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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蕭正祁的眼睛里帶著幾分懇求,讓賢妃的心緊緊揪成了一團(tuán)。

    千防萬防,還是讓祁兒生了疑,祁兒這話的意思,是不想她為難單妙竹,不想再去爭那位置!

    這怎么可以,什么叫沒用?有她在,她定會幫他謀得那個位置!

    “你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說這種話!”

    賢妃幫蕭正祁整理了一下衣襟,克制著心里的怒意,溫聲道:

    “綠屏的事是妙竹受委屈了,母妃心疼她還來不及,怎會怪她!你啊,好好替你父皇做事就好,莫要胡思亂想,不管是親王還是什么,只要你開心就好!”

    賢妃的話讓蕭正祁的眸子恢復(fù)了一些神采,他就知道母妃在意他,不會那么執(zhí)著那個位置!

    他們不再爭搶,也就不會再招來禍?zhǔn)�,他將妙竹接回來,也許一切可以重新開始。

    “是,妙竹知道您惦記她,定會很高興,兒臣明日就將她接回府……”

    “倒也不必那么急!”賢妃忙打斷了蕭正祁的話,若單妙竹回府,祁兒的心就又撲在她身上了!

    沉吟了片刻,她笑著道:“我這里有些東西想送給妙竹,我叫人收拾一下,你明兒進(jìn)宮取上這些東西去接妙竹,她見你這么重視她,會高興的!”

    蕭正祁想起妙竹要與他和離的話,也覺得要拿些東西哄她高興才行,便感激地道:“還是母妃想的周全!”

    母子兩又坐了一會兒,賢妃便讓蕭正祁回了,等他走后,她立即招來了秋嬤嬤道:

    “秋嬤嬤,裴女官的事等不了了,你今夜就去安排,明日本宮就要看到結(jié)果!”

    第532章違禁之物

    秋嬤嬤被賢妃那猙獰的表情嚇得一縮,忐忑地道:“娘娘,現(xiàn)在動手,事后裴女官不會對咱們心生埋怨吧?”

    “裴女官是個聰明人,與咱們坐上了同一條船,她還有什么好埋怨的?要埋怨,也是埋怨害了她的人!”

    為了兒子,賢妃別無選擇,既然已經(jīng)沒有退路,那就拉上方錦音一起站在崖邊,看誰先掉下去吧!

    ……

    明日便是考核的日子,沐云書不敢懈怠,用過午飯便與吳嬸繼續(xù)練習(xí)起針法來。

    中途休息時,吳嬸輕輕撫摸著她父親留下來的醫(yī)書,臉色有些悵然。

    除了這本吳氏針法,她父親還有幾本醫(yī)書傳世,現(xiàn)在竟都附上了裴淸憐的名字,還被刪改了一些方子,她連父親專研了一輩子的成果都保不住,真是無能又不孝!

    沐云書看著吳嬸紅腫的眼睛,知道她這幾日一直在為醫(yī)書的事情傷心氣憤,握著她的手鄭重道:

    “嬸子,你放心,我會為吳家針法正名,會讓那些無恥之人的名字從吳老神醫(yī)的書上消失!”

    這句話讓吳嬸的心跟著顫了起來,她雙手回握住了沐云書,將父親的藝術(shù)傳給云書,是她這輩子做得唯一正確的選擇!

    “我信你,我信你,云書,讓他們看一看真正的吳氏針法,讓她們知道,一門學(xué)問,不是靠小聰明就可以不負(fù)責(zé)任的發(fā)表言論的!”

    沐云書鮮少見吳嬸這般激動,她的眼睛里不只有怒,還有恨。

    這種眼神,她在非衣身上也瞧見過。

    其實(shí)沐云書一直不明白,裴家到底是怎么拿到吳老神醫(yī)另外半本醫(yī)書的!

    從前她覺得這是吳嬸的私事,沒有越界詢問,可現(xiàn)在她與吳嬸學(xué)醫(yī),已經(jīng)把她當(dāng)成親人,便想知道她是不是有什么過不去的坎兒。

    于是她輕聲問道:“嬸子,你和裴家是不是有什么關(guān)系?他們到底是怎么得到吳老神醫(yī)那半卷書的?”

    沐云書的詢問讓吳嬸瞬間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臉上的血色都退了下去。

    她與裴家的仇恨不共戴天,可她始終不想將云書牽扯進(jìn)來。

    可若不讓云書知曉,以后裴深發(fā)現(xiàn)了她們母女的蹤跡,不可能放過她們,她還是會給云書招惹來麻煩。

    她猶豫了半晌,捏著拳道:“裴深……裴深那老賊……”

    吳嬸的話還沒說完,門口的簾子就嘩啦啦響了起來。

    翠玉一臉急切地看著沐云書道:“主子,不好了,宮里出大事了!”

