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漱了口,又洗了臉,出來的時候眉眼都帶著濕意,眼角有點紅。
鐘遠螢佯作什么都沒看到,把溫熱的蜂蜜水遞給他。
兩人面對面靜靜坐在沙發(fā)上,鐘遠螢開口打破沉默:“等下吃了藥,你睡醒起來應該會好受些�!�
付燼垂著眼睫,“嗯”了一聲。
鐘遠螢:“你女朋友呢?”
這種時候還是女朋友來照顧更加妥帖,而且付燼都病成這樣,他女朋友那邊怎么沒個動靜?
“嗯?”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話題太跳躍,付燼一下沒明白她說的是誰,遲鈍地反應了下,才淡聲說:“不在北棠市�!�
他的態(tài)度過于冷淡,不知他們兩個吵架鬧矛盾,還是別的什么情況,不過情侶間的問題,鐘遠螢也不好過問。
付燼服下退燒藥,鐘遠螢擺手道:“你回房休息吧�!�
誰知付燼上樓回房,沒過多久,抱著枕頭和薄被下來。
他把鐘遠螢對面的沙發(fā)展開放平,變成可躺可睡的小床榻,然后把枕頭被子放上去。
“不回臥室睡?”
鐘遠螢看他雖然清瘦,但手腿修長,擱這小床有點伸展不開。
付燼躺上去,說:“我喜歡睡客廳�!�
鐘遠螢點了點頭,說行。
等她玩了會兒手機,一抬頭對上他的視線,忍不住說:“怎么還不睡�!�
付燼沒說話,安安靜靜地閉上眼。
鐘遠螢瞅了他幾眼,才繼續(xù)低頭刷手機,實在無聊就掏出耳機,看起一段藝術鑒賞的視頻。
一個小時過去,她拔下耳機,又對上他一眨不眨的眼。
“......睡不著?”
“嗯。”
“要不給你念乘法口訣?”她下意識說。
話音一落,兩人俱是一怔。
鐘遠螢反倒有點不好意思,都這么大個人,還用這么幼稚的辦法。
小時候付燼由于身體原因,經(jīng)常睡不著,那時她沒什么耐心,就說給他念乘法口訣,頂多念三遍,他要是還睡不著,她以后就不管他了。
其實這個有現(xiàn)實理論依據(jù),因為那會上小學,數(shù)學老師一念乘法口訣,她就犯困,睡眠質(zhì)量顯著提高。
那時付燼到底有沒有睡著,她記不清了,只知道她每次念完,他都閉眼不動,看樣子是睡著了,她潛意識里覺得挺有用。
......
付燼不著痕跡地彎了彎眼,“好,給我念吧�!�
他都這樣接茬,鐘遠螢只好硬著臉面,輕咳一聲,緩緩地念起來:“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
她不可能再像小時候那樣不懂事,于是平緩音調(diào),盡量枯燥乏味一點,打算一直念到付燼能睡著為止。
但和以前一樣,她念完第三遍的時候,他閉上了眼。
她停下話音,靜靜地打量他。
他閉眼之后,眉眼一松,那副笑容面具沒了,眼眸里的灰暗陰郁也沒了,眼尾留下淺淡安靜的弧度,看起來又乖又奶。
——
傍晚時分,天邊的緋紅霞光透過落地窗,在室內(nèi)落下一幅瑰麗的水彩畫。
付燼眼睫動了動,緩緩睜開眼。
鐘遠螢低頭看視頻,沒注意到他眼里一閃而過的躁郁厭世,只問道:“醒了,有什么想吃的?”
