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鄭書意手里的刀叉突然撞到一起,連眼睛都不眨了。
“不過你放心,也就是不清不楚而已,沒什么別的�!彼就解目谖�,已經完全把這事兒當做笑話了,“那時候我就是一備胎唄,反正他在你那兒栽了跟頭他就來跟我聊天到深夜,好幾次節(jié)假日他沒約到你,都是我陪著過的,我也傻,心甘情愿唄,誰叫他長得帥嘴又甜呢,只字不提愛情,卻讓我覺得我在他心里是不一樣的�!�
短暫的震驚之后,鄭書意突然泛起一股惡心。
她皺了皺眉,還沒說話,畢若珊已經怒了。
“你為什么當時不說��?!”
“我為什么要說?”司徒怡覺得畢若珊的說法很好笑,“我跟鄭書意又不熟,況且我那時候是什么樣子啊,萬一你們反過來罵我綠茶婊挑撥離間呢?”
話音落下,四周沉默。
其實司徒怡大學時期長相非常普通,扔人群里就看不見那種。
現在之所以這么紅,也就是因為她那化腐朽為神奇的化妝技術,只不過這項技能在畢業(yè)后才開發(fā)。
所以她那時候對岳星洲這種人有著憧憬,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司徒怡看了眼鄭書意的表情,“嘖”了一聲,“反正都過去這么久了,現在說出來也不怕你們笑話,我當時還以為自己是紅顏知己,能跟你爭一爭呢,結果后來你態(tài)度一松動,他就跟我斷了聯(lián)系,我他媽才反應過來我是被當做備胎了。”
說完,司徒怡自己舒暢了,瞥了眼鄭書意,又說:“當然我跟你說這些舊事兒也不是要怎樣,就是萬一他回頭又來找你復合,你自己掂量掂量吧,畢竟我看得出來,他是真的挺喜歡你的,我不信他不想吃回頭草�!�
司徒怡覺得自己這個說法特好笑,兀自點了點頭,“嗯,在所有備選中,他最喜歡你了。在他心里,他可能覺得自己特深情,簡直是個情圣。畢竟喜歡他的女生很多呢,但只要你點個頭,他隨時可以為你拋棄一整片森林,這多么感人啊。”
聽到這種事情,鄭書意沒有一絲絲情緒波動是不可能的。
她以前覺得自己談了一場美好的戀愛,只是保質期太短,連熱戀期都沒撐過。
結果沒想到,從頭到尾她都是在跟一坨垃圾談戀愛。
“行了,話題扯遠了,不說這個了�!彼就解D向畢若珊,“我們還是說正事吧,講講你們的營銷方案,總不會是單純地植入吧?”
畢若珊側頭看鄭書意,她朝她揮揮手,“你們聊正事吧,我沒事的�!�
話是這么說,但這一頓飯下來,鄭書意不知不覺就喝完了自己的那一大杯雞尾酒,順帶連畢若珊那一份兒都喝完了。
“喂,你干嘛呀?”畢若珊想攔她,“你忍一下吧,少喝點�!�
鄭書意抱走酒杯,覺得有些好笑:“你干嘛呀,我又不是傷心�!�
她只是覺得有點好笑。
而且――
這雞尾酒確實挺好喝的。
飯后,畢若珊去柜臺結了賬,回來看見鄭書意趴在桌上。
“這是怎么了?真喝多了?”畢若珊拍著她的背,問司徒怡,“兩杯雞尾酒就喝成這樣?”
“這是混合酒精啊姐,你以為是飲料啊?很上頭的。不過她可能是當飲料喝了。”
司徒怡站起來,四處看了看,“我跟你一起把她送回家?這酒后勁大,一會兒才難受呢�!�
“那倒不用。”
畢若珊看了眼時間,“她剛剛說了她男朋友要來接她�!�
——
其實鄭書意沒有完全醉,就是有點頭暈,渾身沒什么力氣。
所以時宴來的時候,她像個沒事人一樣站了起來,緊緊抱著她的花,跟著他出去。
“臉怎么這么紅?”
上車后,借著燈光,時宴才注意到鄭書意的不正常,“喝酒了?”
鄭書意用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指甲蓋大小,“一點點而已,我酒量很好的�!�
“是嗎?”時宴開著車,空著一只手去摸鄭書意的臉。
“喝一點就熱成這樣,也好意思說自己酒量好�!�
鄭書意就著他的手蹭了蹭,小聲道:“是因為我穿太多了,你開一下窗,我透透氣�!�
因為沒在鄭書意身上聞到酒氣,所以時宴真當她沒喝多少,降了一半的車窗。
一路的晚風吹到家,導致的后果就是鄭書意下車的時候站都站不穩(wěn)。
飄飄蕩蕩地走了幾步,時宴看不下去了,直接將她抱了起來。
“這就是你的酒量好?”
鄭書意也覺得有些丟臉,便安分地沒有反駁。
她摟住時宴的脖子,沉在他的體溫里。
靜靜地閉上眼睛,情緒被酒精一激發(fā),像噴泉一樣涌了出來。
到了家里,時宴把她安置到沙發(fā)上,才俯著上半身,沉聲道:“你今天怎么了?”
