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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說話要厚道,明明是你騙了我�!眹朗擂郎夏钳B紙努努嘴,隨意拿了兩張擦了擦手,然后丟到地上,“這是我要的東西么?根本不是,你在和我�;�,相較而言,我可比你實誠多了�!�

    “她到底在哪里?”

    陸繹怒吼出聲,他已再無耐心,雙手抵在鐵欄上,力量之大,整片連在一起的鐵欄都在震動。

    他越怒,嚴世蕃就越感歡愉。

    “……已經(jīng)是上燈時分了�!眹朗擂^去看窗外,心情甚好道,“我知曉你急,再一會兒,等過了亥時,你就不用急了,因為就算找著了也沒用了�!�

    “砰!”

    陸繹重重一拳砸在鐵欄上,整片鐵欄嗡嗡作響。

    “你求我吧�!眹朗擂┦┤煌珟熞紊弦蛔�,“你求我,說不定我心一軟,也許就給她一條生路�!�

    陸繹看著他,似在判斷他的話是真是假。

    嚴世蕃笑看著他,翹起的腳一晃一晃的。

    “好,我求你,我求你告訴她究竟在哪里�!标懤[靜靜看著他。

    嚴世蕃慢吞吞地晃著腳:“求人要有求人的樣子,這事兒不用我教你吧�!�

    陸繹撩袍,單膝跪下。

    “咳咳。”嚴世蕃故意咳了兩聲,“一條腿可沒什么誠意�!�

    陸繹沒言語,正預備跪下另一條腿,忽然聽見監(jiān)牢通道那頭傳來一個聲音。

    “不用跪他!”

    楊程萬一瘸一拐地從那頭行過來,將陸繹拉起來。

    “當年,有人為了救自己爹爹,跪在嚴嵩門前,日夜磕頭,直到血流滿地,嚴嵩父子二人都不為所動。你以為你這一跪,他就能告訴你今夏的下落么?”

    嚴世蕃斜眼睇楊程萬:“老頭子,你這樣掃我的興,可不好?”

    楊程萬不理會他,只朝陸繹道:“我們走!”

    “楊前輩,今夏她……”

    “我相信,以我的追蹤術(shù),可以找到線索。”楊程萬拉著他,邊行邊道,“你不要在此耽誤工夫,此人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告訴過你。”

    后面?zhèn)鱽韲朗擂睦湫Γ骸拔业脑捑渚鋵賹�,只是你們自己沒本事,找不到人�!�

    復回到沈鍊舊宅,楊程萬拖著腿,認真細致地查看每一處痕跡。

    嚴世蕃此人自負之極,他既然說自己的話句句屬實,那么今夏很可能還在這間宅子里,可她究竟被藏在哪里?

    這件宅子被嚴世蕃秘密翻修過,地面上所鋪都是堅硬無比的玉石,很難留下痕跡。饒得是楊程萬,也只能在屋中找到些許線索。

    “她應該是在這里,被釘上……”

    楊程萬指著地上的星星血跡,沒有說下去,陸繹已經(jīng)知曉了。

    “之后,應該是被人抬出去了,門檻上有新鮮的劃痕,再往前……玉石太硬,沒有留下有用的線索�!�

    楊程萬也是緊鎖眉頭。

    暮色深沉,陸繹心底一陣陣地發(fā)慌,他必須以極大的自制力來讓自己集中精神,把嚴世蕃說過的所有話在腦中重新過一遍,以便能篩出有用的信息。

    愛別離……

    六根長釘……

    血慢慢地往外流……

    兩日不到的光景人就會死……

    以她的小身板,撐不過今晚……

    過了亥時,找著也沒有用……

    等等!陸繹驟然發(fā)現(xiàn)其中有哪里不對勁,丐叔說嚴世蕃是今早把今夏帶走,也就是說,很可能是早上把她釘上愛別離,不會是更早。

    那么,她至少應該撐到明日,嚴世蕃為何說她撐不過亥時?

    陸繹雙手緊緊地握在玉石欄桿上,痛楚之極地皺著眉頭,恨不得自己能立時想出其中的緣故。

    長釘并沒有刺入要害。

    人,是因為失血過多才會死。

    亥時之前。

    ……那么,是因為今夏的血流得更快?

    他是如何讓她的血流得更快?

