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風沉不知道怎么證明,最后只能把她帶到母親的墓前,當著母親的面兒向她發(fā)誓。
“這里面是我媽媽,在媽媽面前我從來不說謊�!�
她捧起牛奶碗,一口喝了一個底朝天。
她說要做她的朋友,就要當個好人,和媽媽說的一樣。
她很聰明,父親從船上搶來的箱子里,不是珠寶,是書,那里面的好多字她都認的。
有一天,他們在沙灘上聊天的時候,她在沙灘上寫了一個字,告訴風沉,這是風沉的名字。
“這個字念風,自由自在的風,想去哪兒就去哪�!�
風沉一向討厭自己的名字,他不想做風暴。
可是因為認識了這個字,他突然就喜歡上了小風這個名字。
她越長越高,頭發(fā)也越長越長。
男人們看她的眼神也越來越奇怪,有一天,一個混蛋甚至悄悄溜進他們的房間,將她壓在桌子上,像當年父親對母親做的事情一樣。
時隔十年,風沉再一次用刀刺人。
他沒有再犯十年前的錯誤,鋒利的刀準確地刺入男人的后腰。
男人死了。
那是風沉第一次殺人。
“我現(xiàn)在是壞人了�!�
“你不是。”她說,“殺壞人的人是好人�!�
父親知道后沒有生氣,反而端著酒杯哈哈大笑。
“我就知道,我的兒子是和我一樣的人�!�
風沉覺得,他不是。
他們一直在悄悄做著離開島上的準備,把魚風干做成魚干,收集很多瓶子用來裝淡水……
他們約好了,要一起去環(huán)游世界。
他要賺錢,給她買裙子、買書、買鋼琴,買一個又大又漂亮的房間,所有的房間都鋪上比沙灘還柔軟的地毯,她哪怕光著腳,也不用擔心被硌到。
當然,在此之前,他還有一件事情要做——
殺掉那個混蛋!
機會終于來了。
十三歲生日那天,父親給了風沉一把槍。
“今天,我要給你準備一個特別的成人禮�!彼f。
然后,他帶著風沉上了船。
她站在沙灘上,一臉擔心地看著他。
“等我回來�!�
風沉在站在船頭,兩手攏在嘴邊,對她喊。
女孩用力點頭,跑到海水里還在向他揮手。
“小風,你一定要回來�。 �
船漸行漸遠,她變成一個小小的黑點。
風沉以為他會很快回來,可是他沒有。
父親將風沉帶到一艘運油船上,讓他打死那個花白頭發(fā)的船員。
他跪在地上救他,說家里有妻子,還有一個女兒。
風沉想到凝凝,沒有開槍。
父親狠狠地罵他、打他,奪了他的槍踢了他一腳。
風沉走到船角,角落里有細碎的聲音。
一個臉色蒼白的船員握著槍直起身,風沉看到他握槍的手都在哆嗦。
他想要告訴船員,他不是海盜,他是好人,他可以幫助對方藏起來……
但是對方?jīng)]有給他機會,子彈射進他的身體,燙得嚇人。
他摔下船,掉進海里。
海水好冷,他好累好困,好想就這樣閉上眼睛。
他看到母親,看到她倒在血泊里,還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套著她那件已經(jīng)短得只能當襯衣的紅裙子,用力向他揮手。
“小風,你一定要回來��!”
他答應過她要回去的,答應過她要帶她離開島環(huán)游世界,答應過她要賺很多很多錢給她買來世界上所有漂亮的裙子……
他不能死,他要回去。
風沉拼命掙扎,可是海水里像是藏一只看不到的手掌,想要將他拖向海水深處。
“哥……哥!”
風沉從亢長而深的夢里醒過來,睜開眼睛,看到的是風暖擔心的眼睛。
抬起手掌,幫他抹掉額角的冷汗,她語氣溫柔。
“又做惡夢了?”
夢里的一切太過真實,真實在讓他以為他又重新回到以前。
風沉坐起身,環(huán)視四周。
四周是明亮的艙房,有陽光從窗外投進來,隔著紗簾將房間映亮。
他還在船長,昨晚剛剛參加完簡凝的婚禮。
大家都喝了太多酒,他也不例外。
“幾點了?”
“現(xiàn)在……下午兩點。”風暖接過一杯水遞給他,笑著提醒,“你昨天忘了給凝凝禮物喲!”
