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溫婉瑩急得聲音都變了調(diào),這個芊凝姑娘怎么回事!這種猜測也能擺到明面上來說么?真是個不知禮數(shù)的!
強壓下心里的怒火,她扯著嘴角嘆氣道:
“姑娘誤會我了,周大哥是你醫(yī)治好的,我想搶你功勞,表哥他們也不會同意呀!我……我只是在為姑娘的名聲著想,咱們雖然是醫(yī)女,做事也要注意些分寸的,周大哥的病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我這個軍醫(yī)又過來照顧他們,你卻依舊頻繁與他們接觸,這……知道的會說姑娘盡心盡責,不知道的,還以為姑娘是瞧中了哪位將軍!”
一直跟在后頭的觀棋聽到這兒,終于按捺不住火氣,走上前道:
“你胡說什么?”
“我不是胡說,我只是提醒!”
溫婉瑩搶白道:“這世道終究是對女子不公的,要是不想傳出什么閑話,就得謹言慎行!就像我跟表哥,即便我們的關(guān)系比任何人都要親近,可我不想讓人覺著我是靠著表哥才成為延北營的女醫(yī)官,只能請表哥在外人面前喚我聲溫女官!所以姑娘若無旁的心思,行為上就不能讓人挑出問題來才行!人言可畏,我年長兩歲,也是醫(yī)女,經(jīng)歷的比姑娘多一些,不想讓姑娘被人笑話,這才與姑娘說了幾句掏心窩子的話!”
好一個知心大姐姐!
蕭芊凝嘴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溫婉瑩這話對別的女子絕對有用,誰都不想被兜頭淋下一盆污水!
可她是誰?她乃大奉長樂公主,自幼經(jīng)歷了那么多事,知道“名聲”這兩字對女子而言是陷阱、是枷鎖、是別人要你看重,卻一無是處之物!
“溫姐姐的確在說笑,那些閑話與我何干��?況且,陸將軍叫你溫女官,就能堵住那些想要散播謠言的嘴么?看來溫姐姐比我多活這兩年,也沒活得怎么明白么!”
說到這兒,她還朝溫婉瑩眨了眨眼,氣死人不償命地道:“我說的也是掏心窩子的話,忠言逆耳,姐姐不要生氣的好!”
看著蕭芊凝那副天真懵懂的樣子,溫婉瑩氣得發(fā)狂,真的很想伸出手抓花蕭芊凝的臉!
可她不能這么做,她怕表哥和老周等人知曉后,會嫌棄她潑辣無禮,那她之前維持的形象就都毀了!
臉都快被氣得扭曲,她還是要保持微笑,說道:“我……我當然不會生氣!”
蕭芊凝連連點頭,“嗯,姐姐年長幾歲,確實不能多生氣!怒為肝之志,氣滯則血瘀,血瘀則堵閉,堵閉則速衰,確實要不得!”
溫婉瑩:……
這丫頭到底哪里冒出來的,真是好毒的一張嘴!
表哥一定是沒有見到她這副不要臉的模樣,不然不會愿意親近她的!
見自己把溫婉瑩氣得要吐血,蕭芊凝忍笑接著道:
“至于要不要再給周大哥瞧病,這件事我要親自問問陸將軍,我受雇于他,自要對他有所交代!”
溫婉瑩從前也遇到過想往表哥身邊撲的姑娘,但被她嘲諷幾句后,那些姑娘們便都哭著離開了,她還是第一次遇見如蕭芊凝這般厚臉皮的!
“芊凝姑娘既然不要臉面,那我也就有話直說了!”
溫婉瑩收攏五指,咽下心中的郁氣,臉上和氣的笑容也消失不見。
“我知道芊凝姑娘存著什么心思,你這般身份,能遇到我表哥這樣的青年才俊實在不容易,你想借機親近于他,為自己謀個好親事,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可是,姑娘你還是太天真了,我表哥這樣的人,身邊怎會缺女子?你生得的確不錯,可再漂亮的,我表哥也見過,就連京中的小公主,也對我家表哥情有獨鐘,可你知道他為何還未成親?”
溫婉瑩也沒打算得到蕭芊凝的答案,一邊走,一邊露出了一個甜蜜的微笑。
“因為表哥他是個重信守諾之人,我們溫家當年為了救他,犧牲了很多人!我父親戰(zhàn)死時,表哥親口答應(yīng)父親,此生會好好照顧我!所以我跟表哥已經(jīng)是有婚約在身!不然,你覺得我為何會喚自己的叔叔為二舅!”
蕭芊凝也想過這個問題,溫婉瑩和溫恃是同宗,溫婉瑩應(yīng)該喚溫恃一聲叔叔,她還以為這里有她不了解的因素,卻不想溫婉瑩是跟著陸小風改了稱呼!
她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冷著臉道:“你與我說這些作甚,這與我何干?”
“自然有關(guān)系!陸家有家訓,陸家男子不可納妾,除非四十仍無子嗣才可娶一偏房!表哥是極重規(guī)矩之人,一定會遵守家訓,所以就算姑娘你甘愿為妾,那也是不可能的!”