    吳嬸知道輕重緩急,翠玉向來穩(wěn)重,她這么著急,想來宮里的事情一定很嚴(yán)重,便沒有繼續(xù)說下去,轉(zhuǎn)而向翠玉問道:

    “出了什么事?你慢慢說!”

    翠玉緩了口氣,才道:“是……是皇后娘娘身邊的刑公公被抓起來了,罪名是……罪名是謀害祁王殿下!”

    沐云書騰地一下站起了身,刑公公謀害祁王?這怎么可能!

    她心念急轉(zhuǎn),想起了上輩子刑公公的結(jié)局,他是犯了重罪被處死的,她以為今生母后的命運(yùn)改變,刑公公的命運(yùn)也會跟著改變,不想還是會有這一劫難!

    刑公公謀害祁王,這罪名最后定會落到皇后娘親的頭上,這事的確有些糟糕!

    顧不得多想,她提裙便往外走,對翠玉道:“翠玉,讓童侍衛(wèi)備車,我現(xiàn)在就進(jìn)宮去!”

    說著,她看向吳嬸道:“嬸子,旁的事等我回來再說!”

    吳嬸忙道:“那些事不急,以后我會說給你聽,你快進(jìn)宮去吧!”

    沐云書點(diǎn)了一下頭,快步走出了院子。

    坐上馬車后,沐云書一直在想,刑公公怎么就與祁王攪到了一起,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馬車快到御街的時候,車速緩了下來,童輝轉(zhuǎn)頭對沐云書道:“殿下,是小公爺!”

    沐云書掀起車簾,便瞧見了墨歸騎馬等在路邊,應(yīng)該是知道她會著急,特地守在這里。

    看到墨歸的那一刻,她那煩躁的心便緩緩放松了下來,望著他問道:“事情可嚴(yán)重?”

    事情是否嚴(yán)重,端看祁王的情況,沐云書很想知道刑公公到底把祁王怎么了!

    墨歸臉上也閃過一絲凝重,但他還是對沐云書安撫道:“你別急,事情有些復(fù)雜,進(jìn)宮我慢慢告訴你!”

    沐云書點(diǎn)了一下頭,等馬車到了宮門后,便與墨歸一起進(jìn)了宮。

    晌午的日頭很大,墨歸怕她曬到,側(cè)了側(cè)身子,為她擋住了陽光。

    見墨歸沒有輕易開口,沐云書便知道事情可能比她想象的還要嚴(yán)重,等路上已經(jīng)不見閑雜人,她才急聲問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七皇兄可是傷得很嚴(yán)重?確定是刑公公動的手么?”

    “不是受傷,是下藥,祁王殿下的情況確實(shí)不太好!”墨歸沉聲道。

    “中了藥?中了什么藥?”

    沐云書覺得中藥這個詞有些奇怪,刑公公若是要毒害祁王,大可以用中毒這個詞,而不是中藥。

    墨歸看著沐云書,耳根微紅地道:“是……媚藥�!�

    沐云書更加驚訝了,刑公公怎么可能會給祁王用那種藥呢!

    墨歸知道沐云書心中疑惑,解答道:

    “受害的不只是祁王,還有裴女官,不過裴女官發(fā)覺不舒服先一步離開了,兩人并沒能發(fā)生什么,也正因?yàn)槿绱耍钔醯那闆r才有些嚴(yán)重。”

    中了那種藥不能及時緩解,定是會傷到身子,看來祁王那邊不樂觀。

    可是祁王出事,怎么牽扯到了刑公公?這般想著沐云書便直接問了出來:

    “怎么懷疑到刑公公頭上去的?這跟刑公公有什么關(guān)系!”

    墨歸解釋道:“祁王是在太醫(yī)院西藥房出的事,事發(fā)不久,就有人在附近遇上了行為鬼祟的刑公公,后來有人發(fā)現(xiàn)了暈倒的祁王,便將刑公公給擒住了!”

    “那刑公公沒有為自己辯解么?我覺得這事未必是他做的!”

    在沐云書印象里,刑公公是個磊落坦蕩之人,不然當(dāng)初也不會因?yàn)橹G言被先帝處以宮刑。

    墨歸蹙眉搖了搖頭:“這也是最麻煩的,刑公公除了不肯承認(rèn)給祁王用了藥,其他什么都不肯說!”