    他低垂著頭,欄桿下的流水映著月光,波光粼粼……水!是水!他突然就明白過來了。

    傷口浸在水中,血就會流得更快,嚴世蕃一定是把今夏浸在水里頭了!

    他躍入水中,水花四濺,驚得其他人紛紛望過來。

    “繹兒,你作什么?!”

    陸炳被他駭了一跳。

    “她在水里!我想到了,她在水里!”陸繹在水中朝爹爹喊道。

    眾人紛紛提著燈籠,照亮水面,幾名懂水性的錦衣衛(wèi)也跳下水來幫他尋找。水池不大,但有假山和小橋,陸繹潛入水中仔細搜查每一處角落。

    終于,在橋下陰暗的凹處找到了被釘在木偶上的今夏。

    她僅有頭部露出水面,已保證呼吸無礙,脖頸以下都浸在水中,氣息弱到陸繹都探不出來,只覺得她整個人都是冷冰冰的。

    人偶甚是沉重,陸繹一下子又不敢將長釘拔出,只能先與旁人合力,將今夏連同偶人抬上岸去。

    “今夏……”

    她身上冰冷之極,唇瓣白得一絲血色都沒有,陸繹伸手想探她的脈搏,卻因過于緊張,他自己的手抖得不像話。

    陸炳上前,親自探了今夏的脈,沉聲道:“還活著�!�

    聞言,陸繹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沈夫人擠上前來,看今夏這等模樣,心疼萬分,忍著淚將她的傷口查看一遍,道:“她現(xiàn)在氣息太弱,一拔長釘,可能會支撐不住,得先讓她服下老參湯,吊著命,才能開始拔釘子�!�

    陸繹連連點頭,忙命人去備參湯。

    接下來整整一夜,煎好參湯,慢慢喂今夏服下,然后將她體內(nèi)的六根長釘一根一根拔出。每拔出一根,血涌出來,今夏的身體就禁不住地顫抖,對于陸繹來說,都是一場折磨,生怕她就此離自己而去。

    終于,長釘盡數(shù)拔出,傷口也都敷好藥,沈夫人已是滿頭大汗。

    陸繹緊握著今夏的手,守在她的床前,寸步不離,目光膠著在她臉上,不曾有片刻稍移。

    門外,陸炳看著自己的兒子,嘆了口氣。

    楊程萬看著他們,心中百味雜陳,只覺得兩個孩子著實命苦。

    這一劫總算是過去了,丐叔還活著,今夏也還活著,沈夫人已經(jīng)對上蒼感激涕零,便是見到陸炳,心中也再無任何復仇執(zhí)念,平靜之極。

    昏迷了兩天兩夜之后,今夏才算蓄養(yǎng)了些氣力,睜開眼睛,看見沈夫人在床邊坐著。

    “姨……”她輕聲喚道。

    沈夫人望向她,柔聲道:“你醒了?餓不餓?”

    “姨,你沒事吧?”今夏想起來,“叔呢?”

    “都沒事了,放心吧�!鄙蚍蛉嗣嗣哪槪啊⒁煌爰t豆湯給你喝,好不好?”

    今夏這才安心,顰眉想起自己最后是被沉入池中,池水冰冷:“姨,是誰救了我�!�

    沈夫人將今夏扶坐起來,一面喂她喝紅豆湯,一面將所發(fā)生的事情說給她聽。

    “……陸繹守了你兩日,我看著眼里,他對你是真的很好,”沈夫人嘆了口氣,“后來是聽說他爹爹身子不好,又見你脈搏已經(jīng)平穩(wěn),他才走了�!�

    今夏看著床邊,想著陸繹守在這里的模樣,心中酸楚,連忙低頭喝紅豆湯掩飾。

    對家里頭今夏向來是報喜不報憂的,加上她當捕快,常常不著家,又因是公事,家里頭不好追問,時候長了也就習慣了。這幾日她一直住在外頭養(yǎng)傷,托楊岳告訴家人自己出差去了。好在長針入體不深,傷口也小,愈合起來較快,她主要是因為失血過多而身體虛弱,吃了幾日紅豆湯和豬肝湯,加上各種補血的藥材,已好了許多。

    行動自如時,她才回家去。袁陳氏見她憔悴的模樣,駭了一跳,追問又問不出什么來,好在孩子全須全尾地回來,也就不計較那么多,只讓她好好在家休養(yǎng),不許出去野。

    這日,今夏爹娘都出去賣豆腐,家中只剩下袁益和今夏兩人。

    袁益在院中搖頭晃腦地讀論語,正讀“吾與回言終日”,便聽有人叩門。

    剛開了門,他便愣住了,門外站著一人,錦衣華服。

    “袁姑娘在么?”

