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跟姜鈺上次見面，是四個月前的家族聚餐，兩人人前說笑，私下一句話都沒有。
上上次，則是一年前她跳樓。那天他在她病房里待了五分鐘就要走，她哭得歇斯底里，姜鈺假模假樣的哄了她兩句，還是頭也不回的走了。
從那以后，姜鈺開始斷了跟她的聯(lián)系。跳樓太極端，一般人都不會想跟一個瘋子有牽扯。
如果不是因?yàn)榧依镩L輩關(guān)系好，兩個人估計(jì)已經(jīng)沒有往來。
今天姜鈺喝醉也挺好，她能拿完東西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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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洛初對這棟別墅已經(jīng)不熟悉了，所以她不知道自己的車鑰匙放在哪。
跟姜鈺在一起那兩年，一想就能想起來的記憶，好像只有做-愛，其他都開始模糊了。
陳洛初打算去書房找找，路過臥室時，看見姜鈺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正緊緊的抱著那個女人親密的喊媳婦兒。
女人整張臉都是紅的，樣子很羞。
她不想打擾他們，但她今天有正事，所以朝姜鈺開了口：“我的車鑰匙放哪了？”
男人聞聲睜開眼。
姜鈺看見她的同時，抱著女人的手松開了，原地站了兩秒，揉著太陽穴進(jìn)了書房，很快拿出一盒的車鑰匙。
陳洛初想，可真富。
“能開車了？”他客套了一句。
這句話讓陳洛初沉默了幾秒，跳樓確實(shí)給她造成了不小的后遺癥：“能了，最近找了個銷售的工作，得經(jīng)常外出，不開車不方便。”
“哦�！蓖浔�。
沒話了。
陳洛初很快找到了自己的車鑰匙，“那我就先走了�！�
姜鈺揉了揉眉心，“剩下的東西你什么時候搬走？有人要住進(jìn)來，那些留這兒不太方便�！�
陳洛初朝身后滿臉不安的女人看了一眼，了悟。
姜鈺坦誠道：“她總覺得在我身邊她是沒有名分的，我想給她安全感，讓她時時刻刻跟著我就是最好的誠意。”
陳洛初點(diǎn)點(diǎn)頭，“那等周末，周末我就把東西搬走�！�
姜鈺沒了耐心，不太滿意這個答案，“今明兩天不能？”
女人趕忙上來勸道：“阿鈺，我不急的，你別催太緊。陳小姐平常也要忙的�！�
姜鈺臉色因?yàn)榕撕每戳瞬簧�，看了眼陳洛初，聽了女人的話，不為難她了：“周末吧。”
陳洛初想了想，做了決定：“就今天吧，省得再跑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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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洛初把最后一袋東西搬上車的時候，氣喘吁吁。
發(fā)動車子時，看見姜鈺把目送她離開的女人抱起來，一邊往里走，一邊說：“看她做什么？你男人在，看我�！�
如膠似漆的。
陳洛初收回視線，認(rèn)真開車。
路過紅燈，她停下，順勢拿起手機(jī)看了看。
這一看，就發(fā)現(xiàn)消息炸了。群里都在艾特她，要她發(fā)紅包，準(zhǔn)備喜糖，還喊她嫂子。
姜鈺的一句“想結(jié)婚”，所有人都直接默認(rèn)是她。畢竟占著姜鈺女朋友這個身份的，獨(dú)她一個。何況論背景，兩個人門當(dāng)戶對。