溫婉瑩走出幾步后停了下來,轉(zhuǎn)過頭有些憐憫地看著蕭芊凝:
“所以姑娘莫要以為我表哥多與你說了幾句話,你便有機會嫁與他為妾,不顧名節(jié)也要往他身上貼,我與你說這些,是怕你費盡心思,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溫婉瑩這態(tài)度,端足了正氏的架子,她的這些話也的確讓蕭芊凝的心有些難受,她沒想到小風哥竟然與他的表妹已經(jīng)定下了親事。
如果是這樣,那她不會再打擾陸小風,他已經(jīng)有了選擇,再難受她也只會由衷祝福。
可這些事,她不能只聽溫婉瑩的一面之詞,她有耳朵,也有嘴巴,想知道的答案,她會自己去尋找真相!
“你要對我說的話說完了么?姑娘并非誠心送我,說完那便就此告辭吧!”
溫婉瑩并沒有在蕭芊凝臉上看到失落或者難過的樣子,完全搞不懂她心里是如何想的,見蕭芊凝就這么走了,怕她會繼續(xù)糾纏,急得又跟緊了兩步,問道:
“芊凝姑娘這是何意?我與你說這些是為了你好,你好好個姑娘,為何非要下賤地給人做妾?”
蕭芊凝眸色一沉,頓住腳反手就給了溫婉瑩一巴掌。
第806章打你算什么��?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給人做妾?”
蕭芊凝說話時,嘴唇幾乎沒有什么起伏,聲音像是從幽深的谷底傳來,冷厲而干脆。
她和善,但不是沒有脾氣,怎能讓人隨意羞辱!
“我見你是陸將軍表妹,已經(jīng)給你留了幾分顏面,所以,莫要再討打!”
溫婉瑩這個時候才反應(yīng)過來剛剛發(fā)生了什么,滿眼震驚地捂住了自己的臉,結(jié)巴道:“你……你怎么敢打我?”
“我敢的事情多了,打你算什么?”
蕭芊凝淡淡看了溫婉瑩一眼,沉聲道:
“你與誰什么關(guān)系,我完全不關(guān)心!我想要知道的事情,明日我會再來問清楚,至于莫須有的事,我勸溫姑娘莫要再信口雌黃,我,不是你能隨意羞辱的!”
最后幾個字被蕭芊凝咬得極重,明明生著一張人畜無害的臉,可此時的氣勢卻如出鞘的利刃一般銳利,讓人不敢直視。
落下這話,她再沒多看溫婉瑩一眼,裙擺輕揚,轉(zhuǎn)身離開。
望著蕭芊凝離去的背影,溫婉瑩真是恨不得在她身上瞪出個窟窿。
她以后可是忠勇侯夫人�。【尤槐灰粋小小醫(yī)女掌摑,她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等著,這巴掌她絕對會十倍百倍的奉還回去!
盯著蕭芊凝的身影消失后,溫婉瑩并沒有急著返回,而是去市集上走了一圈,買了一些瓜果蔬菜。
等臉頰沒有那么紅腫,她才提著東西回到了小院。
進門后,她便看到陸小風放下手中的活計,朝她走了過來。她眼神微微一亮,立即堆起笑容迎了上去。
他以為離開延北營,表哥終于不必顧及軍紀,肯主動與她聊天了!可陸小風走過來卻只是開口問道:
“芊凝姑娘離開時可有囑咐什么話?”
竟然是詢問芊凝姑娘的事!為什么?表哥為什么這般不在意她!
溫婉瑩差點沒能維持住臉上的笑容,咬著唇瓣道:“表哥……好像很關(guān)心那個芊凝姑娘呢!”
陸小風皺了一下眉頭,見溫婉瑩沒有好好回答他的話,便轉(zhuǎn)身要走。
溫婉瑩急忙上前一步,攔住了陸小風道:
“表哥,我……我沒有別的意思,我知道你一心撲在延北營上,心里沒有雜念!可……我感覺那個姑娘想得未必那么單純,我送她離開這一路,她一直在向我打聽你的情況,想知道你具體的職級……”
“她向你打聽我?”
陸小風擰眉問了一句,溫婉瑩便緊張地點了點頭。
表哥最討厭那些趨炎附勢,攀龍附鳳之流,讓他知曉那芊凝姑娘是為了他的地位才接近他,表哥必定會疏遠甚至厭惡那姑娘。
她覺著陸小風聽到自己這些話,一定會生氣的,可她詭異地發(fā)現(xiàn)表哥的嘴角竟控制不住的往上揚了揚,好像忽然變得心情很好的樣子!
他還轉(zhuǎn)過頭,頗有耐心地對她詢問道:“那你怎么說?”
“我……”
看到陸小風這樣的反應(yīng),溫婉瑩覺著自己的聲音像魚刺一樣的卡在了喉頭里,怎么吐也吐不出來!
怎么跟想象的不一樣?表哥這表情,是在偷偷開心么?那她,豈不是給旁人做了嫁衣裳!