“西瓜�!彼裆殊欤ひ魩е鴦偹褧r的沙啞,像被砂紙磨過一般,有種高級的質(zhì)感。
“西瓜?”鐘遠螢以為他渴,先給他倒杯溫水,接著上網(wǎng)查發(fā)高燒能不能吃西瓜的問題。
好嘛,查了跟沒查一樣,有的說能,有的說西瓜屬于寒涼食物,吃多不利于恢復。
“你現(xiàn)在還不能吃西瓜,”保險起見,鐘遠螢給出新選項,“不過我可以給你煮冰糖雪梨�!�
付燼一口答應。
“你家沒有梨子,我現(xiàn)在去買�!辩娺h螢拿起外套和包要往外走。
他倏然沉沉地說:“別走�!�
鐘遠螢腳步一頓,不明所以地回頭。
付燼掀開被子坐起來,狀似無意地說:“還沒到晚上�!�
鐘遠螢一愣,她確實說要照看他到晚上,但她這只是去超市買倆梨子。
“我叫人買�!辈恢栏稜a從哪里拿出的手機,他摁下電源鍵開機,立即有一通電話撥進來。
“祖宗!你死沒死�。。�!真是操了,一天刺激我的心跳,告訴你,你就算死了,我也不會跟你殉情的�。�!”
鐘遠螢:“......”
如果電話那頭傳來的不是男人的聲音,這么聲情并茂聲嘶力竭,她還以為付燼是辜負了哪家姑娘的負心漢。
電話那頭明顯積怨已久,這電話一通,像洪水有個泄洪口,什么話都噼里啪啦往外倒:“你藥不吃,病不看,電話不接,門也不開,怕你尸體都涼透,我差點報警�!�
付燼明顯不耐,輕嘖了聲,那頭立刻消音片刻,而后才直切重點:“今天我處理一堆事,出版社那——”
徐子束話還沒說完被付燼冷聲打斷:“十五分鐘內(nèi)�!�
徐子束話頭一頓,一頭霧水地問:“什么?”
“買倆梨來�!备稜a又說。
徐子束:“..........”
他那個操字還沒脫而出,付燼掛了電話。
付燼抬眼看向不遠處的鐘遠螢,“還要買什么�!�
鐘遠螢有點欲言又止:“還有冰糖�!�
十五分鐘后,門鈴準時響起。
徐子束提著一袋梨和一袋冰糖,一臉操蛋地杵在門口,待看到來開門的鐘遠螢,僅僅只愣了一秒,瞬間切換成溫柔微笑。
鐘遠螢看著眼前長得穩(wěn)重又文質(zhì)彬彬的男人,難以和剛才電話里的他掛鉤,也笑了笑說:“交給我吧�!�
徐子束把手上的東西遞過去:“麻煩你了。”
他還想說些什么,看到鐘遠螢身后那道冰冷警告的目光,當即知趣且主動地握著門把,把自己關在門外。
徐子束坐上車,降下車窗玻璃,看了眼洋房,樂了起來:“哎呀,這祖宗的克星可終于到了�!�
——
晚上這頓飯菜,鐘遠螢不敢做得太多,嚴格估摸兩個人的飯量。
誰知他大少爺?shù)男宰油蝗挥X醒,挑挑揀揀的:“排骨燉老了,茄子好多油,土豆切太厚�!�
鐘遠螢磨了磨后槽牙,掛出假笑:“我來解決。”
結果鐘遠螢自己給吃撐,她撂下筷子,付燼看了她一眼,才提起筷子把剩下的菜吃完。
鐘遠螢把餐桌收拾好,開始做冰糖雪梨,做法其實很簡單,她又再簡化過,變成把梨子去皮,切成小塊,和冰糖一起放入水中煮沸就成。
只是付燼太捧場,靠著流理臺,看她的制作過程,他的神情就給人一種她正在做滿漢全席的感覺,搞得她差點想灑兩把蔥花下去注入靈魂。
鍋里的溫度漸漸升高,蒸騰出霧氣,朦朧模糊地飄散在兩人之間。
“你站遠點�!备稜a懶腔懶調(diào)地說。
他哪怕還生著病,精神不太好,但矜貴氣質(zhì)猶在,甚至把那一身居家服都襯出一種高級感。
書香豪門用教養(yǎng)和金錢堆出來的小少爺,滲透到骨子里的矜貴和倨傲。
然而——
鐘遠螢不明所以地退遠些,便看見這位少爺此刻伸出手指勾起那袋冰糖,另一只手的食指并中指夾起一塊冰糖,看也沒看,懶洋洋一拋,那顆冰糖“咕�!币宦暵淙脲伬�。
“......”哦,又要加糖。
糖尿病一級警告。
見他又挑了顆冰糖,那顆冰糖像折射碎光的晶石在他的指間滾動,配合他漫不經(jīng)心的動作,一顆顆劃出完美弧線,落入鍋的正中央。
莫名有種松懶散漫的美感。
“最后一顆,不能再加了�!辩娺h螢扯過那袋冰糖,放到一邊。
付燼把手上這顆隨意拋進鍋里,便沒再搞小動作,安安靜靜地等著。