    “在�!痹婧傻乜粗麄儯ゎ^朝里屋嚷道,“姐,有人找你!”

    今夏行出來,看見來人:“岑大哥?”

    “袁姑娘。”岑福面色凝重,“請隨我走一趟,有人想見你�!�

    見他面色不對勁,今夏以為是陸繹出了事,心底一慌:“他出什么事了么?”

    岑福卻不愿多言,沉默著請她上馬車。

    今夏心中七上八下,隨岑福一路馳去,見方向是往陸府無疑,她愈發(fā)不安起來。陸繹若有要緊事,完全可以自己來見她,絕對不會要她來陸府,今日竟要她往陸府,難道他受了重傷,下不得地?

    后角門早有人候著,岑福把馬韁交給他,帶著今夏匆匆往里頭走。

    這是今夏第一頭進陸府,只覺得頗大,跟著岑福轉(zhuǎn)過山石,過了九曲橋,才至一處隱在花樹之中的屋舍,屋舍仿舊唐而建,頗具古意。

    岑福在屋外恭敬垂手道:“老爺,袁姑娘帶來了�!�

    老爺!

    今夏一驚,要見自己的人不是陸繹,而是陸炳?!

    屋舍的拉門原就半開半合,內(nèi)中傳來陸炳的聲音:“讓她進來,你們都且退下。”

    除了岑福,旁邊又冒出來數(shù)名家仆,皆聽從陸炳的命令,魚貫退下。

    陸炳找她來究竟有何事?莫非他已經(jīng)知曉自己的真正身份?還是有別的緣由?今夏尚楞在原地,不知自己是否該進去。

    “袁姑娘,進來吧。”陸炳語氣中帶著嘆息,“有好些話,我早就想找個人說說了。”

    又遲疑了片刻,今夏才脫了靴子,換上擺在門口處的木屐,往里行去,走了兩步,便看見陸炳正盤腿坐在矮幾前,旁邊一個紅泥小火爐,上面茶水正好煮沸……

    “傷可好些了?來得正好,”陸炳用竹制茶則舀了一勺茶葉入水,“待沸上兩沸,茶就好了。你平日喜歡喝什么茶?”

    今夏盯著面前這個人,以前她也曾見過陸炳,但都遠遠的、隔著人、且陸炳皆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但今日見到他,卻覺得他再尋常不過,只是眉目間的滄桑憂患也比常人來得更重。

    “……我什么茶都喝�!彼鸬馈�

    “坐吧�!�

    陸炳指了指自己對面。

    無論他今日要談什么,自己終究都占著理,著實不必懼他。想到這層,今夏與他一樣,盤膝而坐。

    茶煮好,陸炳替她斟了一杯,放在桌面上推過來,抬眼看她,輕嘆道:“你的眉毛和你祖父很像�!�

    今夏怔住,如此說來,他已經(jīng)知曉自己的真實身份。是有人告訴他?還是他自己查出來了?

    “你不必緊張……”

    “我不緊張!”今夏當即否認,戒備地盯著他。

    見狀,陸炳也不著惱,反倒微微笑道:“你雖是夏家的后人,但對我來說,壓根算不上什么威脅�!�

    既然他把話說開了,今夏也就不再客氣,冷冷道:“當日,你率人到沈家舊宅,救出我姨和我叔,我十分感激。但想來,那時你還不知曉我的真正身份,現(xiàn)下既然你已經(jīng)知曉,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我有言在先,此事我爹娘并不知情,你不必再費周章去對付他們。還有我姨,也請你看著沈鍊的份上,放過她�!�

    “對付一對以做豆腐糊口的市井夫妻?”陸炳慢條斯理地吹了吹茶水上升騰的熱氣,“我還不至于閑成這樣。”

    今夏緊盯著他:“你今日要我來,是想斬草除根?”

