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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哥哥,我剛閉眼,你也心疼心疼我行不行�!彼緡佒庾摺�

    “你都睡了兩個時辰,夠了夠了,拿冷水洗把臉就精神,今天一堆事情呢�!睏钤狼扑桓蔽也徽竦哪�,推著她往銅盆的地方走。

    “哎呦……”今夏眼睛都不睜,又被楊岳拖著走,一不留神撞上房中的透欞架格,痛呼一聲。

    未等她開口,楊岳先埋怨她道:“你能不能小心點。”

    今夏扶著額頭,干瞪他:“大楊,當(dāng)捕快也要有人性�!�

    “所以我做了蔥油餅孝敬你,夠有人性了�!睏钤腊阉媾杓芮耙煌�,口中嘮嘮叨叨,“我告訴你啊,陸大人要你去查周顯已的相好,你勤快著點,別拖拖拉拉,一定給陸大人留個好印象。”

    今夏掬了把水撲到面上,冷得打了個激靈,轉(zhuǎn)頭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你腦子被驢踢了?”

    “這凡事,咱們得往長遠(yuǎn)著想。你看,這江南名醫(yī)又不是只有沈密一人,萬一沈密瞧不好爹爹的腿,我還得求著陸大人再尋幾位名醫(yī)來�!�

    “果然目光長遠(yuǎn),難怪你跟我娘特談得來�!苯裣呐厕硭�。

    “少扯閑篇,總之你接下來,須得謙卑謹(jǐn)慎,做事勤勉。記著,陸大人吩咐的事,再小都是大事。你可別一不順心就沖人家呲牙,別惹陸大人不高興,別說不敬的話,背后說也不行�!睏钤酪荒樥龤猓o接著又補上一句,“以免隔墻有耳。”

    小刷沾了鹽在嘴里使勁努努,今夏不以為然地含糊道:“這會兒他肯定還睡著呢,有耳也聽不見呀�!�

    “陸大人一大早就起來了,在后院練功呢�!�

    今夏楞住,疑惑道:“這么早,他昨夜里就沒睡過覺吧?”

    “對了,我都忘了問你,昨夜你怎么會和他在一塊兒呢?”

    “別提了……”今夏捏捏后脖頸,邊行邊道,“你知道么,昨夜是周顯已的頭七,我和陸大人就在他上吊的小樓上待了一宿�!�

    楊岳微楞,追上她壓低嗓音道:“膽可夠大的,聽說冤死的魂兇得很,你沒撞見什么吧?”

    今夏剎住腳步,瞇眼看他:“你也覺得他是冤死的?”

    “你不是一直都這么說么?”

    “我說你就信��!”

    今夏沒好氣道,拐入用飯的小廳,瞧見桌上做好的蔥抓餅,便先拈了張撕著吃。

    估摸著爹爹過會兒就來,楊岳先把米粥盛出來散熱氣,見今夏抓餅的油手伸過來,啪得打回去,又替她也盛了一碗。

    按理說,他們是小輩,與長輩同桌吃飯須得等長輩入座動筷之后自己方才能開吃。但由于捕快這行當(dāng)特殊些,辦起案來晨昏顛倒是常事,用飯是沒時沒晌,有的吃時就得趕緊吃,要不然說不定什么事情一交代下來,就吃不成了。故而楊程萬從來不要他們等著他入座,先填飽肚子是要務(wù)。

    小米粥熬得又香又稠,今夏也不怕燙,端起來就吃,看得楊岳直咂舌。

    “再也沒有什么能比一碗熱乎乎的米粥,更讓人有回魂感覺�!背粤舜蟀胪胂氯�,她忍不住嘆息道。

    楊岳同情地看著她:“你昨晚真見著鬼了?”

    今夏又拿了張蔥抓餅,邊吃邊忿忿道:“三更半夜,翻墻而入,還要我撬鎖,知道的是查案,不知道還以為做賊呢�!�

    “看不出陸大人對這案子還挺上心。”

    今夏白了他一眼:“他上心?那我就是兢兢業(yè)業(yè)廢寢忘食!”

    瞧她塞得鼓囊囊的嘴,楊岳搖頭:“你什么時候能廢寢忘食,那說不定找著建文帝就有望了�!�

    “一邊去!”

    今夏懶得搭理他,接著又吃又嚼,忽聽見門口一聲熟悉的“喵嗚”,轉(zhuǎn)頭望去,昨夜小樓內(nèi)的黃毛虎斑貓正熱切地將她望著。

    “你怎么跑這來了?”她奇道。

    “喵嗚,喵嗚�!狈守埌ぐげ洳涞剡M(jìn)來,圓溜溜的眼睛盯著她手中的蔥抓餅,親熱地又叫了兩聲。

    “真識貨,知道這個好吃是吧,”楊岳已經(jīng)撕下一小片蔥抓餅,喂到貓嘴邊,“最后一片了啊……這貓從我開始烙餅就蹲在灶間門口,吃了快有兩張餅了,怎么還餓?”

