無法溝通,那他就不再費這心思,這樣薄情的人不交也罷,有他守護(hù)姝玉就夠了,時間會證明一切的!
方家兄妹離開后,沐云書便回了后院。
在房間里沒有見到林氏,她瞬間擔(dān)心起來,找了好一會兒才在廚房里看到她。
進(jìn)了門,沐云書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長木桌上放了好幾排竹簾子,上面擺放了無數(shù)只角子。
紅豆在給林氏打下手,看見沐云書進(jìn)來,揉著手上的面團(tuán),對沐云書道:
“小姐,夫人知道你和大少爺喜歡吃膾煎角子,一早就起來做角子了,好多種餡兒呢!”
就是有點太多了,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吃完。好在外頭冷著,放地窖里一時半會兒也壞不了。
林氏這樣,讓沐云書越發(fā)覺著不對勁,洗了手走過來準(zhǔn)備幫忙,林氏卻攔住她道:
“沒有多少了,別沾了你的手,快出去等著吧!你在這里擋著我做事了!”
林氏盡量學(xué)著從前一樣,讓自己的語氣里透著嫌棄,以為沐云書會轉(zhuǎn)身離開,可這一次沐云書并沒有走。
她低聲問道:“母親,你那日進(jìn)宮,林殊玉可是與你說了什么?若她有什么不好的打算,母親可以告訴我們,我不會讓她傷害你!”
林氏聞言呼吸一滯,含在眼眶里的淚差點掉了出來。
連吸了好幾口氣,才讓自己的心情恢復(fù)了平靜。
“都跟你說了,因為宮宴的事情,皇上沒有賜她封號,她心中著急,就叫我?guī)退f些好話,我不愿幫她,就跟她爭執(zhí)了幾句,是我沖動了,不過好在皇后娘娘心善,沒跟我計較!”
林氏見沐云書一臉不相信的樣子,無奈道:“我真的沒事,只是……只是遺憾自己糊涂了這么多年!”
“以后不糊涂就好了,大哥和爹都需要你呢!”
沐云書幫林氏挽了一下袖子,“外面?zhèn)鞒鲆恍┎惶寐牭脑�,許是不想讓我嫁入國公府胡亂編排的,這種事以后不會少,咱們想辦法解決就是!”
林氏再次壓了壓酸痛的喉嚨,點了點一直垂著的頭,低喃道:“會平息下去的……一定會!”
不等沐云書多問幾句,沐詢也從外頭趕了回來,進(jìn)門瞧見這么多角子也是一臉詫異。
“別大驚小怪,咱們家這么多人,這也不夠吃幾頓的!”
不待沐詢開口,林氏就回答了他想問的。
說著,她便將沐云書和沐詢推了出去,“你們就不是干這個活的,快別杵在這兒了,院子里歇著去吧!”
兩人就這樣被趕了出來,父女倆對視了一眼,均是有些欲言又止。
沐云書一看便知爹爹定然也是聽到那些傳言了。
兩人走到院子里的石桌邊,沐詢才長長嘆了口氣。
“昭昭,是爹娘拖累你了,若爹爹有本事,那些人就不敢這樣編排你……”
“爹爹,做什么說這種話,你莫不是招我給您哭一個!”
沐詢看著沐云書,不由笑了出來,女兒只會在他這里露出孩子氣的表情,這讓他心中很是熨帖。
“不哭不哭,爹怎么舍得我的昭昭哭!”
說著,他想起了什么,笑著露出兩排白牙。
“這幾日總想起從前的事情,記得第一次見你娘時,我在縣城里收藥,我不知道那生藥鋪子的藥是泡過水的,若不是你娘提醒,我身上那點錢都被騙光了……可你娘就慘了,因這事差點沒被你外公打死!”
第313章英雄救美!
沐云書還是第一次聽到爹爹說起他和母親相識的事,難怪沐家和林家并無交集,爹爹卻與母親成了親。
“后來呢?”
雖然能夠猜到一些,但沐云書還是很想聽爹爹講給她聽的。
沐詢害羞一笑:“自然是英雄救美!”
其實也沒有這么曲折,林父要將晚娘賣給生藥鋪掌柜做小,他沒能收到藥材,便將所有銀子當(dāng)作聘禮,將晚娘帶回了華亭。
本打算給晚娘尋個活計幫她安頓下來,誰料帶回家里一收拾,模樣比大戶人家的小姐還水靈。
聘禮都給了,白撿的媳婦干嘛推出去,于是沐詢便將林晚娘領(lǐng)回家里拜了堂。
成親后,晚娘一個人擔(dān)起了家里所有的活,他也是慢慢才發(fā)覺晚娘從前過得不易……
“昭昭……”
沐詢輕喚了一聲:“你別恨她,你娘她心里苦,而且,她也明白自己錯了!”
沐云書心情有些復(fù)雜,那個真正的沐家姑娘已經(jīng)不在了,她沒有資格替她來原諒誰,至于她,也沒什么怪不怪的,若她懷著恨會讓爹爹和大哥難過,她會選擇放下。
今日的晚飯吃的自然是滴酥水晶膾煎角子,把幾個小家伙的肚子吃得圓鼓鼓的,聽說還能吃上好幾頓角子,小家伙們笑得都合不攏嘴兒。
林氏看見大家吃得開心,眼底透著無比柔和的光,如今才發(fā)現(xiàn),其實她是幸運的。
快入夜時墨歸來了一趟,也是為了外頭的傳言。
“我抓了幾個傳謠的,都是收了陌生人遞來的字條和銀子才與人胡說,加上咱們的婚事也是新鮮事,所以這事就格外引人關(guān)注!”
墨歸簡單說了一下情況,怕沐云書擔(dān)憂,又道:
“你不用著急,都是些捕風(fēng)捉影的事,祖母不會理會,他們見鎮(zhèn)國公府沒有反應(yīng)就不會再傳了!”
若這謠言是說給國公府聽的,沐云書自是不急,但她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于是她將林氏入宮與林殊玉發(fā)生沖突一事說給了墨歸。
“你覺得這事與林殊玉有關(guān)?”墨歸蹙眉問道。
“我有這樣想過,但林殊玉在京都沒什么人脈,好像沒辦法將事情傳得這般快!”
而且林殊玉這樣做又能給她帶來什么好處呢?頂著這么大的風(fēng)險,只是不讓她嫁入國公府么?
墨歸見沐云書沉思的時候,那小臉都被壓在臉上的拳頭擠變形了,眼底不由充滿了笑意。
“別亂想了,等會兒我入宮去打聽一下,若是她做的,自不會讓她好過!”
沐云書覺著如今不管發(fā)生什么事,她的心都不會落到地上,會有人托著,這種感覺真的很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