    “不過是與你說說話罷了,你不必緊張。”

    “我不緊張!”今夏再次重申,“而且我與你也無話可說。”

    陸炳望了她片刻,突然笑道:“你挑眉的時候與你祖父特別像……我知曉,你恨我,覺得是我害你們一家人。但是,以你祖父的為人,即便沒有我,他也難逃一劫。”

    “你胡說!他為官清廉,為人剛直,卻被你勾結(jié)嚴嵩,讓仇鸞污蔑他結(jié)交邊將�!苯裣呐馈�

    陸炳不急不燥道:“為官清廉是事實,為人剛直也是事實,只可惜他做得過了頭。過剛易折,當時朝中有句順口溜‘不睹費宏,不知相大;不見夏言,不知相尊’,可知朝中眾臣對你祖父是何觀感�!�

    “你害了他便害了他,還給自己找借口,這等嘴臉,只會讓人不齒�!苯裣乃剂恐袢諜M豎是豁出去,言語間也不再客氣。

    “我只是說出事實,并非給自己找借口�!标懕膊恢鴲�,喝了口茶,才道,“我告訴你,你的祖父可不是個省油的燈。當年他手上有一封彈劾我的折子,為了求他把此事壓下來,我不得不在他面前下跪哭求�!�

    下跪?

    哭求?

    今夏呆楞住,她雖然聽楊程萬提過陸炳曾經(jīng)有求于夏言,但卻不知場面竟會難堪至此。陸炳當時已經(jīng)是錦衣衛(wèi)指揮使,以他的身份,向夏言下跪哭求……

    “這件事在我心里擱了許多年,總算是說出來。”陸炳微微一笑,笑容里竟有著說不出的輕松,“當年我因為此事,將夏言恨得咬牙切齒,其實這么些年過來,回頭再看,才能看清——我跪得并不是夏言,而是放不下的名利。夏言呢,看著是個倔強老兒,卻看不得人哭,經(jīng)不住人求,心還是太軟了�!�

    今夏聽著,怔了好半晌,才道:“他是個好人,可被你們害了�!�

    陸炳已不再否認,望著今夏,緩緩點了點頭:“是啊,可惜等我覺得對不起他的時候,已經(jīng)太遲了。”

    “你……你當真覺得對不起他?”今夏定定望著他。

    陸炳不答,從桌底取出一柄長匕首,擱到今夏面前:“你是夏家的后人,若心中忿恨,不妨刺我一刀,我絕不還手�!�

    今夏靜靜盯著長匕首,似在思量著什么。

    過了片刻,她秀眉顰起,朗聲道:“我是六扇門的捕快,律法嚴明,豈能私下用刑。何況,你也算于我有恩。你若當真有悔意,就請啟奏圣上,昭雪我祖父冤情,還他清白�!�

    見她壓根不去碰匕首,陸炳目中有贊賞之意,他自袖中掏出一疊卷宗遞過去:“這些就是可以替夏言昭雪的資料,你且收好。”

    今夏不可置信地接過那疊卷宗,略略翻看,手不由自主微微顫抖著。

    陸炳又道:“但你要記著,當今圣上為人甚是自負,認定無人能騙得了他,更加不會認錯。他在位一天,你就不可能為夏言昭雪。你只有等到將來新帝登基,才能提此事,否則就是在引火燒身�!�

    今夏看著他,她已不知曉眼前此人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是仇是敵是友?

    “可惜,我大概是等不到那日了。”陸炳笑嘆了口氣。

    今夏把那疊卷宗疊好揣入懷中,猶豫了下,朝陸炳認真道:“這是你欠的,我就不用謝你了吧?”

    倒是頗欣賞她行事清清楚楚,陸炳答道:“不必。”

    有腳步聲急急地往這邊趕來,聲音嘈雜而急促,隱隱還可以聽見人聲。

    “大公子!大公子!”

    “大公子,您不能進去,老爺有吩咐……”

    ……

    是陸繹?!

