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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大長公主的人動作還是很快的,次日早朝,就有人奏請景德帝,請他安排有經(jīng)驗的老將駐守西境邊防。

    因為與西秦使者的會面并不愉快,西秦隨時可能發(fā)動戰(zhàn)爭,所以這個提議的確合情合理,得到了大部分人的支持。

    而老一輩武將不是上了年紀,就是能力有限,新一代的武將經(jīng)驗又不足,選來選去,最后還是鎮(zhèn)國公比較合適。

    鎮(zhèn)國公想著兒子已經(jīng)成親,兒媳把家里照顧得很好,他也沒有什么牽掛,便主動應下了這個差事。

    只準備了十日,鎮(zhèn)國公便帶著隊伍開拔了,離開城門都沒見兒子來相送,心里挺失落的。

    早知那小子這般記仇,他從前就不當嚴父了!下次回來時,應該能看到孫子孫女了吧,以后一定要好好寵著孫子孫女!

    隊伍來到十里坡時,一只信鴿突然飛來,落在了鎮(zhèn)國公的肩膀上。

    鎮(zhèn)國公認得這信鴿,這是兒子養(yǎng)的,還拿他做訓練來著,怎么飛到這里來了?

    瞧見信鴿腳上綁著信筒,他立即激動地將那信筒解開,果見里面塞著一張紙條。

    展開紙條后,便見上面寫著:

    老墨,此次離京,對身邊的人多加防備!遇到危險時別光想著拼命,你還沒抱到孫子呢,不能出事!不過別再打我兒子名字的主意,我兒子的名字得我媳婦��!

    雖沒落款,鎮(zhèn)國公也知曉這是他那倒霉兒子寫給他的!

    臭小子,還算他有良心,知道惦記老子!

    吸了一下鼻涕,鎮(zhèn)國公身板又挺直了起來,夾了一下馬腹,帶隊大步朝西而去!

    墨歸見鴿子飛回來,便知道父親已經(jīng)收到了他的信。

    雖然覺察到父親被調(diào)離京城有蹊蹺,他還是不能阻攔父親,保家衛(wèi)國是武將的職責,他們沒有拒絕的權利。

    墨老夫人看出孫兒在擔憂兒子,眼底浮現(xiàn)出慈愛的笑意。

    這父子倆不再有隔閡,子溶在天上也會安心了!

    她走上前拍了拍孫兒的肩膀,溫聲道:“別擔心你爹,真有戰(zhàn)事,他腦子比誰都好用!”

    墨歸點了點頭,又看向沐云書和祖母道:

    “我的人查到了消息,大長公主與汕王手下對話時,提到了嶺南這個地方,我可能要出一趟門!”

    鄂侯駐守之地就是嶺南,沐云書知道大長公主與汕王合作的關鍵可能就在嶺南!

    可余月羲一死,大長公主一定會盯緊她與阿墨,阿墨此時離京,定會引起大長公主的注意。

    墨歸知道沐云書在擔心什么,忙又道:

    “放心,我已經(jīng)與江浩商談好了,我此去并不入嶺南,只為吸引他們的視線,真正入嶺南探聽消息的是江浩!”

    “江浩?”

    沐云書驚訝:“我以為他是為了自己的親事,這次才沒有隨父親西行!原來你們早有盤算!”

    既然阿墨已經(jīng)準備好了,沐云書便沒再阻攔,只叮囑他一定要多加小心!

    夫婦二人又要分開,心里自然是諸多不舍,尤其是墨歸,他很擔心大長公主會趁他不在,報復昭昭。

    他叮囑沐云書盡量不要出門,又拜托祖母和幾位嬸子保護好昭昭,萬不能讓昭昭出事。

    幾位嬸子沒好氣地道:“還用你吩咐!放心吧,我們一根頭發(fā)絲都不會讓昭昭掉的!”

    兩日后,墨歸便與江浩上了路,讓沐云書沒想到的是,一起上路的竟還有吳非衣!

    吳非衣之所以會同行,是因佛州一個老員外在自家莊子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墓洞,墓洞里裝了許多箱古籍,聽聞朝廷在修大奉全書,便寫信想將這些書籍捐給朝廷。

    吳非衣南下,便是要將這些書帶回京都。

    第722章人生的遺憾

    江浩離京,正好需要有人給他作掩護,吳非衣正合適不過,兩人便結伴上了路。

    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他們并沒有向沐云書辭行,沐云書知道非衣離開時,人已經(jīng)走了半日。

    同樣不知道吳非衣離開的還有九皇子蕭澤玖,今日夜市有人偶戲,他想與吳非衣同去,在翰林院外等了半日,天都黑了也未見人出來。

    問過才知道,父皇竟是派非衣外出公干,晨起便已離開了京城!

