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阿鈺,你就非要這樣過日子?”姜母皺眉道,“即便你這樣,洛初也不會回來。”
姜鈺聽得煩了,起來轉(zhuǎn)身就走。
姜母跟在他身后,依舊在念叨:“洛初是個好孩子,你多哄哄,她肯定能哄回來的。”
姜鈺的腳步頓住了,回頭看了姜母一眼,她不知道她怎么會以為,陳洛初很好哄的。
陳洛初好哄,只是因為她懶得計較,會不會姜母就是覺得她好哄,所以不在意有沒有傷害到她?
“媽,其實這一次,我真的挺記恨你的。我不知道你身為一個母親,為什么要插手兒子的婚姻,難不成您覺得我還沒有到獨(dú)立的年紀(jì)?我也不是沒在你面前對溫湉甩過冷臉,您怎么就看不明白呢?溫遠(yuǎn)輝的事情,也是您非要幫他做什么生意,我沒插什么手,到頭來,這些事情全部算在了我頭上�!苯暵曇羝D澀,也越發(fā)冷淡,“所以麻煩你在我面前少說兩句,不然我怕我以后,連家都不想回了�!�
姜母臉色難看,僵在原地,到底是沒有追上去。
而姜鈺呢,明明陳洛初不在他身邊,路過藥店,他還是忍不住買了很多藥,仿佛買了藥,陳洛初就能快點(diǎn)好似的。
這樣頹廢過日子雖然過得快,但也傷身體,姜鈺酒喝得多,終于有一天酒精中毒了。
昏迷了一天一夜,最開始酒吧經(jīng)理以為他只是喝醉了,便把他抬進(jìn)了休息室,結(jié)果他在床上躺了一天也沒有醒,這可把老板嚇壞了,趕緊把人送到醫(yī)院。
老板只記得姜鈺在昏迷之前喊了幾聲老婆,想著他跟陳洛初已經(jīng)在鬧離婚了,老婆指得也應(yīng)該是新人,于是趕緊讓人去聯(lián)系了溫湉。
姜鈺一醒他就說:“小姜總,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你愛人了,她正在趕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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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鈺本來還有點(diǎn)頭暈,聽到這話人不由得精神了幾分,又有點(diǎn)不太確定道:“她說要來么?”
經(jīng)理點(diǎn)點(diǎn)頭,忙說:“來的來的,打電話過去,她還有點(diǎn)擔(dān)心,似乎是在忙著什么事情,聽到以后,就好像顧不及手頭上的事情了�!�
姜鈺總感覺有些不太對勁,但心底又隱隱約約在期待。陳洛初如果還會擔(dān)心他,那說明,她還是有些在意他的。
“謝謝�!彼φ嬲\的跟酒吧經(jīng)理說。
姜鈺這人,挺眼高于天的,幾乎很少有他跟別人道謝的時候,這會兒聽見他說這兩個字,難免有些受寵若驚:“應(yīng)該的,小姜總畢竟照顧了我的生意這么久。我也希望小姜總家庭和美,能夠跟姜太太好好生活在一起。姜于總,以后你也別總是喝酒了,傷身體。”
姜鈺想坐起來,但頭暈的厲害,最后不得不重新躺了下去,他說:“她都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理過我了,連人影我都找不到,只能干等著。我等得煎熬,才喝得酒�!�
酒吧經(jīng)理一聽這句話,就有些納悶了,說:“姜太太不是最近都在a市里待著么?”
姜鈺一聽這句話,臉色猛的一變,警覺說:“你找的誰?”
“溫小姐啊�!本瓢山�(jīng)理理所當(dāng)然道。
姜鈺僵硬了那么幾秒,最后扯扯嘴角,他就知道怎么可能這么簡單,陳洛初的電話也很少給外人,酒吧經(jīng)理怎么可能會有。
空歡喜一場的滋味不太好受。
酒吧經(jīng)理見他這幅狀態(tài),心里一咯噔,知道自己可能好心辦壞事了:“小姜總……”
姜鈺說:“你走吧,讓她別過來了,我要等的不是她�!�
酒吧經(jīng)理琢磨了一會兒,說:“小姜總,你在等跟你領(lǐng)證的那位?”