    她正揣測著,不過轉(zhuǎn)瞬功夫,陸繹已經(jīng)疾步進來,兩人四目相投……今夏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只是望著他。

    “爹爹,您找她來作什么?”陸繹問陸炳,語氣透著焦急。

    陸繹不答,開口便薄責道:“你看看你,連靴子都不換就踏進來,踩得一地泥。袁姑娘還比你懂事些,知曉先換了鞋再進來�!�

    陸繹楞了楞,目光瞥向今夏的腳。

    “岑福!”陸炳喚道,“把袁姑娘送回去吧�!�

    今夏站起身,行至陸繹面前時,忍不住停下腳步,將他看了又看。

    “你,好些了?”陸繹輕聲問道。

    她盡力朝他笑了笑,道:“已經(jīng)好多了�!�

    兩人四目相望,自是有千言萬語,卻是不能說。

    “咳咳�!标懕攘藘陕暋�

    今夏驟然回神,不得不收回目光,與陸繹擦身而過,隨岑福離開。

    陸繹轉(zhuǎn)身,望著她的背影,直至消失,才復轉(zhuǎn)過身來。

    “爹爹,您找她來作什么?”他復問陸炳。陸炳已經(jīng)接連好幾日都臥床休息,難得今日看上去有些精神,怎得突然把今夏尋來,莫不是知曉些什么了?

    陸炳抬眼,慢吞吞道:“我也想問,你總?cè)胍古艿饺思议T口呆著,作什么?”

    “我……”陸繹語塞,“您怎么知曉的?”

    陸炳冷哼一聲,不理會他。

    陸繹禁不住擔心,接著問道:“方才,您沒為難她吧?嚇唬她了?”

    “你看她的樣子,像被嚇唬過么?”陸炳轉(zhuǎn)開話題道:“對了,俞將軍的事情已經(jīng)有些眉目,很快就會把他轉(zhuǎn)入刑部大牢,由刑部尚書黃文升親自審理。黃尚書那里我已經(jīng)打點過,應該會安排他去北邊戴罪立功。先在北邊呆兩年,再尋機會往回調(diào)吧�!�

    陸繹聞言大喜:“如此再好不過,多謝爹爹�!�

    “你扶我回房去,我還有件東西要給你。”

    陸炳扶著桌子欲站起來,忽然身子一歪,整個人栽倒下去。陸繹大驚,慌忙扶住爹爹:“爹爹、爹爹……”

    似在片刻之間,陸炳整個人都垮了下去,面色灰白。

    “扶我回房……”陸炳低啞道,整個人要靠兒子的支撐才能勉強站住。

    從未見過爹爹這般模樣,陸繹心中甚是焦灼,看出爹爹已無氣力,他干脆將爹爹抱了起來,一直抱到屋內(nèi)床上。

    “爹爹,我馬上命人去請大夫來�!标懤[輕柔地將爹爹放下,拿靠枕墊在他后背。

    陸炳努力撐了撐身子,手指向多寶格:“你把那部《杜工部集》拿來�!�

    “爹爹,請大夫要緊�!�

    “不……你拿過來�!�

    不放心地讓他靠好,陸繹將多寶閣上那部《杜工部集》取過來。

    陸炳的手已經(jīng)使不上力,示意他將書冊打開:“把里面那封信取出來。”

    信?夾在書冊里?

    陸繹心中泛疑,翻了好幾頁,才找到夾在其中那幾張薄薄的信箋,遞給爹爹。

    陸炳卻擺擺手,示意他自己看。

    心下詫異,陸繹展開信箋,有一張風水堪輿圖,詳細說明某塊地如何如何有王氣,得此地者有得天下之勢。另外幾張詳細描述了嚴世蕃如何霸占這塊地,在上頭建造樓房等事。

    “這是?”

    “這是我?guī)啄昵熬徒o嚴嵩下的套,”陸炳喘了口氣,艱難道,“藍道行已死,中官翻供,正是圣上對嚴嵩對厭惡的時候……嚴世蕃勾結(jié)羅龍文通倭的罪證我已放回你的書房,現(xiàn)下就是扳倒嚴家最好的時候�!�

    “爹爹,你……”

    陸繹萬萬沒有料到陸炳對嚴家還留了一手。

    事情都交代畢了,陸炳疲憊地閉上雙目,口齒含糊道:“交代給你,我就可以放下了……你去吧,讓我歇歇……”

    “爹爹、爹爹……”

    眼看陸炳臉色愈發(fā)灰敗,陸繹忙替他把脈,脈搏弱而無力,時有時無,竟已是油盡燈枯之照。他大驚,連聲喚人去把大夫喚來,又趕緊命人趕緊去煮參湯……

    參湯未煮好,陸炳便已撒手人寰。

    今夏得知陸炳的死訊,已是第二日。她楞了好半晌,想起昨日他與自己說話時雖看得出病態(tài),但精神尚還好,怎得突然就死了?

