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有閏生同軍營溝通,江景辰暢通無阻靠近那道纖瘦的身影。
沙丘不高,但是踩一步陷一步。
才走一小段距離,長靴里就滿是硌人的沙子。
看她安然無恙,江景辰這一路的奔波,不覺絲毫疲倦。
沈清歡五感敏銳,當江景辰在她背后十來步的距離時,她便回過頭。
江景辰這才發(fā)現(xiàn),沈清歡還戴著銀盔,面部留白本就不多,這下顯得臉更小了。
“你......”
雋秀的男子映入沈清歡眼簾,她愣住了,“你怎么會在這?”
江景辰神色和煦,“聽說你受難,不放心,來親眼看看�!�
他語氣輕松,可京城到西域,少說三千里。
沈清歡澄澈的眸子光華復雜,鼻尖在冷風中染紅。
慢慢地,江景辰站在了她面前,手心里握得有些濕潤的孔雀石,展開給她看。
沈清歡‘噗嗤’笑出聲,“我好奇京中都傳成什么樣了,順手的事,正好我在這,你正好需要此物�!�
她說得亦是輕巧,繼續(xù)往前閑庭信步般,“怎么著,甄畫還順利嗎?”
“有少將軍作保,陛下就算看不上,也得賣少將軍一個面子吧?”江景辰甚至覺得,自己給圣上作畫,還不夠格。
沈清歡注視著腳尖,“陛下可不是好說話人,苛刻得很,畫像關乎他留于后世的形象,怎么可能給我這么大的臉�!�
“那我還算可造之材?”江景辰勾起嘴角。
“休了我的男子,還真不是一般人�!�
沈清歡回頭與江景辰相視,二人皆是失笑。
第二十五章:
人生,還真是奇妙。
上一世的五十年,江景辰未曾有過這樣的機會,和沈清歡共處,扯扯閑話,溫情脈脈。
他們腳下的低洼處,就是一道城墻,延綿不見頭尾。
這一道墻,隔開南詔和西域。
再遠處,野草枯黃,更是無垠。
“我給你落一幅仕女圖可好?”江景辰突有所感。
這荒蕪之地,沈清歡紅衣銀甲,驚鴻若九天玄女,這一幕的美,江景辰很想用自己的筆觸留住。
“仕女圖......我,沒畫過。”沈清歡指尖捻著鎧甲的穗子,幾分赧顏。
別說女兒家常作的仕女圖,就是尋常的人像,她也沒去畫過。
說來也可笑,自家夫君就是現(xiàn)成的畫師,她卻沒在這人世間,留下一星半點的墨影。
“你等我會兒�!苯俺讲坏壬蚯鍤g拒絕,腳步一深一淺跑下山丘。
畫架和彩墨,還有畫筆,他還真帶來了。
他將畫架扎在沙土里,鋪開宣紙。固定后,見沈清歡局促不安站在原地,江景辰哭笑不得,“你隨便走走,不必在意我�!�
比起正經八百的扭捏作態(tài),江景辰更喜歡率性而為的沈清歡。
捕捉她的隨性剎那,才是他最想留住的。
“那,我走?”沈清歡遲疑著提起腳,
但四肢不如方才協(xié)調肆意。
江景辰匿笑的嘴角只有清淺的弧度,他不出聲干預,靜靜等待。
時間悄然流逝
,半刻鐘而已,卻抵過半生似的。
沈清歡放開了緊繃的神經,恢復到原先的松弛,江景辰開始落筆。
夜,如幕布蓋下來。
滿天星斗,粲然鋪陳。
沈清歡到了他身邊,看著畫布,唇角揚起,但轉瞬壓下,“江公子畫得還不錯�!�
“江某多謝沈將軍夸贊�!�
江景辰抽出宣紙,此處干燥,墨痕風干得太快,以至于紙張上有了些許褶皺,倒是讓這張遺世獨立的仕女圖,添了些陳舊感,反而頗具韻味。
“勉強,收了吧。”沈清歡接過。
從山丘到軍營,她反復看了又看。
沈清歡的主帳比旁人寬敞,江景辰跟著走進營帳里,
賬里只有一個火盆,和一張鋪地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