姜鈺沒做聲。
酒吧經(jīng)理心里有底了,果然是在等陳洛初。
“小姜總,希望你也別怪我,確實所有人,都覺得你現(xiàn)在的對象是溫小姐。溫小姐在外,也是這么默認(rèn)的�!本瓢衫习暹@會兒也覺得自己委屈,道,“不知者無罪�。 �
姜鈺聽得心煩,頹然的擺擺手說:“說了,叫你走。”
“哎,我馬上就走�!�
只不過,他也還算有良心,又替姜鈺聯(lián)系了姜母。
姜母趕來時,也是急匆匆的,姜鈺幾年沒生過病,她許多年沒有嘗過他生病的緊張,這突然一次,讓她慌了神。
等見到姜鈺,就發(fā)現(xiàn)他憔悴得很,整個人躺在病床上,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阿鈺�!币驗槟翘斓臓巿�(zhí),姜母跟他說話也帶了點(diǎn)小心翼翼。
姜鈺看了她一眼,不輕不重的說:“您來了�!�
“以后喝酒,注意點(diǎn)分寸�!苯竻s是說不出叫他別喝酒的話,到底是心里有了愧疚。
姜鈺沒吭聲。
她本來想說溫湉還在外頭,這會兒怎么樣說不出口了,姜鈺現(xiàn)在未必就肯見溫湉。
“媽給洛初打個電話?”姜母開口問。
只不過那邊傳來的是嘟嘟的關(guān)機(jī)聲,現(xiàn)在這個社會的人,哪里又會關(guān)了手機(jī)?顯然是被拉黑了。
姜鈺這下更加沉默了,一個人坐在床上。
姜母只能讓他一個人待一會兒,他今天肯定什么也沒有吃,姜母去樓下給他買了粥,上來時,看見他自己也在打什么電話,一直打一直打,但是始終都沒有人接。
打給誰的,似乎很好猜。
姜母突然覺得有點(diǎn)心酸,明明是小兩口,現(xiàn)在一個在醫(yī)院躺著,卻連告訴另一方的機(jī)會都沒有,還有比這更加傷感的事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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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母沒有進(jìn)去打擾他,在病房外面站了好一會兒,一直等到里面的聲音停止了,她才抬腳走了進(jìn)去。
她一副剛剛才過來的姿態(tài),仿佛并不知道他剛才打電話的事情,道:“你現(xiàn)在不能餓著,來喝點(diǎn)粥�!�
姜鈺倒是也沒有拒絕,示意姜母端過來,這么大的人了自然不用喂,姜母打算替他收拾收拾東西,回頭時,卻看見整碗粥都快要被他灌下去了。
這粥可是剛出鍋的,十分滾燙,他就像是一點(diǎn)感覺不到這粥不對勁似的。
姜母趕緊過去給他拍開,皺眉道:“你自己怎么這么不注意?這粥剛出鍋的,這么喝喉嚨得燙壞了�!�
姜鈺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感覺舌尖上起了兩個泡,他無所謂的笑了笑,說:“我沒注意�!�
姜母嘆了口氣,“你這是要嚇?biāo)牢遥@都能不注意。”
“沒什么事�!苯曊f,“粥還挺好喝的�!�
姜母道:“希望你是真的嘗出味道了。”
姜鈺扯了扯嘴角,說:“媽,我要休息了�!�
姜母遲疑后嘆氣道:“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只是走到門口,卻看見溫湉,姜母疏離的說:“你回去吧,阿鈺不想見你�!�
溫湉紅著眼睛說:“可是阿姨,我真的很擔(dān)心他,我今天放下手頭的工作就過來了。我總不能沒見到他就走吧。”
“可是阿鈺不愿意見你,我有什么辦法?”姜母淡淡道,“我向著你,也只是因為阿鈺向著你。我不是非得你當(dāng)我兒媳婦不可。”
姜母說完話,就直接走了。
溫湉咬咬唇,掃了姜鈺的病房一眼,只能跟著姜母離開。
……
下午的時候,顧越也來看姜鈺。
其實不只是他,得知消息的人都送了果籃過來,只不過怕打擾他休息,都沒有進(jìn)來。
顧越見他一副思緒不知道飄到哪里去的模樣,斟酌片刻,還是忍不住開口說:“姜鈺哥,要不我給洛初姐打個電話?”