    阿吳連道別都未曾與他說一句,這讓蕭澤玖很是受傷,八哥不在,他只能來尋皇妹訴苦。

    沐云書前幾日回去看過吳嬸,對于他們幾個的事情也了解了一些,九皇兄和江浩將軍都對阿吳有意,而吳嬸則更加中意踏實可靠的江浩。

    阿吳對吳嬸十分孝順,她不會違背吳嬸的心愿,所以明里暗里拒絕了九哥幾次。

    沐云書不由感慨,人真的是越渴求什么,越會在什么地方受傷。

    九哥心無大志,散漫自由,卻喜歡上了認真上進的阿吳,怎能不受煎熬呢!

    見九哥又借酒消愁,沐云書攔下了他,無奈道:

    “九哥,你可有想過,阿吳為何不接受你?”

    蕭澤玖抬起桃花眼,帶著幾分迷茫地道:“可是覺著本王曾對清憐動過心,她怕我不是真心求娶?”

    沐云書畢竟活過兩世,知道吳嬸的顧慮,嘆道:

    “有時候,兩個人能走到一起,只有真心是沒用的!你貴為王爺,可以只憑著喜好做事,如今你的喜好是阿吳,用盡全力求娶她,可娶到之后呢?心里沒了那點渴望,一切都將歸于平淡!”

    裴深當年入贅吳家時,對吳嬸也有幾分情的吧,可后來又怎樣了?

    吳嬸一定覺得最無用的,就是一時的喜愛。

    男子可以再去尋他的激情,可女子不行,交出去,就是一輩子!

    蕭澤玖懵懵懂懂:“可我也在與她同做一件事��!她想要修書,我一直在幫她!”

    “幫她?九哥,你的幫忙對阿吳來說,也許是負擔!”

    對于感情之事,沐云書能說的只有這么多,最后選擇的,還是當事人。

    蕭澤玖聽的似懂非懂,坐了一會兒后便離開了鎮(zhèn)國公府。

    出了門后,隨從對蕭澤玖問道:“九爺,咱們可是去酒樓?”

    蕭澤玖猶豫了一會兒搖了搖頭,爬上馬緩行了幾步又忽地勒住了馬,下定了某種決心般從隨從手中搶過了韁繩,用力夾了一下馬腹,朝城門的方向疾馳而去。

    隨從人都傻了,在后面追趕了兩條街,可人腿哪能跑得過馬腿,很快就沒了蕭澤玖的蹤影。

    ……

    墨歸與江浩為不引起旁人注意,并沒有同行,他以查案的名義朝泉州方向而去,江浩和吳非衣則扮成了回鄉(xiāng)的夫婦,趕車朝嶺南而行。

    趕了一日的路,兩人帶著扮成家仆的暗衛(wèi)在牞縣停了腳,尋了一家客棧住了下來。

    因是辦成夫妻,便不能要兩間屋子,兩人便要了一間房間安頓了下來。

    牞縣不富裕,客棧不大,房間只有一張床板,看著那張并不寬敞的床榻,江浩臉色微紅地道:

    “這次出城,多謝你幫我打掩護,明日我會尋個鏢局陪你去佛州,今日便先湊合一晚!”

    “沒關系,我和娘逃荒來京城時,還住不上這樣的房間,這里已經(jīng)很好了,江大哥不必在意!”

    江浩局促地搓了搓手:“等會你睡床上,我睡凳子上,這樣吧,你把我手腳都捆上,這樣我睡著就不會摔倒了!”

    吳非衣怎會不知江浩的心思,他是怕她會害怕,才會提出要把自己捆起來!

    江浩性子雖粗糙了些,卻是個君子,吳非衣笑著搖了搖頭,道:

    “江大哥,你睡床吧,我個子小,把桌椅拼一拼也能睡得!”

    江浩一聽立馬急了,忙按著吳非衣的肩膀讓她坐下。

    “這怎么能行,哪有女孩子睡桌子,爺們睡床的道理,行了,別爭了,我們在外頭打仗,以地為榻,天為被,連個避風的地方都沒有,那時照樣睡得很香!”

    江浩不由分說地將兩把椅子拉到一起坐下,笑道:“你瞧,這不挺好的!”

    吳非衣知道自己不管怎么說,江浩也不會同意讓自己睡板凳,只能道:“江大哥,多謝了!”

    聽到吳非衣與自己這般客氣,江浩心里有淡淡失落,不過很快他臉上又浮現(xiàn)出笑意:

    “吳姑娘,你不必與我這般客氣,我是真的欣賞你,想與你一起好好過日子!可我也知道,你懂的那些,我不懂,我們能說到一起的話題并不多……我成過親,知道找一個合心意的人有多么重要!”

    “成親是喜事,若你不開心,那就不是喜事了!我老江沒那么霸道!”

    “所以,你不必委屈自己,如果是怕吳嬸傷心,可以把責任推到我身上,回頭我會與吳嬸說我又看上了別家姑娘,求親之事就當沒發(fā)生過!”

    這番話江浩說得苦澀,卻是真心,他知道自己如果什么都不說,吳姑娘一定會聽從吳嬸的安排與他成婚,可瓜再甜,他也不想強扭��!