陳洛初想了想，發(fā)了句：不是我。
但消息很快被刷屏，沒有人在意她發(fā)了什么。依舊都在祝福和揶揄她。
直到姜鈺拉了個人進(jìn)群，群里炸了。
這個群等同于他們?nèi)ψ�，他把陌生人帶進(jìn)了他們?nèi)ψ�，還他媽是個女人。
所有人都在猜測這個女人的身份。
姜鈺發(fā)話了：這是溫湉，你們嫂子。
沒人發(fā)消息，人都愣了。
只有陳洛初，早知道答案。
本來都挺好，可不知道是誰腦抽問了一句：不對啊，這是嫂子，那洛初姐算啥？
陳洛初這下不得不出面，手正在鍵盤上敲著字，姜鈺卻先她一步發(fā)了句話。
【我什么時候讓你們喊她嫂子了？】
陳洛初默默的把打好的字刪了。
是的。他沒有。
從來都是他們亂喊。
002
過往爛的細(xì)碎
姜鈺的話，是實(shí)話，卻挺讓陳洛初尷尬的。
她只好自己替自己打圓場：嗯，早不在一起了。不過沒有告訴家里長輩，麻煩各位幫暫時忙瞞著。
發(fā)完這條信息，又接連發(fā)了幾個大紅包，總算把話題給揭了過去。
溫湉這才出來跟大家打招呼，言辭之中透著點(diǎn)羞怯。
姜鈺的姑娘，沒有誰敢怠慢，大家都挺熱情，都在說玩笑話，幫她放松。
溫湉到底還是一個充滿年輕活力的小姑娘，很快跟大家打成一片。
陳洛初看這會兒沒人注意力在自己身上，退了出去，沒再看群消息一眼。
-
等到了家，稍微理了理東西，陳洛初就去洗了澡。
從洗手間里出來時，陳英芝已經(jīng)在她房間里坐著了，說：“你于阿姨讓我喊你過去吃晚飯�！�
陳洛初說好，折回衣帽間找了條裙子。
陳英芝看著她的背影，突然問道：“你跟阿鈺在一起三年了，還沒打算定下來？”
“他不會娶我的�！彼D了兩秒，拉上裙子拉鏈。
陳英芝以為她還記著姜鈺說的不婚主義這事，好聲勸道：“你也別妄自菲薄，都鬧成那樣了，你倆還能在一起，說明他心里有你，早晚會跟你妥協(xié)的，你得自己把握機(jī)會�！�
機(jī)會也得有人給。
陳洛初抬了下嘴角，沒說話，只默默的打開房間門，然后就聽見樓底下有交談的聲音，她往下掃一眼，看到了姜鈺，他在跟她的姑夫談最近的股市。
他正講著話，一偏頭就看到她了。姜鈺盯著她看了兩秒，彎了下嘴角：“媳婦兒�！�
陳洛初：“嗯�！�
“我一回家，我媽說你要來，我就過來接你了。”他不像剛剛還在聊正事的精英男，更像舔狗在求表揚(yáng)。
大概只有陳洛初知道，他在背后有多疏離。求婚失敗那次，她聽見過他跟朋友說，陳洛初我都睡爛了，我現(xiàn)在看見她都膩，怎么可能跟她結(jié)婚。
陳洛初收回思緒，說：“走吧。
陳英芝皺眉說：“你話也太少了。”
姜鈺就在邊上煽風(fēng)點(diǎn)火：“是啊，姑姑，她現(xiàn)在總不搭理我，都四個月沒回過家了，平常也沒有一個電話，害我總多想。”
她不確定他是不是開始未雨綢繆，裝深情人設(shè)，到時候好把分手的鍋全部甩到她身上。
陳洛初斂眉，一副溫和樣子，卻沒有開口辯駁。
男人看看她，頓一下，牽住她的手，拿過她的包，又補(bǔ)充一句：“不過沒事，都是我媳婦兒了，想走也走不掉，去哪我都得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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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洛初到門口，就抽出了被姜鈺握著的手。
他也沒在意，只說正事：“今天我媽估計(jì)得逼婚，我拒絕她會生氣，得你看著辦�！�
