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沉默忽然蔓延，江佟深深地呼吸一次，吐息把陳子兼的臉側(cè)染得熱了一些。
可是陳子兼似乎誤解了他的意思，抬手?jǐn)n了攏江佟的頭發(fā)。
“有一件事，好像你到現(xiàn)在也沒有明白，”陳子兼緩緩說道，“是我喜歡你，你不用回應(yīng)我，可以吊著我。我知道你想很多，我知道你會擔(dān)心什么，但這是我求仁得仁。”
“你想做什么，到想清楚的時候再做，我都等你�！�
“我不要公平。”
江佟輕輕眨眼。
“我說這件事，是想再認(rèn)真地告訴你一次，關(guān)于感情上的事，無論我做什么，都和宋昱沒有關(guān)系。你是你，他是他。”
“那現(xiàn)在你開心了嗎？”陳子兼問。
“我想起，上一次你突然說要帶我去哪里，最后也是帶我去開車了�！�
江佟說的是那次雪地摩托。
“那時候我也覺得很好玩兒，”江佟慢慢回憶著，“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感覺都很有意思，很開心�！�
他聲音有些低，也啞，很緩，說完之后，江佟側(cè)過臉，貼住陳子兼的肩膀，手微弱地顫抖著，抱住陳子兼。
他的腰很窄，肌肉堅(jiān)硬，江佟卻靠得很舒服，好像終于找到了合適自己的位置。
就算這樣也不夠，江佟還去摸陳子兼的手，沿著他的手臂線條往下，江佟的指尖在陳子兼身上酥酥麻麻地點(diǎn)起了火，比賽場上飛馳的車還燙。
等到掌心碰到陳子兼手背，兩片溫?zé)岬钠つw貼在一起，江佟才覺得什么東西終于落了下來。
“如果有一天你決定好要開始新的感情了，是不是應(yīng)該首先考慮我？”
在下一瞬間，陳子兼翻轉(zhuǎn)手掌，把江佟的手握在掌心。
他的皮膚比陳子兼的白上許多，十指交纏相扣，陳子兼用粗糲的指腹摩挲江佟的手，低垂著眼。
“好�！�
江佟應(yīng)完一聲，就不敢說話了，他甚至屏著呼吸。陳子兼用另一只手握住他的后頸，低下頭來，嘴唇在他臉頰上很輕地擦過，到嘴角邊，陳子兼落下一個沒有什么觸感的吻，停住了。
他把江佟圈在自己懷中，用額頭抵住他的。
江佟很緊張，把陳子兼的手指絞得很緊，陳子兼都感覺到了，所以松了捏他后頸的力道，改為輕緩的撫摸，也離開了他的唇。
“別怕�！�
第二十九章
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
陳子兼給單孜打了個電話。
他是下車打的，正好江佟去自助柜臺買兩瓶水，他靠在車門上，
看著江佟走遠(yuǎn)。
電話撥通，
單孜那邊還有點(diǎn)吵，陳子兼說了個喂，他就自覺拿著電話去找了個安靜地方。
“要走了？你鑰匙留在保安那里就行，
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眴巫握f。
“好，
謝謝你，有機(jī)會請你吃飯�！标愖蛹婷看蝸硗�，
單孜都想方設(shè)法不收他錢，
只能用這種方式還他人情。
“又客氣了，
”單孜笑笑，“不過你怎么還和江佟有聯(lián)系？我怎么好像聽說當(dāng)時高三畢業(yè)的時候，他和宋昱在一起了。”
宋昱以前也和單孜打過球，所以單孜認(rèn)識這個人，
也知道陳子兼和他曾經(jīng)是朋友。
江佟和宋昱曾經(jīng)是情侶的事情，
他們從來沒有刻意和誰說過。只是兩個人的朋友圈多少會有些端倪，
以前的同學(xué)聚在一起聊八卦，
總有人會知道。
“當(dāng)初讀書的時候，
我們這一圈兒人可都不怎么被他們成績特別特別好的待見，”單孜哼笑一聲，“不過江佟還算例外，難怪你愿意和他玩�！�
單孜就是這種有話直說的人，
他喜惡很明顯，
從來懶得裝模作樣。
話講到這里，單孜提起一件陳子兼并不知道的事情。
高中畢業(yè)那年，
去學(xué)校拿錄取通知書的時候，單孜在奶茶店遇到過江佟和宋昱。
他不喜歡喝奶茶，只是在等當(dāng)時的女朋友。
奶茶店里空調(diào)開得很足，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香甜的味道。單孜一進(jìn)門，就看見好幾個人一起坐在最里面。
江佟和宋昱也在其中，單孜認(rèn)出他們，但畢竟不熟，就沒打招呼。