    江浩的這番話讓吳非衣很是感動,她躺在榻上,望著床幔輕聲道:

    “江大哥,我的確沒有想好成親的事情,不過并不是因為嫁你我會不開心,而是……我見到了天地,不想再被困在宅院里!可我娘親想的與我不同,她怕我再耽擱下去,以后會無依無靠,我不想讓她擔心我!”

    江浩從未與女子談過這些事情,想起那遼闊的天地和逼仄的宅院,瞬間就理解了吳姑娘的心思。

    “你與旁的姑娘不一樣,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若是吳嬸擔心,回去后我認你做義妹,江家給你做后盾!”

    江浩的通情達理讓吳非衣很是動容,其實這次上路,她也是想跟江浩說清楚的。

    她想讓母親安心,但思來想去都覺著這樣對江浩不公平,江浩需要一個能照顧他母親和江府的賢內(nèi)助,可顯然她做不到!

    “江大哥,多謝你理解!那小妹在這里就見過大哥了!”

    第723章武羅殿

    兩人把話說開了,氣氛反而沒那么拘謹,江浩便與吳非衣說起了行軍打仗時遇到的不易,和邊關的風土人情。

    這些,都是吳非衣所向往的,她想用自己的手,記錄下大奉的每一寸土地。

    兩人聊到深夜,江浩實在撐不住睡了過去,吳非衣見江浩在椅子上一直點頭,起身將人扶在了床上,自己縮在椅子上睡了一夜。

    江浩第二日醒來發(fā)現(xiàn)吳非衣趴在桌案上睡著,微微嘆了口氣,自己可能跟好姑娘沒有緣分,盼這姑娘以后會尋個懂她的人!

    沒多久吳非衣也醒轉(zhuǎn)過來,天已經(jīng)大亮,兩人洗漱了一番后便又踏上了南下之路。

    同行了十幾日,終于翻過了青嶼山,進入了嶺南地界。

    江浩的任務很危險,他不可能讓吳非衣隨行涉險,便在佛州與嶺南的交叉地與吳非衣道了別,并分了兩個侍衛(wèi)保護她。

    吳非衣雇了輛驢車朝佛州而去,晌午時便進了佛州城。

    佛州城不大,因發(fā)現(xiàn)了一座千佛洞而得名,吳非衣進城后不久就找到了當?shù)氐难瞄T,將文書交給了衙役。

    衙役一看是京城的路引,很快就拿著路引和文書進了衙門后院,呈到了縣老爺面前。

    縣老爺見到文書后很是驚訝,他們這地方頗為偏僻,很少會有京官會在這里停留,突然來了一位天子近臣怎會讓他不吃驚!

    更重要的是,那位大人物給他們送了消息,讓他們抓緊時間多收些鐵器,這時候京城來人,不會瞧出端倪吧!

    縣太爺心里擔憂,卻不敢耽擱,忙穿戴整齊,親自跑出來迎接。

    見到吳非衣后,他心里更是驚訝,之前聽說官家封了個女官進翰林院,不想今兒就見著了。

    還以為這女官會是三頭六臂,見面后竟發(fā)現(xiàn)不過是長得漂亮些的弱女子,安縣令不由惡意地想,這女子能當上女官,定是占了樣貌的便宜!

    他笑呵呵地拱手道:“下官拜見吳侍讀,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

    “安大人不必客氣,此處來佛州尋書,還要勞煩安大人多多幫忙!”

    半年的淬煉,吳非衣這官當?shù)脑缫呀?jīng)有模有樣,與安縣令交流起來也極其自然。

    兩人寒暄了幾句,安縣令便要帶吳非衣去酒樓用飯,給她接風,卻被吳非衣拒絕了。

    她并不喜歡官場那一套,直接道:“我們路上已經(jīng)用過飯了,公事要緊,安大人還是先帶我們?nèi)げ駟T外吧!”

    安縣令套不出什么話,一時間也不知吳非衣是否真的沖著古籍而來,只能帶人先去見了那位姓柴的老員外。

    柴員外發(fā)現(xiàn)古籍一事,安縣令并不知曉,若他知曉,定不會讓這柴員外越過自己,把事情報到京城。

    仔細了解后,他才知柴員外家中有一侄兒在京里當差,書信往來時知道了書籍之事便報給了上級,那上級知曉官家對修書一事很上心,又給官家遞了折子,這才引來了京城的官員。

    安縣令雖然氣憤,可人已經(jīng)來了,他也不能表現(xiàn)出絲毫的不歡迎,到了柴府后,還安排了不少衙役幫著吳非衣干活。

    吳非衣也未多想,與柴員外見了面,替朝廷向他表示了感謝后便投入了整理書籍的工作中。

    因那墓洞不大,取書并不容易,還要擔心書籍損壞等情況,所以吳非衣還需要在佛州城逗留幾日。

    柴員外也派了人手過來幫忙,不過中途這些家仆又被調(diào)離了半日,說是武羅殿的人來了縣里,他們要幫柴員外將廢舊的農(nóng)具拿出來捐給這些人。

    吳非衣好奇,在休息的時候?qū)Σ窦壹移驮儐柕溃?br />
    “武羅殿是什么地方?柴員外為何要把這些農(nóng)具捐給他們?我瞧有些還好好的!”