    “你還喂它?!”今夏瞧著胖貓圓鼓鼓的肚子都快拖到地上了,氣就不打一處來,“你知不知道,它每天早晚兩頓豬油拌飯呢,它哪里能餓著。”

    說話間,楊程萬一瘸一拐地進(jìn)來,楊岳忙上前去扶。

    “頭兒,你的腿怎么樣?”今夏問道,“大楊跟您說了沒有?陸大人給您找了個江南骨科的名醫(yī),今兒要給您瞧腿�!�

    楊程萬在椅子上坐下:“老毛病了,還折騰什么�!�

    “即是老毛病,那就更得看看了�!闭f話的是陸繹,剛剛自門外邁進(jìn)來,“昨日我已打聽過,這位沈密祖上世代行醫(yī),對跌打損傷,尤其是陳年舊患,頗有經(jīng)驗。待會兒用過飯,我就帶前輩您過去給他看看�!�

    肥貓見又來一熟識之人,輕喵慢叫地蹭過去,粗尾在陸繹衣袍下擺上掃來掃去。

    “我的事怎么好勞煩大人,這個……”楊程萬還要推脫,卻被陸繹以手勢打斷。

    “前輩不必與我見外,你腿腳有疾,不便查案,治好方才是正理。”

    楊岳是見過爹爹舊疾發(fā)作之苦的,當(dāng)下也勸道:“爹,不管怎樣,終歸去看看,便是不一定能治好,肯定也會教些保養(yǎng)法子。”

    “就是啊,頭兒,您一發(fā)舊疾,大楊也跟著一宿一宿不敢合眼,您就算是心疼他,也得去看看�!苯裣膸椭鴹钤绖袼�。

    見他們這般說,楊程萬只得點頭答應(yīng):“那就多謝大人了�!�

    陸繹點頭:“不必客氣,用過飯后到東角門等我�!�

    他轉(zhuǎn)身時瞥向今夏,雖未說話,目中卻似乎有一絲不愉之色。后者怔了一瞬,繼而恍然大悟,連撕帶咬把手中蔥油餅一股腦地全塞進(jìn)嘴里,跳起來道:“卑職……現(xiàn)在就去……查那個相好�!�

    點了點頭,陸繹這才轉(zhuǎn)身出去了。胖貓猶豫片刻,估摸覺得陸繹那邊肯定更有好吃的,甩動著粗尾,也跟了過去。

    他前腳出門,后腳今夏就因為剛才塞得太急而噎住了,咳得驚天動地,楊岳忙著往她手里遞水,好不容易才總算順過氣來。

    “得空兒,我一定地查查他的八字�!苯裣某蠲伎嗄樀溃斑@肯定是犯沖��!”

    要尋到周顯已的相好,倒不是什么難事,只是在這之前今夏還想先尋另一人。她找劉相左討了張諭令,先去了揚州的刑部大牢。

    周顯已的書童,周飛,年紀(jì)不過十三、四歲,與今夏弟弟袁益差不多大,卻生得甚是瘦小。一雙眼睛黑白分明,若在平日,想來也是個機靈孩子,可惜在牢中囚了些日子,目中滿是惶恐,一見來人便疑心是要將自己拖出去斬首的。

    今夏問了他幾個關(guān)于修河款的問題,皆是一問三不知,便轉(zhuǎn)而問些周顯已起居生活的瑣事,這孩子小心翼翼地謹(jǐn)慎回答著。

    “少爺喜靜,尤其在他看書的時候,不許我進(jìn)書房,連進(jìn)去添茶也免了�!敝茱w小聲回答著。

    “你家少爺一般什么時辰就寢?”

    “少爺睡得遲,在家都是過了二更天才睡,來了這里之后就更晚了。我不敢上樓驚動他,看燭光常常是過了三更都還亮著�!�

    今夏想了想,又問道:“他這么晚才睡,吃不吃宵夜呢?”

    周飛連忙搖頭:“少爺是不吃宵夜的,只有在家時老夫人親自煮的,出于孝心,他才會吃一點。”

    “你家少爺對吃食好像也不太講究?”

    “其實少爺他、他……他平日在吃穿上都很節(jié)儉,他們說少爺貪了修河款,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周飛抽泣起來,他衣衫單薄,身子冷不禁地瑟瑟發(fā)抖。

    畢竟還是個孩子,怪可憐的。今夏用衣袖胡亂替他抹了抹淚,想了想,又自懷中掏出油紙包著的蔥油餅,頗不舍地遞過去:“餓不餓,吃吧,吃完了跟我說說你家少爺?shù)南嗪�。他在此地是有個相好沒錯吧?”

    周飛捧著香氣撲鼻還帶著微溫的蔥油餅,畏縮地點點頭。

    “先吃吧�!�

    今夏為他嘆了口氣,眼看著自己的午飯被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下去,沒忍住又嘆了口氣。

    小半晌后,周飛吃完整個餅,自覺身上也暖和了許多,朝今夏道:“她姓翟,閨名蘭葉,少爺是在湖上泛舟時認(rèn)得她的……”

    ☆、第二十四章

    揚州有種人肉生意,美其名曰“養(yǎng)瘦馬”。窮人家養(yǎng)下個好女兒,到了七八歲光景,就有富家領(lǐng)去收養(yǎng),教她們琴棋書畫、廚藝一類技藝,而所受教育皆是如何成人之妾后維持家庭的安寧。

    士人娶妾,最擔(dān)心的是妻妒忌,妾爭寵,但取揚州瘦馬為妾,就可以免于此煩惱。

    而這些“瘦馬”又以人物俊秀、聰愚分三等。凡聰明俊秀、人物風(fēng)流者,養(yǎng)家就教她彈琴、吹簫、吟詩、寫字、畫畫、圍棋、打雙陸、抹骨牌。技藝上不僅教習(xí)梳妝打扮、行立坐臥的風(fēng)姿外,更有甚者還會專門按照《如意君傳》這本春宮圖,學(xué)習(xí)枕上風(fēng)情。