    陸繹,他必是很難過吧。

    入夜后,今夏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怎么也睡不著,翻身起來,又把陸炳所給的卷宗拿出來。點燈恐怕娘親要罵費油,她便拿到院中,借著月光細細再看一遍。

    夜風輕輕拂過,小院里很涼快,能聽見外間那株大棗樹沙沙作響,她把這份卷宗看了又看,回想陸炳講的話,心中就如一團亂麻。

    這份卷宗上有些紙已經(jīng)微微發(fā)黃,顯然已經(jīng)有些年頭,陸炳一直將它留在身邊,難道說他心里一直存有替祖父昭雪的念頭?

    還是他不愿這些資料落在他人手中,所以藏在身邊?若這樣,他為何不干脆毀了這份卷宗,豈不省心?

    陸炳,他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真叫人琢磨不透。

    今夏漫無目的地望著院墻外,棗樹枝葉迎風擺動著,她怔怔看著,忽然想到那日清晨看見的腳印,驟然起身,拉開院門……

    棗樹下,來不及避開的陸繹望著她。

    真的是他!

    他來過幾次?曾在這株樹下坐了多久?

    陸繹緩緩站起身,月光透過樹葉照著他略顯蒼白的面容,憔悴而疲倦。

    “昨晚是我守靈,今晚是二弟守著�!彼p聲道,“可我睡不著,就出來坐坐�!�

    今夏只是看著他,覺得他不真實地像一個幻影。

    “……坐這里能讓我覺得好過些,我想不出比你家門口這株棗樹下更好的地方�!彼猿暗匦α诵�。

    她仍看著他,生怕一眨眼他就會消失。

    “……我知曉我不該來的,可心里不好受的時候,就想來坐坐�!�

    今夏一聲不吭地快步走過去,一下子抱緊他,什么話都不說,只是這樣緊緊地抱著他。

    夜色正濃,群星靜謐。

    嘉靖四十四年,嚴世蕃因通倭、勾結(jié)江洋大盜、霸占具有“王氣”的土地,被判立斬。

    嚴嵩被沒收家產(chǎn),削官返鄉(xiāng)。家中抄出黃金三萬二千余兩,白銀二百余萬兩,另有珠玉寶玩數(shù)千件。

    午時未到,午門前人潮擁擠。

    已復原的今夏等大批六扇門的捕快被臨時調(diào)派過來維安。

    看著烏央烏央的人群,其中不乏自帶酒壇,就地暢飲者,甚至還有喜不自禁,當街載歌載舞者,楊岳嘖嘖嘆道:“素日沒看出來,嚴世蕃人緣真不錯,斬首能讓人歡喜成這樣。”

    今夏不言語,抱著樸刀,冷靜地看著周圍。

    “怎得?你不跟著歡喜歡喜?”楊岳用胳膊肘捅捅她。

    “不急,等他腦袋當真落地了,再歡喜不遲。他這樣的人,只要腦袋不落地,指不定還會出什么幺蛾子�!苯裣目粗膛_,“我得看著他腦袋掉下來才能真正安心。”

    楊岳笑道:“看不出你還挺謹慎。”

    午時將至,嚴世蕃與羅龍文被押上,跪在刑臺之前。此時,百姓們?nèi)呵闆坝�,喊打喊殺,呼嘯之聲有排山倒海之勢。

    日頭毒辣辣地曬著,嚴世蕃跪在刑臺上,披頭散發(fā)的。

    今夏疑心重,目光探究,緊盯著嚴世蕃,就想看清他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嚴世蕃。冷不丁,嚴世蕃驟然抬起頭來,目光森冷,緩緩掃過周遭的人,看見今夏時,居然還認出了她,陰寒一笑。

    炎炎夏日,他這一笑硬是讓今夏腳底生出一股寒意來。

    刀光閃過,人頭落地。

    陸繹立在近處的樓上,冷冷地看著刑臺上的血跡,面無表情。

    嚴世蕃死后,沈夫人與傷愈的丐叔也離開了京城,承諾找到地方落腳之后就會書信告知今夏。

    ***************************************************

    京城繁華的大街上,一男子拼命在往前飛奔,今夏帶刀在其后追趕。經(jīng)過街角時,今夏將刀連鞘一起擲出,飛砸在男子背部。男人踉蹌一下?lián)涞�,還未來得及起身,便被今夏一腳踹倒,干脆利落地反剪了他的胳膊。

    “今夏!今夏!出事了!”