姜鈺沉默了片刻,終于回頭看了他一眼,他似乎已經(jīng)看到了現(xiàn)實,淡淡的說:“不用了,她不會接的�!�
“指不定洛初姐今天上午就是忙,沒有接到你的電話呢?”顧越勸道,“也許下午就有時間了也不一定,我給你試試吧�!�
姜鈺頓了一會兒,隨機(jī)一副隨他去的模樣。
顧越打電話過去的時候,是胸有成竹,畢竟他沒回聯(lián)系陳洛初,陳洛初都會回復(fù)他,所以他壓根就沒有想過,陳洛初會不接他的電話。
鈴聲響的太久都沒有被接起,顧越多少有點(diǎn)尷尬:“姜鈺哥……”
姜鈺輕笑了一聲,狀似輕松的說:“我都說了,她不會接的�!�
顧越也不好再說什么,只是覺得,他雖然看著神色輕松,眼底到底是有幾分落寞。
在病房里待久了,顧越也有些尷尬,他總覺得有他在,姜鈺是在強(qiáng)撐。
幾分鐘后,他的強(qiáng)撐,到底是沒有撐下去,難看的要命,自嘲的說:“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聯(lián)系到她。打她的電話,她就是一直都不接的,接了也沒兩句話�!�
顧越不知道該勸什么好。
“是不是因為你們當(dāng)中,橫著個溫湉?”
姜鈺似乎有些愣神,沒有說話。
“姜鈺哥,要是沒事,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绷季玫某聊螅櫾降�。
姜鈺只是隨口“嗯”了一聲,并沒有什么多余的情緒起伏。
顧越走了。
病房里又只剩下了姜鈺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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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其實有沒有其他人,姜鈺都覺得區(qū)別不是很大,反正都是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人。
第二天姜母再過來給他送飯,就被姜鈺給拒絕了,他也不是什么重病,恢復(fù)過來了,打飯之類的事情自己也能做。
去醫(yī)院食堂的路上還撞見過一回溫湉,他皺了皺眉,當(dāng)作沒看見,從她身邊繞了過去。
這個舉動,讓溫湉的臉色瞬間變了,她有點(diǎn)難堪的說:“姜鈺,你一定要這個樣子對我嗎?”
姜鈺冷淡道:“我通知你離職的時候,就告訴你,沒必要再來找我�!�
“我不會那么容易就退縮的。”溫湉眼睛開始濕潤,說,“姜鈺,不論你要生多久的氣都可以。”
姜鈺的腳步并沒有停下,懶得搭理她,很快面無表情的離開了。
他最近沒什么胃口,對吃的也沒有什么要求,去樓下買飯的時間點(diǎn)都很隨意,下午去買飯的時候,排在他前面的是一對情侶。
生病的是男方,穿著病號服。
女方說:“我來排隊,你一個人去一邊坐著�!�
男人說:“你一個人端兩份飯不好端�!�
女方說:“我沒有你想象中那么嬌弱�!�
男人冷哼說:“得了吧,你還不夠嬌弱啊,你不嬌弱就沒人嬌弱了。在家里礦泉水瓶都得我擰。”
只是說完話,他就是一陣猛烈的咳嗽。
女人嚇壞了,罵道:“你看,生病了也不好好愛惜自己,連你自己都不在乎,誰愿意在乎你。病死算了,我還不用天天這么辛苦的照顧你�!�
男人笑:“你這什么心理?這么喜歡當(dāng)寡婦呢?”
“我用得著當(dāng)寡婦么,喜歡我的人多了去了,你一死我就改嫁�!�
“你敢!”
“我就敢!”
“你改嫁,那我就去勾你的魂,你在下面還得跟我在一起。”男人笑。
姜鈺卻從女人的話語里面,聽出了濃濃的擔(dān)憂。
兩個人吵完架,正好輪到他們買飯。他們條件大概不好,就挑選了兩個便宜的小菜,米飯倒是要得多。買完飯,就自顧自走到角落的位置里吃飯去了。
反觀姜鈺一個人,吃得倒是豐盛。
他坐在了人家小夫妻的旁邊。
姜鈺默默的吃著,一只手看著手機(jī),發(fā)消息來慰問他的人非常多,他也懶得看。然后無意中一抬眼,看見男人正寵溺的看著女方,所有的葷菜刻意沒動。
女人皺眉說:“你吃呀。”
男人懶洋洋的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愛吃肉�!�
女人生氣的說:“你又撒謊�!�
姜鈺也不知道為什么,此刻有點(diǎn)同情心理,站了起來,朝他們走過去,說:“你們很缺錢?”