    周飛口中的這位翟蘭葉便是一位“瘦馬”,并且還是此中翹楚。數(shù)月前,她泛舟湖上與周顯已相識,一曲琴音,兩杯淡茶,寥寥數(shù)語清談,便引得周顯已為之傾心。

    “你家少爺既然對她著迷得很,為何不干脆把她娶回來,他在外頭納個小妾,也不是什么大事�!苯裣膯柕�。

    周飛唉聲嘆氣:“少爺何嘗不想,可要娶她,就得給養(yǎng)家一千五百兩銀子,少爺又哪里拿得出這么多銀兩來�!�

    “一千五百兩!”今夏連連咂舌。

    “養(yǎng)家見少爺拿不出銀兩,又開始給翟姑娘物色別家,翟姑娘對少爺也甚是傾心,幾番垂淚,少爺為此心焦得很,不得已書信回家賣地籌錢。”

    “你家少爺手上有足足十萬兩修河款,他卻寧可賣地籌錢?”今夏捏捏眉心,“他當(dāng)真清廉成這樣?”

    “……少爺說過,”周飛回憶著,“那些錢一分一毫都不能碰,碰了就連立身之本都沒有了。”周顯已說這話時的樣子尚在他眼前晃動,那是他從未見過的痛苦,像是一個人邊把自己往死了綁又邊死命地掙脫,活活要把自己折騰死的勁頭。

    “立身之本?”今夏頗費勁地想了想,不解道,“銀子不就是立身之本嗎?”

    周飛搖搖頭,他也不懂。

    出了大牢,按周飛所說地址,今夏繞到揚州城東頭,尋到一處青檐白墻的大宅。紅漆大門緊閉,銅制虎頭銜環(huán),她上前扣了半日,卻無人應(yīng)門。

    大白日的,直接翻墻進(jìn)去似乎略顯冒失了些,她慢吞吞地繞著宅子外墻走。這宅子占地頗大,連帶外頭也收拾得頗整齊,青石小路彎彎曲曲繞墻而行,沿路綠柳成排,又正值仲春,柳絮漫天飛舞,弄得今夏鼻子直癢癢。

    尋到宅子的角門,同樣關(guān)得嚴(yán)嚴(yán)實實,今夏皺皺眉頭,周遭除了不遠(yuǎn)處柳樹下坐了個正使勁撓癢癢的老丐,也沒個鄰里能讓她問問話。

    沒法子,今夏抱著試試看的態(tài)度,上前敲了敲角門。

    才敲了幾下,便聽見里頭有動靜,看來是有人,她便又緊著敲了好幾下。

    里頭門栓吱吱嘎嘎地響,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奇怪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某種粗重的鼻息,隔著門都讓人不由自主地寒毛直豎。

    出于習(xí)武之人對危險的本能,今夏往后退開兩步。

    門自里面被拉開,兩條通體黝黑的龐然大物撲出來,呲著白森森的牙齒,駭?shù)媒裣谋┩藬?shù)步,就差直接竄到樹上去了。

    這樣大得堪比熊的狗,是她平生僅見,只不過眼下著實無暇感嘆。這兩頭怪物低低咆哮著,這么近的距離,讓人毫不懷疑下一刻會被活撕。

    今夏下意識想去拔刀,卻發(fā)現(xiàn)壓根就沒帶,想從旁找件能防身的物件,手忙腳亂之后發(fā)現(xiàn)扯了根柳條還有滿手的碎柳葉。她的功夫自然還沒練到飛葉如刀的境地,這把葉子對她一點用處也沒有。

    惡犬唁唁,盯著她就像盯著碗里的肉,穩(wěn)穩(wěn)地向她逼近。

    “你閃開。”身后有人說。

    同時,一支東歪西扭骨節(jié)倔犟的棗枝伸出去,一直伸到大狗前面,朝地上點了兩下,兩只大狗低低地嗚咽著,竟然低著頭向后退去。

    今夏回頭,看見那名老丐,確切地說他并不老,瞧皮膚也就三、四十歲,只是頭發(fā)花白了大半,連帶著胡子也是半黑半白,連累他瞧著老相得很。

    “叔,你這招太靈了!教我吧……”

    老丐笑瞇瞇地看了她一眼:“不急,先把眼前事解決了�!�

    說著,他持棗枝斜斜往大狗身上點去,只聽大狗嗚咽著,四肢軟綿綿的,片刻之后癱趴于地上。

    正待在另一條狗身上如法炮制,忽聽門內(nèi)傳來一聲暴喝:“住手!大膽刁民,竟敢傷我家老爺?shù)墓�,活得不耐煩了吧!�?br />
    今夏望去,門內(nèi)一人,家仆模樣,三牙掩口髭須,眉目兇煞,正瞪著他們。余下一條狗,尚能活動,被他喚回門內(nèi)。

    “在城中養(yǎng)此惡犬,你家老爺姓甚名誰,你報上來!連官差都敢咬,反了你們,想和朝廷作對是不是!”今夏亮出制牌,一開嗓就比他高了幾個調(diào),差點喊劈了,“活得不耐煩了吧!”

    看見制牌,那家仆楞了楞,復(fù)從頭到腳打量了她和老丐,狐疑道:“你們,是官差?”