深吸了一口氣,溫婉瑩暗暗咬牙道:“我當然不敢告訴她你的真實身份,這段時間延北一帶不太平,萬一……我只是說萬一,她接近咱們是有什么目的,那就糟了!表哥你之前說過的,延北營責任重大,做事一定要謹慎!”
見陸小風臉上的笑容又收了起來,溫婉瑩忙又道:
“芊凝姑娘年紀輕輕,醫(yī)術(shù)卻很好,這樣的一個姑娘突然出現(xiàn)在延康這樣的小鎮(zhèn),表哥不覺得奇怪么?我承認我有些謹慎,但最近大奉細作頻出,咱們還是不要跟陌生人有過多的接觸了!”
陸小風聞言,下意識將眉頭縮緊,似不太喜歡有人說蕭芊凝的閑話。
他別過臉不再去看溫婉瑩,沉聲道:“芊凝姑娘的針筒上刻著保信堂的字樣,應(yīng)是師出保信堂,而保信堂收徒要經(jīng)過嚴格審查,她的身份不可能有什么問題!還有,她對大奉文化很了解,定是自小就在大奉生活,不可能是中途潛入大奉的細作!我雖欣賞芊凝姑娘,也不會因此喪失了判斷,你的胡亂猜測對別人很不尊重,以后不要再說這種話,以免影響芊凝姑娘的聲譽!”
溫婉瑩的挑撥竟對陸小風毫無用處,這讓她羞惱得差點把手心摳出一個血窟窿。
“表哥有自己的考慮就好……”
溫婉瑩知道自己的挑撥無用,便轉(zhuǎn)了話題道:
“哦,對了,表哥,我還有件重要的事情跟你說!”
她說著,便朝陸小風靠近了一步,陸小風緊跟著后退了一步,蹙眉道:
“曹猛他們都在院外守著,不會有外人偷聽到我們的對話,你就站在那好好說就是!”
看著表哥防自己跟防賊一樣,溫婉瑩嘴唇白了白,半晌后才悶悶地開口道:
“是這樣,我剛剛?cè)ナ屑腺I吃食,瞧見了一個鬼鬼祟祟的男人,他脖子上好像刻有刺青,我還沒等看清楚,他便躲進巷子里了,我沒有找到他,怕他跟西秦死士有關(guān),只能先趕了回來!”
“刺青?”
陸小風瞳孔一震,顯然對這件事很在意。
這一次西秦死士會大批潛入延北,好像就是為了尋找身上帶有特殊紋路的刺青之人!
他們還沒有查清西秦死士為何要尋找著些人,所以先一步找到這人,對他們來說非常重要!
“市集的哪個位置?”
陸小風不敢耽擱,來不及去屋里取外氅,急步朝院外而去。
溫婉瑩緊張地收攏了手指,回道:“就是……就是市集的東側(cè),不過他現(xiàn)在肯定不在那個地方了!”
其實溫婉瑩根本就沒有見過這個男人,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她知道表哥為了抓住那個人,定會不眠不休地在延康鎮(zhèn)上尋找。
只要把表哥支走,不讓他跟芊凝姑娘見面,芊凝姑娘就會知道表哥對她無意,會對表哥死心了。
她甚至可以給表哥他們尋個更寬敞的住處,讓那個芊凝姑娘無法再找到他們!
等周校尉的傷好些后,他們就可以返回延北營,再也不必與這個芊凝姑娘相見了!
雖然不該欺騙表哥,但她絕對不能讓外頭的野女人纏上表哥!
第807章奇怪舉動
陸小風哪里能知道溫婉瑩竟敢撒這樣的謊,他急于尋到那個身上帶刺青的男人,立即叫上了曹猛等人出了門。
此時的蕭芊凝也回到了秋水書院。
雖然溫婉瑩的出現(xiàn)多少影響了她的心情,但她知道人的一生會遇到很多人,討厭的人不會占少數(shù),與這樣的人生氣吃虧的反而是自己!
所以,她沒有再糾結(jié)溫婉瑩是否已經(jīng)與陸小風定了親,之后問出真相就好,而是把心思放在了她需要關(guān)心的事情上。
所以剛回了院子,她便請觀棋去尋了黑子過來。
黑子是幫她守花房的雜役之一,她離開書院的時候,會請他照看一下元正母子。
黑子進門后,恭恭敬敬給蕭芊凝作了一揖,不等蕭芊凝詢問,他便直接稟報道:
“芊凝姑娘吩咐小的做的事,小的都已經(jīng)辦妥了,姑娘不必掛心!”
蕭芊凝滿意地點了下頭,她很快就會去處理錢山長,自不會讓元正和窈娘留下來受錢山長的牽連,便想了個辦法,準備讓錢山長主動將放妾書拿出來。
朝觀棋遞了個眼神,蕭芊凝才笑著對黑子道:“辛苦黑子哥了,這是一點酒錢,你收下吧,以后可能還有會麻煩到黑子哥的事!”