原來他都感覺到了。
鄭書意蹬掉鞋子,蜷縮了起來,啞著聲音說:“沒什么,今天我老同學跟我說了一些岳星洲的事情�!�
時宴:“……”
“還想著他?”
“不是不是�!编崟馊嗔巳嘌劬�,連忙否認,“我就是覺得……還挺慶幸的,要不是他那么渣,我怎么會遇到你呢。”
“……”
雖然提起來很氣,但說的也是事實。
“就為了這個把自己喝成這樣?”
鄭書意慢慢坐直,拉住時宴的手指,小聲說:“不是啊,我現在就是有點慶幸,又有點害怕�!�
時宴反手握住她,“害怕什么?害怕再遇到一個渣男?”
鄭書意瞪著眼,不知如何回答。
對視半晌后,她干巴巴地說:“也、也不是吧,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你要是渣的話……就該拿個復仇劇本,把我騙個色,再狠狠甩掉我�!�
時宴:“……”
鄭書意:“你覺得這個劇本好嗎?”
“挺好的�!�
時宴眸色沉了下來,臉上情緒不明。
因為他這句回答,鄭書意倏地緊張起來。
她主動挑起了兩人已經避之不談很久的心結,是不是有點蠢。
可是不說明白,她永遠也沒辦法安心。
她怔怔地看著時宴,像一個等待發(fā)落的罪人。
可等到的卻是落在額頭的輕吻。
時宴長嘆了一口氣,“確實挺想騙個色的。”
鄭書意渾身一陣輕顫。
呼吸收緊了,感覺自己墜入一汪溫泉中。
許久,她才開口。
“其實我就是想說,你能不能別騙我,被騙的感覺真的不好�!�
她頓了頓,又低下了頭,“嗯……這樣好像有點雙標�!�
她自己就是個騙子。
“鄭書意�!睍r宴雙手撐在她身側,喉結上下滾了滾,聲音低啞,低頭看著她,瞳孔里只映著她的影子。
他看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以為只有你一個人雙標嗎?”
醉酒的人腦子轉得比較慢。
鄭書意花了好幾秒才明白時宴這句話的意思。
她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也不知道怎么表達自己的心情。
只能――
她抬起頭,勾住時宴的脖子,主動吻了上去。
一開始,時宴試圖安撫她不安的情緒,回應得溫柔又繾綣。
可是克制在舌尖酒精的交融下一點點崩塌。
到后來,鄭書意被壓在沙發(fā)上,有些喘不過氣。
她本就酒勁上頭,又被他折磨地長時間呼吸不暢,感覺天花板都在轉。
于是,她用最后的力氣推了推時宴。
“我有點受不了了……”
“接個吻就受不了了?”時宴的吻一點點碾過她的唇,流連至耳邊,輕聲說,“那以后怎么辦?”
其實鄭書意只是覺得自己今天出了一身的汗,感覺很臟,有點不好意思進行這樣的親密接觸。
她雙手卻不安分地推搡著,別別扭扭地說:“我感覺好熱,我想去洗個澡。”
可惜她不知道,越是掙扎,越是會激起眼前男人的征服欲。
時宴一把抓住她的手,按在頭邊,沒有要放她走的意思。
越是親密,鄭書意就越是覺得自己怪臟的。
那怎么行,她在男朋友眼里必須是個香香的仙女。
但她掙了一下,完全沒有用。
時宴還在她耳邊說:“乖,忍一下�!�
“忍什么忍呀?我是個美女記者,又不是美女忍者�!�
“……”
第五十七章
鄭書意說完之后,沒覺得有什么不對,但撐在她身上的時宴不動了。
許久,他才沉沉地嘆了口氣。
這種時候被她破壞了氛圍,真的有點……
游走在崩潰的邊緣。
鄭書意迷迷糊糊地揮手,輕而易舉就推開了他。
時宴順勢坐到她邊上,就眼睜睜地看著她半天沒爬起來,也沒出手相助。
鄭書意渾身有點兒軟,腦子里也暈乎乎的,時宴沒幫她,她也沒惱,自己彎腰穿好鞋后,扶著墻往浴室走。
“那我去洗澡啦�!�
時宴坐在沙發(fā)上,目光隨著她的背影走動,有些無奈,卻不自覺地彎了彎唇角。
鄭書意這人喝了點酒,居然變得很溫順,也很講道理。
跟平時有點不一樣,像個正常人了。
但卻讓人有點不習慣。
想到這里,時宴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受虐狂潛質。
他仰頭靠到沙發(fā)上,閉上眼小憩,手指卻不受控制般摸了摸自己的唇,試圖回味那還未完全消失的旖旎。
浴室里很快傳來水聲,時宴復又睜開眼睛,看著浴室的方向,松了松領結。
——
鄭書意洗完澡,吹完頭發(fā),頭重腳輕的感覺好了點,但卻困到快要睜不開眼睛。
她穿著睡衣慢慢走出來,時宴還在她家里。
他就坐在沙發(fā)上,像是睡著了一般安靜。
鄭書意頓了一下,慢慢靠近沙發(fā),輕聲喊:“時宴?”