    還有一件更糟糕的事情,墨歸猶豫了一下,還是對沐云書坦白道:

    “那些人在刑公公身上,還搜出了違禁之物�!�

    第533章逆鱗

    “違禁之物?”沐云書不由停下了腳步:“是什么?”

    墨歸清了一下喉嚨,深吸了一口氣才低聲道:“玉莖�!�

    沐云書驚訝得瞳孔都放大了幾分,她不是小孩子,怎可能不清楚這是什么東西!

    她也沒想過要在墨歸面前裝懵懂,語帶慍怒地道:“不可能,定是有人陷害刑公公!”

    給祁王下藥的事她還無法這么果決地下這樣的判斷,可聽到這個違禁物,她心里已經(jīng)有了猜想。

    她知道宮中的污糟事不比各個后宅里的少,許多見不到皇上的妃嬪,會讓身邊的太監(jiān)用一些玩意兒幫她們排解寂寞,這些玩意兒都是宮里的違禁之物。

    刑公公在皇后娘娘身邊伺候,從他身上找出這種東西,不管真相如何,眾人都會以為,刑公公與皇后娘親私下里行令人不齒之事!

    可她太了解皇后娘親了,她絕不可能與刑公公做這種事!

    怪不得前世父皇會對刑公公處以極刑,這是觸碰到了他的逆鱗!

    “母后怎么樣?父皇可是懷疑上了母后?”沐云書含怒道。

    方錦音也是沐云書的逆鱗,那人千不該,萬不該用這種方式作踐她!

    墨歸當(dāng)然理解沐云書的心情,語氣略有些沉重地道:

    “事情暫時被壓了下來,官家下了死令,不許知情的人外傳,現(xiàn)在旁人只清楚刑公公給祁王下藥一事,不過左老王妃那邊還是收到了消息,一直在慫恿官家廢后!”

    廢后?大奉朝的皇后被廢后會移居冷宮,那里就是宮里的牢籠,她怎能讓皇后娘親去那里生活!

    “我去見父皇!”

    墨歸知道沐云書現(xiàn)在一定很急,攔下了她快行的腳步,雙手捂住她的雙耳,看著她的眼睛讓她平靜下來。

    “別急,萬事還有我,我不會讓方姨被誣陷!”

    墨歸低沉沁潤的聲音傳入沐云書的耳廓,讓她那充滿戾氣的眸子終于恢復(fù)了平靜。

    她的確太急了,若是與父皇爭執(zhí)起來,事情就會鬧大,事情鬧得越大,對皇后娘親的名聲就越不利!

    事情的突破口其實(shí)在刑公公身上,只有他將實(shí)情說出來,才有機(jī)會拼湊出真相!

    沐云書知道父皇可能不會讓墨歸來查這個案子,沉思了一會后道:

    “那我去見見母后,也許她能知道些什么!”

    墨歸的想法與沐云書一致,他這才松開了沐云書,與她一起朝仁明宮走去。

    仁明宮外多了一些面生的侍衛(wèi),看到兩人本打算阻攔,但觸碰到墨歸那沒有溫度的眼神,那侍衛(wèi)終是沒有勇氣相攔,讓兩人入了宮院。

    常嬤嬤瞧見沐云書來,抹著眼角迎了上來:“殿下,您總算來了!”

    “娘親怎么樣?他們可曾為難娘親?”沐云書急聲問道。

    常嬤嬤搖了搖頭,急得一直絞動著手里的帕子:

    “現(xiàn)在倒還好,可能那邊一直在顧著救治祁王殿下,只是皇后娘娘想去看一看祁王殿下,卻被左老王妃和官家拒絕了,您也瞧見了,外頭多了不少侍衛(wèi),這是變相將皇后娘娘軟禁了!”

    說話間,幾人已經(jīng)走進(jìn)了方錦音的寢殿,方錦音坐在窗邊繡著花,看到沐云書和墨歸過來,才停下了手中動作,柔聲道:

    “我聽聞明日就是正店大比了,你們怎么這個時候進(jìn)宮了!”

    其實(shí)方錦音知道兩人為何而來,頓了頓,她有些不自在地道:

    “你們別為我擔(dān)心,都是捕風(fēng)捉影的事,官家不可能因此廢了我!我也相信阿刑,他不會害祁王!你為我擔(dān)心,耽誤明日的事可怎么好!”

    沐云書從不相信一句“清者自清”就能解決問題,光相信沒有用,要找出答案才行!

    “考核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娘親,我也相信刑公公,可他為何不愿意將真相說出來?您可知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太醫(yī)院?”