女方警惕的看著他:“我們可不干壞事!”
姜鈺盯著男方的臉,棱角分明,看上去其實并不是一個熱情的人,反而應(yīng)該有點(diǎn)冷漠,對女人卻挺話多。
見男人不說話,女人又轉(zhuǎn)過頭來,兇巴巴的說:“許如慕,你要是再干壞事,我就,我就……”就不出來。
男人懶洋洋的說:“跟了你了,我哪里還敢啊?你那么兇,我重操舊業(yè)你不得宰了我�!�
姜鈺被這小兩口虐得心頭有點(diǎn)扎,他冷淡的說:“我不要求你們什么,我可以借你們一筆錢,以后你們還我就行�!�
許如慕看了他一眼,慢吞吞的說:“我們家,不是我做主�!�
姜鈺轉(zhuǎn)頭看女人。
女人咬著唇,他們確實缺錢,看病的錢幾乎都沒有了。她對姜鈺的提議,有點(diǎn)心動。掙扎了半天,說:“我,我不賣、身的�!�
許如慕先笑了,他輕飄飄的說:“小十,你還挺自信。你這模樣,人家真看不上的,只有我眼瞎,才被你拐跑了�!�
女人卻相當(dāng)嚴(yán)肅,說:“如果你承諾不要我賣、身,我很感謝你借我們錢,到時候我們也會支付利息�!�
姜鈺無語的說:“我沒那個興趣�!�
許如慕一手?jǐn)堊∨说难�,往后帶了帶,提醒道:“這位先生,已婚�!�
女人看了看他手上的戒指,微微臉紅。
姜鈺則是表情有一瞬間的黯然,只掏出手機(jī),加了男人的微信,給男人轉(zhuǎn)了一筆錢。
對他而言,無足輕重,哪怕他們以后不還,也無所謂。
許如慕道:“以后我?guī)湍阕鲆患隆!?br />
姜鈺顯然沒放在心上,冷淡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而后朝樓上走去。
回到病房以后,他盯著床頭柜的手機(jī)看了許久,還是忍不住拿起來給陳洛初發(fā)了一條消息。
——老婆,我在醫(yī)院,很難受。
……
陳洛初腿上的傷口,沒有處理得當(dāng),發(fā)炎了。
姜軍急壞了,恨不得替她受這份傷,又自責(zé),怪自己沒有照顧好她。
陳洛初無奈的安慰他說:“這很正常,真的沒事�!�
“是不是小診所的藥不太好?”姜軍抬頭問。
二十歲的少年,就是這么的可愛,什么事情都擔(dān)心得不得了。陳洛初跳過一次樓,經(jīng)歷過心理生理雙重痛徹心扉,對這種輕微的傷,倒是不在意。
“過兩天,就好了�!�
“但是會留疤�!苯娪肿载�(zé)道,“是我沒有保護(hù)好你�!�
陳洛初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他就起身去鎮(zhèn)上給她買藥去了。
姜父姜母都外出了,陳洛初一個人找不到人,就往外走了走,然后看見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正在問路。
那是她很熟悉的一個人。
男人回頭看到她,就沒有再問,而是快步朝她走過來。
陳洛初不動聲色道:“你怎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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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斯言的視線在她傷口上略過,道:“來給你送藥�!�
“開七八個小時的車,只是為了來送藥?”
徐斯言眉毛微挑道:“不可以?”