“有點燙,你慢點。”
鐘遠螢給付燼裝了碗冰糖雪梨,瞧著他拿小白勺,長睫微低,小口小口喝著糖水,莫名顯得有些乖。
等付燼吃完,鐘遠螢又拿出體溫針給他測體溫。
好在他由高燒轉低燒,有好轉的征兆,鐘遠螢稍稍松口氣:“晚點你再吃一次藥,明天應該能好上不少,有什么事可以給我打電話,我先回去了�!�
付燼:“我送你�!�
鐘遠螢想也不想地拒絕:“你還生著病�!�
“我叫司機開車送你回去。”
“不用麻煩,地鐵很方便�!�
付燼沉默下來,而后點了點頭。
鐘遠螢起身套上外套,拿起包,走到玄關處換好鞋,在轉身的瞬間,看見他一個人坐在空蕩又安靜到可怕的客廳里,窗邊溢滿漆幽的夜色。
他兩手搭在膝蓋上,微垂著頭,看起來有些消沉。
有種說不出的孤寂感。
讓人心頭一揪。
鐘遠螢搖了搖頭,甩掉這個出現(xiàn)得莫名其妙的想法。
只是她沒有料想到,下了地鐵走出固定出口之后,有個人影一直跟在她身后。
作者有話要說: 小時候:
鐘遠螢想出門去玩,卻被鐘歷高要求把付燼哄睡覺再說。
她來到付燼房間,說:“乘法口訣我只念三次,你還睡不著,我以后就不管你了�!�
付燼奶聲奶氣地說:“我會睡著的。”
鐘遠螢:“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
第三遍念完,付燼抱著枕頭乖乖閉眼不動了。
直到鐘遠螢出門,他睜開眼,搬張小凳子到窗邊,踮起腳來看著她離開的背影。
他保持這個姿勢,看到暮色降臨,她穿著碎花裙踩著霞光回家。
他才把凳子挪回原處,重新躺回床上閉上眼。
“付燼呢?”她問張姨。
張姨:“他難得睡了好覺,一下午安安靜靜沒出來�!�
鐘遠螢打開他的門縫瞄了眼。
過了會兒,門合上,付燼睜開了眼,輕聲喃喃:“以后還管我......好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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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瓶;
第12章
鐘遠螢住在普通的小區(qū)里,治安很一般,設有保安亭,有兩三個保安輪流值崗,陌生人可以隨意進出這個小區(qū)。
這的小區(qū)房比較老舊,只勝在價格便宜,靠近地鐵線,周邊有小型菜市場。
鐘遠螢走進小區(qū),察覺到身后跟隨的人影依舊沒離開。
不是付燼。
付燼雖然步調(diào)散漫不經(jīng),但背脊挺直,走得正,步子也穩(wěn),無意識透露出風度和教養(yǎng),從里到外都是個矜貴的小少爺,走個路都像聚光燈下的大明星。
而且付燼因為某種病因,有明顯的強迫癥,做些事情,身體和神經(jīng)都會克制到一個度上,比如走路,每一步的距離,抬腳落地的動作,都精準得一模一樣。
以至于那個有節(jié)奏的走路聲讓鐘遠螢熟爛于心,不像現(xiàn)在身后這個沒有節(jié)奏,步子發(fā)虛,身體協(xié)調(diào)性也不高的人走出來的。
排除是付燼的可能,鐘遠螢當即掏出手機給小區(qū)保安亭打聽話。
鐘遠螢:“我是二區(qū)六棟A座的戶主,有陌生人跟蹤我,且有惡意企圖,我準備到一區(qū),麻煩你們趕緊派人過來。”
“好,我們馬上過去�!�
小區(qū)之前發(fā)生過幾次入室盜竊案件,所以保安們對惡□□件還保有較高的重視程度。
鐘遠螢乘坐最后一趟地鐵回來,時間比較晚,道路上沒什么人,而身后的腳步聲愈來愈近。
好在這次保安大叔的效率出奇之高,沒兩分鐘便趕過來,鐘遠螢暗自松口氣,才發(fā)現(xiàn)冷汗都出來了,馬上招手呼應,“這里,我打的電話,就是后面那個人跟蹤我�!�
保安面色嚴肅,直接沖過去攔住那個人。
“這是個誤會,我認識她,”那人張口就喊,“遠螢,是我!”