黑子看著觀棋遞過來的銀袋子,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那……那俺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正準備告退,可忽地想到一件事,又抬起頭,有些遲疑地道:
“蕭姑娘……小的還有一件事覺著得跟您說一聲,就是,就是今日謝懷遠去了窈娘的院子,在院子里呆了一會兒!”
“謝懷遠?”
蕭芊凝挑眉,謝懷遠怎么也跟窈娘扯上了關(guān)系?難不成那畜生也是為了解決那種事,跑去找了窈娘!
黑子見蕭芊凝的美眸中瞬間染上了怒火,知他可能有所誤會,忙解釋道:
“蕭姑娘別急,小的去問過元正了,蕭公子并沒有傷害他們母子,就是好像給他們送了些東西!沒在院子里呆太久�!�
謝懷遠會好心給元正母子送東西?
蕭芊凝怎么想都覺得蹊蹺,猜不透謝懷遠到底有什么目的,便起身道:
“多謝黑子哥的提醒,你去忙吧,有事我會派人去尋你的!”
黑子應(yīng)了聲“是”便恭敬退下了,觀棋急忙走到蕭芊凝身邊,疑惑道:
“小姐,謝懷遠這是打的什么主意?奴婢怎么越來越看不透他了?”
蕭芊凝道:“也不必猜了,咱們?nèi)タ纯葱“⒄椭�!�?br />
兩人很快就來到了元正的住處,元正從窗子邊看到兩人進來,立即跳下了床,朝蕭芊凝撲了過去。
跨門檻的時候,小家伙還不小心絆了一下,然后就直接跌進了蕭芊凝的懷里。
被蕭芊凝穩(wěn)穩(wěn)接住后,元正不好意思地紅了臉,捏著衣角瞟著蕭芊凝,小聲道:
“小凝姐姐別笑話元正,以后小阿正的腿會長得很長很長,絕不會再摔跤了!到時候小阿正就能保護你和娘親了!”
蕭芊凝忍笑捏了捏元正的小臉蛋,“好呀,姐姐等著你長大!”
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元正臉頰上竟有一道劃痕,擔心地問道:
“你的臉怎么受傷了?”
元正不好意思地將藏在身后的手伸了出來,將兩顆煮熟的鳥蛋放到了蕭芊凝手心里:
“小凝姐姐和娘親一人兩顆,你快吃,補身子的!”
蕭芊凝這才知道,元正臉上的傷定是摸鳥蛋被樹枝劃傷的,心疼地幫他揉了揉,道:
“以后不要做這么危險的事情了,不管你想吃什么蛋,姐姐都會想辦法給你弄來!”
兩人手牽了手進了屋子,就看見窈娘如一個木頭人一樣,縮在屋子角落里。
聽到腳步聲,她只是動了動眼珠,朝蕭芊凝看過來,不知道是不是認出了蕭芊凝,她并沒有表現(xiàn)出見到生人時的害怕。
蕭芊凝朝她友善地笑了笑,她便如同小貓般地縮了縮自己的身體,然后也嘗試著把嘴角向上勾一勾,表現(xiàn)著自己的友善。
“小凝姐姐,我娘親很喜歡你呢!”元正笑得眼睛都沒了,拉著蕭芊凝坐在了椅子上。
蕭芊凝查看了一下元正和窈娘的情況,然后對元正問道;
“元正,晚上的時候,你可能會不舒服,身體會發(fā)熱,身上沒有力氣,你會不會害怕?”
元正忙搖了搖頭,“黑子叔叔都跟小阿正說了,不會難受太久的,等挺過去,我和娘親就能過上每天都能吃飽的日子了!”
元正就坐在蕭芊凝身邊,說話時還捧著自己的小臉蛋,眼睛亮晶晶的,充滿了向往。
蕭芊凝心口一軟,小阿正的愿望真的很簡單,所以,她一定會幫他實現(xiàn)的!
她今日出門前,請黑子給元正和窈娘送了兩顆藥丸,服下十個時辰后就會發(fā)熱起紅疹,病癥看上去有些駭人。
錢山長前兩日接觸過窈娘,絕對害怕自己會染上怪病,到時一定會同意將兩人送離書院。
為了能快些將元正兩人帶走,蕭芊凝只能讓他們先吃點苦了。
與元正說了幾句話后,蕭芊凝想起了此行的目的,對元正問道:
“我聽黑子哥說謝懷遠今日來過,小阿正可記得他來做什么?”
元正點了點頭,指了指角落里扔著的一條被子和幾盒點心道:
“諾,他就是來送這些東西的,他那么可惡,一直污蔑小凝姐姐,他送來的東西小阿正才不稀罕要,就被我丟到木簍子里去了!”
蕭芊凝贊許地看了元正一眼,“做得好,對壞人就要警惕一些!”
再過幾個時辰,小阿正和窈娘就會發(fā)病,蕭芊凝今日本不該過來,但心里記掛兩人,還是與元正說了一會話才離開。
她還將那木簍子順路帶了回去,想看看謝懷遠到底想要做什么。
回去后她仔細查看了那幾盒糕點,并沒有什么問題,便將目光落在了那條被子上。
觀棋翻來覆去看了幾遍,發(fā)現(xiàn)被子的味道有些不對,便將外面的布料給拆開了。
拆開后,兩人都震驚地瞪大了,實在沒想到被子里面竟是這個樣子!