“當(dāng)然可以,只是覺得耽誤你是時間了�!标惵宄醮鬼馈�
她給他發(fā)過定位,他能順著定位找過來,倒是也不奇怪。而那天她發(fā)的姜軍給她拍的照片,他就問過她傷口的事情。
陳洛初帶著他到了她的房間,坐了沒一會兒,姜軍就興沖沖的跑了進(jìn)來,說:“姜小姐,我給你買到藥了�!�
只不過他臉上的笑意,在看到徐斯言時,愣住了。
徐斯言不動聲色的掃了他一眼,不覺得這人有任何威脅,便收回了視線,對陳洛初說:“我給你上藥�!�
陳洛初笑著看了眼姜軍,道:“你先下去吧�!�
“好的。”姜軍忙不迭道。
徐斯言上藥的手法一直很輕,等到給她上的差不多了,才開口道:“已經(jīng)這么久了,還是沒打算回去?”
“交了半個月的房租,還沒有住滿�!标惵宄跽f,“你在急什么?”
“顯而易見�!毙焖寡噪y得笑了笑,說,“陳洛初,我以為我的心思已經(jīng)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急的自然是你離婚的事�!�
陳洛初不動聲色道:“你喜歡我?”
“新的公司名叫義出,通憶初�!毙焖寡缘溃骸拔乙詾椋阍缭撝��!�
陳洛初其實隱隱約約猜到一點(diǎn),徐斯言對她的感覺,很多時候確實好的有些刻意了,只不過她一直在回避。
徐斯言沒有在她情感最熱烈的時候給她答復(fù),而現(xiàn)在,她也沒法給他答復(fù)了。
陳洛初朝他彎起嘴角,語氣平靜,讓人說不上來是不是冷意,“可是我已經(jīng)不喜歡你了�!�
徐斯言又笑了笑,笑容當(dāng)中多了幾分苦澀,他說:“陳洛初,這一次,我一定會等你的。要么我給你幸福,要么我陪著你找到那個讓你幸福的人,你不要這么急著拒絕我行不行?”
他們糾纏的那些年啊,有無數(shù)的機(jī)會,可以成為對方的唯一。
只是每一次,都被他硬生生的推開了。
陳洛初笑容也苦,語氣卻越發(fā)寡淡:“一開始,我覺得姜鈺像你�?墒呛髞硭宦曇宦暵宄踅愕暮�,小心翼翼的特別遭人心疼,我就沒忍住,把心給出去了。”
徐斯言聽不得這些,聽到她說其他男人的事,就是鉆心的疼,卻只能勸道:“陳洛初,往前看,不要再想之前的事情了。回去之后解決完婚姻問題,我會陪你商討上一輩的事情�!�
陳洛初自嘲道:“其實我自己都疲倦了�!�
“不管怎么樣,我都會站在你身邊�!�
“那如果,真相比你想象的還要復(fù)雜呢,甚至?xí)窟B到你身邊的人?”她盯著他問。
徐斯言鄭重道:“那我也會站在你身邊�!�
陳洛初卻沒有再說話。
……
徐斯言走,是在下午。
他怕他太久不在,有人會起疑,調(diào)查他的出行記錄,找到這兒。畢竟他知道陳洛初來了這,是因為她給了他定位,除了他,沒有人還能找到這。
離開前,他看著陳洛初,欲言又止,最后到底只說:“回來了,記得聯(lián)系我。”
陳洛初“嗯”了一聲。
她也確實該走了,得去把一堆爛攤子給收拾干凈。拖在這兒,確實不是事。
陳洛初收拾東西的時候,姜軍就在旁邊看著,良久才問:“今天來的那個男人,是你男人嗎?”
陳洛初怔了怔,搖頭說:“不是他�!�
“你要走了嗎?”姜軍沙啞的說,“我是不是,一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
陳洛初無言以對。
越淳樸的地方,產(chǎn)生的感情就越濃烈,她其實貪戀這樣的感情,在那個冷冰冰的城市,沒有人對她這樣熱情。
“大城市是什么樣的?我沒有去過,我……也有些想去看看�!苯娪行┦肿銦o措的說,“你能不能……”
帶我去看看?
可是他說不出口,大城市要花很多很多錢,他不想陳洛初給他花那么多錢,賺錢很累,他舍不得她辛苦。
陳洛初心里百感交集,居然生出一個沖動的念頭,她很多時候,都按部就班的生活著,她很久沒有這么沖動的時候了。
她甚至沒想清楚,就脫口而出:“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看看?”