這是要她唱這個黑臉。
陳洛初覺得談事就得把條件擺出來，光明磊落的談：“以后在長輩這邊，談個價錢，我才給你辦事。拿錢辦事，你女朋友也不會多想�！�
她缺錢，總問姑姑拿錢，很多時候開不了口。拿了錢，以后要她背鍋，她也就背了。
“行啊�！苯曉跊]人的時候，一如既往的疏離，“以后每個月我都把錢打你卡上�！�
于母今天找她過來，果然是為了打探結(jié)婚的消息，聊了幾句朋友的孫子，就把話題轉(zhuǎn)移到了他倆身上，“所以你們打算什么時候結(jié)？”
陳洛初沒說話，姜鈺說，“盡早結(jié)。”
于母掃了他一眼：“以前不是說這輩子都不想結(jié)婚了？”
“想結(jié)了，想要個女兒�！�
于母冷哼了一聲：“洛初這身段一看就是生兒子的，你想要女兒，大概得失望了�！�
姜鈺又彎起眼角，“我媳婦兒生啥我都寶貝得不行�！�
他伸手去捏陳洛初的臉，又摸摸她的頭頂，也不顧餐桌上還有于父于母，堂而皇之的親昵靠在她的頸窩：“今年農(nóng)歷四月多有個日子很好，咱們要不然把證領(lǐng)了吧�！�
“這么大了還黏人，也不害臊�！庇谀刚f歸說，眼底卻欣慰。
一年前，誰都以為他們走不下去了，沒想到他們反而越來越好了。陳洛初跟姜鈺大學(xué)就好了，還是她看著長大的，為人也沒有什么棱角，關(guān)鍵兒子喜歡，她很滿意。
“我黏的是我老婆，天王老子來了也管不了。”姜鈺回完于母話，開始哄陳洛初：“媳婦兒，領(lǐng)完證，我房子車子都寫你名字，也不會再看其他女人一眼。以后你叫我往東，我就往東，我會很乖�！�
他溫?zé)岬谋窍⒋蛟谒樕希悬c(diǎn)癢，卻讓她更加清醒。
陳洛初說：“對不起�！�
于母皺了皺眉，氣氛冷了下去。姜鈺掃了她兩眼，從她肩窩里移開，筆直的坐著看她，還挺堅(jiān)持：“你再想想，跟我結(jié)婚很多好處的�！�
她勉強(qiáng)保持著一個還算得體的表情，當(dāng)背鍋當(dāng)惡人，就得當(dāng)?shù)降祝骸拔疫�沒有準(zhǔn)備好�！�
氣氛依舊僵持了好一陣，姜鈺壓低聲音，妥協(xié)說：“聽媳婦兒的，不逼你，不想結(jié)我們就晚點(diǎn)�！�
于母心里不太滿意，但一年前自家兒子混賬，沒準(zhǔn)備好也正常，她嘆口氣：“我也就是問問，你們年輕人的事情，還得你們年輕人自己做決定。吃飯吧，嘗嘗阿姨的手藝。”
陳洛初有點(diǎn)食不知味。
沒吃多少，就找了借口要走人。姜鈺就從餐桌上站了起來，“媳婦兒，我送你�！�
陳洛初下意識想說不用，但立刻反應(yīng)過來長輩在，把話咽了下去。跟著姜鈺走到門口，看見他開過來另外一臺車，不是來時候的那輛。
這輛眼熟的車，讓她想起不太好的記憶。
陳洛初跟姜鈺，曾經(jīng)在這輛車?yán)锩娓蛇^無數(shù)次壞事，車?yán)锏娜魏我粋�角落，或許都無一幸免。
沒想到這輛車還在，大概是他真的早忘了那些荒謬的日子了。
但陳洛初有些排斥。
姜鈺在一起的時候嘴上很會哄人，不管喜不喜歡都能哄，在一起時候的占有欲也很強(qiáng)。說的最多一句話是，媳婦兒你要記住，你只有我能干。
“不需要我送吧？”他問。
陳洛初太了解姜鈺了，他要真想送人，一般直接叫人上車，以問句開口，就是在保持紳士風(fēng)度的同時，警告人得識趣。
她舉了舉手機(jī)，拒絕：“叫好車了�！�
姜鈺就關(guān)上車窗，陳洛初聽見他朝手機(jī)那頭說：“哥幾個晚上聚聚，見見我媳婦兒�！�
他的真媳婦，溫湉。
003
他的認(rèn)真是別人的
