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以及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喻游。
意識到自己精致小公主的形象轟然倒塌,秦時月緩緩回過頭,兩眼一閉,選擇自行離開這個美麗的世界。
——
既然秦時月沒有什么大事,這一家人自然也不方便全都留在醫(yī)院里。
秦孝明留下來陪著秦時月,相對而言,宋樂嵐的公關(guān)任務(wù)更為緊急。
時宴送宋樂嵐離開時,醫(yī)院外面已經(jīng)圍了不少記者。
有電視臺的、報社的,還有各路娛樂記者,長槍短炮四處架著,引起行人頻頻回頭關(guān)注。
宋樂嵐應(yīng)對這種情況很有經(jīng)驗(yàn),不會讓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的蹤跡,所以根本就沒有出現(xiàn)在大門和停車場。
而鄭書意就沒有這么從容了。
不久前,鄭書意還以為那次機(jī)場倉促的合影是她和宋樂嵐這輩子唯一的近距離接觸。
畢竟普通人與娛樂圈仿佛隔著一個壁壘,他們永遠(yuǎn)在觸手可及卻又無法真實(shí)觸碰的熒幕里,有時候甚至?xí)屓擞X得他們其實(shí)生活在另一個平行空間。
結(jié)果一眨眼,有人告訴你這位家喻戶曉的大明星是你男朋友的親姐姐,同父同母的那種。
僅僅花了一個小時接受這個現(xiàn)實(shí),鄭書意覺得自己已經(jīng)很爭氣了。
于是在宋樂嵐上車前,鄭書意終于想起了遲來的道歉。
“對不起啊,姐、姐姐……今天說那些話,是因?yàn)槲也恢滥憔褪切≡碌膵寢尅!?br />
“沒關(guān)系,不知者不罪�!�
她回過頭,看了一眼時宴,“不過時宴一直沒有告訴你嗎?”
“……”
宋樂嵐并不知道,她這個合乎情理的疑問,親手將自己的弟弟推進(jìn)了死亡的深淵。
——
殘陽如血,像慢放的電影鏡頭在天邊翻涌。
目送宋樂嵐的保姆車開走后,時宴抬手,試圖牽自己女朋友去停車場。
然而他剛剛碰到她指尖,就被猛地推開。
時宴完全沒留神,猝不及防被她推地倒退兩步。
他抬了抬眉梢,看著鄭書意。
“怎么了?”
還好意思問怎么了?
這一秒你單身了。
鄭書意扭頭就往醫(yī)院大門走,其腳步之快,氣勢之足,讓時宴真切地感覺到自己可能要涼。
他追上去,帶點(diǎn)討好地喊她:“書意?”
鄭書意不僅沒理他,腳步邁得很更大了。
時宴伸手去拉她,毫無意外地被甩開。
再拉,還是被甩開。
直到人已經(jīng)走出了醫(yī)院大門,時宴用力握住她的手,根本甩不開。
鄭書意不做無謂的掙扎了,但人也站著不動了。
她氣鼓鼓地看著街對門,絲毫沒有給身旁的男人一個眼神。
時宴側(cè)頭看她。
“生氣了?”
鄭書意沒理。
大街上人來人往的,以時宴對鄭書意的了解,指不定她會做出什么事情,于是說道:“我們先回家再說�!�
鄭書意:“我沒有家的�!�
時宴:“……”
他輕嘆了一口氣,轉(zhuǎn)而站到鄭書意面前,半彎著腰,做足了哄人的表面功夫。
“我沒有一開始告訴你這件事,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結(jié)果沒想到成了驚嚇。
是嗎?
鄭書意冷笑,別開了臉。
時宴伸手捧著她的臉頰,拇指輕輕摩挲,“別生氣了,好嗎?”
鄭書意依然沒說話,目光卻越過他的肩膀,直直地看著街對門一個地方。
她看了許久。
時宴眸光微動,問道:“你在看什么?”
鄭書意眨了眨眼睛,看起來在認(rèn)真思考:“不知道他們收不收不要的男朋友。”
時宴尋著她的目光回頭。
街對面的一家破破爛爛的店面前立著一個碩大的招聘――回收舊品。
和一個正在循環(huán)播放的破音喇叭――“收~破~爛~咧~”
第六十五章
大概是喇叭里一聲聲不合時宜的吆喝對時宴的沖擊力太大,他有些分不清鄭書意現(xiàn)在腦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且鄭書意的話也確實(shí)讓他沒法兒接。
沉默片刻后,時宴拉住鄭書意的手,決定直接跳過這個環(huán)節(jié)。
“不早了,回家吧�!�
“嗯,你說得對,不早了�!�
出乎意料地,鄭書意居然順著他的話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該回家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時宴站著沒動,細(xì)細(xì)地打量了她幾眼,確定她是真的不鬧了,才打電話叫了司機(jī)過來。
然而一上車,鄭書意卻說道:“去泰臨府�!�
泰臨府是她自己住的小區(qū)。
司機(jī)也沒多想,一腳油門直接踩了下去。
時宴側(cè)頭看了鄭書意一眼,緊抿著唇松了松領(lǐng)帶,隨后小心翼翼地明知故問:“不回家嗎?”