    聞言,方錦音下意識看了墨歸一眼,猶豫了片刻后還是搖了搖頭:

    “這件事你們不必插手,去做你們要做的事,你父皇沒有那么糊涂,他會查清楚真相的!”

    沐云書還沒等再問些什么,兩個侍衛(wèi)大步踏進(jìn)殿內(nèi),單膝跪在外殿對沐云書道:

    “昭慶殿下,官家有令,皇后娘娘近日身子不適,需要靜養(yǎng),官家請您專心備嫁,無事就莫要進(jìn)宮了!”

    沐云書眉頭皺緊,這是有人瞧見她入了宮,特地給父皇報了信!

    她回眸怒視著那兩個侍衛(wèi):“那本宮去見父皇!”

    兩個侍衛(wèi)為難地道:“官家在處理政務(wù),不方便見您,您還是請回吧!”

    方錦音知道女兒在為自己擔(dān)心,拉著她的手道:

    “你且先回去,好好贏下明日的比試,這邊的事你不必急,他們找不到更進(jìn)一步的證據(jù),短時間內(nèi)不會把我怎么樣!聽娘親的話,娘親為了你和修逸他們,也會好好保護(hù)自己的!”

    沐云書雖然著急,也知道皇后娘親說的沒錯,廢后是大事,父皇不可能在一兩日之內(nèi)做下決定。

    她要做的,是靜下心來想破局之法。

    不想皇后娘親著急,她只能順著她的意思暫時離開了仁明宮,走時安頓了常嬤嬤一定要護(hù)著娘親安全。

    常嬤嬤連聲應(yīng)了,只是悄悄地看了墨歸幾眼,有些欲言又止。

    方錦音輕咳了兩聲,常嬤嬤便沒再多言,送著兩人離開了仁明宮。

    與皇后娘親分開后,沐云書心中的疑惑更多了,她覺著皇后娘親和常嬤嬤今日看著墨歸的眼神有些不太對。

    難道這件事與小公爺有關(guān)?

    想要開口詢問時,他們竟在出宮的路上遇見了幾個熟悉的面孔,是裴女官和鮮少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的六皇子,洛王。

    早已經(jīng)入了夏,裴淸憐身上竟披著大氅,面色蒼白,好像受到了驚嚇,由身邊的侍女?dāng)v扶著緩步而行。

    她身邊的洛王似乎很關(guān)心她,一直小心地護(hù)在她身旁。

    兩人見長廊的拐角處有人走來,都下意識轉(zhuǎn)過了頭,洛王看清來人的樣貌,臉上頓時籠上了一層寒霜。

    他拖著有些跛的腳,朝沐云書的方向走了過來,怒聲道:

    “你這女子,怎能如此卑鄙齷齪!在民間沒學(xué)些好事,只會用這些下三濫的手段來害人!”

    第534章生米煮成熟飯

    墨歸眸色一沉,將沐云書護(hù)在了身后,冷聲對洛王道:

    “洛王殿下發(fā)癲就去別處!嘴巴要是不舒服,打自己兩拳就好了!”

    墨歸這架勢,好像洛王再敢羞辱沐云書一句,他的拳頭就會不客氣的招呼上去。

    洛王氣結(jié),怒道:“墨知許!你怎敢這樣與本王說話!”

    在幾個兄弟中,洛王的脾氣是最差的,本就有些陰晴不定,見墨歸對他毫無敬畏地樣子,火氣瞬間就爆發(fā)了出來。

    “本王是親王,你不過是我蕭家的奴才,莫要以為得我父皇的寵就無法無天,你縱容沐云書做下這種事情,害得七皇弟只剩下半條命,父皇絕不會饒了你們!”

    瞧見兩人爭執(zhí),裴淸憐抿著唇瓣上前了一步,臉上雖有憔悴,但她依舊將背挺得筆直。

    她朝幾人行了一禮,才緩緩起身對洛王道:

    “洛王殿下,事情還沒有查清楚,臣女以為這件事未必與昭慶殿下有關(guān)!”

    “清憐,到了這個時候,你怎么還幫這惡女說話?”

    洛王擰起一對兒粗短的眉毛,眼底滿是疼惜。

    沐云書沒閑心看兩人表演,冷道:

    “洛王殿下說我害了七皇兄,證據(jù)呢?你急著往本宮身上潑臟水,是何居心?”

    “沐云書,你怎能倒打一耙?”

    洛王死死咬著牙關(guān)道:

    “因明日就要進(jìn)行藥行正店選拔,你怕無法贏過和盛堂,于是你便差使刑公公來害清憐,是也不是?”