姜鈺帶著溫湉出現(xiàn)在幾個兄弟眼前的時候，所有人就知道姜鈺這回認(rèn)真了。
小姑娘算好看，但沒法跟他身邊的任何一個女人比。也就姜鈺真心喜歡，才會放低之前找女朋友的標(biāo)準(zhǔn)。
顧越一行人又高看了溫湉一眼，真誠：“嫂子。”
“你們好。”溫湉緊緊的握著身邊男人的手，有些膽怯。
姜鈺小心翼翼的捏著她的手心，朝他們道：“你們要是嚇到她，就給我滾蛋�！�
顧越笑著說：“哪有這么護(hù)短的。”
姜鈺愛喝酒，一上來就點(diǎn)了不少洋酒。但沒喝幾口，溫湉的眼睛就紅了。
姜鈺注意力一大半在她身上，幾乎立刻就發(fā)現(xiàn)了，轉(zhuǎn)頭問她：“怎么了？”
溫湉遲疑片刻，還是低著頭說：“我不喜歡看你喝酒�！�
他就不喝了，開始給自己倒飲料。
旁邊的顧越直搖頭：“鈺哥，你這已經(jīng)是妻管嚴(yán)的節(jié)奏了�！�
姜鈺眼神涼涼落到他身上，意思是：有問題？
“我哪敢。”顧越搖搖頭，想起姜鈺跟陳洛初那會兒，兩個人幾次因?yàn)楹染频氖虑槌车牟豢砷_交，后來陳洛初跟他鬧冷戰(zhàn)，他也依舊我行我素，沒想過要改。誰又能想到他會有這么聽話的一天呢？
想到陳洛初，顧越的心在瞬間就燥熱了，很早之前有一回看到姜鈺把她摁在落地窗前，嫩白的皮膚晃眼，他就生出了一些不該的念頭。
只不過那時候不行，至于現(xiàn)在……
喝了點(diǎn)酒，有些平常有顧慮的話，也就敢說出口了，顧越說：“鈺哥，我想追洛初姐。”
“哦�！苯暶χo溫湉倒飲料，頭也沒抬。
“可以嗎？”
姜鈺有些理解不了他的問題：“你追誰來問我做什么？”
“溫湉……”
姜鈺不干了，踹他一腳，語氣也冷下去：“你做夢呢？”
看看這差距。
顧越頓一頓，無奈道：“我當(dāng)然不是說要追嫂子，我想說嫂子的筷子掉了。”
姜鈺立刻叫來服務(wù)員換一雙。
溫湉心里暖洋洋的，她從來不知道，原來他真的是認(rèn)真的。她自己知道自己很普通，一直以為他就是跟自己玩玩，突然得知自己有名分，已經(jīng)是驚喜，還這么尊重他，讓她有點(diǎn)受寵若驚。
顧越的心情也很好，他跟陳洛初之間的距離又近了一步，他想喝酒，就給姜鈺加滿了：“哥，再走一個吧�！�
姜鈺回頭拿眼神詢問溫湉。后者也不想給他的朋友留下一個小氣的印象，點(diǎn)了點(diǎn)頭。
結(jié)果姜鈺跟顧越喝了不少，都有些上頭。
溫湉不會開車，已經(jīng)打開app開始找代駕。
顧越喝醉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拿起電話打給了陳洛初，鬧著要她過來接。
那頭陳洛初也沒有多想，一個圈子里的，幫幫忙不算事，她也正好有空。
直到來到包廂，看見倒在溫湉懷里的姜鈺，她才頓了頓，而后朝溫湉客氣的笑了一下，她走過去拉顧越，但他太醉了，她喊了他兩聲都沒醒。
姜鈺倒是被她喊得睜開了眼睛，看見她就推開了溫湉，愣是要往她面前湊。她一躲他還不高興，用力把她從顧越身邊拉開，然后雙手環(huán)上她的腰，彎腰下來頭貼在她的胸上，又微微抬頭鼻尖蹭她下巴，活像小狗在討好人，只是語氣幾分不耐煩：“不許跟他拉手。”
陳洛初平靜的說：“你喝醉了�！�
“我沒�！�
溫湉這時候走上來拉人，被他甩開了，他反而越抱越緊，輕輕的說：“老婆�！�
“老婆。”見她不答應(yīng)，他聲音高了個度。
他醉醺醺的說：“你再不應(yīng)我，我要生氣了�！�
陳洛初沒理，朝溫湉招手：“喊你呢�！�
后者臉色很難看，有點(diǎn)慘白，開口說：“姜鈺，我在這兒�！�
另外兩個沒怎么醉的朋友過來把姜鈺從陳洛初身上拉開了，溫湉扶住姜鈺，后者也沒勁兒了，睡了過去。