或許她可以試著幫助他,讓他走出這里,外面機(jī)會多,她也總能幫上一點(diǎn)忙。
姜軍有點(diǎn)驚訝,更加無措了,還有些迷茫,但是卻堅定的說:“我愿意的,我想出去,學(xué)好多好多東西。”
“那你收拾東西,我們一起走�!�
此刻陳洛初還不知道,這個二十歲的純樸少年,能為自己付出到何種地步。她這會兒做的,只是想幫助一個少年完成自己的愿望。
姜軍要走的事,姜父姜母都很擔(dān)憂。踏出這里,對他們而言,是一件天大的事�?伤麄円蚕胪瓿珊⒆拥脑竿�,最后拿出家里四分之三的積蓄給他。
姜軍只拿了一半,剩下的怎么都不肯要。
姜母跟他吵了幾句,最后抹著淚走到陳洛初身邊,說:“陳小姐,他什么都不懂的,你幫我,幫我照顧照顧他,不要被壞人騙�!�
陳洛初安慰道:“我會照顧好他的,我也算有點(diǎn)錢,會幫他學(xué)點(diǎn)本事過日子�!�
姜母顫抖著嘴唇道謝。
而姜軍跟陳洛初上了車以后,整個人的眼眶也有點(diǎn)紅,不過他堅定的說:“陳小姐,村里的人都說外面的世界好,很多人都是進(jìn)過城的,我想賺錢,以后能帶著他們出來看看,就不用一直從別人嘴里聽說了�!�
陳洛初說:“嗯,會的�!�
跟離開時一樣,陳洛初回到a市,也是悄無聲息的。
不過身邊倒是有一些親近的人知道她回來了。
接她的人是陳英芝,看到姜軍時皺了皺眉,卻什么都沒有評價,只道:“洛初,我給姜國山打了個電話,我讓他來家里談你們離婚后的財產(chǎn)分割,家里好避開姜鈺�!�
“姜國山知道我回國了?”
”嗯,我跟他說了。“陳英芝連忙又補(bǔ)充了一句,”不過洛初你放心,姜鈺不會知道,知道你回來這件事的人,都不會跟他透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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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洛初笑著說:“嗯,這樣也行,總要找他聊的�!�
而姜軍自從下了飛機(jī),整個人都很是拘謹(jǐn),這地方對他來說太陌生了。
他上了陳英芝的豪車,覺得自己有點(diǎn)格格不入,但陳洛初一直在跟他說話,分散他此刻的緊張:“這個是我姑姑�!�
她指了指陳英芝。
姜軍便禮貌的說,“姑姑好。”
陳英芝勉強(qiáng)應(yīng)了一聲,不熱絡(luò)不疏離。
等到了陳家,陳洛初帶著他進(jìn)了一個次臥,一一給他介紹智能設(shè)備是怎么用的,然后讓他自己琢磨,她關(guān)上他房間的門下了樓。
陳英芝這才開口道:“出去玩一趟,怎么還帶了個人回來?”
“他是個好孩子,您對他熱情點(diǎn)�!标惵宄跽f,“今天晚上,我想帶他一起去吃個飯�!�
等到了高檔餐廳,姜軍又是無所適從,尤其是陳英芝的笑聲,一張黑臉紅的格外明顯,坦誠的說:“陳小姐,我不會用,你教教我�!�
最后連洗手間也是陳洛初帶他去的,他教他用感應(yīng)水龍頭,他理解得很快,最后她欣慰的摸摸他的頭。
姜軍有些不好意思。
姜鈺也是好一點(diǎn)了,才被顧越叫出來放松,他一直都興致缺缺,沒一會兒就打算來洗手間抽根煙,這段時間,他煙酒幾乎不離手,沒好徹底,又抽上煙了。
只不過他點(diǎn)了煙,隨意一瞥,卻僵在了原地。
陳洛初在摸一個男人的頭,這是僅次于接吻的親密動作。而那個男的還很配合的低下頭任由她摸,一副乖順聽話的模樣。
陳洛初是一個極其在意男女距離的人,她對異性向來都有很好的分寸感。
眼前的人,甚至不是徐斯言。
