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是說大伯?”
江景辰一點就通,大伯家還延續(xù)著畫師的營生,聽說生意不怎么樣。
“這次甄畫要得急,時間緊迫,遠(yuǎn)在千里外的江南名家,根本來不及參與其中�!绷种b思路清晰,憤憤不平道,“換而言之,甄畫是為你特意鋪的路�!�
江景辰心里掀起驚濤駭浪來。
林知遙的縝密堪稱奇觀,是江景辰從未細(xì)想過的角度。
也就是說,京中若是他的畫廊倒塌,皇榜既是貼出,必然有人會撿了大便宜,哪怕畫工、材料都根本上不得臺面。
”滾進(jìn)去!”這時,院外的侍衛(wèi)大喝,隨之,一個青年,就被踹到了院子里。
他摔在石板路上,再次被侍衛(wèi)揪起,然后補上一腳,整個人反扣著肩胛,跪在了江景辰面前。
“大哥?”
江景辰看著鼻青臉腫的男子,怎會不認(rèn)得這是大伯的兒子,他的堂兄。
自大伯一脈瓜分了江家大部分產(chǎn)業(yè),轉(zhuǎn)手賣空以后,江景辰與大伯家就斷絕了來往。
他們家唯利是圖,竟還惡劣到這種地步,要謀殺了他,甄選陛下的朝歲畫像!
“可惡!”林知遙斥罵著,一巴掌扇過去,“說,你們是怎么放的火,有什么目的!”
江蓮早就挨過一頓好打,臉盤子腫得像祭祖的饅頭,這下噴出一口血,竟‘哇’地一聲哭出來,“你們還不如把我送官!濫用私刑,我要告你們!”
“告我?你還真有臉說!”林知遙咬牙,還想再打一巴掌,甩了甩發(fā)疼的手作罷,呵斥侍衛(wèi)道,“按著他的腦袋,給江老板磕三個響頭,再送應(yīng)天府!報官?本小姐就是官!”
‘咚咚咚’三個響頭,江蓮眉心都磕出了血。
堂兄被帶走,江景辰還未消化完這一晚上的波譎云詭。
威風(fēng)耍夠了,就是怪廢手的,林知遙的手背在身后,偷摸揉著骨節(jié)。
同是女子,她掌摑都這么費勁,真不知道沈清歡是怎么馳騁沙場的。
江景辰看她的目光異常柔和,說不感動是假。
“林小姐對江某人這么好,江某人感激不盡�!�
千言萬語,江景辰不知該如何說起,“甄畫的事,和剛才......”
林知遙滿眼期待地望著他,聽到這,眉頭一擰,抬手道,“打住,什么甄畫,我都被家里嫌棄死了,哪還能在朝中說上話?”
這下,江景辰醞釀的滿腔感動,也頓時一泄而空,“不是你能是誰?”
恰逢閏生從醉香樓回來,領(lǐng)著一行端菜的伙計,“爺,飯菜備好勒!”
林知遙不滿地鼓了鼓腮幫子,“老天爺唄!”
“走了,掃興!”她扭過頭,發(fā)梢掃過江景辰的唇瓣。
答案呼之欲出。
江景辰望著院子外,思緒不由飄遠(yuǎn)。
第十八章:
雖說縱火的江蓮伏法,大伯家也帶著銀子來求情,但孔雀石怎么也找不出第二塊。
眼看著日子一天天過,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
江景辰不得不作罷,“各位兄臺對不住,這次甄畫還是算了吧,我們一步一個腳印,在京城闖出名堂,以后的事以后再說�!�
工坊重建后,大家都有些蔫蔫的。
那孔雀石,前些年西域來朝進(jìn)貢才有那稀罕物,如今交戰(zhàn)不斷,哪里還能弄來這東西。
突然閑下來,江景辰譴人去相府送了些金銀細(xì)軟,卻聽閏生說,“少將軍領(lǐng)軍去西域征戰(zhàn),三軍正在操練,這一天到晚的喲,街頭都是兵�!�
江景辰心臟一抽,
“她什么時候走?”
閏生驚訝,“爺,這還是你離開將軍府后,頭一遭過問少將軍的事!”
江景辰希望是自己會錯了意,陛下頒布的甄畫,不是沈清歡所為。
可偏偏,那日在場的人,就她有這個資格去跟陛下諫言。
現(xiàn)在又要去出征西域......
淡然的心境,掀起了微瀾。
他不自覺收攏指尖,意圖壓住自己的心緒,閏生摘著空心菜道,“明日就啟程,老夫人進(jìn)宮好幾次了,說好回京就不走的,這下將軍府又只剩老弱病殘。”
說來也奇怪,時至今日,那對童養(yǎng)夫妻還沒成婚。
武則天還兩任夫君為父子,童養(yǎng)夫并不稀奇,沈從文是身體抱恙,但總比沈家從此斷了香火要好。
但凡沈清歡執(zhí)拗些,老夫人只得縱容,就像她要遠(yuǎn)赴西域,老夫人不也沒轍么?
越想越多,江景辰到井邊,打了盆涼水,往臉上潑。
撐著木盆,水珠從下頜滴落。
他強迫自己清醒,一遍遍細(xì)數(shù)前世的林林種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