鄭書意別開臉不看他,“回啊,我聽你的話啊�!�
“回我自己家。”
時宴凝視她片刻,收回目光,淡定吩咐司機(jī),語氣卻是不容置喙。
“回博翠云灣�!�
司機(jī)說好,又打方向盤準(zhǔn)備掉頭。
鄭書意見狀,立刻拔高了聲音說:“我要回泰臨府!”
司機(jī)握著方向盤不知所措,從后視鏡里看向時宴。
而這一次,時宴只是平靜地點(diǎn)頭:“行,聽她的�!�
鄭書意:?
她詫異地扭頭,見時宴也在看她,立刻又收回視線,假裝什么都沒發(fā)生。
竟然沒有預(yù)料之中的苦苦挽留,一句也沒有。
多哄我兩句會死嗎?!
鄭書意更氣了。
憋著氣到了小區(qū)門口,鄭書意氣沖沖地下車,往大門內(nèi)走了兩步,發(fā)現(xiàn)時宴跟在她身后。
一回頭,她猝不及防撞進(jìn)時宴目光里。
冥冥暮色下,他鏡片邊框綴著倏忽亮光,卻不如他的眼神攝人。
直勾勾凝望著她時,仿佛全世界在他眼里也只看見她一人,深邃眉眼直白流露出幾絲只有在親熱時才能看到的熾熱。
在這大庭廣眾下,他什么都沒說,但一個眼神就像在調(diào)情。
鄭書意很不爭氣地臉紅了兩秒。
然后倏地轉(zhuǎn)身。
合理懷疑他不會哄人只會色誘。
到了電梯口,鄭書意走進(jìn)去,時宴也默不作聲地跟著她。
電梯緩緩上升,兩人都沒說話。
直到幾秒后。
“你干嘛�!�
鄭書意別別扭扭地昂著下巴,“我回家了,你跟著干嘛�!�
“不干嘛�!�
時宴立于她肩側(cè),仿佛只是在電梯里偶遇的鄰居,“準(zhǔn)備睡一晚粉色床單�!�
鄭書意:“……要點(diǎn)臉,我同意你去我家過夜了嗎?”
“那怎么辦?”時宴站得挺直,手卻不動聲色地握住她的五指,“真不跟我回家?”
“不回。”
幾秒后,鄭書意用最后的骨氣甩開他的手,“時宴,我跟你說,我這個人很要面子的,你今天害我在偶像面前這么丟人,我跟你沒完�!�
說完,電梯門正好開了,鄭書意拔腿便朝自己家門走去。
空曠的走廊里,她高跟鞋踩得很響。
總之先把氣勢做足了。
然而站到門口,她突然頓住。
伸手摸了摸衣服,又摸了摸褲邊,然后不動了。
時宴就站在她身后,好暇以整地看著她。
許久,他嗓音帶笑,“怎么,又祈福?”
鄭書意:“……”
她什么都沒說,轉(zhuǎn)身又朝電梯走去。
時宴這次很給面子,沒問她什么,再次跟上她的腳步,一點(diǎn)不耐煩都沒有表現(xiàn)出來。
只是到了樓下,時宴去牽鄭書意的時候,她沒有再甩開他的手。
只是埋著頭,依然氣鼓鼓的。
甚至在上車后,鄭書意也安分地縮在了角落里,沒再吭聲。
究其原因,不過是今天往醫(yī)院跑得太急,除了手機(jī)什么都沒帶。
導(dǎo)致為時半個小時的離家出走計(jì)劃宣布失敗。
——
“晚上想吃什么?”
到家后,時宴脫了外套,朝廚房走去。
鄭書意沒看他的行蹤,背對著他朝房間走去,冷漠地丟下一句:“不想吃,沒胃口�!�
時宴挽著袖口,不急不緩地說:“真不吃?下次等我有時間下廚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
鄭書意腳步一頓,朝后仰了仰,像個圓規(guī)一般轉(zhuǎn)過身,果然看見時宴已經(jīng)站在料理臺邊了。
“跟我賠罪嗎?”
時宴從容點(diǎn)頭:“可以嗎?”
鄭書意:“那要看看你廚藝怎么樣了�!�
時宴眼里終于有了一絲笑意,轉(zhuǎn)身開冰箱:“應(yīng)該還可以,你想吃什么?”
鄭書意:“滿漢全席�!�
“……”
——
最終時宴當(dāng)然沒能做出一頓滿漢全席,只是簡單的三菜一湯。
但折騰了這么一會兒,鄭書意氣也消了一大半,很給面子地坐了下來。
“我也不是很餓的,如果味道不好,我是不會將就的�!�
時宴:“嗯�!�
然而第一口上湯小白菜下去,鄭書意愣了愣,默默埋下了頭。
恨味蕾太不爭氣,恨嘴巴不受控制,恨時宴還隱藏殺手锏。
半小時后,鄭書意看著自己干干凈凈的飯碗,一邊用紙巾擦嘴,一邊說道:“這次就算了,以后你再騙我的話,就算你變成米其林廚師我也不會消氣的�!�
時宴放下筷子,慢條斯理地給她盛了一碗湯,才說道:“其實(shí)我也不算騙你吧?”