陳洛初則是去拉了顧越，注意到溫湉打量的視線，開了口：“溫小姐，別多想，他喝醉了就這樣，逮到誰就抱誰，在場都被他喊過老婆的�！�
“這樣么�！睖販徶鲃釉诮晜�(cè)臉親了親，說：“好了，我們回家。”
陳洛初看見了，沒說話。
她知道溫湉這是親給自己看的，在宣示姜鈺的所有權(quán)。
004
一個女人的青春
不僅僅是陳洛初知道溫湉那一親是什么意思，周圍的人也知道。
這股形容不出來的火藥味讓大伙悻悻然。
陳洛初當(dāng)年喜歡姜鈺喜歡得要死，大家是看在眼里的。
到底跟她是很多年的老朋友了，不忍心看她難過，半數(shù)都打圓場說：“洛初姐，要不你先送顧越回去唄�！�
“行�！标惵宄觞c(diǎn)頭，“那你們先玩�！�
“改天再約你一起聚一聚�！彼麄兇蛉さ�，“洛初姐還是這么美�！�
“可以�！标惵宄跣χ鴰е櫾阶吡�。
陳洛初顯然和姜鈺圈子里的人很熟。
溫湉抿著唇，長得好看的女生確實(shí)在男人堆里面很受歡迎，反觀他們看她時，眼底并沒有任何驚艷。這種對比讓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以及，姜鈺剛剛喊陳洛初老婆，哪怕他喝醉了，她還是覺得心里頭扎了一根刺。
但轉(zhuǎn)念一想，好看也不是萬能的，姜鈺還不是照樣不要她。
．
陳洛初送完人，就接到了陳英芝的電話，說明天富太太圈的聚會，希望她能跟姜鈺一起來。
陳洛初那年被拒婚的笑話，陳英芝到現(xiàn)在還耿耿于懷，就等著哪一天能揚(yáng)眉吐氣。
今天白天聽見姜鈺叫陳洛初是一聲又一聲黏黏糊糊的老婆，那股子纏綿勁兒，她就知道好時機(jī)來了。
陳洛初應(yīng)是應(yīng)了，但她沒把握自己能說動姜鈺。
不過試總是得試一試。
第二天上午，她特地抽了一個他酒醒的時間給他打電話。
即便她選了一個合適的時間，那邊依舊不是他本人接的電話，嬌柔的女聲在那頭響起：“他洗漱去了�！�
陳洛初頓一頓，說明意圖。
溫湉沉默了片刻，說：“陳小姐，不太巧，我們今天打算去滑雪�！�
討好長輩，本就是雙方約定好的事。陳洛初問：“要不問問他？”
溫湉的語氣雖然還是柔，卻依稀分辨得出來她不太高興：“姜鈺說這種事情我決定就好�！�
陳洛初就沒再問了。
下午的聚會她只身一人前往，陳英芝看到只有她一個人，臉色不太好看。
“姑姑。”
陳洛初難得穿了一身奢侈品，脖子上的首飾更是限量款，她遞一份禮物給陳英芝，賠笑說：“姜鈺忙著處理跟姑夫合作的那個項(xiàng)目，今天沒法來，托我跟您賠禮道歉�！�
陳英芝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不少。
這也算是給她長臉了，一來處理的是和陳家的項(xiàng)目，二來動輒上百萬的禮物，都看得出對陳家的重視。
富太太們看不慣她炫耀的嘴臉，卻也不得不夸陳洛初是個有福氣的。
陳英芝笑容中帶點(diǎn)遺憾，“洛初爸媽走得早，阿鈺體貼也算是彌補(bǔ)她小時候吃的苦了。阿鈺這孩子，洛初說一他就不敢說二，以前他對女人哪里是這樣的？我都想跟洛初取取經(jīng)怎么管男人的�！�
這不過是在炫耀罷了，有人不屑的撇撇嘴。
陳洛初面不改色的彎著嘴角，“阿姨們先吃飯吧�！�
她性格好，不得罪人，對誰都客氣有禮，模樣好辦事也有分寸。富太太們對她倒是挺喜歡的。
只不過讓她們的兒子娶陳洛初，她們又不樂意了。陳洛初沒父母，陳家也在走下坡路，而且嚴(yán)格算起來她算個外人，以后公司半點(diǎn)都分不到她手里，出生到底是差了點(diǎn)。