    “誤會,誤會,我就是過路的�!崩县っΦ�。

    今夏朝那家仆朗聲道:“在下京城六扇門,奉命查案,請你家老爺,還有翟蘭葉協(xié)助調(diào)查。”她換上一副公事公辦的面孔,抬腳就預(yù)備往里闖,有老丐在旁,里頭再有惡犬倒也不懼。

    家仆眼疾手快,迅速將門掩得就剩一條縫,朝今夏道:“官爺包涵,老爺與小姐出遠(yuǎn)門去了,還請官爺改日再來吧�!痹拕傉f罷就把門嚴(yán)嚴(yán)實實地關(guān)上。

    “喂!喂!他們什么時候回來?開門說清楚啊你!好大的膽子,敢把爺關(guān)外頭!”

    今夏趕上前,卻聽見門內(nèi)上栓的聲響,氣得她對門一陣猛槌。

    “女娃兒,莫白費力氣了,住在此間的翟員外,是揚州知府的小舅子,你區(qū)區(qū)一個小捕快,怎動得了他�!崩县ぴ谒砗蟮�。

    今夏回頭,見老丐正有一搭沒一搭地摸著軟癱在地的大黑狗,也沒見他使什么厲害招數(shù),那狗被他制得服服帖帖的。她返身回來,也蹲身瞧狗,奇道:“這是狗么?長得跟熊似的?”

    “這狗是西域那邊傳過來的,蒼猊,也有人管它們叫雪山獅子。這狗兇得緊,力大無比,兇狠勁斗,據(jù)說就是和獅虎相斗也不甘示弱�!崩县@道,“不知翟員外從何處買了來,前些日子連傷了我好幾名弟兄�!�

    “連傷好幾人,怎得不告官?”今夏奇道,過了一瞬自己明白過來了,“……知府的小舅子……你教教我,你是怎么降服這狗?”

    “你肯當(dāng)乞丐嗎?”老丐問她。

    “當(dāng)然不行了�!�

    “那我就不能教你�!�

    老丐晃著棗枝杖,就準(zhǔn)備走了。今夏低頭看了兩眼地上的蒼猊,又盯了眼緊閉的門,轉(zhuǎn)身快步追上他。

    “我請你吃飯……不不,吃茶�!�

    “怎么,想拍我馬屁?”

    “你這么有本事,怎么會當(dāng)乞丐?”

    “這世上有種人,正是因為有本事,所以他才當(dāng)乞丐�!�

    “……還未請教您高姓大名?”

    老丐本想捻須作高人狀,發(fā)現(xiàn)滿身毛,只得作罷:“我本布衣,無奈運命唯所遇,循環(huán)不可尋,顛沛流離至今,姓甚名誰也不必再問�!�

    今夏干瞪著他:“叔,根據(jù)大明律,流民需遣送回籍,像你這類沒根沒底的,可以直接送到邊塞筑關(guān)防�!�

    “咳咳,你這女娃兒瞧著面善得很,說起話就不要硬梆梆的,女人老是這么說話,會把人嚇跑的。”老丐搓掉手上的狗毛,笑呵呵道,“我可不是沒根沒底的,錦衣衛(wèi)最高指揮使陸炳,你知道吧,若當(dāng)真論起輩分來,他還是我堂侄呢�!�

    “……”今夏呆了半晌,轉(zhuǎn)而笑嘻嘻道,“巧了,你堂孫就在這兒,要不我?guī)先ヒ娨姟!?br />
    “……”

    醫(yī)館內(nèi)。

    在醫(yī)童的引領(lǐng)下,楊岳扶著楊程萬在躺椅上坐下,然后恭恭敬敬立在一旁等候著。對面的冰綻紋圍子玫瑰椅上,陸繹斜靠著,目光淡淡,打量著墻上的字畫。

    若說替爹爹尋名醫(yī)是他客套關(guān)懷,那么親自陪同看診則可足見他對此事的關(guān)心程度非同一般。陸繹這般關(guān)心爹爹,背后的原因究竟為何,楊岳不免有些詫異。

    等了好半晌,才見到沈大夫扎著手進(jìn)來。

    沈密匆匆在銅盆里凈了手,然后在楊程萬的身旁坐下,也不急著看他的傷腿,而是仔仔細(xì)細(xì)地先看了他的面色,然后伸手替他號脈……

    也不必楊岳提醒,號過脈后,他自然而然知道楊程萬傷在哪條腿,卷起中衣,仔細(xì)查看那處舊患,只用手仔細(xì)捏了捏,便皺眉道:“這處骨頭當(dāng)年就沒接好,如今要治,就得重新打斷再接,這也是小事。只是你已上了年紀(jì),重新接好后,至少三個月不得下地,方能保氣血無阻,掃清寒淤,你可做得到?”