    洛王雖是詢問,語氣卻十分篤定,好像已經(jīng)將沐云書的心思看個透徹。

    裴淸憐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回憶,臉色又白了幾分,捏著身上的大氅,淡道:

    “洛王殿下,算了,事情的確還沒有查實(shí)……”

    說到這兒,她嘆了口氣,看著沐云書道:

    “不過殿下,不知道您聽沒聽說過一句話,再多的把戲在實(shí)力面前都是不堪一擊的,心思還是要用到正途上才好!我想老天是公平的,不會辜負(fù)用實(shí)力說話的人!”

    沐云書簡直被氣笑了,裴淸憐是怎么好意思說出這句話的。

    她直視著裴淸憐道:“原來裴女官明白這個道理,那為何還會恬不知恥地自稱自己是吳氏針法的傳人?”

    這話讓裴淸憐的臉色瞬間僵住,瞳孔都放大了幾分。

    什么意思?沐云書怎會說她自稱吳氏針法的傳人,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不會的,知道這件事的人都已經(jīng)不在了!

    “臣女不懂殿下在說什么!”

    沐云書走到裴淸憐身邊,冷眼看著她:

    “老天公不公平本宮不清楚,本宮只知道,它若不公,本宮定會想辦法撥亂反正!裴女官的話,本宮奉還給你,心思還是用在正途上為好!”

    洛王見沐云書氣勢洶洶,以為她要傷害裴淸憐,伸手就要去拉她,可手腕卻被墨歸一把抓住,整個身子不受控地被甩到了一邊。

    裴淸憐忍怒道:“殿下說臣女什么都好,怎能質(zhì)疑臣女的人品?”

    墨歸垂眸看著裴淸憐,語氣森寒地道:

    “麻袋成精了么?裝什么裝!說一些讓人誤會的話給誰聽?你是騾子是馬,明日考核便知曉了!”

    墨歸的話幾乎讓裴淸憐維持不住臉上的清傲,咬著牙,依舊仰著下巴道:

    “清憐不知小公爺是不是聽信了對清憐不好的傳言,才對我有偏見……”

    “你想多了,我根本不想聽到關(guān)于你的傳言!我只是單純的看不慣你,不管你做什么,以后莫要再往昭昭身上貼,晦氣!”

    沐云書本是一腔怒意,聽到墨歸的“晦氣”二字,嘴角都忍不住勾了起來。

    這男人不會輕易懟人,但他認(rèn)真懟人的時候是真能把人氣瘋。

    裴淸憐果然被氣得發(fā)抖,用盡所有力氣才維持住自己淡然的樣子。

    她失望地?fù)u了搖頭,好像墨歸已經(jīng)不是她認(rèn)識的那個樣子,垂眸道:

    “既然說不通,那就等真相還臣女一個公道!洛王殿下,我們走吧!”

    說著,她便挺直了腰身,大步朝宮門的方向走去。

    洛王回頭看了墨歸和沐云書一眼,冷哼道:

    “清憐心善,不與你們計(jì)較,可你們也莫要心存僥幸!想一箭雙雕除掉七弟又害了清憐,只會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父皇不會認(rèn)回那逆賊之子,有清憐在,你的那什么狗屁保信堂也贏不了和盛堂!”

    扔下這句話,洛王便拖著自己的跛腳,朝裴淸憐追了上去。

    墨歸見沐云書皺著雙眉,輕輕揉了揉她的眉心:“莫?dú)猓恢担 ?br />
    沐云書抬起頭對墨歸問道:“洛王的腿可是當(dāng)年桂王伏擊父皇時傷的?”

    墨歸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只他的腿,還有他一母同胞的二哥,也死在了回京的途中�!�

    “所以,他認(rèn)為是大皇兄出賣了父皇,才害的他傷了腿腳,落了殘疾?”

    沐云書終于明白洛王對她的敵意源自何處,雖然明白,卻沒想過要理解。

    不過洛王的話倒是提醒了她,這件事表面看起來,受害者的確是蕭正祁和裴淸憐。

    事情若是成功,官家會認(rèn)為祁王荒唐,厭棄于他,作為皇長孫的修逸就多了一分爭位的可能。

    而裴淸憐被污了清白,如何還能參加明日的考核?裴淸憐不在,不被看好的保信堂才有掙扎的機(jī)會。

    可這些都建立在刑公公沒有被人發(fā)現(xiàn)的基礎(chǔ)上。

    刑公公被抓,皇后娘親和她便成了嫌疑人,事情發(fā)展到現(xiàn)在,受益者又是誰?