    “吳大人從京城來,可能不知曉,我們這邊的青英山上供奉著一座武羅娘娘的神像,我們這一代的人對武羅娘娘都很是敬畏!”

    柴家家仆咬了一口饅頭,繼續(xù)對吳非衣解釋道:

    “這神像是由鐵鑄成,外渡了一層金衣,可常年風吹日曬早有損壞,于是鄉(xiāng)親們每年都會把家里無用的農(nóng)具拿出來,賤賣給武羅殿的善人,希望可以幫忙重武羅娘娘的神像和武羅殿!”

    “原來如此!”吳非衣喃喃了一句。

    大奉是禁止大規(guī)模交易鐵制品的,見有人交易鐵具,縣衙卻不管,吳非衣才會這般好奇。

    可家仆的回答并沒有讓吳非衣打消疑惑,若是平時,她不會多想,可她是昭慶殿下最信任之人,知道殿下大婚時,鄂公子送了殿下一塊生鐵,此時又聽到有人私自交易廢棄農(nóng)具,她怎能不多留一個心眼!

    最重要的是,江大哥此次去嶺南是幫小公爺查案,這件事會不會與江大哥要查的案子有關?

    她越想越有這種可能,休息時,便讓隨行的白侍衛(wèi)去相鄰的縣城和村子打聽情況,看是否也有交易廢舊農(nóng)具的事情。

    白侍衛(wèi)見吳非衣神情嚴肅,不敢耽擱,按照吳非衣的吩咐離開了農(nóng)莊。

    次日晌午時,白侍衛(wèi)匆匆趕了回來,吳非衣見他一臉急色,忙將他招到角落,詢問道:

    “怎么樣?查到了什么?”

    “小吳大人,果然與你想的一樣,這些收廢舊農(nóng)具的人可能不簡單!”

    他擦了一把汗,看了一下四周,壓低聲音道:

    “屬下去了相鄰的縣城,并沒有見到大張旗鼓收鐵器的人!”

    白侍衛(wèi)說得有些急,話到這里忍不住喘了幾口氣。

    吳非衣忙給他倒了杯水,“你別急,慢慢說!”

    嘴上說別急,可她心里著實急壞了,白侍衛(wèi)說那些收農(nóng)具的人不簡單,又說沒見到他們在其他城鎮(zhèn)收購鐵器,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侍衛(wèi)緩了一會,終于把氣喘勻急忙接著道:

    “他們雖然沒有在明面上收鐵器,可屬下回程時在一個小村子里討了碗水,發(fā)現(xiàn)老鄉(xiāng)家里竟連件像樣的農(nóng)具都沒有!問過才知,他們竟是將家里的鋤頭鎬子全都捐給了武羅殿,只盼能盡些綿薄之力,幫武羅娘娘重塑神像!”

    第724章陰謀的味道

    吳非衣眸色一暗,嗅到了一股陰謀的味道。

    老鄉(xiāng)竟早將家里的鐵具都捐給了武羅殿!

    一兩戶捐了農(nóng)具沒什么,可附近這么多縣城和村子,每家捐些鐵具出去,這數(shù)量早已足夠修復神像了,他們?yōu)楹芜在讓百姓捐鐵器?

    另一位姓彭的侍衛(wèi)蹙眉道:“當?shù)氐墓賳T都沒腦子么,怎么能允許武羅殿非法收斂鐵器!”

    吳非衣臉色有些沉重:“這可能與當?shù)氐牧曀子嘘P,百姓們崇敬武羅娘娘,官員就是制止,百姓也會想法子偷偷將鐵器捐給武羅殿!”

    白侍衛(wèi)忙道:“是啊,屬下聽村民們的口氣,發(fā)現(xiàn)他們并不知道武羅殿還在別處收集鐵具,都覺著若他們不想辦法,武羅娘娘的神像便無法重塑了!”

    “百姓們消息閉塞,有人一輩子連村子都沒有離開過,會有這種想法也正常!”

    吳非衣雖然理解百姓們的想法,可她的眉頭卻越蹙越深。

    這么多鐵具熔煉后可以打造出不少武器,若有人用這批武器謀事,大奉必定又要經(jīng)歷一番腥風血雨了!

    她越想越心驚,忙道:“事不宜遲,白侍衛(wèi),你快將這個消息傳給江大哥,我這就給殿下那邊傳信,讓她們有個準備!”

    白侍衛(wèi)深知此事事關重大,立即領了差事,騎馬朝嶺南疾馳而去。

    白侍衛(wèi)急匆匆的回又急匆匆的走,引起了安縣令的注意。

    他與自己的師爺?shù)吐曊f了幾句話,隨后便尋到了吳非衣,見了面便笑著道:

    “吳大人,我見白侍衛(wèi)一直在外頭奔波,都未曾好好休息一會,您若是有什么事情要辦可以吩咐下官,下官定會全力配合吳大人的!”