    楊岳心中一緊:打斷骨頭重接,已是巨大的痛楚,這層爹爹若能咬牙挺過,可這三個月不下地……他們畢竟是出公差在外,如何能做到。

    此時,楊程萬已經(jīng)開口道:“多謝大夫,我如今年紀(jì)大了,也不想再受二茬罪,我看還是……”

    “前輩!”陸繹起身打斷他的話,“三個月休養(yǎng)不是問題,我和劉大人打個招呼,讓他給你半年的假�!�

    楊程萬還要開口,陸繹已然知道他要說什么:“若是前輩覺得此舉不妥,我也可以請一張調(diào)令,將你調(diào)到北鎮(zhèn)撫司,這樣前輩就不必有什么顧慮了�!�

    “不可,不可,千萬不可……”楊程萬忙道。

    陸繹微微一笑:“前輩既不愿意,那就安安心心治病。實不相瞞,此事爹爹交代過,只是治病,前輩就當(dāng)是為言淵著想,莫讓我對爹爹難以交代�!�

    ☆、第二十五章

    他話說到這個份上,楊程萬也不好再拒絕,只得點頭:“如此,多謝大人。”

    此事竟然是錦衣衛(wèi)最高指揮使陸炳的意思,楊岳暗暗吃驚。

    沈密見他們已經(jīng)商量好,又對楊程萬道:“三日之后是驚蟄,雷天大狀,這日接骨有陽氣托著,你就這日再來吧�!�

    接骨還得看日子?楊岳有點鬧不明白,心道是不是老黃歷上的說法,正想開口問,門簾被猛得掀開,一個小醫(yī)童快步進(jìn)來。

    “大夫,有急診,刀傷,還有中毒癥狀�!�

    沈密一聽就往外頭趕。

    出于捕快的本能,楊岳也想去看看,詢問地望向爹爹,楊程萬點了點頭。而陸繹早已先他一步,掀簾出去。

    醫(yī)館外堂,兩名傷者,其中一重傷者已經(jīng)昏迷,他傷在腹部,裹在其上的布條已經(jīng)被血浸透,血色發(fā)黑,顯然是中毒所致。

    沈密解下布條,觀其色,嗅其味,眉頭緊皺,吩咐醫(yī)童道:“把天王解毒丹拿來,再拿外敷的紫草蜜膏。”

    醫(yī)童領(lǐng)命而去。

    另一輕傷者,傷在腿部,且未中毒。陸繹詢問他道:“是何人傷了你們?”

    “是東洋人。”傷者目中恐懼未消。

    東洋人!竟然是倭寇!

    楊岳大吃一驚,聽聞近年來東南沿海倭寇猖獗,可未料到倭寇竟然會出現(xiàn)在此地。

    “他們有多少人?”陸繹沉聲問道。

    “他、他們?nèi)撕芏�,大概是十幾人……還是三十幾人……我也記不清楚……總之他們?nèi)撕芏啵軆礆垺?br />
    “在何處遇到他們?可報官了?”

    “在城郊小茂山腳下的天王廟里,我們是給廟里和尚送菜的,進(jìn)去之后才發(fā)覺不對勁�!眰咚企@魂未定,“廟里的和尚不知道還在不在……”

    “可曾報官?”陸繹復(fù)問了一遍。

    傷者點點頭:“……是嚴(yán)捕頭讓人送我們到沈大夫這里�!�

    數(shù)十名持械東洋人,恐怕不是幾名捕快能制服得了的。楊岳暗暗心道,倭寇膽子也夠大的,居然竄到這里,簍子捅大了,江浙巡撫可就難交代。

    陸繹未再問什么,行到醫(yī)館外,向等候在外頭的高慶詢問著什么。楊岳則回到楊程萬身旁,低聲告訴他外頭的情形。

    “原以為只是沿海不太平,沒想到連這里都有倭寇�!睏畛倘f嘆道,讓楊岳扶著自己起身,“既然大夫讓三日后再來,我們就先回去吧�!�

    陸繹甚是周到,讓高慶陪著楊程萬回官驛,他自己則往刑部會同劉相左查閱卷宗。

    直至傍晚時分,陸繹未回來,高慶不知他是否還有別的吩咐,也不敢離開,便一直在官驛等著。

    楊岳正給爹爹張羅晚飯,瞧見高慶抱著刀杵在外頭,便招呼道:“大人,不嫌棄的話,和我們一塊兒用飯吧?”

    高慶甚是倨傲地瞥了眼屋內(nèi)桌上的飯菜,因官驛內(nèi)提供給普通差役的食材著實有限得很,菜甚是樸素,卻做得頗用心,比如那道拔絲山藥,在燭火下黃金璀璨,絲絲分明。他猶豫了片刻,邁步進(jìn)來,朝楊程萬一拱手:“偏勞了�!�

    “大人客氣,快請坐�!睏畛倘f溫和笑道。

    楊岳給高慶張羅了碗筷,也笑道:“也不是什么珍饈,大人莫嫌棄,將就著吃�!�

    楊程萬剛要動筷,看見拔絲山藥,忽又停下來問道:“給今夏留飯了么?”

    “飯和菜都留了,溫在灶上�!睏钤狼屏搜弁饷娴奶焐�,暮色沉沉,“餓到這個時辰,估摸著她也該回來了�!�

    正說著,有人自門口進(jìn)來,不是今夏,卻是陸繹。

    高慶忙放下筷子,迅速起身施禮:“大人!”

    楊程萬也趕忙要起身,被陸繹示意坐下。

    席間只有三人,陸繹淡淡掃了眼,詢問道:“袁捕快還未回來?”

    “應(yīng)該快回來了�!睏钤烂Φ�,怕陸繹不信,又解釋道,“她不經(jīng)餓,又舍不得在外頭花錢,多半會趕回來吃飯。”

    陸繹微皺了皺眉頭,還未說什么,就聽見身后有人匆匆進(jìn)來。

    “總算趕上了!”今夏大喘氣,語氣甚是欣慰,喜滋滋道,“緊趕慢趕,就怕趕不上大楊開飯……頭兒,你的腿怎么樣?大夫怎么說?”