    皇后娘親被父皇懷疑,賢妃便有機(jī)會借此事翻身,而祁王是“受害者”,也會得到父皇的同情。

    所以這件事很有可能是賢妃使的苦肉計(jì)!

    沐云書抬起頭想將自己的猜想說給墨歸,卻見墨歸一直看著她,并向她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只一個眼神,她便知道自己不用多言了。

    墨歸溫聲道:“我也覺得是賢妃,只是中間出了些差錯,不然裴淸憐與祁王怕是已經(jīng)生米煮成……”

    說到這兒,他突然意識到不該用這些話污了昭昭的耳朵,便用輕咳聲代替了后面兩個字。

    沐云書恍然,“她竟還惦記著裴家?怪不得,怪不得她那么著急對七嫂下手!”

    “只可惜她惦記也沒用,反而毀了自己的兒子!”

    沐云書輕輕皺起眉頭道:“是��!賢妃怎么會讓祁王出事呢?這里面到底還藏著什么貓兒膩!”

    第535章息肌香

    “這樣的差錯只會讓賢妃比咱們還著急!”

    墨歸勾唇將沐云書的雙眉舒展開,溫聲道:

    “現(xiàn)在只要搞清楚刑公公為何出現(xiàn)在那里,事情就會清晰起來,我會想辦法見刑公公一面,你好好準(zhǔn)備明日的比試就是,旁的有我!”

    有墨歸這句話,沐云書就踏實(shí)許多,頷首道:“好,那宮里的一切都交給你了!”

    從前,她很害怕麻煩小公爺,她怕自己還不起。

    現(xiàn)在她不再抗拒他的好,她還有一輩子可以慢慢還!

    因?yàn)闆]辦法見到景德帝,沐云書只能暫時出了宮,而景德帝此時正被賢妃和左老王妃哭得頭痛欲裂。

    賢妃伏在蕭正祁的榻邊,哭得六神無主,一遍遍的喊著“祁兒”。

    可蕭正祁虛弱得根本沒辦法回復(fù)她,扶著床榻,竟嘔出了一口血來。

    左老王妃看到祁王的樣子,怒得直拍桌子,看著景德帝道:

    “官家,方錦音居然下這么狠的手,她是想要了正祁的命��!老身聽聞她尋回了蕭豐益那孽障的孩子,可蕭豐益是逆臣,她居然還敢覬覦儲位!這毒婦把正祁害成這個樣子,怎擔(dān)得起后位,你還不下旨廢了她,還在等什么!”

    景德帝心煩意亂的用拳頭垂著額頭,“母妃,廢后之事怎可草率!”

    “已經(jīng)人贓并獲,怎還叫草率?正祁他是你的兒子,他的命都快沒了!”

    左老王妃話音一落,蕭正祁又嘔了一口血,賢妃嚇得去捂他的嘴,好像生怕他將身體里的血都嘔出來似的。

    她看著手上兒子吐出來的鮮血,顫抖著喃喃道:“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她拉住了一旁的太醫(yī),急道:“祁兒現(xiàn)在到底怎么樣?你到底能不能治好他!”

    那太醫(yī)抖了抖下巴,忐忑地道:“回娘娘的話,祁王殿下上次的病還未好,他身子虧空,心思沉重,這樣的身子哪里經(jīng)得起那種猛藥!臣……臣只能盡力醫(yī)治了!”

    “猛藥……”

    巨大的恐慌從賢妃骨縫里蔓開,讓她克制不住的顫抖著。

    那藥是她命秋嬤嬤動的手,祁兒若與裴女官有了肌膚之親,裴女官為保住名聲,只能嫁入祁王府。

    而害了他們的皇后不僅會被官家厭惡,還會遭到裴家記恨,這是多好的一步棋!

    可為何事情與她計(jì)劃得不一樣,祁兒為何會成這個樣子?

    是方錦音,定是方錦音在她不清楚的地方又動了什么手腳!

    她撲到景德帝面前,痛哭道:

    “官家,臣妾知道皇后娘娘不喜歡臣妾,可她怎么對臣妾都好,為何要這樣對祁兒?臣妾求您給祁兒討個公道,求求您了!”

    景德帝本就煩躁,被賢妃這哭嚎聲弄得更加頭疼。

    私心里,他是不相信錦音會做出這種事的,可那個刑公公什么都不說,實(shí)在讓他不知該怎么辦。

    這時候,海公公彎著腰,悄悄地走到了景德帝身邊,低聲道:“官家,小公爺求見!”