風沉轉(zhuǎn)過臉,視線落在床頭柜子上的禮盒。
這是他特意為簡凝選的結(jié)婚禮物,一對生著雙翼,由藍水晶雕刻而成的小天使。
“昨天只顧著喝酒,忘了�!憋L沉站起身,“我先去洗個澡再說�!�
“我給你拿點吃的�!�
風暖站起身,走出客房。
風沉站在洗手間內(nèi)輕應一聲。
手指下意識地伸進口袋,襯衣胸口的口袋里,那顆扣子還在。
他摸出扣子,燈光下,紅色的紐扣閃動著光芒。
將扣子放到洗手臺上的首飾盒里,他轉(zhuǎn)身走進沐浴間。
片刻,洗完澡出來,將頭發(fā)和兩手擦干,他習慣性地將紐扣握在指間,走進衣帽間。
換上干凈的襯衣,很自然地抬起手準備將紐扣裝進去。
裝到一半,又拿出來。
這么久了,這顆扣子也該物歸原主了。
拉開抽屜,他翻出一個盒子,將里面放著的袖扣隨手倒在抽屜里,將那枚鈕扣鄭重地放在盒子里的黑絲絨上。
合攏蓋子,他捧著盒子出來,取下禮盒上的包裝和絲帶,認認真真地包好。
房門被人敲響,他起身開了門。
門外,站著風暖,手里托盤上捧著熱騰騰的午餐。
“吃飯吧!”
將東西放到桌上,注意到被他打開包裝的盒子,風暖怔了怔,落在那個小盒子上,若有所思。
風沉并不太餓,只是吃了幾口就站起身。
“走吧,我們?nèi)ニ投Y物!”
他捏起那個小小的盒子,握在掌心。
風暖猜到什么,沒說話,靜靜地跟過來,將大衣外套披到他肩上。
一路行向簡凝和霍擎淵所在的頂層客航,他的手指還在禮盒上輕輕摩挲著。
這枚扣子,帶上身上已經(jīng)十年,已經(jīng)成為他的習慣,他的一部分。
現(xiàn)在突然要送走,心下其實是不舍的。
站在簡凝和霍擎淵的門前,風沉幾次猶豫,到底還是抬起右手將門扣響。
開門的是霍擎淵,男人隨意地套著一件襯衫,衣扣還沒扣好,看樣子應該是剛剛起床。
“我……來給凝凝送一個禮物�!�
風沉抬起右手,手伸到霍擎淵面前,猶豫一下,到底還是將手伸過去。
“新婚快樂�!�
“謝謝!”
霍擎淵鄭重接過,沒有讓二人進去。
那位還在床上沒起來,現(xiàn)在不是能見客的時候。
“不打擾你們了,晚上見�!�
風沉轉(zhuǎn)身,大步向前。
霍擎淵看看手中的小盒子,目光落在二人的背影。
他聽得很清楚,對方說的是給凝凝的禮物。
“誰啊?”
臥室里,是簡凝的聲音。
他關(guān)上門,走進來,將手中的小盒子送到她手里。
“風沉給你的�!�
簡凝坐起身,小心地解開盒子上的紗帶,將盒蓋翻開。
看到那枚躺在黑絲絨上的紐扣,她怔了怔,小心地將扣子捏到手里。
女孩子抿著唇,沉默了。
霍擎淵抬起手掌,幫她理了理亂發(fā)。
“等回家以后,我?guī)湍惆芽圩涌p好�!�
簡凝抬起臉,回他一笑。
“好。”
甲板上。
風沉右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手指有些無聊地在口袋里握緊又放開。
少了那枚扣子,好像……
一下子少了什么東西。
手,空落落。
心,也空落落。
一只手掌,輕輕地伸進他的手掌,頑皮地貼上他的掌心。
他側(cè)臉。
視線里,風暖縮在紅圍巾里笑。
“手有點冷,借你的手暖暖。”
合指,握住女孩子纖細的手指。
他的心也漸漸平靜下來,凝視著起伏的大海,他輕聲開口:“你不是一直想要乘船環(huán)游世界吧,這個寒假,我們先去南半球航法,好不好?”
“這可是你說的?”風暖抬起另一手指住他的臉,“不許反悔!”