    楊程萬不答,楊岳緊朝她打眼色,示意她往旁邊看。

    今夏后知后覺地轉(zhuǎn)身,然后對上了陸繹的雙目,楞了一瞬,仍是滿臉喜色道:“大人,您在這里就太好了!我正好有事要稟報。”

    “周顯已的相好,你查得怎么樣?”陸繹問道。

    “查到了一些,這個……她家養(yǎng)了兩條狗,頗兇悍,聽說是從西域那邊買過來的,叫蒼猊,也叫雪山獅子。您是不知道,這狗長得就跟熊一樣,毛那么長,牙那么尖……”今夏連說帶比劃,“就從門里撲出來……”

    陸繹打斷她:“說那女子�!�

    “那女子姓翟,閨名蘭葉……可惜人沒見著,說是出門去了�!苯裣睦蠈嵉溃安贿^我還打聽了……”

    陸繹皺起眉頭,語氣已是不甚滿意:“你在外頭查了一天案,連人都沒見著?”

    “大人您別急,聽我說呀!我見著另一個人了,”今夏討好地看著他,“大人你猜猜是誰?我提示您一句,對您來說,這可是天大的喜事��!”

    說到此處,她自己已是樂得合不攏嘴,與陸繹的面無表情相映成趣。

    “咳咳,”楊程萬清了兩下嗓子,提醒今夏,“向大人稟報事情,豈有讓大人猜的道理。”

    “哦……行,那我就說了�!�

    今夏熱誠地把陸繹望著,喜不自禁地湊上前,后者微不可查地退了一小步。

    “陸大人,我今天遇見您爺爺了!”

    此言一出,滿堂寂然,莫說是陸繹,連楊岳、高慶等人也都說不出話來。

    “您是不是歡喜地都說不出話來了?”今夏看著陸繹直樂,“沒想到吧?”

    饒得是見慣了大風(fēng)大浪,陸繹還是先深吸了口氣,才道:“我爺爺去世二十多年,你能遇見他,我確實想不到�!�

    “不是您親爺爺,是堂爺爺�!苯裣募m正道。

    陸繹只能干看著她,恐怕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說不出話來還是根本沒話說。

    “堂爺爺?”楊岳湊過來奇道,“到底怎么回事?關(guān)系近不近?”

    “近,太近了,簡直就是一家子�!苯裣拈_始向陸繹詳細(xì)說明,“我都幫您問明白了,關(guān)系是這樣的。他和您的爺爺,是隔了幾層的堂兄弟……”

    “堂兄弟,還隔了幾層!”高慶懷疑道,“出五服了吧?”

    今夏橫了高慶一眼,繼續(xù)道:“他的爺爺,和您爺爺?shù)臓敔斒恰?br />
    “是親兄弟?”楊岳猜測。

    “還是堂兄弟。”今夏接著道,“他爺爺?shù)臓敔�,和您爺爺�(shù)臓敔數(shù)臓敔斒恰?br />
    “是親兄弟?!”高慶忍不住道。

    今夏不理他,朝陸繹激動不已道:“……是同一個人!這下您明白了?”

    楊岳在旁,掰著手指頭算了算:“爺爺?shù)臓敔數(shù)臓敔數(shù)檬撬纬菚䞍旱娜税�?出八服了都。�?br />
    陸繹立了半晌,似在呼吸吐納,而后才道:“多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我謝謝你……替我全家謝謝你。”

    “大人您太客氣了!”今夏連連擺手,作謙虛狀,“這些都是卑職應(yīng)該做的,您爺爺雖然是個乞丐,可人特好,看著特親……”

    沒等她把話說完,陸繹面無表情地轉(zhuǎn)身離開,口中隱約還說了句什么。

    今夏微怔,問楊岳道:“他說什么?”

    楊岳也沒聽清。

    “他說,”高慶耳力甚佳,倒是聽清楚了,“——你大爺?shù)模 ?br />
    “怎么是我大爺,明明是他爺爺。”今夏隨即恍然大悟,“他怎么罵人��?!……是不是太激動了,以至于語無倫次?”

    高慶頗無奈地看了她一樣,而后快步追著陸繹而去。

    “突然冒出個乞丐爺爺,擱誰身上估摸著都沒法激動,何況陸大人這等身份。”楊岳直搖頭,把今夏按下來吃飯,“夏爺你還是消停會兒吧�!�

    “俗話說,皇上還有三門窮親戚呢,他有個乞丐爺爺,有何稀奇�!苯裣牟环粭畛倘f責(zé)備地盯了一眼,忙換了話,“頭兒,腿治好了?”

    “你以為我們?nèi)タ吹氖巧裣桑看蠓蛘f了,里面骨頭沒接好,得打斷了重接,然后靜養(yǎng)三個月。”楊岳替爹爹答道。

    “打斷重接!”

    聽著就覺得疼,今夏呲呲牙。

    “莫聊閑篇了,”楊程萬正色問道,“夏兒,你真沒見到翟蘭葉?”

    “真的,聽說周顯已出事之后,她就不住那處宅子了。不過多虧了陸大人的爺爺,乞丐的消息就是靈通,她搬得也不遠(yuǎn),聽說就在湖邊上,而且只要天氣晴好,翟員外就會帶著她泛舟湖上,調(diào)金龜婿�!�

    “金龜婿?”