以至于他這一會兒,極度難以置信自己看到了什么,臉上的表情迅速陰翳。
陳洛初察覺到了門口的人不對勁,側(cè)目看到姜鈺那張臉時,臉上的笑意也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陳洛初看見姜鈺的第一反應(yīng)是,他是真的有點(diǎn)瘦了,整個人的氣色似乎也不好,挺頹廢的,她記得他是生病了,按道理來說還在休養(yǎng)階段,沒想到他手里居然還拿著煙。
這無疑于在傷害自己的身體。
只不過陳洛初也不好多說什么,他怎么樣都是跟自己無關(guān)的。
她沒有在意姜鈺一直盯著自己的視線,帶著姜軍想往包間走,路過他面前時,到底是被他伸手?jǐn)r住了。
姜軍下意識的擋在了陳洛初面前。
姜鈺陰鷙的說:“滾開�!�
盡管姜軍知道眼前這位大概是他惹不起的什么人物,可是他還是站著一動沒動,跟姜鈺倔強(qiáng)的對峙著。
陳洛初看著姜鈺逐漸泛出冷意的眼神,皺了皺眉,對姜軍說:“你先進(jìn)包廂吧,進(jìn)去等我�!�
“可是他要欺負(fù)你�!苯娬麖埬樁疾徽J(rèn)可的皺了起來,說,“他會欺負(fù)你的�!�
姜鈺幾乎是想上手了,他從小練的散打,陳洛初生怕他傷了姜軍,忙說:“不會的,我們認(rèn)識,他不會欺負(fù)我的�!�
“程小姐……”
“聽話。”她說。
姜軍怔了怔。
陳洛初頓了片刻,放低音量說:“真的沒事,這里到處都是人,他不會對我怎么樣�!�
姜軍看了看四周,果然來來往往都是人,這才不情不愿的往包廂里面走。
陳洛初這才看向姜鈺,他整個人緊繃得厲害,下頜線也咬得緊緊的,看上去十分不好接近。
她深吸一口氣,道:“說吧�!�
“可真護(hù)著啊�!苯曋S刺的說,“一個鄉(xiāng)巴佬而已,又丑又土,就你當(dāng)成寶�!�
陳洛初淡然:“他挺好的�!�
姜鈺不說話了,手里緊緊拽著香煙,打火機(jī)掉在地上。
陳洛初見他沒話可說,便要走,他也不讓。
“既然生著病,就別抽煙了�!彼眯膭窳艘痪�。
“為什么不抽?反正死了也沒人心疼,抽死算了�!彼f話的語氣依舊很沖,仔細(xì)聽去,琢磨一下,就知道這是在找存在感。但凡稍微好言好語勸他別抽了,保準(zhǔn)立刻就把煙丟了。
陳洛初淡淡說:“你再這樣,我要走了�!�
姜鈺抿了下唇,紅著眼睛說:“那個是誰?”
陳洛初說:“你問誰?”
“那個黑人�!�
陳洛初聲音冷下去:“你說話就不能放尊重點(diǎn)?他是誰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姜鈺心寒得厲害,她情愿幫一個陌生人說話,也不愿意問問他的身體怎么樣了。
她讓他等著她回來,他這些天就聽話的沒有再找她,那么心急也還是等著,可是她連回來也沒有通知他。
如果不是今天撞見,誰又知道她會什么時間通知自己?
姜鈺抓住她的手,不甘心極了,聲音因為這些天縱情煙酒,沙啞得厲害,“我現(xiàn)在差勁到連一個鄉(xiāng)巴佬也比不過了?”
陳洛初沒說話。
姜軍因為擔(dān)心陳洛初,出來看到陳洛初被抓住了,下意識以為她被欺負(fù)了,連忙朝他沖了過來,狠狠的一把推開姜鈺。
放在以往,姜鈺當(dāng)然出不了什么事。可是最近,他的身體狀況很差,一推就被推倒了,他撞在了洗手臺上,嘔出一口血來。
這可把姜軍和陳洛初嚇壞了。
姜鈺要出什么事,姜家不可能會善罷甘休。
陳洛初幾乎是立刻從旁邊抽了幾張紙,蹲在了他身邊,給他擦干凈嘴角的血漬,皺著眉頭問:“你沒事吧?”
姜鈺捂著胸口,有些艱難的說:“老婆,我疼�!�
陳洛初問:“那兒?”