抬起自己空閑的另一只手,將她發(fā)涼的手握在掌心,也塞進自己的口袋,風沉輕輕點頭。
“不反悔�!�
“太好了,到時候我要帶上我的相機還有畫筆,記錄下我們的航行日記,說不定,我們還能發(fā)現(xiàn)一個新小島,到時候我要以你的名字命名……不過……”風暖有些擔心地抬起臉,“哥,萬一……我們迷路怎么辦?”
“沒關(guān)系�!憋L沉注視著她,語氣溫柔,“只要一直向前,肯定能找到彼岸�!�
第1094章
【番外】謹白VS青黛(1)
《定江山》訂于10月16日晚8點全線上映。
這部劇是穆氏傳媒今年的重點項目,影帝霍錦城退圈之作,又是簡凝演技翻身伏的重要一局。
穆氏傳媒方面也是非常鄭重,當天下午特意舉行上映儀式。
身為簡凝的先生,穆謹白妹夫的霍擎淵先生,當然也是格外捧場。
不但親自出席活動,而且還將從來不對外開放的長安俱樂部第一次開放,將九樓貴賓廳作為儀式場地。
如今的簡凝已經(jīng)是簡臨文化的總裁,在娛樂圈自然也是呼風喚雨,更何況還有穆謹白和霍擎淵、霍錦城等人的威名。
這樣的盛會,能夠拿到請柬,都是一份榮耀。
當天下午,長安俱樂部貴賓廳,群星閃耀。
包括簡凝在內(nèi)的主演、主創(chuàng)人員都是榮幸到場,除了……
服裝組總設計師青黛。
坐到貴賓席上,穆謹白不時四下查看,卻始張沒有發(fā)現(xiàn)那個他期盼的身影。
簡凝走過來,沒有看到穆逸臣,疑惑詢問:“哥,爸怎么還沒來?”
穆謹白正準備給父親打個電話,眼角余光已經(jīng)注意到入口處熟悉的身影。
穆逸臣快步走過來,歉意地向兒女一笑。
“抱歉啊,爸爸來晚了,上午去參加一個葬禮,耽擱了一些時間。”
“誰��?”坐在旁邊的冷明哲,好奇詢問。
“你不認識,是我父親的一位好友,青家老爺子。”穆逸臣搖了搖頭,輕聲解釋,“癌癥晚期,做了一次手術(shù),上了年紀到底還是扛不住�!�
簡凝聽到耳中,微微一怔。
婚禮時,她也曾經(jīng)邀請過青黛一同前往。
當時青黛提前過來送她一份禮物就匆匆離開,只是說家里一位老人剛做完手術(shù)要守護。
簡凝當然也不能勉強,只是說等婚禮回來再和霍擎淵單獨請她吃飯。
原本想著這次上映儀式,可以補上之前欠她的一頓飯。
結(jié)果昨天青黛打電話來說,自家爺爺病危實在走不開。
聽穆逸臣提到青家,簡凝難免與青黛聯(lián)系起來。
畢竟,青這個姓氏,并不常見。
難道說,這位青老爺子,就是青黛的爺爺?
簡凝還在思索,穆謹白已經(jīng)從椅子上站起身。
“墓地在哪兒?”
“就在城東,永安墓地�!蹦乱莩嫁D(zhuǎn)過臉,“沒關(guān)系,我已經(jīng)去過了,你有事就不用到場了�!�
畢竟,也不是多親近的關(guān)系。
穆逸臣的父親曾與青老爺子交好,穆父去世之后,兩家這些年交往并不密切。
只是因為穆逸臣是晚輩,因此逢年過節(jié)都去過去探望老人家,這次葬禮對方是說過貼子通知,穆逸臣才得到消息。
穆謹白與青家交往不多,沒有親自去一趟的必要。
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tài),穆謹白輕吸口氣,臉色恢復平靜:“凝凝,我突然想起一點急事,先走一步,今天的儀式你來主持�!�
“什么事啊,要不要……我讓霍擎淵陪你一起去?”簡凝語氣擔心。
坐得好好的,突然就要走,簡凝聽怕他是有什么要緊的事情。
“不用,公司的事情。”穆謹白淡淡解釋一句,快步走向出口。
站在角落里,與陸文青等幾個助理聊天的蘇以南,看穆謹白急匆匆過來,忙著迎上前來。
“穆總?”
“讓司機馬上到樓上等我。”
穆謹白吩咐一句,腳步都沒有停。
蘇以南怔了怔,快步追出來。
“您這是去哪兒��?”