    “翟蘭葉是翟員外的養(yǎng)女,娶她做妾,需得一千五百兩銀子呢。”

    聽到此處,楊程萬已然明白:“揚州瘦馬�!�

    楊岳尚一頭霧水,今夏笑瞇瞇地捅捅他:“等吃完了,咱們也到湖上逛逛去�!�

    ☆、第二十六章

    月明星稀,陸繹在燈下翻看所帶回來的卷宗,并不僅僅是周顯已此案,還有關(guān)于烏安幫、及其幫主、堂主等等資料。

    高慶侯在陸繹房門外,隨時等候指令。

    院前月牙門外,似有人探頭覬覦,高慶敏銳地緊盯,手已本能地按在繡春刀柄上,喝道:“誰?!”

    “莫慌莫慌,是我�!苯裣男θ轁M面地自月牙門現(xiàn)身,腳步輕盈行過來,用手悄悄指了指房內(nèi),壓低聲音問他,“陸大人用過飯了?心情如何?”

    不答她的話,高慶硬梆梆問道:“你有事?”

    “這個……查案缺了點經(jīng)費,我和大楊手頭有限,劉大人又還未回來,所以想請陸大人先下?lián)苄┿y兩�!苯裣男Σ[瞇道。

    高慶有點不可思議地看著她,驚詫六扇門是怎么培養(yǎng)出這么沒臉沒皮的人:“大晚上的,你來要錢?”

    “沒法子,我也是為了查案,租條船的費用可不低�!苯裣慕忉尩�。

    門吱呀一聲,被自里推開,陸繹半披著外袍出現(xiàn)在門口,微皺眉頭看著今夏:“你要租船做什么?”

    “是這樣的,大人……”

    盡管臉笑得有點酸,但畢竟求財心切,今夏還是堅持滿臉堆笑地向陸繹把事由解釋了一遍。

    陸繹聽罷,沉吟片刻,吩咐高慶道:“明日我要游湖,你替我安排一條香船,再把這個消息放出去。你應(yīng)該知道怎么做吧?”

    高慶楞了一瞬,即道:“卑職明白�!�

    “去吧�!�

    “卑職告退�!�

    被撂在一旁的今夏莫名其妙地望著陸繹,在后者低頭看向她的那刻,驟然明白過來,喜道:“香餌釣金鰲!”

    “明日你就扮個丫鬟在旁伺候,讓楊岳扮成仆役也跟著。”陸繹吩咐后又盯了她一眼,“希望你的消息準(zhǔn)確,莫白費我的功夫�!�

    “肯定沒錯,是您爺爺告訴我……”

    她話音未落,陸繹已把門砰地在她眼前關(guān)上,差點就撞著她鼻子了。

    今夏毫不氣餒,沖著門縫,提高嗓門誠懇道:“您爺爺人特別好,要不什么時候我領(lǐng)您去見見?”

    這下,里頭干脆連燈都熄了。

    今夏摸摸鼻子,只好轉(zhuǎn)身走了。

    次日又是陰雨天,湖上籠罩著雨絲織成的煙霧,直漫上岸去。煙雨之中,隱約可見舟船出沒。

    其中一條香船之上,有數(shù)人,更兼花香、果香和酒香,縈繞撲鼻,使人迷醉。

    今夏套了身青衣,作丫鬟打扮,兩側(cè)頭發(fā)梳成辮子,再用絲帶扎成鬟形,平添了幾分俏皮顏色。此時她雙手規(guī)規(guī)矩矩攏在袖內(nèi),本分地立在外艙窗門旁,獨一雙點漆般的眼珠骨碌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楊岳在她旁邊,扮成仆役,紅氈笠青綠貼里紅罩甲,瞧著又喜慶又精神,剛穿上就被今夏大大稱贊了一通,說特別適合他。

    錦衣衛(wèi)千戶高慶不懼細(xì)雨,立在船頭,昂然似戟,一襲鮮亮的錦繡服在風(fēng)中烈烈拂動,加上冷峻面容,很有幾分隨時隨地可將性命逐輕車的架勢。

    “斟酒�!鼻宓穆曇�。

    聞聲,今夏忙上前,持起溫酒銅壺,往天青瓷杯中注入,小心翼翼,一滴未灑地注滿。

    “大人請慢用�!边@語氣拿捏得溫良恭謙,低聲慢語,她自認(rèn)做足了丫鬟戲份,對自己也甚是滿意,面上免不了現(xiàn)出幾分得意,“大人,你瞧我還行吧?”

    陸繹持杯,淡淡瞥了她一眼,道:“煙雨、輕舟、佳釀、美婢,前三樣都可得,獨后一樣……”他偏偏又不把話說完。

    “……卑職姿色是差了那么一點點,”今夏被噎了下,不滿道,“可查案嘛,大人你就不能將就點?”

    唇角隱約彎起弧度,他淡淡道:“湊合用吧。”

    風(fēng)挾帶著雨絲,打在船窗上沙沙作響。

    今夏聽著,微皺了眉頭,小聲與楊岳耳語道:“這落雨天,那位翟蘭葉會不會就不出來游湖了?”

    楊岳剛欲說話,便聽得近處有波浪聲,似有船近前……

    船頭的高慶進(jìn)來朝陸繹稟道:“大人,有船靠過來,船頭有烏安幫的旗。”

    烏安幫!