第808章心生詭計
被子里并不是嶄新的棉花,而是包著一條黑黢黢,臟兮兮的毯子。
這毯子一看就被人用過許多年了,上面還有血漬和說不清道不明的污穢物!
蕭芊凝實在沒想到被子里竟會是這個樣子,二話不說拍落了觀棋手里的毯子,又抬腳將它踢遠了一些。
觀棋雖然不像蕭芊凝那樣精通醫(yī)術(shù),但也知道這樣的毯子蓋在身上怕是會得病,她滿臉不解地看著蕭芊凝道:
“謝懷遠為什么要送這種東西給窈娘和元正,他難道想害死他們?”
蕭芊凝覺著不是沒有這種可能,這毯子很像是從乞兒身上扒下來的!而很多乞兒并非餓死,而是因為生活條件太差,染上帶有傳染性的疾病而不治身亡。
而這些疾病完全可以通過接觸衣物傳染給旁人,謝懷遠將這樣的東西送給元正母子,不是想害死他們又是什么!
可她又有些想不通,謝懷遠因樂馳叔要來延康的事情,急得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他不去想如何不被揭穿,怎么又向元正伸出了毒手?
觀棋沒想到謝懷遠會這么陰險,竟會對柔弱的婦人和孩童下手,氣得罵道:
“謝懷遠還是人么?他一定是瘋了!小姐,奴婢這就把這條毯子扔到他的院子里去,先讓他嘗嘗得了惡疾無法康復的絕望滋味兒!”
蕭芊凝一把拉住了就要往外走的觀棋,肅容搖頭道:
“不可以,觀棋姐,咱們可以報復謝懷遠,但絕不能用這種辦法!疾病是不可控的,我們不能為了懲罰謝懷遠,讓無辜的人受牽連!”
聽到蕭芊凝的話,觀棋終于冷靜了下來。小公主說得沒錯,他們根本控制不了疫病,所以即便再憤怒,也不能用這種方式復仇!
想到那毯子上很有可能帶有可怕的病菌,觀棋連忙找了根棍子,挑起地上的毯子扔到院子里燒掉了。
之后她還是不放心,燒了幾盆熱水,分別跟蕭芊凝洗了澡。
……
謝懷遠將被子送出去后,就一直心神不寧,都已經(jīng)到了深夜,他依舊毫無睡意。
他越是心煩,就越是覺得渾身燥得慌,身子都莫名瘙癢起來。
用力在身上抓了幾把,他擔憂地坐起身,對榻前守著的萬昌道:
“我這身上怎么這么癢?會不會是染上了那條毯子上的病?”
萬昌迷迷糊糊地被謝懷遠吵醒,無奈地道:“公子,您都沒有碰到那條毯子,那毯子是奴才從破廟里拿出來的,您不會有事的,就別疑神疑鬼的了!”
這幾天萬昌有點受不了他家公子了,自從他外室子的身份泄露后,公子就神神叨叨的,總覺著有人在議論他!
聽聞沐提點要來延康后,他就更加忐忑不安,吃不下睡不著的,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哪里還有從前的風流模樣!
萬昌的安慰并沒讓謝懷遠放松下來,他起了身,拿起茶壺猛灌了幾口涼茶,然后又痛苦地坐在椅子上,將雙手插進了略有些稀疏的頭發(fā)里。
“我……我也不想的,可誰讓那孩子聽到了不該聽的話!”
他前日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元正臉頰上的劃痕,便覺著那日藏在樹叢中,偷聽他與蕭芊凝對話之人,就是元正那個小鬼!
他的臉定是逃跑時被樹枝劃傷的,他個子小,容易逃脫,所以他那日才沒有尋到那小鬼!
元正年紀雖然還小,未必能聽得懂他與蕭芊凝的對話,可他始終是個隱患!
其實起初謝懷遠也沒想過要害死他們母子的,但這兩日錢山長一直跟他提起沐提點的事情,想讓他搭橋引薦,可他根本就不認識沐提點,只能想辦法讓沐提點無法來到秋水書院!
可這太難了,他只是個無錢無勢的小人物,根本左右不了沐提點的意愿!為了不讓自己的謊言被揭穿,他每天都在痛苦的想著辦法,頭都要想破了,卻沒有半點頭緒。
前兩日他怕錢山長又來尋他說沐提點之事,只能躲出了書院。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閑逛時,在一個破廟邊瞧見衙門的人在焚燒乞兒的尸體。
問過才知道,那幾個乞兒似乎是得了癘風,病死在了破廟里,衙門怕他們的病傳染給旁人,便立即焚燒了他們的尸體。
謝懷遠聽過這種病,聽說這是不治之癥,碰到病患的衣物都有可能被染上這惡疾,世人皆對它避之不及!
看著官差們?nèi)紵w時都躲到了幾丈開外,謝懷遠腦子靈光一閃,忽地就有了個主意!