    “墨知許?”

    景德帝皺了一下眉,本是不想見他的,但也不想面對左老王妃和賢妃。

    沉吟了片刻,他才道:“讓他滾去御書房等朕!”

    左老王妃無法阻攔景德帝,只能道:

    “官家,如此淫亂宮闈之事你都不追究,以后這后宮得亂成什么樣子?你一向公正,老身等你的處置!”

    景德帝捏緊了手上的扳指,點(diǎn)頭道:“母妃放心,朕會秉公處理的!”

    賢妃聞言,握著蕭正祁的手喃喃道:“祁兒,你聽到了嗎?你父皇會為你做主,會為你做主,你不會白白出事的!”

    賢妃并不知,祁王的情況之所以會如此嚴(yán)重,都是她心心念念的理想兒媳,裴淸憐的功勞。

    今日裴淸憐被人引到藥庫,見祁王也在,說是為賢妃娘娘取藥,她便覺察到有些不對。

    又見藥庫里燃著香,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藥庫里是不準(zhǔn)燃香的,那香的來歷絕對不正常,想到賢妃明里暗里的試探她是否想進(jìn)祁王府,祁王妃又出了事,她便覺著這事可能是賢妃的算計(jì)!

    可惜賢妃將自己兒子都算計(jì)了進(jìn)去,卻沒有算到她并不是表面上那么好招惹的。

    發(fā)現(xiàn)那香不對后,裴淸憐便故意將香爐打翻,然后借口尋人去收拾,快步離開了藥庫。

    蕭正祁覺著不必那么麻煩,便親手將香灰收拾了,這才吸入了大量的息肌香。

    蘭月挑了簾子進(jìn)來,見裴淸憐正垂眸思索著什么,放緩了腳步,低聲稟報道:

    “小姐,老爺已經(jīng)將洛王殿下送走了,九殿下也來過,奴婢說您累了,便打發(fā)他離開了,他好像很著急呢!”

    蘭月是真的佩服自家小姐,兩位皇子都對小姐情有獨(dú)鐘,用文人的話說,小姐就是他們心中可望而不可即的白月光。

    聽聞蕭澤玖來過,裴淸憐只淡淡的“哦”了一聲,這些被她攥在手心里的螞蚱,讓她提不起半分興趣。

    倒是墨知許,他怎可幾次三番落她的面子!

    “宮里頭沒有傳出處置的結(jié)果么?”裴淸憐沉聲問。

    蘭月?lián)u了搖頭,“還沒有,只是將皇后娘娘身邊的那位刑公公收監(jiān)了!真是想不到皇后娘娘看上去那么端莊,竟會指使身邊的人做這種事!”

    皇后娘娘?

    裴淸憐冷笑了一聲,賢妃這是賊喊捉賊而已,不過受害的是她的兒子,沒人會懷疑到她頭上。

    賢妃錯就錯在什么都想要,既想陷害方皇后,又想讓她委身祁王,可她是那么好算計(jì)的么!

    心中雖然有怒氣,但裴淸憐并不打算將猜測說出來,她只要扮演一個受害者的角色,坐山觀虎斗就好了!

    蘭月見小姐不說話,也不敢再繼續(xù)這個話題,轉(zhuǎn)而問道:

    “對了小姐,明日大比,您要選哪身衣裳?”

    裴淸憐想到今日沐云書那高傲的姿態(tài),輕輕咬了咬唇瓣,冷聲道:

    “選左老王妃賞得那身軟煙羅吧!”

    蘭月忙不迭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料子最襯小姐了,明日小姐定會大放異彩!一定要讓眾人看看,小姐您的容貌氣度,就是別人想學(xué)也學(xué)不到半分的!”

    這話讓裴淸憐愉悅了不少,側(cè)頭道:“將今日的事挑挑揀揀的也傳出去一些,賢妃這局不能白設(shè)!”

    蘭月立即笑著道:“是,明日保信堂落敗,口碑也會毀了,看他們還如何在商行立足!”

    第536章大比開始

    沐云書回府后,眾人都對宮里的事情十分關(guān)心,都趕過來向詢問沐云書情況。

    這件事大家了解后也幫不上什么忙,沐云書便沒有說得太多,只叫大家不必太過擔(dān)心。

    至于蕭正祁的情況,沐云書并沒有向單妙竹隱瞞,她有知情的權(quán)利,更有選擇的權(quán)利。

    不過單妙竹的回答讓沐云書頗為驚訝,她沒想到她會這樣選擇。

    單妙竹知曉蕭正祁情況危急,并未如從前一樣的心軟,而是淡淡對沐云書道:

    “云書,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我明白了一個理兒,好多事情的發(fā)生并不是偶然,王爺這一劫,是他自己選出來的,我回到他身邊,也不會讓他避開這些,我與他緣分已盡,只盼他早些康復(fù)吧!”