    今夏迅速與楊岳對視了一下。因提刑按察使司被炸一事,她昨日辦過事后特地跑了趟烏安幫總舵,幫眾說少幫主陪著老幫主到城外進(jìn)香;她又去碼頭想找上官曦,卻發(fā)現(xiàn)碼頭上有錦衣衛(wèi)出沒,只得作罷。

    尚在猜想那船中究竟是何人,外間那船上已有人朗聲道:

    “烏安幫上官堂主求見陸大人。”

    高慶皺眉道:“大人,他們是江湖中人,若不想見,讓卑職回了她。”

    陸繹波瀾不驚,朝高慶點頭:“不妨事,之前我與這位上官堂主有過匆匆一面之緣,也正想再與她敘敘,將她請過來吧�!�

    “是�!�

    高慶轉(zhuǎn)身出艙。

    未料到是上官曦,可是她為何要見陸繹?今夏滿肚子疑惑,忍不住問道:“大人,你不是要見翟蘭葉么?”

    “不急,皆是佳人,多一個又何妨?”

    陸繹側(cè)頭反問她。

    這回答著實有點無恥,今夏嘴角抽了抽,沒話說了。

    船身微微一晃,隔著紗簾,可見一纖細(xì)人影翩然躍上船頭,高慶正引著她進(jìn)來……今日的上官曦與那日在碼頭略略有點不同,藕色羅衫上落了零星雨滴,輕柔飄逸,愈發(fā)顯得纖腰盈盈一握,少了幾分身為堂主的干練,多了幾分女子的嬌柔。

    今夏一直看著她,盼她與自己有個眼神交流,至少要弄明白她的來意�?缮瞎訇貐s從始至終未看過她一眼,連帶楊岳也不看。

    陸繹起身相迎,笑道:“上官堂主,未料到這么快又能見面。”

    上官曦也客氣地很,拱手道:“微雨游湖,經(jīng)歷大人好雅興�!�

    “揚州是個好地界,煙雨成詩,這若在京城,雨若冰刀,讓人再無閑情逸致�!标懤[往內(nèi)艙讓去。

    內(nèi)艙比起外艙布置得更為雅致,樣樣俱全,小熏籠中的炭是早就點上的,又比外艙要暖和得很。今夏低眉順眼地端著茶盤跟進(jìn)來,給兩人各自斟上,接著又往熏籠里灑了把百合香,不小心灑得有點多,先把她自己熏得打了兩噴嚏。

    陸繹瞧她在眼前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不耐道:“行了,你出去候著吧,把門拉上�!�

    出去?還把門拉上?原還想聽聽他倆究竟說什么,今夏怔了怔,看了看陸繹,低眉順眼道:“貴客在此,不如奴婢留下來,端茶遞水也方便些�!�

    陸繹微微皺眉,還未說話,便聽上官曦笑道:

    “江湖兒女,不拘小節(jié)。”

    “聽見了,還不出去!”陸繹朝今夏沉聲道。

    今夏沒法,只得退出去。

    “關(guān)門!”里頭又是一聲。

    她輕手輕腳地掩上門,特地留了條小縫,把眼睛湊到縫上,瞧見陸繹雙目眨也不眨地看著這縫,正對上她……

    沒奈何,她老老實實把門關(guān)掩飾了,朝楊岳打了個手勢。楊岳會意,順手從桌上拿了兩個瓷杯,拋給她一個。兩人挨著杯子貼門上,屏息靜氣聽里頭的動靜。

    “你們怎能……”高慶探手就要把他們扯開。

    “噓!”今夏朝他急打噤聲手勢,壓低聲音道,“里頭可是烏安幫的上官堂主,你就不擔(dān)心陸大人的安危?萬一出意外怎么辦?”

    高慶總不能說不擔(dān)心,可他們這種做法又實在有點不合時宜,正自躊躇,那廂兩人早就繼續(xù)貼門上去了。

    這時里頭傳來陸繹的聲音:“高慶,他二人若有越逾之舉,就替我把他們丟入湖中去喂魚蝦�!�

    “卑職遵命!”

    高慶沉聲應(yīng)道,利目緩緩掃過他二人。

    今夏楊岳亦十分識相,訕笑著挪開幾步,把瓷杯放回桌上。

    碧青的茶水,隨著船身起伏,也微微蕩漾著。

    “我查閱過烏安幫這些年來的卷宗,至少面上做得很干凈,你這個堂主功不可沒啊�!标懤[風(fēng)輕云淡地抿了口茶。

    上官曦微微一笑:“我們本來做的就是正當(dāng)生意�!�

    “不過據(jù)我所知,你們從鹽幫那里還分了一杯羹,加上江寧、揚州、常州三地的地下錢莊,似乎也并不那么干凈�!�

    “這其中怕是有些誤會吧,烏安幫家大業(yè)大,難免招小人妒恨,造謠生事�!鄙瞎訇赝懤[,含笑道,“大人初登揚州地界,莫要聽信小人之言。我?guī)蛯Τ⑾騺碇倚墓⒐�,這種觸犯律法的事情是不會碰的�!�

    “這種事情,只要沒人查,總是風(fēng)平浪靜的……”陸繹溫顏以對,似乎想起一事,“對了,有樣?xùn)|西要物歸原主�!彼匝鼛∧抑刑统鲆晃�,放到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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