如果書院里有人得了這癘風病,那沐提點就絕不可能會在書院落腳了!
不僅如此,他那么大的官,定然極其惜命,別說不會再來書院,怕是與書院有關(guān)的人,他都不會再見。
如此一來,他就能躲過與沐提點相見,他的謊言也就不會被揭穿了!
于是他趁著衙差們還沒來得及處理破廟里的物品時,命萬昌從破廟里偷出了一條乞兒用過的毯子。
可這條毯子要送到誰手中,又讓他犯了難,他知道一旦那人染了病,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
他雖然沒有親手殺人,但這跟殺人也沒有什么區(qū)別!
他真的沒想到自己會走到這一步,這實在讓他很煎熬!
掙扎了半日,他還是決定把這條毯子燒掉,再想別的辦法,可出門時他竟遇上了錢幼玲。
錢幼玲將他叫到角落,竟然對他說,她和他的父親并沒有他想象中那么好,她姐姐雖然入京參加了選秀,但被選中的幾率并不大!
而她,遭遇過一些不好的事情,他們成親后,恐怕會被他所嫌棄!
錢幼玲還說,若他悔婚,她不會心生怨念,依舊會求父親留他在書院里寄住!
聽到這些話,謝懷遠覺著錢幼玲定是對他起了疑心,不想再嫁給他,所以才找來這些拙劣的借口!
若不是因為她,他怎會舍棄心愛的姑娘?若不是因為她,他又何至于被逼到如此境地!
現(xiàn)在錢幼玲居然還想悔婚,門也沒有!他已經(jīng)沒有別的辦法翻身了,絕不可能松開錢家這根救命稻草!
第809章發(fā)病
謝懷遠已經(jīng)沒有別的辦法翻身了,絕不可能松開錢家這根救命稻草!
只要等沐提點離開延康,他與錢幼玲的婚期就到了,他不會再讓任何意外發(fā)生!
他要除去所有隱患,元正就是第一個!
于是,那條毯子就被謝懷遠送去了元正那里,只不過謝懷遠并不知曉,元正十分地厭惡他,根本就沒有碰過他給的東西!而那條毯子,此時已經(jīng)被蕭芊凝毀掉了!
謝懷遠想著這些事,心中有害了人命的惶恐,但更多的是在擔心自己的計劃是否能順利達成。
走到窗子前,瞧見天邊已經(jīng)泛起了魚肚白,他忙對萬昌道:
“你起身吧,去元正那邊走一趟,若瞧見他們母子有什么異常,及時鬧出些動靜,讓錢山長知曉!”
萬昌還沒有睡醒,痛苦地揉了揉眼睛,嘀咕道:“我的公子,不可能那么快就發(fā)病的,怎么也得再等兩日!”
“我等不了了!”
謝懷遠怒喝了一聲,瘋了般地走過去將萬昌揪了起來:
“我們現(xiàn)在身無分文,你難不成想我被山長趕出書院?你我以后靠什么為生?給人寫書信么?我若淪落至此,第一個把你賣去窯子里做龜公!”
萬昌被謝懷遠猙獰的表情嚇了一跳,連忙爬起來道:“奴才知道了,奴才這就去看看情況!”
隨便披了件衣裳,萬昌便來到了元正母子的雜院附近。
他以為這個時辰,院子里不會有什么動靜,卻遠遠瞧見院子里的丫鬟進進出出的,好像很焦急的樣子。
他知道這兩個丫鬟是蕭醫(yī)女買來照顧元正母子的,他們慌成這樣,莫非元正母子真的這么快就染上了惡疾?
萬昌很好奇,但他又不敢靠前,怕引起別人的懷疑,只能守在一旁看情況。
又過了一會兒,萬昌便發(fā)現(xiàn)蕭芊凝被匆匆喚了過來,更加確定了心里的猜測。
他不敢久留,飛快跑回去,將事情告知給了謝懷遠。
謝懷遠聽后怔愣了半晌,沒想到自己的計劃竟如此順利,看來老天爺這次終于站在了他這邊!
“公子,那咱們現(xiàn)在怎么辦?”萬昌問道。
“去……想辦法把事情傳到錢山長那邊,最好讓書生們都知道有人得了癘風�。 �
只有事情傳出去,才會驚動衙門,這樣沐提點就不會再到秋水書院來了!
萬昌很快便聽從謝懷遠的吩咐出了門,天大亮的時候,外面已經(jīng)開始嘈雜起來。
謝懷遠裝作被吵醒的樣子,出門跟書生打聽了情況,得知有人說錢山長那個犯了錯的妾室好像得了重病,便裝作驚訝地,隨眾人來到了雜院之外。
錢山長就站在院子里,臉色難看地負手望著屋內(nèi),像是在等什么結(jié)果。
沒多久,蕭芊凝便從房間里走了出來,眉目間滿是憂色!
謝懷遠看到這個情形,心中再無疑慮,覺著這樣的死局都能被自己盤活,他可真是才智無雙!