他抓著她的手,放在胸口,說:“這兒,好疼。”
陳洛初有些復(fù)雜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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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洛初那只空閑的手趕緊拿手機(jī)打了醫(yī)院電話,又猜測他肯定不是一個人來的,在微信上找到了顧越。
幾分鐘后,顧越飛奔過來,看到旁邊的血跡,臉色也猛的變了,趕緊過來扶人:“聯(lián)系救護(hù)車了嗎?”
“聯(lián)系了�!标惵宄跻膊桓覄铀�,看了眼旁邊嚇傻的姜軍,安慰他說,“我得去一趟醫(yī)院,你讓我姑姑先帶你回去。不要怕,這邊不會發(fā)生什么事情的�!�
姜軍嘴唇直顫抖,用眼神質(zhì)問陳洛初:我是不是,闖禍了?
頭一回來到大城市,卻遇到這種事情,他六神無主,生怕惹出人命來,又覺得一般吐血了就是很嚴(yán)重了,真的太嚇人了。
陳洛初看得心下一疼,他也是為了她才敢推姜鈺的,相處這段時間,她知道他個性老實憨厚,對人友善,要不是為了她,做不出來這事情。她勉強(qiáng)笑著安慰他:“姜軍,真的沒事,你聽話,先回去等我消息�!�
她耐心哄姜軍的語氣,讓姜鈺心里不滿,伸手拽了拽她的衣擺,要拉回她的注意力。
哪怕抬手拉她的動作,他五臟六腑都是疼的。
“老婆。”
陳洛初偏頭看他,看他拽著她衣領(lǐng)的那只手,漸漸往上,握住了她的小指,然后再往上爬一點(diǎn),手掌包裹住她整只手,緊緊的握著,一動不動了。
一直到上了救護(hù)車,他已經(jīng)暈暈乎乎了,也都沒有放開。
陳洛初卻堅定的、不容拒絕的,想把手從姜鈺掌心里面抽出來,他這會兒已經(jīng)脫離了,吃奶的勁也留不住她。
他沙啞著聲音懇求說:“老婆�!�
陳洛初冷道:“松開�!�
姜鈺再次懇求說:“老婆,我不想松手。”
“醫(yī)生護(hù)士會陪著你,而且我蹲著會很累,你要讓我蹲一路嗎?”陳洛初反問道。
如果不是因為姜軍推了他,陳洛初今天都不會來,平常不可能一摔就出血,他的身體也是被他自己作踐的。陳洛初心疼不起來,也同情不起來。
姜鈺在聽到她把話說完以后,就沒有再堅持,把手給放開了。
陳洛初很快坐在了旁邊的位置上,護(hù)士簇?fù)砩蟻恚芸炀透糸_了她跟姜鈺,她也沒有再看他一眼。
顧越看著看著,那股子心酸感再次翻涌上來。
不久前還是小夫妻,居然能疏離到這種地步。
他想,哪怕是見了面,這次姜鈺恐怕也留不住陳洛初了。就像之前陳洛初在跳樓后留不住姜鈺一樣,當(dāng)時姜鈺甚至還出國去了,一玩就是好幾個月。
姜鈺到了醫(yī)院,就被火速拉去做檢查了。
顧越跟陳洛初兩個人坐在外頭,一時之間找不到言語,有點(diǎn)尷尬。
他總覺得陳洛初整個人似乎更加冷淡了點(diǎn),又覺得這冷淡的模樣,似乎更加貼合她本人的形象,之前對誰都客客氣氣的狀態(tài),反而像是裝出來的。
好半天,他才勉強(qiáng)說:“洛初姐,這段時間你跑哪去了?”
陳洛初說話時,倒是還是往常模樣,笑說:“出去散了一段時間的心。”
顧越小心翼翼的說:“姜鈺哥這段時間都挺頹廢的,剛回國那兩天,真的是滿世界找你。后來生病了,誰也不想見就念叨著你,怪可憐的。我覺得你們結(jié)婚之后,他心回到你身上了�!�
她笑了笑,問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你覺得有幾成回到我身上了?假如你心里不止一個人,你又愿不愿意為了其中一個放棄所有。不愿意的,因為失去的不是全部�!�
顧越頓了頓。
“他這段時間,溫湉找他,他都拒絕跟她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