走在前面的穆謹白頭也未回。
“墓地。”
蘇以南:“……”
好端端的,去什么墓地�。�
當然,只是心里吐槽,嘴上不敢多話。
取出手機通知司機,小跑兩步幫著穆謹白按好下行的電梯。
等待電梯的時候,穆謹白不時招腕看表,一副趕時間的樣子。
好不容易電梯上來,二人一起下樓坐到車子上。
不等蘇以南開口,穆謹白已經(jīng)道出目的地。
“永安墓地,開快點�!�
司機側(cè)眸看看副駕駛座上的蘇以南,感覺到他的急切,右腳踩下油門。
黑色奔馳駛離長安俱樂部,駛向城東的永安墓地。
時值中午,路上車子走得很順,不過半個多小時已經(jīng)到達墓地大門。
蘇以南還沒有下車,后座上的穆謹白已經(jīng)自己推開門鉆出車子,大步向墓口門口奔去。
“穆總!”
蘇以南邁步要追。
“不用跟著我�!�
頭也不回地吩咐一句,穆謹白快步?jīng)_上臺階。
司機將車子停好,走過來站到蘇以南身側(cè):“怎么回事?”
蘇以南聳聳肩膀:“我也想知道�!�
……
……
山上,新豎的墓碑。
前來參加葬禮的賓客早已經(jīng)紛紛離開,靠滿鮮花的墓碑前,只有一個小小的身影。
黑衣黑裙,形只影單。
伸出手指,將墓碑上的一點小泥土移開,青黛隨意地在臺階前坐下。
“我知道,您喜歡熱鬧,我留下來陪您說說話�!�
墓碑上,目光慈愛的老人,溫柔地注視著她。
“您不用擔心我,我已經(jīng)這么大了,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現(xiàn)在,您終于和奶奶團聚了,以后就不用再一個人下棋了�!�
……
青黛的父母早年離異,青黛跟著媽媽出國,之后母親再嫁,父親也娶了新妻子。
在兩個家都沒有歸屬感的她,最親近的人就是爺爺。
老人家的離世,對于她來說,也是一個極大的打擊。
這些天,她衣不解帶地陪在老人家身邊,就是希望能夠出現(xiàn)奇跡。
結(jié)果,親眼看著老人家閉上眼睛,心中自然是難過。
這世上,最疼她的人……
沒了。
她很想和爺爺聊點開心的話題,可是哪怕強顏歡笑,依舊沒忍住眼淚。
“對不起爺爺,我……我答應你不哭的,可是我……我實在控制不住……”
身后腳步聲靠近,她也沒有聽到。
直到,一只手指,將一只手帕送過來。
目光落在那只修長漂亮的手掌,青黛怔了怔,取出手帕拭拭眼淚。
“謝謝!”
只當對方也是來能加葬禮的客人,青黛調(diào)整一下情緒站起身。
理理身上的裙衣,她抬起臉看向?qū)Ψ健?br />
“對不起,我有點失態(tài)……”
視線落在穆謹白的臉,女孩子的聲音一下子哽在喉嚨。
第1095章
【番外】謹白VS青黛(2)
青黛怎么也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候,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穆謹白。
“謹白哥?!”
于她。
于他。
都是久違的三個字。
這三個字,瞬間將穆謹白的思緒帶到數(shù)年之前,他初見她的情緒。
那年,他十七,青黛才剛滿十三歲。
那年,他拿到斯坦福一的OFFER,與父親大吵一架之后,只身趕到學校開始求學生活。
心情陰霾,落落寡歡。
他幾乎不與人交往,每天除了上課,就是到學校附近的一家五星酒店大堂彈琴賺錢。
那天,他彈完一首曲子,聽到有人在鼓掌。
他順著掌聲看過去,就見窗外一個少女站在一株春樹下,頭上、臉上滿是從樹葉投下來的光斑,笑容燦爛。
女孩子的眸子里散著光點,如星河燦爛他整個郁悶的世界。
“你……你怎么來了?”