尤其跟姜鈺當(dāng)年鬧得那一段，誰也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撿別人剩下的。
陳洛初自己也是清楚這點(diǎn)的，所以在姜鈺甩了她以后，她很少跟這個圈子里的人曖昧。不然到時候被棒打鴛鴦，還要低頭不見抬頭見，怪尷尬的。
聚餐進(jìn)行到一半，陳洛初抽時間去買了單。
她照顧人面面俱到，聚會到散場，大家都還挺開心的。
陳英芝心情也好，非要拉著陳洛初逛逛街，一邊又是叮囑，“姜鈺那邊，你多上點(diǎn)心，他那么黏你，你努點(diǎn)力就能把他管的死死的，到時候在于家你的地位就高了。地位一高，人家誰不得羨慕你�！�
陳洛初也只是在外面撐陳英芝的場，卻沒想在她面前也裝�？山曉陂L輩面前偽裝到位，陳英芝也不信他們不好，她索性沒開口。
不過今天著實(shí)巧合。
她們剛進(jìn)一家女鞋店，就撞到了姜鈺跟溫湉。
男人單膝跪在地上，握住女人一只雪白纖細(xì)腳腕，小心翼翼恍若珍寶，在給女人試新鞋。女人腳上有一塊淤青，不知道是不是滑雪不小心傷到了。
他湊到她耳邊不知道說了一句什么，溫湉臉蛋通紅。
溫湉膽子也大，紅著臉，卻彎腰下來親他的臉，又純又欲。
陳洛初站著沒動，陳英芝卻變了臉。她幾乎是立刻走上前，狠狠給了溫湉一巴掌。
她這動作飛快，誰都沒來得及反應(yīng)。
姜鈺反應(yīng)過來后連忙把溫湉擋在身后，看著陳英芝的臉色有點(diǎn)冷，原本他還算尊重她，這會兒愣是懶得搭理閑雜人，只轉(zhuǎn)頭去檢查溫湉的臉。
“疼不疼？”
溫湉眼底含淚，卻搖搖頭，說：“我沒事。”
“我?guī)闳メt(yī)院看看�！苯暱粗t的臉，不太放心道。
“沒關(guān)系的�！彼銖�(qiáng)的笑了笑，“真沒那么疼�！�
陳英芝簡直是火冒三丈，氣得氣息不穩(wěn)，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你怎么對得起我們家洛初？”
姜鈺原本是打算一直演戲，可既然被撞上了，他也就光明正大的承認(rèn)了。他的語氣疏離，還帶著幾分火氣：“我怎么就對不起她了？”
陳英芝雙眼通紅：“她的青春，都荒廢在你身上了！誰不知道你把她玩爛了，還有什么好男人要她？”
005
你我終將刀刃相見
“玩爛了”三個字，霎時間砸的陳洛初有點(diǎn)頭暈。
陳英芝都這么說，其他人想的只會比這還要不堪。
她想開口勸一勸，卻喉嚨干澀，發(fā)不出聲音。腦子里卻不斷浮現(xiàn)她跟姜鈺有次車上亂來被拍，他的朋友背后說她浪：陳小姐夠騷啊。
以前沒放在心上的事情，突然間就變得如鯁在喉。
“我告訴你，我不會放過你身邊這個小賤人的！”陳英芝恨恨道。
這句話，簡直像是觸到了姜鈺的死穴。
他眼神在片刻之內(nèi)變得陰冷。
陳洛初怕出事，往前走了一步，一面小心翼翼的抓住陳英芝的手安撫她，一面抬頭看著姜鈺，說：“我會處理好�！�
她很快又低下頭，語氣不輕不重的，“但是你要是動我的家人，我會反抗。我對付不了你，起碼不會讓她好過，咱們在一起兩年，我對付你那些鶯鶯燕燕，你見識過的，對么？”
姜鈺瞇了瞇眼睛，意味不明：“你威脅我？”
陳洛初說：“這怎么是威脅？”
周圍看熱鬧的人多了，溫湉有些怕，上來拉拉姜鈺，懇求道：“我們先走吧。”
姜鈺沒想就這么算了，但拗不過溫湉，到底是黑著臉任由她把他給拉走了。
陳洛初也把陳英芝給拖出了店門，后者一路上都很安靜，一直到車上，她才突然開口：“你一直都知道？”
“嗯�！标惵宄鯌�(yīng)著。
“他什么時候……”
陳洛初如實(shí)道：“一直就沒有和好過�！�
陳英芝動動嘴角，想說點(diǎn)什么，卻說不出話。
“我跳樓出院后，去找他，每次他不見我。”陳洛初說，“我想明白他什么意思了，就沒有再去找過他了�！�
陳英芝的眼睛紅了：“天殺的怎么能這么糟蹋人？你當(dāng)時懷孕了逼婚有什么錯，他的種難道他不該負(fù)責(zé)？”
因?yàn)殛愑⒅サ脑�，車�(yán)锇察o了好一會兒。
“他不喜歡孩子�！标惵宄跖牧伺乃募绨�，道：“姑姑，過去的都過去了，早沒事了�！�
陳英芝又想起那百萬的禮物，道：“聚會你說他送的賠罪禮哪來的？”
“我自己買的�！�
陳英芝眼里有淡淡的絕望，陳洛初跟姜鈺不成，于家不再幫陳家，那本來就岌岌可危的陳家不知道能撐到哪一天。
她心疼陳洛初，卻更加在意陳氏的未來。陳英芝拽住她的手腕，“洛初，你比她好看那么多，怎么能讓那個女人騎到你頭上作威作福？”
陳洛初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收起情緒，垂眸淡淡的說：“姑姑，她很年輕，有活力，笑得又好看。一萬個我，都沒有一個她那么有青春朝氣，長相模樣和這個年紀(jì)特有的生氣是比不了的�！�
陳英芝沒反駁，卻沒打算讓這件事情過去。
她兩天后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姜家。
陳洛初接到姜母電話趕到姜家的時候，跨進(jìn)大門，就看見姜鈺在地上跪著，白色襯衣上泛出淡淡血跡，姜父手上拿著不知道從哪兒荊條，正一下下往他背上抽。
姜母眼睛都哭紅了，但是也沒有阻止。
“你怎么干得出來背著洛初在外面養(yǎng)人的事情？”姜國山早年當(dāng)過兵，就是個暴躁性子，“我從小怎么教你的！你就是這么對待愛人的，這他媽叫一心一意？”
姜鈺痛得悶哼了一聲，語氣淡然：“我跟她早就分手了�！�
“你這不叫分手，你這叫辜負(fù)人家！”姜國山陰沉道。
“我們沒有感情了，分手很正常。爸，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你當(dāng)初那個年代了，沒那么多從一而終。”姜鈺沒什么表情的說，“你再怎么打，我也只有這句話，我得對湉湉負(fù)責(zé)�！�
006
曾經(jīng)
姜國山連連冷笑，一揚(yáng)手荊條直接甩到姜鈺臉上，俊美的眉眼下方瞬間留下了一道淺淺的血印。
姜母到底是心疼兒子，上前攔住了姜國山，說：“兒子，你爸沒說錯，你要了一個姑娘，讓一個姑娘名聲壞了，你就是得負(fù)責(zé)的。聽媽的話，把外面的斷了，洛初絕對要比你外面那個好一百倍。”
姜鈺道：“媽，你去跟湉湉相處相處，你會喜歡她的�！�
“你怎么就不聽呢？”姜母忍不住皺起眉，“媽不會接受你外面的女人的�！�
他就笑了笑：“你為什么非要偏心陳洛初？”
“她很可憐，媽心疼她�！�
“她爸媽死了，妹妹不見了，她姑父不待見她，是我們家造成的么？”
姜國山喝道：“你再敢說一句這種話試試？叫洛初聽到得多心寒——”
他微微偏頭，看見挺直了背站在門口的姑娘，臉色猛得一變。
陳洛初像是什么都沒有聽見，彎彎嘴角：“叔叔阿姨好�！�
姜國山跟姜母，誰都說不出一句話。
陳洛初的視線移到了跪在地上的男人身上，他沒有回頭，雙手緊緊握拳，顯然這會兒也在氣頭上，保持著背對她這個動作一動不動。
“我跟姜鈺，我們是真的已經(jīng)分手了，和平分手的，分手還是我先開口說的。叔叔要教育人，那我估計(jì)也該被教育�！彼冀K很禮貌，又對姜母道，“阿姨，你可以去看看那女孩，真的是很好看的一個姑娘�！�
姜母不知道為什么聽見她這么說，鼻子突然就酸了：“是不是阿鈺逼你這么說的？前幾天來吃飯你們不是都還好好的么�！�
陳洛初搖搖頭，“對不起阿姨，我不該瞞著您�！�
“傻孩子。”姜母輕聲說，“你就是太好說話了，所以外面那個才敢跟你爭�！�
因?yàn)殛惵宄醯牡絹�，姜國山�(jīng)]再對姜鈺動手。
后者聽著姜母這句話，從地上起來，面無表情的上了樓。
姜國山冷哼了一聲，把荊條丟在地上，面對陳洛初和藹了許多，“洛初，你放心，外頭那個叔叔會給你處理了，我們姜家就認(rèn)你一個媳婦�！�
姜母同樣也不認(rèn)可溫湉，可她態(tài)度沒那么堅(jiān)決。眼下她最記掛的，還是姜鈺身上的傷口，趁姜國山?jīng)]注意，偷偷叫陳洛初上去給他上個藥。
“好。”陳洛初笑著說。
姜母嘆口氣：“怎么會這樣子呢，我一直覺得你們很好的。一開始他領(lǐng)你回來，我還覺得你長得太過于好看不喜歡你，后來我又覺得你好看也好，外頭的比不過你他自然就不會往外看，誰知道會變成這樣�！�
她愛憐的摸了摸陳洛初的臉：“阿姨現(xiàn)在是真的挺喜歡你，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陳洛初不確定她這是不是想去找溫湉麻煩的意思，說：“阿姨，真沒關(guān)系，姜鈺是真心挺喜歡外面那個姑娘，別到時候弄得你們關(guān)系不好，他記恨你。您要是覺得對不起我，另外給我介紹一個就行�！�
姜母可沒法把她給介紹出去，而且姜國山說一不二的性子，也是絕對認(rèn)定了陳洛初的。
她從儲物柜里面拎出來一個醫(yī)藥箱，“今天估計(jì)傷得挺嚴(yán)重的，就非要因?yàn)橐粋�女人跟他爸倔�！�
陳洛初沒發(fā)表任何意見，只提著箱子上了樓。
姜鈺的房間她以前來過無數(shù)回，他們第一次就在這個房間里，那會兒她被她姑父趕出來，姜鈺就帶著她回來了，然后在她洗澡的時候溜進(jìn)了洗手間，她沒有拒絕，事后她淚流滿面，他把她整個人抱在懷里，把他的床和被子分給她，小心翼翼的替她把眼淚擦干凈，沙啞的說：“洛初姐，你別哭，他們不要你我要的，我會一直對你好�！�
007
過往與算計(jì)
陳洛初推開姜鈺房間門的時候，他正在跟溫湉打電話。
“臉有沒有徹底消腫？我這邊沒事，我媽沒有不喜歡你，改天就帶你回來見她�！彼托牡暮逯沁�。
陳洛初一直等他講完電話，他放下手機(jī)以后，整個人就變得冷漠了不少，尤其是無意一眼看見她時，那股冷漠到了極點(diǎn)，還有些許諷刺的意味。
“你媽讓我來給你上藥�！彼f。
姜鈺掃了她一眼，意味不明道：“你真的挺厲害的。”
陳洛初當(dāng)然不會以為這是什么好話，她把藥箱放在他身側(cè)，想去看他背上的傷口，被他伸手擋住了。姜鈺冷冷的挑著嘴角說：“不如你告訴我，你是怎么把我爸媽哄住的？我讓我們家溫湉來學(xué)一學(xué)。”
陳洛初冷淡的重復(fù)說：“阿姨讓我來給你上藥�！�
“你讓你那姑姑以后小心，她越想得到什么，以后越會失去什么�！�
陳洛初皺了皺眉，“你要對陳氏動手？”
姜鈺現(xiàn)在時沒有這個本事的，只要姜國山掌權(quán)一天，他就不可能對陳氏造成什么威脅。但他早晚有接手姜家的一天。
他本來就不太喜歡陳家，原本的禮貌只是做給他母親看的。真要動手也不會有什么心理負(fù)擔(dān)。
姜鈺根本懶得跟她說話，甚至不再看她一眼，疏離的說：“藥不需要你上，你人給我滾出去就行。”
陳洛初說：“那你自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