沒動靜。
鄭書意伸手戳了戳他的臉頰,“時宴?睡著啦?”
這人還是沒動靜,呼吸平靜綿長。
鄭書意站起來,薅了薅頭發(fā),“那您自便啊,我先睡了�!�
說完,她一起身,就被抓住了手指。
緊接著他一用力,鄭書意便被拽了回來。
她知道時宴沒睡著的,只能有點累,到現在也沒睜開眼睛。
鄭書意坐到他旁邊,收著腿,雙手掖在膝蓋上,擺出一副公事公談的模樣。
“時宴,我今天喝了酒,想了很多,等下話可能也有點多,你別嫌我煩啊�!�
時宴“嗯”了一聲。
“你的話什么時候少過?”
“……”
鄭書意有點惱他這樣陰陽怪氣的,“跟你說正經話呢,看來你還是喝了酒比較可愛�!�
時宴:“嗯,你也是�!�
“你什么意思��?”鄭書意完全沒覺得時宴在夸獎他,“你覺得我平時不可愛?”
時宴睜開眼,神色放松,看都沒看身旁的人一眼。
“也可愛�!�
在鄭書意耳里,這句“也可愛”就等于“那我昧著良心夸你一句可愛行了吧?”
一臉冷漠地夸人,也就時宴這樣了。
鄭書意真的越發(fā)懷念喝多的時宴。
而時宴沒等到下文,慢慢坐直了,揉了揉脖子,漫不經心地說:“你說�!�
鄭書意很困,不想再浪費時間,于是切入正題。
“洗澡前本來就想跟你說的,結果被你打斷……”
時宴屈起手肘,撐到鄭書意腦后的沙發(fā)上,半勾著唇角,笑得有些浪。
“我打斷的?你確定?”
鄭書意心虛,垂眸理了理頭發(fā),面不改色:“誰打斷的不重要,反正我就是想跟你說――”
她抬起頭,強撐著睡意,朦朧的眼里映著溫柔的燈光。
時宴在這時候還調整了一下坐姿,感覺屋子里有些悶,正想站起來去開窗戶時。
“我是真的喜歡你的�!�
“跟什么劇本都無關�!�
“雖然一開始我的目的確實不單純,這個你也知道的,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做……”
“反正我現在是真的喜歡,你這個人�!�
說完,鄭書意緊張地看著時宴。
這,算是她的正經告白吧,雖然有些語無倫次。
不知道時宴會怎么回應。
時宴徐徐轉過頭,灼灼目光落在鄭書意臉上,連溫柔也是滾燙的。
恍惚間,鄭書意覺得這都不像他了。
然而他一開口,卻還是時宴。
“哦?你怎么證明?”
鄭書意:“……這要怎么證明?要我把心挖出來給你看看嗎?”
時宴似乎是很認真的在思考。
鄭書意更緊張了,因為醉酒的緣故,看起來有點呆。
許久,時宴偏了偏頭。
“如果有一天我破產了,你會賺錢養(yǎng)我?”
他表情太正經,一點都不像開玩笑的樣子,搞得鄭書意不知道喝醉的是自己還是時宴。
“就這?”
“你以為養(yǎng)我很簡單嗎?”時宴笑了笑,“我很不好養(yǎng)的,吃穿用度都不會將就�!�
“……”
鄭書意:“你這是想吃軟飯的意思嗎?”
“嗯?”時宴抬了抬眉梢,“我腸胃不太好,吃吃軟飯怎么了?”
“……”
沒得聊了。
“我跟你說正經的,你怎么這么幼稚�!编崟庹玖似饋�,滿臉的嫌棄,“我去睡了。”
時宴:“這么早?”
“對啊,明天要上班�!编崟庖徊讲酵块g挪。
“不然怎么養(yǎng)你�!�
“……”
見時宴沒有動靜,鄭書意真的進了房間,虛掩著門,鉆進了被窩。
過了許久,客廳里終于傳來腳步聲。
時宴站在床邊,沉默地看著她。
鄭書意關了燈,只能借著窗外滲透進來的月光看清時宴的輪廓。
而他的雙眼在黑暗總依然很亮。
對視半晌,鄭書意緩緩拉起被子,遮住半張臉。
“我……床小啊,睡不下兩個人的。”
時宴涼涼地看了她一眼。
“我說了,吃穿用度我不就將�!�
鄭書意:“?”
時宴:“睡不下這種粉色床單�!�
鄭書意:“……”
她冷哼一聲,轉身背對他。
而后,時宴垂下頭,看著鄭書意的背影,月色影影綽綽,晃在她的身上,折射出的是她濃重的不安。
其實今晚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壓在她心里的石頭。
愧疚也好,不安也好,忐忑也好,一層層地包裹著她。
讓她今晚變得溫順的不是酒精,是這些情緒。
思前顧后,小心翼翼,這都不是時宴心里的鄭書意。
平日里的種種表現,不管她是演戲,還是發(fā)自內心的,都不像個正常女人。
可是時宴喜歡。
他很喜歡。
是男人對女人的那種,基于荷爾蒙的純粹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