    沐云書尊重祁王妃的選擇,便也就不再多說,安頓她早些休息便離開了她的屋子。

    入夜時,沐樂馳和幾個小家伙出現(xiàn)在沐云書的門口,沐樂馳進(jìn)門后,沐云書竟發(fā)現(xiàn)他手中拿著一個精致的銀盒。

    “這是?”沐云書不解地看著幾人,問道。

    沐樂馳笑著將銀盒交到了沐云書手上,道:“幾個小家伙將攢的私房錢全都交給了我,讓我給你打了一套銀針�!�

    沐云書打開盒子,瞧見里面做工精細(xì)的銀針,眉眼不自覺就彎了起來。

    雖然麻煩事不少,但站在她身后支持她的人也很多,為了這些人,為了她自己,她不會讓任何事情阻擋她的腳步!

    “我很喜歡,不過,以后你們的月例銀子要攢起來,不要都用在我身上!”

    即便現(xiàn)在日子好了,幾個小家伙還是很節(jié)儉,但他們卻舍得將所有銀子都拿出來給她做禮物,她怎能不感動呢!

    修逸道:“也不只有我們出了銀子,還有樂馳叔,他說男子漢手上的銀子就是給家人用的,我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修逸那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逗笑了沐云書,心里更是暖乎乎的。

    這時,修齊脆脆的聲音也響了起來,他揚(yáng)著肉嘟嘟的小臉道:

    “姑姑不用擔(dān)心,我以后會賺好多好多銀子,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芊凝撇了撇嘴:“你就知道吹牛!姑姑自己就能賺好多好多銀子,哪里用得到你!”

    “姑姑用不用得到是一回事,我給不給又是另外一回事,我哪里在吹牛,你等著瞧就是!”

    兩小只又進(jìn)入了日常斗嘴的模式,聽得眾人又是無奈又是好笑。

    最后芊凝叉著腰對修齊道:“你就知道欺負(fù)我,明日我不叫小風(fēng)哥教你推棗核了!”

    芊凝說的小風(fēng)哥,就是跟陳景洛大人一起被救下來的陸小風(fēng),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陸小侯爺了。

    幾個孩子經(jīng)常在一起玩耍,頗有些青梅竹馬的意思。

    沐云書覺著這樣很美好,并沒有攔著她們相處,她們一切的努力,不就是想讓后輩們能幸福成長么!

    與孩子們說了一會兒話,她心情也放松了不少,事情要一件件解決,要害她們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沐樂馳拍了一下沐云書的肩膀,鄭重地道:

    “你做的努力,大哥都看在眼里,大哥相信你,一定會贏得考核!”

    “我們也相信!”

    幾小只齊刷刷喊了一聲,讓沐云書的鼻子都莫名地酸了起來。

    “主子,還有我們!”翠玉和寶珠也走了過來,寶珠還湊到了沐云書耳邊低聲道:“還有小公爺!”

    沐云書俏臉微紅了一下,然后給了寶珠一個暴栗。

    “數(shù)你貧,以后不準(zhǔn)與阿泗在房頂上嗑瓜子了!”

    雖然打趣了寶珠一句,但沐云書心里已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明日這場硬仗,她定要讓保信堂正店的招牌,穩(wěn)穩(wěn)的掛在藥堂之上!

    屋頂上,阿泗笑著對自家爺?shù)溃骸盃�,您放心了吧!殿下的心智�?jiān)韌著呢!”

    說著,他還抓了一把寶珠親自炒的瓜子塞進(jìn)了嘴里,表情極為滿足。

    墨歸白了阿泗一眼,他能不知昭昭的性子?但了解和擔(dān)心并不沖突。

    不忍打擾到沐云書休息,墨歸帶著阿泗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昭慶府,走在暗巷里,他才對阿泗吩咐道:

    “把派去盯著裴家的人叫回來,我今夜要審!”

    阿泗有些擔(dān)憂地道:“爺,您有好幾日沒歇著了,要不屬下去辦吧!”

    大秦使者進(jìn)京以及江浩將軍那邊的事爺都要盯著,爺要是累垮了還怎么成婚!

    墨歸卻并不覺得自己累,有些事他不親自去做,始終不放心。

    “去吧,莫要耽擱了明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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