    楊岳從后面喘著氣追上來。

    今夏擰住男子的手,抬眼看著楊岳,喘著氣等著他說下文。

    “言官彈劾陸炳,說他是奸黨,圣上下旨,將陸繹革職抄家入獄,還要追討陸炳生前的十幾萬贓款!”

    “……”

    今夏駭住,手上失了準頭,險些將那男子的手擰斷,痛得他大聲呼救。

    “人呢?現(xiàn)下在哪里?”

    “聽說已經(jīng)被抓進詔獄�!睏钤腊櫭嫉馈�

    把那男子往楊岳身上一推,今夏轉(zhuǎn)身就往詔獄方向飛奔,到了詔獄外,卻被擋在外間。

    “我是六扇門的捕快,有公務在身,讓我進去!”今夏掏出制牌亮給守門的校尉。

    校尉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沒有公函,六扇門也不得入內(nèi)!”

    “我真的有公務在身,你先讓我進去,回頭就有人把公函送來�!�

    校尉仍是搖頭,將她擋在門外。

    “你……”

    “袁姑娘!”岑福趕過來,將她拉到一旁,低聲道,“沒有用的,除非你有公函,否則這些家伙只認錢不認人,不會讓你進去的�!�

    “你是錦衣衛(wèi),”今夏一把揪住他,“他們肯定會讓你進去,你帶我進去!”

    岑福為難地道:“實不相瞞,陸家出事后,連我和岑壽也被撤職了�,F(xiàn)下,連我也……”

    “那他在里頭怎么辦?”今夏急得不行,“我知曉詔獄里頭的規(guī)矩,進去沒錢孝敬就得打,他現(xiàn)下被抄了家,哪里還有銀子來打點�!�

    “我也正是為此事著急。好在詔獄內(nèi)有大半是老爺?shù)呐f部,就盼他們能看在老爺?shù)拿嫔希瑢Υ蠊雍投泳W(wǎng)開一面。容出功夫,讓咱們?nèi)ハ敕ɑI錢。”

    今夏問道:“要多少銀子?我馬上回去籌!”

    “我知曉你家不容易,能籌多少是多少吧,我和岑壽也在想法子�!�

    “行!”

    今夏一絲猶豫都沒有,拔腿就走,徑直去了六扇門。

    “我要預支一年的月俸�!彼苜~的廖師爺?shù)馈?br />
    廖師爺干瞪著她。

    今夏急道:“你瞪我做什么,趕緊的,我要預支一年的月俸�!�

    “不行,沒有這個規(guī)矩�!绷螏煚敳粷M道,“六扇門又不是你家開的,哪有這樣跑過來想支銀子就支銀子!”

    今夏掃了他一眼,壓低嗓音道:“你在李家胡同養(yǎng)了一房妾室,這事,你也不想我捅到嫂夫人那里吧?”

    聞言,廖師爺大驚失色:“你、你怎么知曉的?”

    “我怎么知曉你就別管了,就說支不支銀子吧,痛快點!”

    廖師爺欲哭無淚,道:“一年的月俸真的不行,沒有這個規(guī)矩,若是被上頭知曉,連我的飯碗也要被端掉。我最多只能幫你爭取支半年的月俸,這也是冒了風險的�!�

    “半年?”

    “最多最多只能半年,”廖師爺懇求地看著她,“你再逼我也沒用。”

    今夏無法,只得道:“行行行,半年就半年吧�!辈还芏嗌俣际倾y子,能籌多少是多少。

    拿了預支的月俸,今夏又往家中趕去,見到袁陳氏,什么都不說,撲通一下就跪下來,把袁陳氏嚇了一大跳。

    “這孩子,怎么了這是?你別嚇唬我��!”袁陳氏拉扯她。

    “娘,孩兒今日遇上難關(guān)了,您能不能把給我攢的嫁妝錢給我�!苯裣牟豢掀�,抱著她的腿,“娘,求你了!”