鄭書意目光凝滯,仔細(xì)想了想。
好像也是。
時宴從來沒說過“宋樂嵐不是我姐”這種話。
“那你明知道我那么喜歡她,你卻不告訴我�!�
但鄭書意想想還是有些意難平,“這么大一件事,你居然提都不提�!�
“我沒提過嗎?”
時宴把湯碗推給她,“上次陪你去吃面,我還問了你要不要跟她說話。”
鄭書意瞬間被時宴的話拉回那一晚的記憶中。
那天的歡笑畫面猶在眼前,然而在真相大白后,變成了黑白色。
“那你姐姐沒在你們公司里工作,平時都做什么�。俊�
“她啊,就每天唱唱歌跳跳舞,沒什么別的事�!�
“你笑什么?”
“沒什么�!�
“那你給我看看照片嘛,我有點(diǎn)好奇。”
“我沒有她的照片。”
鄭書意漸漸握緊了拳頭。
“時宴�!�
聽到她語氣似乎有些不對了,時宴頓了片刻,才抬起頭。
然而還沒說話,鄭書意便看見他眼里與那晚如出一轍的笑意。
那時她還自作多情以為他會因?yàn)樗阒燥埦秃荛_心。
原來是在看免費(fèi)的喜劇。
“怎么了?”
時宴輕聲問。
鄭書意倏地站起來,“你真的好煩人!”
看著她氣急敗壞地連鞋子都沒穿就往房間跑的背影,時宴手臂搭在椅背上,渾身放松,然后――笑出了聲。
然而三個小時后,當(dāng)時宴處理完工作,準(zhǔn)備回房間洗澡時,他笑不出來了。
他第二次轉(zhuǎn)動門鎖的時候,稍用了些力,卻還是推不開。
鎖了?
時宴抬手敲了敲門,“書意?”
沒人應(yīng)聲。
“書意?睡了嗎?”
“書意?”
等了好一會兒,里面終于傳來了聲音。
“客廳沙發(fā)大,客房枕頭軟,你自己選吧�!�
“……”
——
在這三個小時,鄭書意感覺自己像個傻子,一會兒又開心得揉枕頭,一會兒氣得抓頭發(fā)。
開心的是她竟然和自己喜歡的大明星有了這么密切的關(guān)系。
是她男朋友的親姐姐誒!
平時可以坐在一起吃飯過年還會給她發(fā)紅包的那種親姐姐!
這是鄭書意曾經(jīng)連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
氣的是第一次見面她就干了這么傻的事情。
時宴還眼睜睜看著,明知道宋樂嵐出現(xiàn)在她身后了也不提醒。
在男朋友的親姐姐+偶像的雙重身份下丟臉,鄭書意至今想起來還一陣起雞皮疙瘩。
在這三個小時,宋樂嵐那邊也沒閑著。
事已至此,照片是鐵證,她也沒辦法再去做無謂的掙扎。
就算萬分之一的可能,媒體沒順著這張照片扒出她和秦孝明的關(guān)系,這也是他們兩人以后洗不清的黑點(diǎn)。
經(jīng)過多方的利益權(quán)衡,晚上十點(diǎn),宋樂嵐選擇公開這個埋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
文案發(fā)出的那一瞬間,崩潰的除了,以及已經(jīng)下班回家的各個娛樂媒體工作人員。
僅僅十分鐘,但凡是用上了4G網(wǎng)的人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秦孝明身后人物關(guān)系并不復(fù)雜,兩人的夫妻關(guān)系一公布,媒體自然也就知道了宋樂嵐就是時懷曼,是時文光的女兒,時宴的姐姐。
在各個社交軟件都炸開鍋的時候,鄭書意已經(jīng)把這件事消化得差不多了,正盤著腿坐在床上涂抹著身體乳。
但她并不清凈。
先是孔楠打電話跟她再三確認(rèn)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再是畢若珊打電話過來一陣尖叫。
“真的假的�。�!宋樂嵐�。�!居然是你男朋友的親姐姐!”
畢若珊太過于激動,聲音大得刺耳,鄭書意嫌棄地把手機(jī)丟到一邊,開了免提,繼續(xù)抹身體乳。
“是真的,但你也淡定點(diǎn),快把我耳膜震破了�!�
畢若珊哪里淡定得下來,要是你突然知道你閨蜜的男朋友是家喻戶曉大明星的親弟弟,你能淡定嗎?
況且她這會兒本來在跟朋友喝酒,酒精上頭,加上八卦太過勁爆,她能把一句話說完整就不錯了。
“鄭書意你太不夠意思了�。�!這么大個事兒你居然一直給我憋著?!”
鄭書意冷笑:“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畢若珊:“這不可能吧��!時宴居然連這個都不告訴你!太過分了吧�。 �
“對��!”
一提到這個鄭書意就來氣,猛地蓋上身體乳蓋子扔到一邊,“我現(xiàn)在把他鎖門外呢,沒消氣之前他休想進(jìn)來�!�
話音剛落,房間門鎖突然被轉(zhuǎn)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