憑借當下較近的距離和路燈,鐘遠螢看清是誰,略感不適,在保安遲疑的注視下,果斷地說:“我真不認識他,也不懂他為什么能叫出我的名字,現(xiàn)在信息泄露很普遍,請你們幫幫忙,不然我現(xiàn)在只能報警�!�
保安看她一臉害怕,聯(lián)想起最近有個變態(tài)尾隨騷擾女子的新聞,當即板起臉來,虎著聲音對男人說:“你又不是這里的戶主,進來干嗎,還跟著人姑娘,走不走!再不走我們直接把你送派出所!”
男人表情有點掛不�。骸拔艺嬲J識她,她是我前女友,女孩分手總是翻臉不認人,我只是求和而已,不如你們通融下?”
說著,他拿出錢包,暗示意味明顯。
“去去去,別講這么多�!�
保安大叔一臉“這種把戲我們見多了”的表情,根本不聽他那些所謂的解釋,直接把他往外趕。
這回他也不掙扎,轉頭看著鐘遠螢,似笑非笑地說:“來日方長,我還會來找你的�!�
......
一胖一瘦兩保安把人趕出小區(qū),警惕地盯著那人消失在視線內(nèi),才坐回保安亭里喝茶。
瘦得臉頰微陷的保安琢磨著:“真是年代不一樣了,現(xiàn)在年輕人之間是不是挺流行男孩送女孩回家啊,那姓鐘的姑娘長得太好看,小伙子都不敢追,之前隔得老遠沒被發(fā)現(xiàn),這回走得近了被當成尾隨騷擾,哎喲真是,整這么含蓄,日日夜夜花這精力送人回家,還不如直接上去問要個聯(lián)系方式。”
另一個胖些的保安,聲音渾厚不少:“說你眼神不好,還不肯承認,這男的和之前那崽子一樣嗎?”
瘦保安近視有些深,愣是不肯戴眼鏡,不服氣地說:“怎么不一樣!”
“之前那崽子長得靚,而且每次隔得老遠送人到小區(qū)門口就走,也不打擾人姑娘,和現(xiàn)在這個能一樣嗎?”胖保安操著一口不知哪里的口音,唾沫橫飛地反駁。
保安亭設在小區(qū)門口,保安執(zhí)勤時會看看往來的人,不說能記住所有人,次數(shù)多了肯定能有點印象,常來的外賣小哥都能記著幾個,更別說那個俊得亮眼的年輕男人,從穿著到氣質(zhì)都不像這小區(qū)里的人。
——
鐘遠螢回到家里,心情有點糟糕,半靠著沙發(fā)刷手機,分散注意力。
過了許久,界面彈出貝珍佳的消息框:今晚有事沒,去不去吃夜宵?
此地無螢:不去。
增加:麻辣燙。
此地無螢:不去。
增加:鐵板燒。
此地無螢:不去。
增加:大排檔。
此地無螢:不。
增加:......
到底是知根知底的發(fā)小,三言兩語之間貝珍佳敏銳地感覺出鐘遠螢的不太對勁,一個電話打過來:“跟你貝哥說說,今天發(fā)生什么事?”