    袁陳氏被她弄得心慌慌的,追問道:“什么難關(guān)�。磕憧偟酶嬖V我吧�!�

    “我現(xiàn)下還不能說�!�

    “你這孩子,我連你要銀子做什么都不知曉,我怎么能把銀子給你呢。”

    今夏仰頭看她:“娘,你把嫁妝錢給我,我答應你,不用這錢,我也把自己嫁出去。”

    “說什么胡話呢!”袁陳氏被她弄得暈頭轉(zhuǎn)向。

    今夏跪著抱緊她:“娘,我求求你了,這事真的很要緊,若是、若是……我就活不成了�!�

    “什么活不成了,你胡說什么呢?”袁陳氏伸手摸在今夏臉上,濕濕的,驚道,“你怎么了?怎么哭了?”今夏從小到大,就甚少哭過,今日這般模樣,著實將她嚇著了。

    “娘,你把嫁妝錢先給我,以后我保證把自己嫁出去,還把錢再掙回來還你,好不好?”今夏懇求道。

    “……娘要你還什么錢,你個傻丫頭,攢這些銀子還不是為了你么�!痹愂习阉銎饋恚皠e哭了啊,我給你拿銀子去。”

    “謝謝娘!”今夏拿袖子胡亂抹眼淚,“銀子我自己拿吧�!�

    “不用,你不知曉在哪里�!�

    “不就在灶間釣魚簍子下面的瓷缸里頭么,您沒換地方吧?”

    袁陳氏楞了楞,回過神來沒好氣道:“你個死丫頭,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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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著支來的月俸和嫁妝銀子,今夏趕緊找到了岑福和岑壽。

    “一共是六十四兩銀子,夠不夠?”她把一包銀子擺到桌上。

    岑壽拿出自己的包袱:“我這邊湊了一百三十兩�!�

    岑福道:“我已經(jīng)找人打聽過,他們還沒有為難大公子,應該是還念著舊情。我尋思著再用銀子上下打點一番,大公子在里頭日子也不至于太難過�!�

    “那……能見著他么?”今夏忐忑道,“不見著他人,我心里終歸放心不下�!�

    岑福點頭:“這事我來想法子,你且回去等著�!�

    接下來接連過了七八日,她都沒有等到岑福的消息,不放心去問,岑�?偸钦f沒法子。

    “自從嚴家那件事之后,里外變動特別大,原先當值的人現(xiàn)下也不熟�!贬0欀碱^嘆氣。

    岑壽在旁只皺眉,不吭聲。

    今夏無法,整日呆在六扇門內(nèi)坐立不安,直至這日黃昏,見楊岳匆匆忙忙進來。

    “陸大人的外祖母家也被抄了,方才我看見一大批女眷被押進京來,淳于姑娘也在里頭�!�

    “�。∧撬耐庾婺改�?”

    今夏一驚。

    “聽說她本就年事已高,遇上這樣的事兒,人便有些禁不住,在路上感染風寒,還未到京城便死了。”楊岳道,“我想把淳于姑娘贖出來�!�

    “這些女眷要送往何處,教坊司么?”

    今夏緊張問道,人一送進教坊司,再想往外頭贖,可就不容易了。

    “不知曉,但聽說想買丫頭的,可以先去挑�!�

    “那你還不趕緊!”

    楊岳躊躇道:“我擔心我爹爹不同意,他不愿意,我便拿不到銀子,如何贖人?所以才來找你商量,怎么樣才能讓我爹同意�!�

    “先把人贖出來要緊,你去老廖那里支銀子。”今夏附到楊岳耳邊,如此如此這幫說了一通,“……你只管這樣說,不愁他不給你支銀子。到時候人已贖出來,頭兒再要反對,也沒轍了�!�

    “真的?”

    “真的!你趕緊,萬一人被別人挑走了怎么辦�!苯裣拇叽偎�。

    楊岳被她說得一急,撒開長腿就去找老廖支銀子去了。

    沒想到陸家出事,竟然連陸繹的外祖母家也被牽連進來,現(xiàn)下陸家的狀況,與當年的夏家何其相似,覆巢之下無完卵。今夏心中百味雜陳,剛想去看看這些女眷都被押在何處,才出六扇門,就看見岑壽匆匆忙忙過來。

    “快來,我哥找你!”岑壽招呼她。

    今夏奔過去,跟上他:“他在里頭怎么樣?好不好?怎得等了這么久,這些日子我都快急死了�!�

    看她的模樣,岑壽欲言又止。

    “怎么了?”他的神情沒有逃過今夏的眼睛。

    岑壽為難地別開臉,被今夏又給拽回來�!八降自趺戳�?你快說呀!”今夏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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