    安縣令臉上都是和善的笑容,吳非衣卻沒敢與他提武羅殿一事。

    衙門沒有管武羅殿收鐵器,有可能是無法禁止百姓們偷偷將鐵器送往武羅殿,但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衙門本身就與武羅殿有勾結!

    想起她來的那日,安縣令見到她時一臉的警惕防備,吳非衣便更偏向后面的猜測!

    “沒什么,我只是吩咐白侍衛(wèi)去尋個鏢隊,幫我們將這些書籍安全運回京城!這些小事就不勞安大人費心了!”

    吳非衣怕表現(xiàn)出什么破綻引起安縣令懷疑,忙朝對方拱了下手,不再與安縣令交談。

    安縣令望著吳非衣離去的背影,虛了虛眼睛,對跟上來師爺問道:

    “你說這吳大人這兩日沒少打聽武羅殿的事情?”

    師爺連連點頭:“是啊大人,雖然這吳大人只在翰林院負責修書,可也是官家身邊的人,若是叫她瞧出武羅殿的不妥,咱們可就把鄂侯爺?shù)米锪耍 ?br />
    安縣令又在心中把柴家罵了一通,若不是他們多事,怎會引來京城的人!

    “叫人盯著這位小吳大人,再去給鄂侯爺那邊報個信,讓他這段時間定要留意外來之人,絕不能把人放出嶺南!”

    師爺剛要離開,安縣令又補充了一句:“若是發(fā)生什么不好的苗頭,該怎么做你是知道的!”

    師爺明白安縣令的意思,暗暗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安縣令滿意地點了點頭,這也不能怪他心狠,他們這種地方小官,當然要抱緊能抱住的大腿才能為自己謀得前程��!

    吳非衣回去后就把自己的發(fā)現(xiàn)寫進書信中,正要送去驛站,讓人帶回京城,可剛一出門就隱隱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

    她的院子多了不少衙差,這些衙差會時不時朝她瞥上一眼,等她回應目光時,那些人又垂下了頭。

    彭侍衛(wèi)在旁輕聲道:“小吳大人,這些人好像在盯著咱們!”

    吳非衣也察覺到了這一點,這個安縣令果然有問題!

    如果她繼續(xù)呆彭侍衛(wèi)出門,這些人肯定緊跟其上,她的信即便送出去了,也會被悄無聲息的攔截!

    且若她猜想為真,安縣令看到信后,對她必起殺意!

    吳非衣頓覺脊背發(fā)寒,都說入了朝廷就是入了戰(zhàn)場,甚至比戰(zhàn)場還要可怕,因為你無法預測,哪個角落的陰謀是沖著你來的!

    彭侍衛(wèi)見吳非衣頓住了腳,低聲詢問道:“小吳大人,咱們現(xiàn)在怎么辦,這信還要往出送么?”

    吳非衣捏了捏拳,雖然處境危險,可就算豁出她這條命,也要把這個消息送給殿下!

    她不單單是為了殿下,還為了大奉千千萬萬的百姓,自她跟了殿下后,守護大奉就成了她的信仰!

    吳非衣深吸了一口氣,對彭侍衛(wèi)道:“先不送了,咱們先回去想想對策!”

    回房后,吳非衣坐到八仙桌旁,提起茶壺倒了杯水,然后用手指沾著茶水在桌面上寫道:

    彭侍衛(wèi),你功夫好,若有機會離開,不必管我,一定要快馬加鞭趕回京城去,把情況說給小公爺和昭慶殿下!

    彭侍衛(wèi)一驚,忙在桌面上回道:

    這怎么行!小公爺派屬下來保護您,屬下怎么能丟下您離開!

    吳非衣嘆氣,制止彭侍衛(wèi)再寫下去,嚴肅地寫道:

    護我一人重要,還是護天下百姓重要?我不如你身手好,若我能送信回去,必定不會有半點猶豫!

    這幾個字讓彭侍衛(wèi)的心肝一顫,沒想到小吳大人竟然這般果決。

    他從前十分不屑于女子為官,她們膽小又笨拙,出了事后只會拖后腿,就該在家中為男子生孩子,怎能入朝為官!

    這次被派來保護小吳大人,他也是很不情愿的,可他真的沒有想到,小吳大人雖然沒有男子孔武,卻比男子心細聰慧,只憑借一些細節(jié),就順騰發(fā)現(xiàn)了許多對他們極其有用的線索!

    她不僅聰慧,還很勇敢,為天下百姓可以不顧自己安危,只這一點,這天下萬千男子都比不上!

    彭侍衛(wèi)喉嚨發(fā)緊,朝吳非衣深深作了一揖,他知道如果自己離開,小吳大人幾乎沒法脫身,他只能用這個動作來表達自己的敬意!