鐘遠螢吐了口氣,語氣平淡地說:“我剛剛回小區(qū),被何欽洋跟蹤,好在保安把他趕走了�!�
“哦,何欽洋啊�!�
頓了頓,貝珍佳回過神來,直接開罵:“我操,這個花心爛泥巴怎么又來,這種人簡直了,他那些破事我都懶得說,當初人模狗樣,操.人設操到飛起,結果內(nèi)里爛到惡心。”
貝珍佳直接開麥罵了十幾分鐘,氣得上頭。
她和鐘遠螢同所大學,專業(yè)不同,也知道這件破事。因為夢想和專業(yè)的事,鐘遠螢和鐘歷高之間的拉鋸徹底白熱化。
鐘遠螢骨子里極其倔強,把一切都割舍掉,拒絕再用鐘歷高任何一分錢,她那時課業(yè)繁重又要兼職打工,正處于最艱難低落的日子,何欽洋出現(xiàn)了。
何欽洋是他們班班長,又兼任團支書和學生會主席,長得不錯,成績又好,一副暖男樣,天天對鐘遠螢噓寒問暖,照顧有加。
鐘遠螢說不上喜歡何欽洋,但也不討厭,就覺得還行,班里面的人起哄多了,他們莫名其妙就成了別人眼里的一對,而且何欽洋自己也主動默認這段關系。
加之何欽洋有個喜歡繪畫的妹妹,所以對漫畫也有所了解,算起來他們還有共同語言,鐘遠螢便保持了默認態(tài)度。
貝珍佳知道這事,還沒讓鐘遠螢請吃脫單飯,就得知他們分了。
啊,一個星期就分了。
轉折太快,貝珍佳有點懷疑人生:“怎么回事��?!”
當時鐘遠螢面無表情地指了指校園一處:“你看�!�
貝珍佳不明所以地看過去,滿頭問號拔不下來:“那只有咱們學校的校訓石碑,咋了?”
“哦,那天我看見何欽洋摟著一女生靠那石頭親呢�!�
貝珍佳:“......”
鐘遠螢:“還好我沒跟他親過,我感覺我的肺活量頂不住,就麻利地分了�!�
貝珍佳:“............”
貝珍佳怒火中燒,要為鐘遠螢討個說法,但鐘遠螢說不要為那人浪費時間,她太忙,學習和生活上的事足以讓她精疲力盡,完全沒有心思分給其他事。
貝珍佳見她毫不在意,也只好算了,誰知道何欽洋反倒放不下鐘遠螢,纏著她,還給自己找理由,說鐘遠螢忙得顧不上他,所以他才被學妹擾了心。
鐘遠螢理都沒理他。
他纏了一學期,消停許久,交完兩個女朋友,又回來找鐘遠螢,說什么兜兜轉轉還是她最好。
何欽洋就這么來來回回地纏上了鐘遠螢,哪怕畢業(yè)之后也不消停,沒想到現(xiàn)在又找上門來。
“這人到底有什么毛�。俊必愓浼褮獾蒙裏�,恨不得直接化身成為三米八的大漢把他打到殘廢。
“你怎么比我還生氣,”鐘遠螢被她逗樂了。
貝珍佳想了想:“要不然我派我那個閑出一堆屁事的表弟去保護你?”
“放心,我不再是以前分不出精力又不知怎么辦的人了。”
聊上一通,鐘遠螢心情終于好上許多。
——
何欽洋離開保安的視線之后,并沒有走遠,他支根煙,拿起手機打電話發(fā)短信,發(fā)現(xiàn)這個號碼也被鐘遠螢拉黑了。
他皺起眉頭,吸了口煙,切換新號碼,正打算再試試,突然被人拎住后衣領,手機也被抽走。
“誰——唔唔——”
一只粗糲大手摁住他的口鼻,另一個手臂捆住他,身后那人一身結實的腱子肉,使出的力量讓他難以掙脫。
接著何欽洋看到從暗處走出一個年輕俊美的男人,步調(diào)懶散,隨意掃了眼四周,抬手指了個位置:“那邊。”
兩位黑色休閑服的腱子肉型男直接把何欽洋拖到一處逼仄的角落。
濃云遮住星月,角落昏暗,污水橫流,蚊蟲在惡臭味里肆意亂飛,拳頭落在肉.體上的悶響聲此起彼伏。
付燼斜靠墻邊,穿著白襯衫黑長褲,外套一件淺棕色的風衣,斯文敗類的模樣,干凈得好似不該出現(xiàn)在這。
他眼皮子微垂,居高臨下睨著被揍趴在地上起不來的男人。
何欽洋抬起頭來,死死盯著不遠處的人,那人似乎覺得挺沒趣的,還悠閑地從口袋里拿出幾顆綠色的軟糖,一顆顆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