青黛的聲音將他從回憶中拉回來。
“聽我父親提起葬禮的事情,我過來看看(你)……”
那個“你”字,在舌尖上打了一個轉(zhuǎn),到底還是咽回去。
青黛側(cè)眸,視線重新落回老人家的墓碑。
“謝謝�!�
女孩子的眼角還有未干的淚痕。
穆謹白知道,爺爺對她的意義。
當時,青黛的母親剛剛結(jié)婚,嫁給一位很富有的銀行家。
對方還有兩個女兒,家里的生活很舒適,可是她并不開心。
因為那只是一個華麗的大房子和沒有感情的陌生人,母親為了維持好女主人的地位,不得不討好兩位繼女,而她卻好像是一個外人。
因此,放學之后,她總不喜歡回家,在路上閑逛,有的時候坐在街邊畫畫就能畫上幾個小時,直到天黑才回家。
那天,他在大堂彈了四個小時琴,她就坐在外面聽了四個小時。
兩個同樣孤寂的少年人,就這樣成了一對默契的存在。
他每天彈琴,她每天放學之后過來,在窗外一邊畫畫,一邊聽他彈琴。
在酒店大堂彈琴,不過就是背景音樂一樣的存在。
沒有人真正地駐足聆聽,她是他唯一真正的聽眾。
因為有了這個聽眾,穆謹白每天都會改變自己的曲目。
第三天,他彈了一首自己的曲子,她在窗外哭紅了眼睛。
等他下班的時候,她主動走過來,向他伸過右手。
“我叫青黛,我們交個朋友吧?”
那時候的她就在現(xiàn)在這個樣子,明明眼角還帶著淚,卻依舊努力地露出笑臉。
那么……
讓人心疼。
穆謹白垂在身側(cè)的手指,動了動,到底還是沒有抬起來。
只是溫柔地開口,依如當年青澀的少年。
“如果……你需要一個肩膀的話,我可以借你。”
青黛的肩膀顫了顫,終于還是沒忍住,手伸過來抓住他的襯衫,低低地抽泣起來。
“你知道嗎,我一點辦法都沒有……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喘不過氣來……”
在青人家面前也好,給母親打電話的時候也好,她都是堅強無比。
這一輩子,只有在穆謹白面前,她才會顯示出自己的脆弱。
眉頭皺緊,穆謹白抬起手掌,扶住她的腰背,輕輕拍著安慰。
“我知道,我明白,我都懂。”
因為他也失去過。
把這些天來壓抑的眼淚都哭完了,把心頭堵著的那些話都說完,青黛的情緒漸漸安穩(wěn)下來。
注意到自己還靠在他胸口,男人的手臂還半擁在她身上,她才意識到二人的姿態(tài)有點曖昧。
直起身,她垂著臉用他的手帕拭拭眼睛。
再抬起頭時,已經(jīng)重新露出微笑。
“對不起啊,我有點失態(tài),謝謝你能來。爺爺他……一定很開心�!�
她……
也一樣。
穆謹白側(cè)眸,視線落在墓碑上的老人。
退出幾步,鄭重地向?qū)Ψ骄狭巳齻躬。
他與青家不熟,不過聽青黛說過許多老人家的事情,知道這是青黛最親的人,甚至勝過她的父親和母親。
正是因為知道如此,他才匆匆趕過來,就是想要陪著她,扛過這最艱難的時候。
“事情都處理好了吧?”
青黛點頭。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我可以打電話讓助理過來�!彼龁≈ぷ樱蜌庵�。
穆謹白擰著眉,突然有點生起氣來:“你已經(jīng)不把我當朋友了嗎?”
“我……”青黛抿抿唇,“那……走吧!”
一男一女并肩下山,彼此都是沉默著,各懷著心事。
助理和司機還在山上停車場上抽著煙聊天,遠遠看到穆謹白帶著一個女孩子下來,兩人互相看看,忙著各自將煙滅了。
司機上車,蘇以南拉開后車門。
心下有一百萬分的好奇,嘴上一句也不敢問。
除了簡凝之外,這可是頭回看到穆謹白和年輕女孩單獨出現(xiàn),哪怕是身為司機和助理的他們。
活動不參加,大中午飯急匆匆跑到墓地來,一個人上去,兩個人下來。
有奸情,絕對有奸情!
司機啟動車子,青黛報出一個名字——一家酒店的名字。
她和別人不一樣,她喜歡住酒店。
青黛喜歡那種隨時都要離開的飄泊感,因為沒有家,也就不會去奢望有家的感覺,偶爾回到母親的房子,她也不會不習慣,就當是住酒店。
所以,不管到哪兒,她都是住酒店。
從來不買房子,永遠居無定所。
穆謹白側(cè)眸,視線落在女孩子憔悴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