    昭慶殿下的手下,果然沒有弱女子!

    吳非衣忙將彭侍衛(wèi)扶起了身,現(xiàn)在可不是感激客氣的時候,她又在桌面上寫下幾行字,上面是如何能讓彭侍衛(wèi)將消息帶出去的計劃。

    第725章宴非好宴

    彭侍衛(wèi)看過吳非衣的計劃后,眸中閃過一絲亮光,不由朝吳非衣豎起了大拇指。

    從今日之后,他再不會小看女子,能被小吳大人這樣的女子差遣,他心甘情愿!

    吳非衣鼓勵地拍了一下彭侍衛(wèi)的肩膀,堅定道:“到時候,不管發(fā)生什么,你只顧拼盡全力將消息帶出城就是!”

    彭侍衛(wèi)哽咽地點了點頭,抱拳一字一頓地道:“屬下遵命!”

    兩人商議了對策后,便如同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一樣,該做什么就繼續(xù)做什么。

    安縣令聽到屬下稟報,不由捏著胡須狐疑道:“莫非是本官多心了?那女官沒察覺出什么!”

    師爺忙道:“小心駛得萬年船,大人的謹慎是對的,若非大人謹慎,怎能讓鄂侯爺和大長公主如此信任您!”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師爺?shù)脑掞@然哄得安縣令很開心。

    琢磨了一會兒,安縣令又道:“不管怎么樣,這小吳大人是不能輕易放走了,她一弱質(zhì)女流,出門遇到點危險再尋常不過!”

    師爺連連點頭道:“女子做官本就滑天下之大稽,正好也讓那些不安分的女子看一看,為何老祖宗不許她們做官,她們本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

    師爺這兩日給吳非衣行禮問安,早已經(jīng)怨氣滿腹,他這個滿腹經(jīng)綸的秀才也只做了個小小師爺,那女人憑什么成為翰林院侍讀!

    想到這兒,他陰惻惻地對安縣令道:“大人,吳非衣是本朝第一位女侍讀,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滋味兒,大人想不想嘗口鮮!”

    安縣令聞言,小腹就是一熱,說起來那小吳大人的樣貌著實不錯,并且,她有著尋常女子沒有的書卷氣,有一種不同尋常的知性美!

    他邪邪一笑,摸著下巴道:“不急,事成之后把她擄到府衙大牢里,想做什么,還不是咱們說的算!”

    師爺急吼吼地點點頭:“還是大人想得周到,之后讓小的跟著喝點湯,小的就心滿意足了!”

    晚飯時,師爺親自去請了吳非衣,態(tài)度十分恭敬地道:

    “小吳大人,我們大人說您來佛州那日,就沒能好好給你接風,今日古籍都已經(jīng)裝箱,總算消閑下來,小吳大人定要賞臉與我們大人用頓便飯��!”

    這師爺話說得客氣,卻是把吳非衣拒絕的理由都堵死了。

    吳非衣與彭侍衛(wèi)對視了一眼,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為難,笑著抱拳道:

    “這兩日多虧安大人和師爺幫忙,安大人盛情難卻,我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見吳非衣毫無防備,師爺暗暗勾了勾唇角。

    蠢女人,這算什么盛情,過兩日本師爺會讓你嘗嘗什么是真正的熱情!

    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便帶著吳非衣二人來到了縣衙后院,安縣令已經(jīng)在亭子里擺好了酒席,等待二人入場。

    寒暄一番后,吳非衣便帶著彭侍衛(wèi)坐了下來,安縣令上來就提起一杯酒,對吳非衣道:

    “下官聽聞我朝有了一位不讓須眉的女官,早就好奇小吳大人的風采,不想真的有幸能與小吳大人一見,這一杯,就敬這緣分,希望小吳大人回京后仕途平順,能夠更上一層樓啊!”

    吳非衣看了那酒杯一眼,并沒將酒杯端起,安縣令看到這一幕皺了一下眉頭,難道這小吳大人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他這宴非好宴,酒非好酒了?

    她們這般警惕,定然心里有鬼,那他安某人更不可能放這兩人離開佛州城!

    可吳非衣此時卻站起了身,笑著端起酒杯道:

    “安大人實在客氣了,我并沒有大人說得那般優(yōu)秀,只是多了幾分運氣而已!安大人把佛州治理得井井有條,能力如此出眾,早晚會在朝堂上一展手腳!”

    說完這句場面話,她便用長袖遮住酒杯,喝下了杯中酒。

    安大人看到這一幕,微微勾起了唇角,酒水里倒也沒什么,就是放了能使人脫力的藥粉。

    服用過這藥粉,人會變得恍惚乏力,像是得了風寒,他們便可順勢留兩人在佛州,探探他們的底細。

    如果兩人執(zhí)意要走,那更是襯了他的心意,佛州往北行要路經(jīng)青嶼山,青嶼山有處懸崖,常會發(fā)生意外,小吳大人染了風寒,因精神恍惚,在回京途中不慎墜落懸崖,再合理不過了!