為了控制局面,謝懷遠走到了錢山長身邊問道:
“山長大人,我聽聞元正母子得了癘風病,可有此事?”
他話音一出,周圍還沒打聽到消息的書生嚇了一跳,都慌忙退后了幾步,遮住了自己的口鼻!
眾人議論紛紛道:“天啊,竟然是癘風病,怎么會這樣?”
“我聽聞這個病治不好的,只要跟病人有所接觸的,就很有可能染上這病,咱們快退后些!”
“那留他們母子兩在書院也太危險了,快點把他們送走吧!”
眾人聽說發(fā)生了這么可怕的事情,都有點慌了神,七嘴八舌的說什么的都有。
錢山長的臉色白得厲害,他前幾日剛剛來尋過窈娘,也不知自己有沒有過上病氣,不等詢問蕭芊凝查看的結(jié)果,就忙不迭地退到了雜院之外。
蕭芊凝要跟他說話,他忙伸手阻止了她,流著冷汗道:
“蕭醫(yī)女就在那里說話吧,這個距離……這個距離安全!”
蕭芊凝卻滿臉不解地看向退出院子的錢山長和謝懷遠兩人,問道:“錢山長和謝公子這是在怕什么?”
說罷,她還調(diào)皮地朝兩人的方向打了一個噴嚏。
謝懷遠被這噴嚏嚇得腿都軟了,這一刻他才發(fā)現(xiàn),疾病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比洪水猛獸還要可怕!
于是他焦急地看向錢山長道:“錢山長,您也知曉癘風病有多么可怕,我聽聞鎮(zhèn)子上有個破廟,里面的乞兒都因得了這種病死掉了,這要是讓書院里的人都染上了這種病,您的責任可就重大了!”
錢山長腦子嗡嗡作響,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會攤上這種事,秋水書院雖然不是什么有名的書院,但也有幾個延北地區(qū)的大族子弟!要是讓他們?nèi)旧习O風,他可真是攤上事兒了!
錢山長一直想混一個更大的官坐坐,可他自己卻沒什么能力,遇到事后,他完全沒了主意,轉(zhuǎn)頭便將視線落在了謝懷遠身上。
好在,還有個昭慶殿下的密使在此,天塌下來,謝懷遠也許可以幫他頂一頂!
“那賢……賢婿可有什么主意?”
錢山長連賢侄都不叫了,直接喚了聲賢婿,然后一臉菜色地急道:
“好端端的,怎么會染上癘風病呢?他們母子可從未離開過書院啊!”
謝懷遠朝院子里看了一眼,便撞見蕭芊凝那略帶玩味的眼神,他此時哪敢與蕭芊凝對視,心虛地別開了眼睛,對錢山長安慰道:
“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時間去糾結(jié)他們是怎么染上癘風病的了,為了不讓病情蔓延,只能……只能把他們母子關(guān)在院子里,別讓任何人靠近!”
他想起了自己的目的,頓了頓,又道:“還有就是書院里的人也暫時不能離開,最好全都留在自己的屋子里別出門!”
眾人聞言,都皺起了眉來,這不是被變相軟禁了么!那他們吃喝拉撒可怎么辦?
有人急道:“那我們要被關(guān)多久?我聽聞癘風病潛伏期很長的!”
謝懷遠想起沐提點大概半月后會來到延康,便道:
“大家不用著急,我盤算一個月的時間足以!咱們并沒有與元正母子有太多接觸,一個月后沒有發(fā)病,應(yīng)該就是沒事了!”
第810章關(guān)閉書院
要被關(guān)起來一個月?
錢山長第一個就不想這樣干,那他豈不是要錯過結(jié)實沐提點的機會了!
他正想說什么,便聽到院子里傳來了輕微的咳嗽聲,拒絕的話便又咽了回去。
他不想封掉書院,可也不能在這種情況下請沐提點來此,若把病氣傳給沐提點,他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謝懷遠也瞧出了錢山長的心思,裝模作樣的長嘆了一聲,低聲道:
“這一次真是可惜了,書院被封,我也沒辦法去拜見沐提點,還想著許久未見,好好與大人敘敘舊,看來只能等下次了!不過也沒關(guān)系,應(yīng)該還有很多機會!”
他這話聽上去像是自言自語,確是說給錢山長聽的,果然,錢山長覺著以后還有機會結(jié)識沐提點,也就沒有那么抗拒封閉書院的事情了。
沉吟了片刻,他點著頭道:“現(xiàn)在也只能如此了!讓書生們都回自己的屋子里,然后派幾人每日給他們派一些干糧就是!”
說著,他眼神又落在了院子的方向,有些擔憂地問道:“那……窈娘這邊要怎么安排?怕是沒有人敢給她們送食物的!”
謝懷遠聞言,在心中暗罵了一句老賊!
錢山長問出這句話,就說明他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
沒有人來送食物,那就只有兩種結(jié)局,要么病死,要么餓死!
錢山長將話題拋給他,是想讓他來做這個惡人么!
可他想快點解決這件事,只能硬著頭皮道:“那就……多搬幾袋糧食過來吧,也沒有旁的法子了!”