他掃了一眼幾個人的背影，走到柜臺前點(diǎn)東西，付完錢等的時候，他玩著手機(jī)，聽到他們聊天。
剛開始主要是在聊大學(xué)的事情，后來變成了年級里的一些八卦。單孜并不感興趣，走到旁邊的桌坐下。
因?yàn)槭謾C(jī)上有人找他聊天，單孜短暫地走神一會兒，再注意到耳邊的聲音時，他們好像又換了話題。有一個單孜不認(rèn)識的男生說：“他體育還不錯，本來我還以為他是體育生，沒想到去做警察了……好像特別愛找人打架吧。”
單孜眉頭一跳，想到一個人，但又不太確定。
旁邊另外的人接話：“陳子兼的爸爸……”
他還想說，單孜已經(jīng)站起來。
不管怎么樣，說陳子兼愛找人打架這件事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單孜聽過太多太多這種傳言。
其實(shí)真實(shí)的故事簡短又無聊。陳子兼喜歡打球，因?yàn)榛@球的事兒遇到一些亂七八糟的人，那些人什么消息都有，知道他家的情況，以為陳子兼和他們是一路人。他們打腫臉充胖子去打野球，還非要讓陳子兼上場，不然就天天去他教室門口蹲他。
單孜知道陳子兼是一個不想給其他人惹麻煩的人，所以他去了。
野球的規(guī)則就是沒有規(guī)則，陳子兼也只打過一次。
傳言往往比真相精彩，總是等在教室后門的那群人，打球后一身傷的陳子兼……可以聯(lián)想的事情太多，唯獨(dú)沒有人想要確認(rèn)故事的真假。
單孜正要開口打斷，被江佟先了一步。
那天可能是空調(diào)溫度太低，明明外面很熱，江佟還在室內(nèi)穿著一件外套。他的側(cè)影很單薄，眉眼疏散，用很平靜，但明顯不高興的語氣回復(fù)：“他沒有找人打架，只是被別人找事，而且陳子兼我覺得挺適合當(dāng)警察的�！�
那個同學(xué)不說話了，宋昱為了緩和關(guān)系，輕輕拍了下江佟手背，笑了聲：“陳子兼的話，還挺多人這么想他的。”
“讀書的時候這種偏見挺多的�！�
時過境遷，單孜不會因?yàn)檫@些事情有什么情緒起伏，只是感嘆一下。
“不過江佟還不錯�！�
電話那邊的人沉默了一會兒：“嗯。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人。”
“最近宋昱家里出事兒了，其實(shí)也不算最近吧，有段時間了，”他又說，“他要是過不好，是不是連帶著江佟也會過不好啊�！�
陳子兼握著手機(jī)，看江佟買好了水，正朝自己走來。
他站直了身子，語氣平淡地告訴單孜：“他們早就分手了�！�
“��？”
“我先掛了，今天謝謝你�！标愖蛹孓舻袅穗娫挕�
屏幕黑掉的一瞬間，他拿過江佟手里的一瓶飲料。
“怎么這么久？”陳子兼問。
“不知道你愛喝什么�！苯≌f。
“我都可以�！标愖蛹姘咽掷镞@瓶飲料擰開，遞給江佟。
江佟接過來，喝了一大口，才問：“沒有喜歡的嗎？”
他嘴角還沾著一點(diǎn)水跡，陳子兼看到了，但什么也沒說，拿走江佟喝過的水，自己也喝。
他這個動作，好像又告訴了江佟答案。
“陳子兼，你不要這樣�！苯】窟^去，陳子兼很有默契地提前就張開懷抱接住了他。
江佟吸了一口陳子兼身上的味道，埋頭安靜地站了一會兒，才說：“我們走吧。”
陳子兼說好，但沒有放手。
回程路上，江佟明明有些累，可閉不上眼。
他心情很好，話比平常多一些，和陳子兼講了很多婚禮上的事情，陳子兼大多數(shù)時候都只是傾聽，偶爾才講一兩句。
到江佟家門口的最后一個紅燈，他把掌心攤開放在扶手箱上，得到了一個與江佟的牽手。
醫(yī)院的宿舍很安靜，陳子兼把車停在江佟樓下。
兩個人解完安全帶，都沒動。后來，江佟側(cè)了側(cè)身，不知怎么，就又開始和陳子兼接吻。
這個吻并不激烈，卻前所未有地纏綿。江佟已經(jīng)學(xué)會了張嘴，一下一下抬頭配合陳子兼。陳子兼靠近的時候，衣料發(fā)出窸窣的聲響，但因?yàn)檐噧?nèi)空間很大，中控臺又沒辦法消失，又讓他們隔得很遠(yuǎn)。
買來的飲料被江佟隨手放在座椅上，因?yàn)樗膭幼骱鋈粷L落，發(fā)出悶悶的聲響。
他們停下來，陳子兼和江佟抵了抵額頭，說：“等我回來�！�
“好�！苯⌒π�。
他彎腰拾起飲料瓶，還是推門下車了。
他的背影陳子兼沉默地注視過太多次，以至于這一次沒有察覺到什么不同。
但實(shí)際上是有不同的，至少陳子兼的視線變成了可以被江佟看到的那種，不再需要遮掩和躲藏，可以直白和坦然。