    他們這些人清除隱患,總是要有些手段的,這小吳大人啊,還是忒嫩了些!

    敬過吳非衣,安大人又去敬彭侍衛(wèi),彭侍衛(wèi)以職責在身,不可飲酒為由,只淺淺飲了一口,以示誠意。

    安大人雖有些不安心,但想著彭侍衛(wèi)不可能連水也不喝,他們還有很多機會,也就沒有強求。

    推杯換盞地寒暄了好一會兒,吳非衣便覺酒意有些上頭,起身后,腦子就眩暈起來。

    安大人心知事成,但還是假意關切問道:“小吳大人,您這是怎么了?沒有大礙吧!”

    “無事……無事,在下不勝酒力,讓安大人笑話了!”

    這話吳非衣是強撐著說出來的,可她根本不像是沒事的樣子,一手撐著桌面,一手扶著額頭,好像隨時會跌倒下去。

    安大人慌忙扶了吳非衣一把,道:“哎呦,早知小吳大人不能飲酒,安某就不與您喝這么多了!快,快,安某送您回房歇著吧!”

    誰料安大人的手剛伸過來,吳非衣就扶著桌案哇哇吐了出來!

    吃進去的佳肴被她吐了一地,有些還濺到了安大人的衣擺和靴子上,惡心的安大人也差點吐了出來!

    剛剛對吳非衣升起的那點旖旎心思,頓時就煙消云散了!

    吳非衣甚至還用他伸過來的衣袖擦了擦手,然后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胃部,吃力道:

    “安大人……在下,在下腸胃絞痛,有些不舒服,您……您能否幫在下尋位大夫來瞧瞧?”

    安大人見吳非衣吐成這個樣子,心里十分地驚訝,不清楚她這情況是不是自己藥量用多了的緣故!

    吳非衣請他去請大夫,他本有些猶豫,但心知還不能這個時候與吳非衣撕破臉,若她們驚動城中百姓,實在有些麻煩。

    想了想,他只好應道:“好好好,小吳大人忍一忍,下官這就讓人去請大夫!”

    說罷,他便給師爺遞了個眼色,讓師爺去尋人了。

    第726章怎么是他��?

    在酒水里動手腳的計策是師爺給安縣令想出來的,他怎么可能去尋真的大夫讓大夫揭穿酒水有問題!

    于是他尋了個面生的牢頭,給了尋了衣裳,讓他冒充大夫,并交給他一番應對的話術,讓他萬不能露怯。

    牢頭突然被安排這樣一份差事,怎能不緊張,可師爺有令,他也不得不從,只能換上衣裳,垂著頭跟著師爺來到了吳非衣的住處。

    進門后,師爺便向彭侍衛(wèi)介紹道:“這是我們城里有名的大夫,彭侍衛(wèi)讓他去給小吳大人把個脈吧,看看到底害了什么��!”

    說著,便要引著“大夫”往里面走,卻被彭侍衛(wèi)伸手給攔了下來。

    “師爺,我們小吳大人畢竟是女子,您入內(nèi)室實在不合適,大夫還是我?guī)нM去吧,您先回去歇著,有什么事我會通知您的!”

    師爺并不情愿,但看到彭侍衛(wèi)那嚴肅的表情,還是縮了下脖子,點頭道:

    “那……那好吧,在下會派人守在外面,有事您知會一聲就是!”

    落下這話,他便緩步退了出去,在門外安排衙差盯緊吳非衣和彭侍衛(wèi),這才快步來到安縣令休息的房間,稟報道:

    “大人,屬下已經(jīng)尋好了大夫過去,您不必擔心!”

    安大人剛換了一身衣服,想起剛剛被吳非衣吐了一身的畫面,心里還泛著膈應。

    “那么點藥粉就把她折騰成這樣,真是不中用!”

    師爺笑著道:“大人,女子身子嬌軟,受不住也正常!”

    他在“嬌軟”二字上加重了語氣,聽起來極其下流,卻惹得安大人開懷地笑了起來。

    “行了,知道你心急,等偽裝好他們墜崖殞命,那小吳大人就是你的了!”

    師爺激動地朝安大人行了一禮:“此生能追隨大人,真是屬下最大的福氣!”

    此時的師爺還不知道這福氣就是在今夜不得好死!他腦子里爬滿了淫蟲,只想著怎么將這個大奉第一女官囚禁在自己身邊,供自己享用。

    安縣令想得則要多一些,鄂侯那邊又讓他們加緊收鐵器,他猜想鄂侯和大長公主是真的要起事了!

    這些年的籌謀,糧草武器這些自不用愁,但大長公主這邊還缺一樣最要緊的東西,那就是起事的借口!

    畢竟縱觀歷朝歷代,沒理由就挑起戰(zhàn)爭的失道者,都無法贏得最后的勝利。

    可這起事的借口是什么呢?是否真的能贏得民意,取得天下?