錢山長有點舍不得貌美的窈娘,但事已至此也別無他法,只能跟著嘆氣道:“只能這樣了!”
說著,他便指揮著書院里的雜役道:“去尋幾把鎖頭,把這院子鎖起來,不許再有人進出!”
雜役看了蕭芊凝一眼,為難地道:“那……山長大人,蕭醫(yī)女怎么辦?也要把她鎖在這個院子里么?”
那蕭醫(yī)女如何還能活命!
錢山長支支吾吾了一會兒,然后一臉無奈地看向蕭芊凝道:
“蕭醫(yī)女,老夫也不想這么做,可你給窈娘母子二人瞧了病,放你出門,就會將其他人置于危險之中,身為大夫,你應(yīng)該懂得這個道理,有這份覺悟!”
謝懷遠知道把蕭芊凝留在這,她定是兇多吉少,可他也沒有旁的法子了,誰叫小凝一直逼他!
況且這事也不能全怪他,小凝就不該這般著急過來給窈娘母子瞧�。�
雖然不能幫蕭芊凝說情,但他還是開口道:
“這院子里有兩間小屋,這些日子,蕭姑娘就住在另外一間吧!你把門窗關(guān)緊,沒有必要不要出來,等確定書院里其他人沒有問題,我們再想辦法醫(yī)治你!”
錢山長連忙附和道:“對對,這樣好,芊凝姑娘你懂醫(yī)術(shù),應(yīng)該可以照顧好自己的,就這樣決定了!”
蕭芊凝看著兩人一唱一和就決定了她的命運,都要被他們氣笑了。
她又走前了一步,揚眉看著兩人道:“我還未曾告訴山長,窈娘他們到底得了什么病,山長就定下了這樣的解決辦法,是不是有點過于草率了?”
到了這個時候,蕭芊凝已經(jīng)想通謝懷遠的目的,為了封閉書院,不與沐叔叔碰面,竟將癘風病人的毯子帶回書院,他到底怎么敢的!
錢山長被蕭芊凝問得一怔,這才發(fā)覺自己好像真的還沒有詢問過窈娘的病情,只聽書院里的人都在說窈娘母子得了癘風,他便信了。
他有些尷尬地清了下喉嚨,問道:“難道……難道不是癘風病?”
還不等蕭芊凝開口,謝懷遠便急不可耐地道:
“蕭醫(yī)女,我勸你莫要說謊的好!我知道你肯定害怕被關(guān)進房間里,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為了不讓疫病散播出去,我們大家都會跟你一樣!你莫要自私編造元正母子的病情,若因你說謊讓疫病傳播出去,你……你可就是秋水書院和延康鎮(zhèn)的罪人!”
蕭芊凝揚著下巴看著謝懷遠,“聽你這口氣,是認定了元正他們母子得的就是癘風病,如我說不是,那就是我在說謊?謝懷遠,你不覺得可笑么?你連病癥都未曾問過就下論斷,真是比大夫還厲害!若大家都像你這樣靠猜測治病,這天下的人都會被你關(guān)進小黑屋里餓死了!我真是不懂,你這般制造恐慌,到底是何居心?”
一番話,把謝懷遠質(zhì)問得啞口無言。
郭興已經(jīng)在一旁看了一會了,起初他也因書院里爆發(fā)了疫病而有些驚慌,可聽到蕭芊凝的話,他便慢慢的鎮(zhèn)定了下來。
于是他第一個走出來,蹙眉揚聲道:“蕭醫(yī)女說的有道理,我們讀了那么多圣賢書,應(yīng)該有自己的判斷,怎么能聽風就是雨?元正母子從未離開過書院,染上癘風病的可能性極低,大夫還沒有下診斷,怎么就傳出染上癘風病的謠言?我們要是都被關(guān)在屋子里,每日的污水垃圾怎么處理?沒病也被你關(guān)出病來了!”
書生們聞言也紛紛點起了頭,他們好像確實沒有證據(jù)證明元正母子得的就是癘風病!
錢山長并不希望元正母子真的染上了癘風病,那樣會連累他無法與沐提點見面,聽了蕭芊凝的分析,他急忙問道:
“蕭醫(yī)女,不是癘風病,那窈娘他們得了什么�。俊�
蕭芊凝肅容看向錢山長,道:“窈娘母子的癥狀為高熱煩渴,溲赤,卒然面目全身發(fā)黃,應(yīng)是長期饑餓不得以進食了有損于肝臟之物,突發(fā)了急黃之癥!這病癥十分危險,需要安宮牛黃丸保命,錢山長現(xiàn)在還是速速去湊銀兩買藥來救他們二人吧!”
錢山長驚愣了一下,原來窈娘他們不是得了癘風病么!那書院就不必關(guān)閉,也就不會影響到他接待沐提點了!
可他還沒高興太久,忽地反應(yīng)過來蕭芊凝說的“安宮牛黃丸”是何物,那可是一丸就賣到上百兩的吊命奇藥,給這兩個賤種花上百兩治病,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