    安縣令沒辦法不擔心,他選擇跟隨鄂侯,腦袋就別在了鄂侯的褲腰帶上。

    他正打算跟師爺討論一下這件事,卻忽地想起派去給吳非衣“醫(yī)病”之人,一直沒有回來報信。

    他蹙眉盤著手中的核桃,對師爺問道:

    “已經(jīng)兩刻鐘了吧,你的人怎么還沒回來?還真會瞧病不成!”

    師爺一怔,也發(fā)現(xiàn)有點不對勁,忙道:“大人別急,屬下這就過去看看怎么回事!”

    師爺片刻都不敢耽擱,疾步穿過縣衙庭院,來到了吳非衣所住的地方。

    見自己安排的衙差還守在院子里,師爺松了口氣,上前問道:

    “怎么?大夫還沒出來么?小吳大人的病情到底怎么樣了?”

    兩個衙差聞言對視了一眼,詫異回道:

    “師爺,大夫一炷香前就離開了,他沒去找您么?”

    “離開了?”師爺擰起了眉頭,這小子辦事怎么有頭沒尾的,雖然是假大夫,也得與他說一聲有沒有露出什么破綻啊!

    心里忽然有種不踏實的感覺,他眼珠一轉(zhuǎn),朝著屋子里喊道:

    “小吳大人,您可休息了?現(xiàn)在好些了嗎?”

    隔了一會兒,里面發(fā)出了一個虛弱的聲音:“勞煩師爺掛記,已經(jīng)好多了,不必擔心!”

    聽到吳非衣的聲音,師爺松了口氣,笑道:“沒事就好,那您好好歇著吧!”

    說完這話,他便打算去找那牢頭詢問情況,可走出幾步后,又想起一直沒聽到彭侍衛(wèi)的聲音,轉(zhuǎn)身對兩名衙差問道:

    “彭侍衛(wèi)人呢?一直在里面沒出來么?”

    兩個衙差賤兮兮地笑了笑,點著頭道:“可不是,一直在里面沒出來,我都不知道當侍衛(wèi)還有這好處,以后咱也去給女官當侍衛(wèi)!”

    師爺本也跟著笑了兩聲,可他又側(cè)耳聽屋里的動靜,發(fā)現(xiàn)屋中實在是太安靜了,兩人不管做什么,總該發(fā)出些聲響才對。

    這般想著,師爺又退回到窗前,朝屋子里道:

    “哦,卑職差點忘了,小吳大人,我們安大人為您備了些本地特產(chǎn),要不讓彭侍衛(wèi)隨卑職去取一趟?”

    “今兒天色已晚,不如明天再說吧!”吳非衣虛弱回道。

    聞言,師爺?shù)拿碱^就是一皺,他說了這么多話,彭侍衛(wèi)怎么一句話都沒有回?

    心中一慌,也顧不得那么許多,他掀起簾子就邁進了屋子里。

    一進門,他便看見吳非衣披著衣裳坐在桌案邊,有些尷尬地行了一禮。

    “卑職……卑職一直沒聽到彭侍衛(wèi)的聲音,擔心他出了事,所以……所以進來看看!”

    吳非衣冷沉著臉朝床榻上瞥了一眼,道:“彭侍衛(wèi)適才也有些不舒服,我便讓他在小榻上先睡一會兒!怎么,不可以么?”

    師爺被吳非衣的氣勢嚇了一跳,本能后退了一步:“小吳大人說笑了,怎會不可以!”

    他正想退出房間,忽地意識到自己怎么就被一個娘們給嚇唬住了?

    她雖然是京官,可現(xiàn)在是在佛州啊,山高皇帝遠,以后這天下還不一定誰做,他怕個什么勁兒!

    想到此處,他猛地挺直了腰板,轉(zhuǎn)身便朝躺在榻上的人大步而去。

    將人轉(zhuǎn)過身后,師爺?shù)难劬Φ傻帽扰Q圻大,顫著唇道:“怎么……怎么是他?”

    躺在床榻上的人當然不是彭侍衛(wèi),而是進門就被彭侍衛(wèi)敲暈的假大夫。

    吳非衣怎能不知道安縣令宴無好宴,愿意赴宴,就是想演這出發(fā)病尋醫(yī)的戲碼。

    酒菜干凈不干凈,安縣令比誰都清楚,她突然腹痛,安縣令根本不會懷疑。

    大夫進門后,他們便合力將他敲暈,他善于繪畫,在市井中又學過易妝之術,將彭侍衛(wèi)打扮得與那大夫神似沒有太大問題。

    第727章此身只乃報國之軀!

    如吳非衣料想的一樣,彭侍衛(wèi)扮成大夫后,趁著夜黑,很輕易就避過了看守的視線,離開了府衙。

    此時的彭侍衛(wèi)已經(jīng)騎著馬,飛快的奔離了佛州城。

    他眼眶通紅,握著韁繩的手都鼓起了青筋,心中無比地擔憂小吳大人現(xiàn)在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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